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1章
“哟,能耐了!这么大人还能崴脚!”徐氏瞅瞅自己的大胖儿子,“上车吧!正好咱们娘俩一块回家!”“是!”朱高炽下了柱轿,要上马车。
但就这时,忽然一辆豪华的马车停在了课税司大门口。
朱高炽跟徐氏同时扭头,就见一身蟒袍的李景隆,正从马车中下来。
“见过世子殿下!”李景隆下车,连忙拱手,而后急道,“您这脚?”
“崴了!”朱高炽笑笑,同时心中暗道,“丫真是骚包,刚消停了一会儿,这蟒袍又穿上了?揍性!”
就这时,李景隆也看见了徐氏。
连忙郑重的行礼,“下官李景隆见过王妃!”
“啊,九江呀!”徐氏打两下李景隆,然后嘴角一抿,“你叫我什么?”
李景隆一怔,心说没叫错呀!
于是他继续行礼,“下官见过王妃娘娘!”
“哼!听说就是他把皇上勾引到我家,才让皇上见了我小妹的!”
徐氏看着李景隆心中暗道一声,然后又道,“一口一个王妃,不外道吗?说起来,咱们都不是外人!”
“呵!”朱高炽低头偷笑。
李景隆顿时叫苦。
“哦!我明白了,我一个妇道人家....?”
“您看您说的!”
周围满是人,但李景隆也要弯腰行礼,“侄儿见过表婶!”
徐氏依旧蹙眉,拉长声音,“哦..!”
李景隆无奈,只能再次行礼,“侄儿见过四婶!”
“哎,这才像话!”徐氏笑道,“改日家去啊!我们娘俩先走了!”
李景隆一直弯着腰,等徐氏的马车走远才直起腰来。
“我说呢,老四那么刚烈的汉子,怎么生了这么一个阴损的儿子出来。原来根子在你这呀,他那刻薄阴险的性子,原来是随了他老娘!”
心中如是想,李景隆摇摇头,迈步朝里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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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走到后堂,就见李至刚在门口,大声训斥着一个小官儿。
待走得近了,却发现正好是他弄到课税司的张振宗。
“以行,这是怎么了?”
李至刚回头,见李景隆又是一身蟒袍,脸上露出笑脸,“曹国公来了!”说着,对张振宗说道,“还不快去!”
“是!”张振宗站起身,先是对李至刚行礼,又对李景隆行礼,然后退去。
李至刚奇怪道,“曹国公认得他?”
就知道李至刚是多疑又六亲不认的性子,所以当初让张振宗过来的时候,表面上是胡观出面推举的。
而且,恰好李至刚最烦户部那些积年的老吏。
“认识呀!”李景隆往里走,“在驸马爷那见过!”说着,笑道,“你别看他年虽小出身低,可在光禄寺,驸马爷还比较喜欢他!”
“哼!”
一想起张振宗站在朱高炽身边的画面,李至刚就来气,进屋后闷声道,“既然喜欢,还送到我这?”
“你这不是红衙门嘛!”李景隆笑笑,然后鬼心眼子呜呜的冒出来,“因为啥骂他呀?”
“没事!”李至刚坐下,“他办差不勤勉!”
“哦!”李景隆又道,“那该骂!”说着,似乎犹豫起来。
李至刚一见他这表情,忙道,“怎么?难不成我骂他一顿,就伤了驸马爷的面子?哼!”
“呵!”李景隆摇头笑笑,“骂他是应该的,可是呀!跟咱们相比,他毕竟还是个孩子,出身低也没考过功名!以行,我可不是对你如何管教下属评头论足啊,我就是这么一说!”
说着,探头道,“你可知驸马爷那边,为何喜欢这孩子,特意送到你这红衙门里来?”
他这么一说,李至刚就开始琢磨起来,“为何?”
“啧,他为何当的官儿你不知道?”
瞬间,李至刚想到一个人,“你是说...?”
“对喽!”李景隆笑道,“这孩子是王总管托付的!”
“我跟王总管.....”
不等李至刚说完,李景隆又道,“知道你为人正直,不愿意蝇营狗苟的!可你要知道,王总管可是御前最体面的人!”
刹那间,李至刚就明白这话的意思了。
哪怕王八耻心中对着孩子没什么特殊的关照,哪怕李至刚求不到王八耻。可只要这孩子在李至刚的手底下,他见了王八耻就有可以聊的话了。
亲近的关系怎么来的?就是聊来的呗!
御前的大总管,交好没坏处!
李至刚看看李景隆,“您来?”
“对了,有正事儿!”李景隆一拍脑门,“有人要求你办事!”
瞬间,李至刚就像是发现有人闯进了菜园子的狗,呲牙了!
第393章
丢人的驸马爷(1)夜色尚未笼罩,人间已是迫不及待的满城灯火。
于是,那尚有着的朦胧的光亮,便和人间的烟火混在一起,完美的融合,让人分辨不出到底是长夜即来,还是光芒仍在。
这大概就是人之所以喜欢灯火的原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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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盏纱灯,挂在乾清宫后面的小花园中。
朱允熥换下龙袍,身着便装,背着手站在亭中。
王八耻正带人布置着晚膳。
这几年皇帝的晚膳吃得越发的晚了,而且还有了一个习惯,那就是微微的喝上两杯。
王八耻不算是真男人,但对于男人的喜好也能感同身受。
不是男人好酒,而是只有一人饮酒之时,才能排解心中的苦闷。
酒和男人很投缘,但男人想找一个真正投缘的人喝酒,却很难!
“万岁爷!”王八耻见晚膳布置的差不多,轻声开口笑道,“奴婢让人给屏风挂起来?入秋了,天凉!”
“无妨!”朱允熥转身笑道。
“奴婢是怕您吹了风!”王八耻笑着,摸摸酒壶的温度,开口道。
“你又不是不知道,朕一向是畏热喜寒!”朱允熥笑着坐在餐桌边,目光落在他的晚膳上。
煎小河鱼儿,外酥里嫩色泽焦黄。
干炒小河虾,红里带着油亮,最是下酒。
溜豆腐颤颤巍巍,豆腐的表面裹着一层蛋清,汤汁浓稠勾了芡汁儿,可以喝酒之后泡饭。
另外,还有一道葱烧海参,一盘蒸好的大闸蟹。
“今儿菜够多的!”朱允熥笑笑,“哪来的螃蟹?”说着,他的笑容变得有些生硬起来,“可是布政都指挥使孝敬的?朕不是说过吗?不要劳民伤财运这些东西!谁送的?”
何谓家天下,就是整个天下都是皇帝的家。所以这个家当中,无论是人口还是财富,都是皇帝的。
皇帝喜欢吃什么,那地方上的封疆大吏们就不惜血本,无论是船运还是快马奔驰,总要把当季的特产送到京城皇帝的餐桌上。
早先老爷子的时候,各地的孝敬就是年节时分一些干货特产。即便是想送,地方上的官员也不敢。
万一送不好,马屁拍不到不说还容易掉脑袋!
可到了朱允熥这,这个传统依旧继续着。
为了些口腹之欲,耗费民力物力那不是造孽吗?
王八耻笑道,“皇上,就是咱们应天府城外,固城湖里的螃蟹。”说着,王八耻谦卑的躬身,“是奴婢想着,皇上您整日的菜单总是不换,想给您换换口味儿!”
说着,他又道,“这是奴婢差人在外头采买的,给足了银钱!”
“哦!”朱允熥脸色缓和一些,“难得你有心!”
一句话,让王八耻笑得满脸都是光。
“因为螃蟹是寒的,所以奴婢让人给您温了黄酒,是山东的即墨老酒!”王八耻端着酒壶又道。
“好!”朱允熥点点头,正要说话,忽发现远处有人走来。
是朴无用!
“皇后爱吃螃蟹!你给送过去一些!”朱允熥指着桌上的螃蟹说道,“你亲自去送!正好问问太子的功课!”
“奴婢遵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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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下去吧,朕吃个消停饭!”
王八耻走后,朱允熥又摆手。
宫人们都低头退得远远的,然后朴无用独自一人走到了朱允熥的面前,拿起酒壶给皇帝倒上酒。
又娴熟的拿着筷子,开始给皇帝布菜。
“朕又不是没长手!”朱允熥横了对方一眼,“吃什么不会夹吗?”说着,夹了一口河虾送入口中,“说,什么事儿?”
“万岁爷,世子殿下今儿去了课税司!”朴无用低声道。
“哈!”朱允熥一笑,“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终于想起来身上还有这么重要的差事!”
说着,他不禁摇摇头。
朱高炽哪儿都好,就是有些懒。
但他的懒不是不管事儿,而是抓大放小,不愿意对政务太费力气。
“世子殿下见了李少保!”朴无用又低声道,“因这话有些稀奇,所以奴婢觉得,怎么也要跟您回禀一声!”
“说!”朱允熥低头喝酒,耳朵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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渐渐的,朱允熥的筷子停下,酒杯也放了,脸上浮现出丝丝笑意。
这种笑意,带着欣慰!
“后知后觉总好过执迷不悟!也算不枉费我的一片苦心!”朱允熥心中暗道。
他知道朱高炽也厌烦李至刚,不然不会帮着张紞等人暗中踩了李至刚一脚。
但是,谁都有烦李至刚的理由和资格。
唯独他朱高炽没有!
因为身份不一样!别人是臣子,而朱高炽则是朱家的子孙!
人家李至刚,这么讨人厌除了为他自己之外,还不是为了朱家的江山?
再者,朱高炽现在能想通这层,日后定然会少了许多麻烦!
一想到麻烦这两个字,朱允熥脸上的笑容又变得耐人寻味了。
因为这麻烦,何尝不是他将来的麻烦呢?
朝中已经隐隐有了党争的意思!
这个根子还要从他设立南书房开始!
所谓朝中无派,千奇百怪!
没有皇帝能杜绝这种情况,哪怕是最英明神武的皇帝,也只能控制在一定范围之内,而无法消除。
南书房的每个人在不知不觉之间,都变成了某一派利益的话事人。并不是说他们多怀有私心,而是身在那个位置上,其实很多时候也身不由己。
甚至,更多的时候是他们自己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心境就悄悄转变了。
就像这次推举各地巡抚和监察御史一事!
折子还没上来的时候,朱允熥就猜想大概是哪些人。而他们推举的人送到御案前一看,果不其然就在预料当中。
“想当初凌铁头急流勇退,那是多大的毅力和智慧呀!”朱允熥忍不住心中暗道。
随即,他又想到了一个人,刘三吾。
老先生弥留之际的遗折中,早就一针见血的说过,大明朝是盛世不远,但大明朝之患不在外而在内!
“皇上!”见朱允熥沉思,朴无用在旁低声道,“世子殿下走后,曹国公见了李少保,说有人求李少保办事!”
“嗯!”朱允熥点头,“朕知道了!”说着,一指桌上的葱烧海参,“这道菜赏洪熙那边!你着人马上送过去,别凉了!”
“他崴了脚,太医说他不能吃发物儿.....”
朴无用本想说这句话,但是话到嘴边又咽下去,只是在心里过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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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盏茶的时间之后,朱高炽在自己的餐桌上,看到那盘还热的葱烧海参。
然后,他低头看了看自己又肿了一圈的脚踝。
“爷怎么还愣着,快吃饭呀!”
正妻张氏,扶着朱高炽在桌边坐下。然后掀开一口砂锅,热气扑面而来。
“这是妾身专门给您熬的骨头汤!”张氏笑着用银碗盛了半碗,送到朱高炽的面前,笑道,“快趁热!”
朱高炽的目光依旧看着海参,“宫里来人说什么没有?”
张氏道,“就说是皇上赏您的!”说着,她忽然想了什么,深深蹙眉,“哎哟,您腿伤了,不能吃这些海物儿!”
“民间有个传闻!”朱高炽笑笑,开口道。
“什么传闻?”张氏侧耳倾听,一脸微笑的看着自己的丈夫,眼中满是柔情蜜意。
“呃.....”朱高炽说不出口了。
第394章
丢人的驸马爷(2)他想说海参壮阳!
可是妻子的目光,让他猛的觉得有些身子发空。
这些日子以来,自从妻子到了自己身边,他就没去过芍药的房里。
张氏似乎是要把这些年亏欠的都找回来一般,折腾得太狠了!
而且张氏本就是武将的女儿,有力气。不像是芍药,看着虽丰满可是几个回合之后就泄气了,手指头都抬不起来。
张氏那真是一晚上坐在上边都不停!
“什么传闻您说呀!”张氏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