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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2章

    收网(3)任何一个国家的兴起,注定都要伴随着无数无辜者的鲜血。

    屠杀,掠夺。

    剥削,镇压。

    要么亡国灭种,要么被同化。

    历史,从来都是如此。

    人类,也从来都是如此。

    ~

    高丽先交代告一段落,让我们把画面拉回到大明朝的京城,应天府。

    这里在暴雨之后呈现一片阳光明媚,欣欣向荣之色。

    可暗地里,刀锋已经雪亮,等待鲜血滋润。

    “王宁这几天干嘛去了?怎么人都见不到?”

    京师八大楼的太白楼中,二楼上最好的,可以完全俯瞰整个长江景色的雅间中,汤景端着酒杯,皱眉说道。

    傅忠也面带忧色,“昨日去他府上寻他,说他病了?”

    “病了?眼瞅着盐船就来了,他这时候病?”汤景放下酒杯,忽然警惕道,“他是不是想临阵变卦?”

    “应该不会!”傅忠想了想,“他谋划的事,他变什么卦?再说,他变得了吗?”

    这时,末尾陪坐的李芳英忽然哼了一声,“你们第一天认识他?他那人就那样,想要好处还不想沾一身腥。等着吧,钱到手他马上跳出来了!”

    角落里的胡观也开口道,“确实是病了,太医院有人去了他府上,回来说他瘦了风寒高热不退,上吐下泻!”

    胡观的话,比李芳英的话更有吸引力。

    屋里的人,刚才微微有所迟疑的心,再次安定下来。

    但汤景还是皱眉,面上带着从未有过的纠结之色。

    “你这是?”胡观问道。

    汤景又端起酒杯,送到嘴边却没喝,开口道,“想必诸位也知道,我二叔调回京城了!”说着,摇头道,“后军都督府,还协管京营。官职是好听,可谁都知道这是闲差!”

    “昨儿我二叔在家开宴,我们这些小的都到了,席上二叔忽然莫名其妙的告诫我们这些小辈,别给家里找麻烦!”说着,他看看众人,“你们说,咱们是不是走漏风声了?”

    顿时,屋内的气氛再次紧张起来。

    几个勋贵和驸马还好,那些参与其中的户部中层官员等,瞬间面无人色。

    “你他妈才想到这点?”胡观心中冷笑,“完了!”

    但面上,他装作思索,“不能吧!”说着,他看看傅忠,“都是自己人,事怎么可能漏得出去?都不要命了?”

    傅忠也没了往日那种从容,话语中满是不确定,“是呀,不能漏吧!”说着,又道,“要是漏了,现在想抽身都不行啦!”

    “你们呀,平日总是说我胆子小,现在看来你们才是胆小如鼠!”李芳英忽然不屑的说道,“事到临头了胡思乱想,是小媳妇进洞房,怕被挑吗?”

    说着,他又道,“汤二爷,您府上二叔,国公爷调回京城那是应有之义。”

    这时,所有的目光都看着他。

    李芳英继续说道,“你想想,你二叔在西安镇都几年了?那些是陕西都司西安镇,别说你二叔了,就你祖父那辈。哪个老军头,在一个地方待着超过三年?”

    他这么一说,似乎也说得过去。

    文官不能在一个地方久待,武官更是如此。因为军中,可比文官系统好培养亲信多了,权利更是大多了。

    “再说,调的是他一人吗?辽阳卫,保定总兵,山东都司,河南都司,都不调了个遍吗?甘肃的宋老将却了辽东....”

    说到此处他看向傅忠,“你家老三回京师,可是高升了!”

    本是好话,可傅忠却半点高兴模样都没有,反而有些吃味一般。

    “这就是正常的调动你们想那么多干什么?我哥哥都出京去淮安了,我也没怕呀!”李芳英一摊手,“再说了,若真漏出去了,调任不调任跟抓不抓咱们没关系。”

    汤景开口道,“怎么没关系?”

    “呵!”李芳英冷笑道,“李善长胡惟庸那么多老军侯,倒台的时候都不过是皇上一句话,锦衣卫一队番子的事,你觉得咱们比那些老的还厉害?哦,要收拾咱们,还得把咱们家里人都给调回来?”

    嗯!

    众人互相看看,说的似乎还真是有那么点儿道理。

    好像,还真是这么回事。

    随即,又听李芳英笑道,“为咱们把家里顶梁柱调回来干什么啊!是让家里人大义灭亲,还是要株连九族,一股脑都....”

    “你闭嘴!”傅忠实在听不下去了,“胡咧咧什么玩意?”

    李芳英给他一个白眼,“就是论事!”

    “行了行了,听我说!”汤景终于喝口酒,正色道,“事不宜迟马上动手!”说着,从袖子中掏出厚厚的一沓,簇新的大明钱庄龙头银票,啪的一声扔在桌上。

    “盐船昨晚上卸了,私盐进了官仓。你们也知道,有些人情世故必须要走动。两淮盐场这两年有窟窿,用咱们的盐过下账,然后再还给咱们。这是他们那边给来的孝敬,一共三万五千块银元,咱们哥几个先分了!”

    “我这人,做事从来都是不藏着掖着!”汤景又道,“大头还在后面!”说着,看看胡观,笑道,“驸马爷,盐商们都到了,你准备给开多少石的盐票子啊?”

    胡观笑笑,手里把玩着一串沉香柱子,笑道,“光禄寺今年有二十万石的盐票子,都给你!”说着,又道,“光禄寺的盐票子,可比官价还低了三成!”

    骤然间,众人大喜。

    “别急!”胡观继续说道,“今年因为要赏赐肃辽庆岷代韩,六个边镇藩王。赏赐的东西多是米粮油面布匹等用以劳军,都要商人代运。所以额外,还有三十万石的盐票子,也是官价低三成,都给你!”

    众人大喜,欢畅大笑。

    比官价低三成,哪怕这些人以高出官价三层卖给别人,那也是白赚了六成。而且,何止这么多?用的还是死盐,卖出了官盐的价儿?

    天下掉钱,都没有这么快啊!

    汤景也有几分情不自禁,但还是纠正胡观,“驸马爷,您说错了,不是给我们,而是给咱们!”说着,举杯道,“来,各位随我祝驸马爷一杯!”

    胡观一笑,却没端杯。

    “你这是.....?”傅忠不解道。

    “不敢喝!”胡观笑道,“回去公主闻到酒味,我晚上就得睡客房了!”

    “哈哈哈!”众人大笑,“感情还是个气管炎!”

    就这时,笑声陡然停止。

    “闪开!锦衣卫办案!”

    话音未落,楼梯上传来腾腾腾的脚步声。

    紧接着哐当一声,雅间的门被踹开。

    这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让人应接不暇。

    雅间内所有人都呆住了,手中的酒撒了还不知道,都是愣愣的张大嘴,瞪大眼。

    何广义一身麒麟服,从外边进来,冷眼看了一圈。

    “呵,何某公务在身,坏了几位爷的性质,勿怪!”说着,猛的摆手,“奉旨查案,把几位驸马爷,还有这个公的孙子,那个侯的儿子,都给我抓起来。慢着点,都是金贵人,别拧巴死了!”

    “何广义,你.....”汤景刚想大声质问,却不想直接被堵住了嘴。

    “驸马爷,您.....”

    “我自己来!”胡观站起身,对何广义笑笑,“给我几分面子,我要脸!”

    “这是自然!”何广义笑笑。

    “哎!哎!别扭我胳膊,我哥李景隆!哎哟!”

    啪!

    正喊叫的李芳英,脸上直接挨了一个嘴巴。

    “我.....我是内.....”

    “堵上嘴!”何广义皱眉。

    ~

    到家了,太累了这几天状态都不好。

    亲亲们,大过年的不许骂我哦,说脏话新年不吉利。

    今天小年了,大家要开开心心的。

    2023,好运来坏运翻....所有伤心都滚蛋,赚钱赚到盆钵满。

    天天去宾馆......

    谢谢大家。

    第240章

    水落(1)何广义双手下垂,身子微微躬,好似有些驼背一样站在乾清宫外,等待皇帝的召见。

    他心中很是忐忑,之所以如此并不是因他刚刚抓了几个驸马爷,贵妃娘娘的哥,还有一群功勋子弟。

    而是因为这事,不是他锦衣卫主动去抓的,而是皇帝下令去抓的。

    以前都是锦衣卫秘报皇帝什么事,现在却是皇帝什么都知道了,把锦衣卫当成了去执行的人手。

    这不是什么好事,尽管何广义知道他们锦衣卫只是皇帝的诸多眼线之一,但这样的感觉很不好。一是有了种信任度被降低的危机,二是若这样下去,锦衣卫在皇帝的心中就可有可无了。

    脑中正纷乱的时候,王八耻从里面出来,低声道,“何指挥,请吧!”

    “有劳王总管!”何广义抱拳行礼,然后深吸一口气。

    ~~

    朱允熥正坐在罗汉床上批阅着手中的奏章,眉头微微皱着,脸上的神情似乎有些不高兴。

    “臣何广义.....”

    “人都抓了!”朱允熥轻声开口,继续看着奏章,没让何广义行礼,也没多去看他。

    何广义忙道,“是,相关人等已全部抓获!”说着,顿了顿,“现在都关在锦衣卫镇抚司的大牢中,还没有对外边声张!”

    随即,他抬头看了一眼皇帝的侧脸,“淮安盐城那边的也一个不落,盐船,盐商,还有两淮盐运上涉及的官员,也全部缉拿归案。一共,七十九人!”

    刚说完,何广义听到皇帝深深的叹了口气,他的头感觉低得更低了。

    这不是一个小数字,而且以官场的一贯风气,若是真要往深里查,拔出萝卜带出泥的话,各种小事大事加在一起,怕是能翻上十倍。

    贪官不是小偷,小偷有第一次出手就被抓的,贪官都是贪多少次才被抓的。

    “查吧!”朱允熥淡淡的说了一声,有些无力的挥挥手,“从快,从严,从重!”

    何广义上前一步,“皇上,那涉及几位驸马爷.....”

    “朕没说清楚?”朱允熥目光陡然不善的看着何广义,“刚才说的话你是没听清还是没往心里去?”

    “臣不敢!”何广义瞬间慌了神,开口道,“只是涉及到几位驸马爷,臣还是要请示皇上。毕竟.....?”

    “没有毕竟!”朱允熥瞥了他一眼,心中有些想笑。

    身边都是人精,都是浑身上下八百个心眼子。

    这事当中,涉及到的驸马爷算个屁呀!

    那几个驸马爷,除了胡观之外还没有李芳英份量大呢!

    何广义这是在问皇帝,到底该如何区别对待。

    至于为何要区别对待.....只要长个心的人应该都能明白。而且,问这话还有另一层含义,能不能上刑?

    这时,王八耻在外边轻声说道,“万岁爷,世子殿下来了!”

    ~

    稍后,朱高炽胖乎乎的身子从外边挪进来,脑袋上带着一层汗珠。

    “臣.....”

    “洪熙来了!”朱允熥笑着抬手,“大规矩免了!”说着,对外喊道,“给洪熙端一碗绿豆汤来!”

    话音刚落,一碗冒着冰气儿,好似带着冰碴儿,看着就冰凉舒爽的绿豆汤,被托盘送了上来。

    今年的气候反常,前些日子连日瓢泼大雨,而这几天又是接连的暴晒。明明离盛夏还远着,可太阳却比盛夏还毒。

    看着面前的绿豆汤,朱高炽咽口唾沫,却没喝。

    “喝呀!看你热的!”朱允熥笑道,“不必拘束,喝吧喝吧!”

    “臣.....”朱高炽带着几分犹豫,端着碗很是纠结。

    朱允熥奇道,“怎么了?”

    “臣昨晚上开始,有些闹肚子!”朱高炽低头道。

    “哦!幸好......”朱允熥意味深长的笑笑,“幸好只是肚子不舒服!不然的话,还不能当差了呢!”

    闻言,朱高炽的脑门上,瞬间又是一层冷汗。

    “人都抓了!”朱允熥看向两人,“都在镇抚司大牢里,洪熙为主,何广义为辅,审理这桩朕登基以来,规模最大涉及人数最多最为猖獗的私盐案!”

    说着,看看二人,“你二人记住,无论涉及到谁,绝不姑息!”

    然后,又看向朱高炽,“这案子,旁人来办或力有不逮,毕竟涉及到的都是皇亲。许多别人不方便的事,不敢应对的事,在你这没那么多顾虑!”

    “所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朕不怕背负骂名,你这个南书房参赞,大明朝未来的王大臣,也不要怕背骂名。背负骂名,总比大明朝的根子都烂了要好!”

    “记住了吗?”

    汗,顺着朱高炽的鬓角就落了下来,“臣,明白!”

    而心中却在大骂,“你是不怕背骂名,谁敢骂你啊?可我....回头几个公主,不得找我门上去?他们惹不起你,可能惹得起我这个大侄子!”

    想着,他坐在那儿,心中又是没来由的燥热。

    心中腹诽的同时,感觉口干舌燥,忍不住端起旁边的冰镇绿豆汤,一口气直接干了。

    ~~

    “案子如何办,下官唯您马首是瞻!”

    何广义和朱高炽从乾清宫出来,二人走到午门外,何广义说道。

    “办案的事,孤是外行,还是要靠你!”朱高炽连忙推辞。

    “您抬举下官了!下官办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案子。您是主审,下官都听您的!”何广义也是滑不留手,笑着侧身道,“咱们这就去镇抚司?”

    “嗯!”朱高炽闷着声点头,“坐我的马车吧,宽敞!”

    马车前行,车厢摇晃。

    宽大的车厢因为帘子都放了下来,显得有几分沉闷不透气。

    “殿下,您觉得该怎么审呢?是直接用刑,还是....?”何广义坐了一会,开始套话。

    朱高炽眉头深锁,“王宁逮着了?”

    “嗯,在家里拽出来的!”何广义笑道,“这位驸马爷,胆子可真不大,当时痛哭流涕的,一个劲儿的喊公主救他!”说着,他看看朱高炽的侧脸,叹口气,“估摸着过一会儿,怀庆公主就要进宫了!”

    “既然他胆子小,就从他开始问,他若是竹筒倒豆子,他能留下几分体面咱们也省事!”朱高炽撇嘴。

    这案子在他心里根本不用审,因为前因后果来龙去脉包括涉及的人,他早就一清二楚。他心里难的是,皇帝不单是让他审那么简单,以后还要让他判。

    甚至可能,杀人那天还要他去监斩。

    虽说他朱高炽和几个驸马没什么交集,可是.....当大侄子的把自己姑父给剁了,这事好听吗?

    而且皇帝更深一层的用意,摆明了就是让他朱高炽走到台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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