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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0章

    顿了半晌,才忙道,“父皇指的婚事,对方的人品相貌一定是极好的!二弟有福气!”

    他的表情,朱允熥都尽收眼底。

    “以后接触政务,不能毛毛躁躁的!”朱允熥开口道,“要脚踏实地!”

    “儿子明白!”

    朱允熥一笑

    ,“好了,去看你母后吧!”

    “儿子告退!”

    ~~

    出了乐至斋,六斤脚步微顿。

    他忍不住皱眉回望了一眼,父皇所在的二楼。

    就这时,两人迎面而来。

    左边是五军都督府前军都督,领京营佥事。右侧是羽林卫指挥使,领内侍卫大臣梅顺昌。

    这两人,一个是六斤的姑爷,一个是他的表叔。

    “臣参见太子殿下!”

    两人隔得远远的看见六斤,加快脚步走到近前,俯身行礼。

    “两位无需多礼!”

    六斤笑着,伸手把郭镇搀扶起来,“这是去见父皇?”

    “正是!”郭镇笑笑,而后看着六斤带了几分凝重,“殿下,您这次出京回来,看着清减了!”

    六斤笑道,“不是瘦,是孤这一路都骑马赶路,身上的肉呀都成腱子肉了!”说着,又笑道,“姑祖母身子如何?”

    郭镇忙道,“永嘉公主一切都好!”

    永嘉公主,就是已故惠老太妃的女儿。

    要说六斤这些年最亲近的外戚,就是郭惠妃所生的两个女儿家。

    而郭镇也在这种亲近之下,成了名副其实的太子党。

    “改日孤登门去看看她老人家!”六斤又笑道,“二位先去见父皇吧!”

    “是!”

    郭镇梅顺昌二人行礼,缓缓离去。

    郭镇是满面春风,但梅顺昌的脸色多少有些尴尬。

    因为太子一句话都没和他说!

    也不知为何,太子这些年对他的态度,一直都是淡淡的。

    ~~

    六斤看着他二人的背影,再次前行,朝坤宁宫走去。

    半盏茶时分,刚迈步过了坤宁宫的门槛。

    突然,迈出去的脚好似触电一样,马上缩了回来。

    就见对面,一穿着红色猎装,手里还拎着一根马鞭,显然是刚跑完马的少女,皱着鼻子走来。

    “六斤,哪儿跑?”

    大明朝,敢在宫里这么直呼六斤小名的,除了皇帝皇后之后,就属这位宝庆大长公主了。

    小福儿如今如今出落得亭亭玉立了,好似一朵盛开的花,美艳不可方物。

    可就是仪表,颇有些不像是公主该有的样子。

    一身猎装不说,还掐着腰,手里的鞭子上下甩着。

    “我没跑呀?”六斤一摊手。

    “你过来!”

    “我...先见母后!”

    “你过不过来?”小福儿冷哼。

    六斤无奈的回头张望,却见身边的奴婢们都齐齐的低头,看来是谁也指望不上了。

    ~

    “哎哟!我是太子....你你你你.....”

    六斤一脸痛苦,耳朵被小福儿揪着前行。

    穿过坤宁宫的侧殿,进了小花园,一处水塘边。

    “疼!”

    六斤挣脱开来,大声道,“我是太子,您就不能给我点面子?”

    小福儿冷哼,“我是你姑奶奶,我连你爹的面子都不给,用得着给你面子?”

    六斤一滞,揉着耳朵,气得直哼哼。

    小福儿又瞪眼道,“莲心呢?”

    “回家了!”六斤后退两步,忽然大喊,“有话说话,别拧我耳朵!”

    “你出京不带我,带着她?”小福儿点着六斤的脑门,怒道,“你怎么想的?”

    “父皇没说带您,我敢吗?”六斤委屈道。

    “你是不是傻!是不是傻!”小福儿继续点着,骂道,“她一个女娃,让你带在身边,名节还要不要了?不怕外人传闲话?”

    “他大哥琪哥儿也跟着了呀!”六斤摊手道,“琪哥儿恨不得睡觉都睁着眼,我能干什么?再说,谁敢风言风语?”

    “笨蛋!”小福儿忽然骂了一句。

    六斤愤愤道

    ,“再骂我真恼了!”

    然后,俩人你看我,我看你,谁都不说话!

    忽然,噗嗤一声!

    却是小福儿笑了出来。

    “嘿嘿!”六斤跟着傻笑,然后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盒儿,“给您的,专门给您买的!”

    “啥?”小福儿接过来,打开一看却是一对珍珠耳环。

    她自小是要星星有星星,要月亮有月亮。

    平日所佩戴的首饰,都是天下最好的。这等耳环,跟她平日所戴的,根本不能比。

    “在哪淘换的?”小福儿口吻嫌弃,但却郑重的收好。

    “在北京买的!”六斤大声道

    ,“那边有个古寺,古寺边上有个大集....”

    小福儿撇嘴,“你就知道逛大集!”

    然后,走到水塘边,随意的在栏杆上坐下。

    “说的好像你不喜欢逛.....”

    说着,六斤说不下去了。

    他知道,小福儿是最喜欢逛大集的。

    但在老祖走了之后,小福儿就不喜欢去了!

    正如在老太妃没了之后,六斤再也没吃过枣糕糕一样。

    “过来!”小福儿拍拍栏杆。

    六斤刚挨着她坐下,就见小福儿从腰间的荷包里拿出两根糖人来。

    糖人不大,但很精巧,用竹签串着。

    随后,他俩就坐在栏杆上,一人嘴里含着一根,笑呵呵的看着池塘。

    就像,他们小时候无忧无虑一样。

    ~

    “六斤,你爹给你二弟指了亲事,你知道了吧?”小福儿忽然开口道。

    “嗯!”六斤点头,弯腰拿起一颗石子。

    啪的一声扔在水塘中,泛起阵阵涟漪。

    “你呢?你怎么想的?”小福儿问。

    “我想什么?”六斤不解。

    “你是不是傻?”小福儿又想去拽六斤的耳朵。

    然后,低声道,“你娘这几天,在给你选太子妃呢!”

    六斤陡然一愣,脱口道,“我觉得莲心挺好的呀?”

    小福儿又瞥他一眼,“你是不傻?”

    说着,叹口气,“莲心是好!跟咱们一块长大的,我也想她给你当媳妇!可是你想过没有,你是太子!”

    六斤闻言,低下头,把石子攥在掌心。

    “天下那么多姑娘,非要让一个捡来的丫头当太子妃?”小福儿正色道。

    六斤沉默片刻,“捡来的怎么了?老祖当初有遗命,我大明太子妃或者皇后,都要选自民间寻常之家....”

    “她是曹国公的养女!”小福儿正色道,“曹国公!”

    “这.....那也是养女,不是亲女儿!”六斤大声道。

    “你不傻,你自己心里应该明白!”小福儿低声道,“有些事,不是你能做主的!”

    “可....”六斤觉得口中的糖变得苦涩起来,“我喜欢莲心......”

    “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吗?”

    小福儿看着他,摇摇头,“这些年你除了我之外,就认识这么一个女娃儿,你又没见过别人,怎之不喜欢别人?”

    “我就喜欢她!”六斤执拗的说道,“我就喜欢看她吃东西,看她好好的,看她笑....”

    “那不叫喜欢!”

    “哦,你知道什么叫喜欢?”六斤冷笑,“不知羞!”

    小福儿瞬间冷脸,“有种再说一次!”

    “我....我就不说!气死你!”六斤挪了屁股,离小福儿半米。

    小福儿沉默片刻,“莲心是好!但你是太子.....不能太任性!”

    六斤无言,看着水面。

    忽然站起身,“我找母后去!”

    “找挨揍去吧!”小福儿笑笑。

    ~~

    然后她看着六斤的背影,在栏杆上惬意的摇晃着自己的脚丫。

    “喜欢?”

    突然,她脑中冒出一个影子。

    那张粗狂的的脸,憨憨的笑,还有吃饭吧唧嘴的样子。

    忽然,六斤的声音又从远处传来。

    “你也别幸灾乐祸了!女大当嫁,母后早就说要给你寻婆家呢!”

    第十五章

    儿女债(1)“吧唧,吧唧!”

    紫禁城侍卫处公事房,李景隆捧着茶盏,坐立不安。耳中一声声吧唧,更是让他浑身上下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吧唧,吧唧!”

    声音从一张大嘴中发出,上下碰撞的嘴唇油光锃亮。

    “我说老曹!”

    李景隆终究是忍不住了,笑着开口道,“这些年,你这吧唧嘴的毛病还是没改!”

    正吃饭的人,正是景川侯曹炳。

    如今的他在永昌十五年调回京师,负责应天府的内外城防,是绝对的皇帝心腹之人,比他老子当年还要位高权重。

    曹炳眼皮子一翻,“啥毛病?”

    “吃饭吧唧嘴!”李景隆笑道。

    “这算毛病吗?”曹炳怔怔,“谁吃饭不吧唧嘴?公爷您也是带过兵的,兵营里头吃饭的声儿比他猪圈还大呢!”

    说着,抬起一只脚,干脆就踩在凳子上。

    “我爹当年这么吃饭,到我这我也这么吃饭。哎,我爹那辈就没人敢说他吧唧嘴是毛病,怎么到我这代就成毛病了呢?”

    李景隆坐下,笑道,“不是毛病,就是不雅!”

    “雅?”曹炳眼皮子翻开,愣了下,“遭瘟的书生才雅,我一个当兵的,雅给谁看?”说着,不屑的笑了笑,“以前也有人跟我说过,你吧唧嘴不好!您猜我怎么说的?”

    李景隆放下茶盏,给曹炳盛了一碗汤,“你怎么说的?”

    “我说我又没求着你听!”曹炳大声道,“哎,公爷你说是不是,我吃我的饭,他不爱听他走远点。我这正吃饭呢,他过来跟我说...哎,你这么吃饭烦人!他娘的,到底谁烦人?”

    “饭是我的,嘴是我的,他叨叨个球!”曹炳又骂道,“成天这个雅那个雅的,饿他三天,屎他都吃!”

    说到此处,忽然放下筷子,拿起炖羊腿。

    就听嘎巴一声,羊腿断裂。

    曹炳张开血盆大口,呲溜一声,肉就进嘴了,只留下光秃秃的骨棒。

    然后,还意犹未尽的对着羊腿的关节,咔咔的咬了起来,满嘴嘎嘣乱响。

    “呵,你这牙口!”李景隆感叹道。

    曹炳吃了羊腿,把手指放在口中吸溜两下,顺便在大襟上抹抹,笑道,“爷们嘛,必须得硬!上边硬专啃硬骨头,下边硬,嘿嘿!专弄烈娘们!”

    说着,挤眉弄眼,“不是跟您吹,就咱,不管多烈的娘们,只要是凿上了,保准变成一滩水....”

    “呵!”李景隆又是一笑,无奈摇头。

    就这时,一个昂扬的汉子,粗壮得跟黑熊似的,从外头进来。

    明明看着顶多二十来岁,却一脸的络腮胡。

    可再仔细看,这汉子虽脸上写满了我是武夫,但眼神却格外憨厚明亮,而且若是剃了那黢黑的络腮胡,也定是个国字脸,浓眉大眼的美男子。

    “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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