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7章
“呵呵!”郭官僧先是一笑,而后赶紧收敛笑声,对王不振道,“对不住,不是取笑你!我就是....觉得你玩的挺花....青楼女子也往家领,哈哈!”王不振咬牙,狰狞的看着那美艳妇人。
“大人,跟我没关系,让我走吧!....”那美艳妇人畏惧的看着郭官僧身上的飞鱼服咬牙道,“我告发他,我告发他算不算有功?”
“哦?”郭官僧诧异道,“你告发他什么?”
那妇人头发凌乱,低声道,“前几日他带回来几口箱子,藏在库房那边!那边定然有藏东西的暗阁,因为后来我去看过,什么都没找到.....”
“过去看看!”郭官僧对手下摆手。
“他平日总是说他是太子爷眼前的大红人,说有数不清的钱....”那女子又道,“大人明鉴我真是他买来的,和他做不得数的......”说着,忽的一扯领,露出白皙的肩头,“奴家就是他买回来....玩的。大人您看,都是他咬的....”
郭官僧扫了眼,妇人的肩膀上淤青的牙印一大片。
“还有这....”
突然,郭官僧伸手出,挡住了那妇人往下解开自己的衣服的手。
“大人!”妇人一把拉住郭官僧的手,抬头道,“大人,您可怜可怜奴!“说着,捋了下头发,眼神黏黏的,“大人,奴家有些话,私下禀告您....他说他是太子爷的大红人,太子爷很多事他都知道........他还说他知道许多秘密,奴家把这些秘密告诉你,就求你放过.....”
郭官僧冷冷的抽出手,嫌弃的用一张帕子不住的擦。
“我以前有洁癖的,就凭你刚才拉了我的手,我就要砍了你的胳膊泄愤....”郭官僧不再看那女子,而是看向王不振,“婊子无情戏子无义,你要找媳妇,买个良好黄花大闺女不好吗?起码跟你死心塌地的.....不会害你!”
“就这....?”郭官僧又冷笑道,“就算没今天这档子事,说不定哪天她也会给你来个卷包会!让人人财两空....不,那都是轻的!说不定哪天趁你睡着了,给你两刀.....”
说着,他对边上摆手,“过来!”
“头儿!”一年轻的锦衣卫拎着棍子过来。
当啷!
郭官僧抢下手中的棍子,直接扔在王不振面前。
然后转头对那锦衣卫说道,“走,去那边仓库看看,挖出什么东西来没有!”
~
王不振看着地上的棍子,又看着前一刻还是自己便宜媳妇,现在却恨恨的看着自己的妇人。
然后,他挣扎着站起来,拿起地上的棍子。
“老爷....老爷....”女子害怕,在地上退却爬行,求饶,“老爷...”
呼!
咔嚓!
王不振一棍子砸在那女子的腿上,顿时引得女子翻滚哀嚎凄厉的尖叫。
“啊啊啊!”
王不振面无表情,上前扯着女子的头发。
“老爷....啊!”
“啊!你个没卵子的.....有种你打死我...”
“你个没卵子的狗太监......”
咔嚓!
噗通!
棍子折断,变成两半。
女子头一歪倒在地上,再无声息。
咚!
王不振再次跌落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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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这时,库房那边发出阵阵惊呼。
“这有个箱子!”
“找着了,就是这几个玉器吧?”
“狗日的胆儿真大呀!”
郭官僧冷冷回头,看着王不振,“锁了套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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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和宫中,六斤和朱高炽分别在主客两位落座。
六斤对陈不对低声道,“人抓了?”
陈不对附身,“回太子爷,人赃并获!”
“这狗东西!”六斤咬牙道,“给孤剐了他!”说着,又皱眉道,“蛆,没有单独一条的。孤这春和宫上下,怕是暗中早就烂了......都换掉.....!”
第107
朱家没我可怎么办?(1)“全?都?换掉?”
陈不对向来波澜不惊的脸上,带了几分诧异。
“是孤说的不清楚,还是你的耳朵聋了?”
六斤拧着眉毛看着陈不对,“嗯?”
陈不对慌忙跪下,行礼道,“是奴婢愚钝没想明白!东宫这边还有几位嬷嬷,是太子爷您从小就在....”
说着,就听坐着的六斤忽的一声冷笑,陈不对其他的话直接咽在了肚子里。
“王不振也是孤从小时就在孤身边伺候的,还你的徒弟!”六斤冷脸道,“这些年孤待这些所谓的东宫老人儿如何?“
“王不振是个例吗?用不用孤让人在东宫上下好好查查?“
六斤继续冷笑道,“哼!旧人老人亲近之人,古往今来害人的就是这些身边人。外边那些不搭噶的,害不到你也没必要害你,因为他没图谋!”
“奴婢明白!奴婢明白!”陈不对连连叩首,面露惶恐之色,“奴婢有罪,没有管好下面的人....”
六斤阴沉着脸,淡淡的瞥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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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行!”
边上的朱高炽,听到全换掉这三个字后,心中暗道,“我大侄子不含糊,不婆妈....”
这时,就见六斤转头,苦笑道,“让王伯见笑了....我这..我这东宫屁大点地方,竟然出了这么大的奸佞之徒!”
“嗨!”朱高炽笑道,“这算什么呀?别说你这,哪个王府里,哪个大户人家,没几个丧心病狂的狗东西?”说着,顿了顿,“以后知道堤防,知道管着他们就行了,常言道家贼难防嘛!”
六斤微叹,看了眼陈不对,“这应当就是老祖以前常说的,人心难测!”
跪着的陈不对,身子猛的一哆嗦。
“刚懂事的时候,一想起以前老祖教我的那些道理,就觉得其中有些话,是不是太过于....苛刻!”
六斤又正色道,“但现在看来,哼!竟然全部应验了。”
“对,老祖宗的话一定是没错的!”朱高炽笑道,“而且岁数越大越有感触!不过呀,终究要你自己经历过,你自己才能明白!”
说着,感慨道,“哎呀,我就说你能想明白,你父皇还非要我来....说让我教你!太子你比我聪明百倍,我教你什么呢?”
六斤面有愧色,起身道,“总归是侄儿糊涂,侄儿蠢,让身边的人给糊弄了!小小的东宫都管不好,以后如何治理诺大的天下?”
“这些奴婢都分不出好赖,将来如何任用贤能?”
朱高炽看看六斤,一拍大腿,笑道,“还是那话,人呀,年轻时候都得让人糊弄几次才能成熟,就好比你父皇....不是,好比我,是吧?”
“你也知道,当年我差点让身边人给糊弄死....”朱高炽叹息一声,“咱们天家的爷们,身边没小人才是怪事!”
说着,叹息一声,“你父皇还担心你呢!怕你自己面子上抹不开,让我来开导你。现在看来,你也是拿得起放下的真爷们....”
可是,朱高炽忽然发现,坐在他旁边的六斤,在他着他说话的同时,眼角一直耷拉着,眼神凶凶的。
“王伯....”
六斤挥手让陈不对下去,低声道,“您说,王不振这次的事,不蹊跷吗?”
“啊?”朱高炽怔道,“哪蹊跷了?”
“锦衣卫在王不振的外宅里,搜出那么多宫里的东西....”六斤低声道,“而且根据其他人的口供,王不振那狗东西的外宅,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秘密!那....”
说着,他冷笑起来,“为何早不报出来呢?他拿别的东西没事儿?养便宜媳妇儿子没事儿?拿了孤给宝庆长公主的贺礼就有事了?”
“而且,还赶在这个多事之秋的节骨眼上?”
“嘶!跟他这脑瓜子一比,我那儿子是得扔呀!”
朱高炽心中暗道一声,眼珠转动起来。
这里面的蹊跷,他早看出来了,但他没法说。他不但没法说,也不能把话题朝那边引。
难不成直接告诉六斤,你爹手底下好几只耳目呢,打小报告的人有的是?
难不成直接告诉六斤,你东宫这边在有心人眼里,其实就是个筛子,人家想知道什么就知道什么!
“王不振那狗奴婢,千刀万剐都不解恨!我最恨的,就是别人骗我!”六斤恨声道,“但是王伯...我更恨的是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算计.....”
“既然王不振早有劣迹,为何不直接说呢?”
“为什么现在才说?是王不振得罪谁了?还是孤得罪谁了?”
“这个....?”朱高炽笑笑,“不至于!”
“至于!”六斤正色道,“正如您说的,咱们身边都有小人!要分辨出谁是小人!现在王不振是小人了,那告发的人也不是什么好人!”
“而且,他们这些小人之间的算计不可怕。把我卷进来,这才是可怕的!”
“我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我是太子,我身边的事儿就不能以常理度之!”
“这多疑的性子随了谁?”
朱高炽心中暗道,“你这打击面可是越来越大了!”
想着,他忽然恍然大悟起来,心中哭笑不得的暗道,“我让这臭小子给忽悠了!”
六斤这话,看似是说给朱高炽听的,实际上说给谁?
当然是通过朱高炽的嘴,说给他老子听呀!
这是在委婉的问,“爹,咱们爷俩是不是也让下面人给玩了?那些狗东西知道了别人的隐私和秘密,只有在有利可图的时候才说出来?”
接着,朱高炽又想到另一种可能。
让他这个王伯过来安抚太子,是不是皇帝要他告诉太子,你别多想,你爹没让人看着你,发现你手下有坏人,纯粹是巧合?
“哎呀我曹,我活的忒累!”
朱高炽心中叹口气,“你们丫的一个个心眼子怎么这么多?”
随后,一句话脱口而出,“你丫别多想....”
“啊?”六斤一愣。
“我说,你呀,别多想!”朱高炽道,“哪有那么多蹊跷呀!哪有那么多算计呀!我跟你说,本来没事,你越想事儿多越多!”
说着,又笑道,“就算有又怎么地?你也说了你是太子.....你老祖在的时候是不是告诉过你,将来满天下的人都要骗你!都要拿你当傻子耍?”
“哎,你生下来就是这个位置的人,这辈子就注定了要跟下面的人斗智斗勇!你越恨什么东西,别人越要触碰什么东西!”
“你得学会两面看,什么是两面看?假如一件事你是厌恶,但对你有利,你还厌恶吗?”
“你得学会妥协,妥协不是让你让步,而是让你对你自己.....”说到此处,朱高炽点点六斤的胸口,“自己对自己妥协让步.....”
六斤没说话,正色看着朱高炽。
朱高炽也看着六斤,眼神一片赤诚。
半晌,六斤一笑,“算了,不想了,心累!”说着,忽然往朱高炽身边凑了凑,“王伯,户部的事儿正要请教你!”
“说来听听!”
说完,朱高炽心里就猛的后悔,恨不得给自己要一巴掌。
第108章
朱家没我可怎么办?(2)“你怎么就这么欠呢?你怎么就这么好为人师呢?”
“巴巴的说完站起身就走呗!开导他干啥呀?”
“开导吧教吧!这回又惹事上身了。太子要请教你,你教不明白回头办错了,太子他爹可不认为他儿子傻,只会认为你瞎鸡巴教!”
朱高炽苦着脸,心中暗骂,但脸上还得装出一本正经倾听的模样。
“户部的积弊可比想象中的多!”
六斤皱眉道,“外头的欠款,盘查不清的账目,追不回的烂账,数不胜数!”
“这其中固然有官员们胆大包天的缘故,但更多却是....”六斤说着,沉吟片刻,“国家大事,侄儿不带个人好恶之情.....侄儿只是想说,闹成这样是不是也是因为这户部,这些年来一直是他李阁老的一言堂的缘故!”
“方宾,刘观都是他提拔上来的!”
六斤继续道,“而且这几天查账,扯出来的几个员外郎,郎中,也是李阁老这条线上的官员!”
“是,他李阁老是不贪的,但他下面怎么这么多人卷进去?”
说着,六斤站起身,在地上来回踱步。
“侄儿还想到一件事儿!”说着,顿了顿,“北京新都那边...挪用营造的储备款子已不是一两天了!朝廷几次三番的派了巡察御史过去....但是....”
说道此处,六斤看向朱高炽,“这都多少年了?居然没人发现任何端倪?您不觉得奇怪吗?这要是.....要是十多年前,就是我小时候,我记得父皇每天当笑话说的事,就是李阁老被谁谁谁弹劾了,又被谁谁给弹劾了?”
“以前凡事只要李阁老沾上,那必定是众人瞩目。多少双眼睛盯着,生怕他不出毛病。就跟......狗见了屎一样!”
“可现在呢?这些年,已经没有多少人弹劾了他了吧?对,他管着都察院,只有他弹劾别人,别人想弹劾他,有点难!”
“另外!”六斤看向朱高炽,“要说别人不敢弹劾他也不对,我是在想,别人是不是想着要么不弄,要弄就一次弄死他!比如这次.....?户部的案子越来越大,是不是有人就越高兴?越卯着劲儿要弄下他李阁老?”
朱高炽的表情也郑重起来,“太子的意思是?”
“互相弹劾可以,政见不同恨不得弄死彼此也可以,文官嘛....用老祖的话来说就是狗改不了吃屎!”六斤冷声道,“但是,争斗都要在明面上!”
“而现在这种彼此的算计....”说着,六斤面色一冷,“已有了党争的意味!我大明,绝不容党争!“
“你爹就盼着他们现在党争呢!”
朱高炽心中暗道,“有了党争,你爹就可以光明正大的重新洗牌了!”
这时,就听六斤徐徐道,“王伯,要说党争,我也隐隐的察觉到,我身边的人已有了这样的苗头。这几日,已经许多人跟我暗中表示过,要借此事,扳倒李阁老....”
朱高炽沉吟片刻,“太子你怎么想?”
“暗示我的人,我以后绝不会重用了!”六斤冷笑,“因为他们有私心,还....危言耸听!”说着,叹口气,“他们图的是自己的私利,未必就是我大明的公利!”
闻言,朱高炽不住的点头,面露欣慰。
“户部出此答案,因其长期是李阁老的一言堂,凡事他一言而决!”六斤皱眉道,“李阁老这人,对权力太过执着!也太过执拗,听不得别人说个不字!”
“另外,也是有人隔岸...不,暗中拱火,甚至.....落井下石!”
“其实,这就是党争!”
朱高炽揉揉太阳穴开口道,““太子,你不用琢磨这些。不管你琢磨的多明白,都无可避免!党争杜绝不了,朝中无派,千奇百怪....一个几十户人家的村子,都要分成好几伙,何况咱们这么大的国家!”
说到此处,他微微饮口茶,“不要琢磨,也不要纠结!争就让他们争.......”
六斤不解,“争到最后呢?伤的不是国家的元气吗?”
“长痛不如短痛.....”朱高炽笑笑,又正色道,“而且他们争来争去的结果是什么?”说着,冷笑道,“旧的不去新的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