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
这下,大家看罗老三的眼神就更加恨了。尤其之前跟他关系好的那几家人,他们咬着牙,捏着拳头,恨不得上前来,直接将他杀死在原地。老人继续说:“当时很多人不同意留下你,是村长一家,力排众议把你保下来的,用为他觉得你爸爸上山当土匪是逼不得已,t?老百姓不被逼狠了,做不到这一步。你虽然是土匪的后代,但你更是村里的人。罗老三,你自己想一想,你从小到大,我们这些做长辈的,谁打过你一下,骂过你一句没有?连最痛恨的土匪的向军,在看到你的鞋子坏了以后,连夜让你向军婶儿做了一双鞋子。”
罗老三他爸是土匪的事情,是在他要死之前才说出来的。那时候村里接连召开了三天的会,讨论的都是罗老三的归属。那时候家家户户孩子都多,家家户户的粮食都不够吃,可那些年里,他们也没有让罗老三冻死、饿死!
整个梨花村的人,对不起谁都对得起罗老三!
另外一个老人把拐杖戳在地上:“九哥,你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
老头说完后,眯着眼睛看向罗老三,看他一言不发,他嗤笑道:“怎么,你现在是觉得村里亏待你爸爸了吗?你爸爸是什么人物?值得我们去亏待?那时候家家户户吃不饱,土匪三天两头来抢粮,GMD三天两头来征粮,谁家没有个饿死的人?像你爸爸一样出去讨生活最后没回来也没留下后代的多了去了。你有什么资格在这里怨人?”
“我告诉你,罗老三,村里对不起的人多了,但对你罗老三,就算是辩到天上,辩到阎罗殿,村里人也对你问心无愧。以前还觉得你是个好人,村长去世之前还跟我们说活,你不愧是我们罗家的种,就是纯善。”
“没想到他也有看走眼的时候,果然土匪的后代就是土匪,没有一点人性。早知道你是这样的白眼狼,当初我们就应该把你丢进水塘里。”
老头扑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原本闹哄哄的村民们安静了下来。
老人身边的九哥也跪了下来,他朝四周的人村民磕头:“你们都是小辈,按照习俗来说,长辈是不能给小辈磕头的。但今天,作为梨花村的罪人,我跟九哥,得替老一辈给你们磕一个。当年,要不是我们心软,觉得他一个小孩子,养在我们眼皮子底下,怎么也不会变坏,也不会出今天的事情。”
“九爷爷,你这是做什么,你给小辈们磕头做什么,这不是折我们的寿吗?你赶紧起来。这件事情又怎么会怪得到你们?谁知道他会是这种狼心狗肺的人?”村支书越众而出,将两位老人扶了起来。
几位上了年纪的男人也走了出来,他们没有说话,可站出来了,就代表了他们的意思,两位老人老泪纵横。
罗老五媳妇一屁股坐在地上,喃喃自语:“我女儿失踪的时候才十二岁,罗老三,你不是个人,你不是个人啊!你觉得村里亏待了你,你找村里人去啊,你找我们二香做什么,二香那么尊敬你,哪次见你,不乖乖叫你三叔啊!”
罗二香是罗老五媳妇的老来女,快四十了才怀上,从小就长得漂漂亮亮的,满村子的人,谁看了不说乖巧可爱?前年,二香说出去割猪草就在也没回来,他们全村都去找,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村里人都说她是被地下暗河冲走了,可她就是不甘心,她找了这么多年啊,这个梨园她来过那么多次啊。
秋天她帮着来摘果,春天她帮着来打花、除草、施肥,那时候她的女儿就在地底下,她会不会听到她在地上说话,她该多害怕,多绝望啊。
“你既然这么恨村里人,你年轻的时候他们都老了啊,你去啊,你去弄死他们啊,冤有头债有主,你怎么不敢去找他们?你把怒火撒到小孩子的身上做什么,你个软蛋,你个怂货,你怎么那么没种?报应,报应,你这种人,就该断子绝孙!”说到最后面,罗老五媳妇又哭又笑。
听到断子绝孙这几个字,事已至此,警察都来了,罗老三辩无可辩,但他不能让他爸爸没了根,他爸爸的香火,不能在他这里断!罗老三看了一眼已经把脖子缩到衣领里的罗安平,闭了闭眼,道:“整件事情,都是我一个人做的,我孙子不知情,你们放了他。”
四周安静极了,除了几只狗时不时地嘶吼几声,没有一个人再说话。他们都知道,罗安平这个人,不能够再留在村里了,九祖爷爷那一辈犯过的错,他们不可能再犯一次!更何况罗安平已经十四岁了!
此时,已经缓过来的小兰开口了,在说话前,她特地看了一眼林舒月,这个在众人把她们就下来之前,给了她们一件衣裳,遮住了她们仅有的尊严的人,将到嘴边的方言,说成普通话:“别放过那个小畜生,二香是被他弄死的。”
普通话大家都听得懂,小兰的话,让大家把目光落在了罗安平的身上,罗安平习惯性的缩了缩脖子,瘦弱的脸上,下意识地露出一个委屈的表情来。要是不知道内情的人,必定会被他这幅神情所骗,可被他们折磨了将近两年的小兰跟小军,脸上却没有半点波澜。
那个畜生,在折磨他们的时候,在她们喊疼的时候,他就会露出这份表情来,然后跟她们说对不起,然后让她们忍一忍。
他们反抗,罗老三就会走过来,罗老三的手段比起罗安平,只狠不坏。爷孙两个,每一个都是恶魔,都是恶鬼!他们都该去死!
她被罗正昌握着手,用充满恨意的眼神看着罗老三爷孙:“二香是被他一刀一刀,割完身上的肉死掉的。她死的时候,罗安平这小畜生还在笑,罗老三那老畜生跟他说,让他把那些肉都煮了,喂给狗吃。”
罗老五媳妇啊的一声喊了出来,有些人捂住了嘴巴,有些人别过了眼睛,就连两个见多识广的警察,都闭上眼睛,不敢再细听。
“他们这两年,没有再作案,是因为大家把孩子看得太紧了,他们害怕事情败露”
“就在昨天晚上,这两个畜生来到这里,小畜生说,村里来了好几个特别漂亮的女人,他想要一个来玩。老畜生让他再等等,说新来村子里的这些人不是善茬儿,再等几天,等他找到机会,他就弄过来。”
“小畜生很不乐意,老畜生跟他说‘你不是很想跟小芳玩吗,明天你去把小芳带来,你听点话’。小畜生高兴了,他又跟老畜生说这个地下室里人太多了,要住不下了,老畜生让他这两天就把我跟小军处理掉。”小兰的声音,变得恐惧艰涩起来。
她跟小军是差不多时间被掳来的,她进来的时候,二香还在,那时候的二香已经被折磨得遍体鳞伤了,二香一直拉着她的手,一遍一遍的告诉她,她疼,她难受。
二香就是在她的面前,被一刀一刀片了肉的。小兰被吓破了胆,她一点也不敢反驳,没有人知道她在地底下受到了什么样的折磨,她的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全是旧伤好了又添上新的伤疤。这两天,她跟小军已经做好了去死的准备了。
他们两个偷偷藏起来了一根木棍,被她削得很尖了,小军说,到时候让他先捅死他,他人小,没有力气,怕死不了。
“这两个畜生不敢对男人下手,甚至连男人他们都不敢动手,小军被他们抓下来,纯粹是因为他倒霉,来找小畜生的时候,看到了他们两会个的秘密。”
“在老畜生家的地底下,有一个石灰池子,这些年死在他们手上的人,骨头全都在那里。”小兰看了一眼被抱着的小军,痛苦的闭上眼睛,她丈夫罗正昌把她抱在怀里,轻轻地拍着背。
随着小兰的揭露,一有人又下坑去查看,他们顺着长长的地道走,看到了那个被水泥砖砌起来的两米左右的石灰池,里面的骨头铺了密密麻麻的一层。
可他们村子里,他们从罗老三家那边上了到地面,地道在那边的入口,是罗安平的床下,他们佐证了小兰话里的真实性,有人要过去打人罗老三爷孙,但这一次,他们被警察拦下来了、
年长些的那个警察说:“不能再打了,再打他们就要被打死了。”
众人朝着罗老三看去,他已经在迷瞪眼了,罗老五媳妇那一石头,砸得有点狠。
众人也怕真的打死人,没有再动。外面传来了汽车的轰鸣声,一个多小时了,县里刑侦队的警察们终于来了。他们来了两辆车,其中一辆是是三个法医。在得知石灰池的位置后,他们拿起专业装备便过去忙活,刑侦队的人则拿着笔记本,对群众们进行走访。
发现这件事情不对劲的林舒月白文华则被重点问话。
林舒月坐在车里,做了这个特殊的笔录。等她做完笔录出来,法医一袋子一袋子的从罗老三家的房子里往外面运尸骨。
一百斤一袋的尿素袋子,足足往外面运了十袋子。
明明风和日丽的天,可在场的众人,无不觉得浑身寒冷,尤t?其是娄凤琴,拉着林舒星林舒月的手都在颤抖。她的脑海中控制不住的想刚刚小兰说的那些话,她太害怕了,她无法想象,她的这几个女儿被这两个恶魔掳走,会遭受些什么,她越想越害怕,到后面,浑身都在颤抖,在这一刻,她迫不及待地想要带着两个女儿回鹏城。
这哪里是民风淳朴的小山村,这里,是吃人的魔窟!
车子把两个畜生连着白骨拉走了。这么劲爆的消息,却没有任何人去讨论去闲话,大家有志一同的回家拿了经幡、纸钱到梨园去祭拜。罗老三养的那几只狗被打死了,地下室上面的那几棵梨树被砍掉了,那些被罗老三爷孙害死的人的家人坐在地上,随着烧纸的烟雾升起的,还有他们悲痛欲绝的声音。
林舒月穿着工装背心回去罗正军家的阁楼,打开行李要穿衣服时,她看到了一张报纸。一张来自未来的报纸。
报纸的配图是林舒星那熟悉的面孔,林舒月的手在颤抖,她几乎拿不动这一张轻飘飘的报纸。
几个方块大字映入眼帘《妙龄女青年随丈夫回婆家,却魂断梨园》。
第083章(二合一)
峰回路转……
第八十三章
林舒月觉得这个标题的字都在恍惚,
她稳了稳心神,才敢去看。
报纸上报道的时间,是2006年的6月份,爱情长跑了4年的林舒星跟罗正军终于结婚,
在婚后,
两人一起回家看罗正军的父母。
此刻的罗安平已经十六岁了,
在全村已经种上了梨树开始致富之路的梨花村,家家户户都开始注重家庭质量,于是两年的时间里,
罗安平高了也壮了。
因为罗老三从小的教育,
他对虐待人、动物有着极高的兴趣。因为他家买了电视,于是他的审美也发生了变化,他开始留意起身边的女性。然而谁都不能让他满意,
哪怕是县城里的姑娘也一样。他想要的是现代都市剧里那种漂亮又时尚的女人。
但罗安平也有自知之明,大城市里的姑娘,不会出现在他们那个穷乡僻壤的村子。罗安平想得最多的,就是多攒两年钱,找人贩子买一个从大城市拐来的小姑娘。
但林舒星的意外出现,让他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林舒星实在是漂亮,哪怕年纪大一些,罗安平也无所谓,毕竟他想的就是占有林舒星一阵子,没想过要跟她长相厮守。等她生下了他的孩子,她也就没有看了活着的价值了。
于是他做了个严密的计划,在罗老三的帮助下,爷孙俩蹲了两天晚上,
终于等到了林舒星晚上出门上厕所,他们敲晕了林舒星,把她扛着从小芳家边上的小路上了后山,又从后山进了梨园。
罗正军迷迷糊糊知道妻子出去上厕所,他一边睡一边等她回来,可怎么等也等不到,眼看着半个小时过去了,他出去寻找,除了掉落在厕所门口的手电筒外,家里家外都不见林舒星的身影。
罗父罗母一家一家的拍门,发动了全村的人去找,村里村外,山上山下,从半夜找到次日,林舒星的半点踪迹都见不到,她就这么这么凭空消失了。找了两天,他们在村外的大河边,看到了重下去的林舒星当天穿的衣服。罗正军不敢相信这件事情。
来帮着找人的警察都结案了,罗正军依旧不放弃,他没有白天没有黑夜的,走遍了村子的每一寸土地,也找遍了村子附近的每一座大山,可生不见人,死不见尸。
有时候罗正军离正确目的地只有一点点的距离了,却被罗老三三番五次的打断,有时候夫妻俩离得很近很近,可却谁也见不到谁。
次数多了,他也产生了疑心,于是他开始查探起了梨园,而此时,距离林舒星被掳走,已经过去了一周。
就在罗正军暗访梨园的这一晚上,林舒星趁着罗安平来找她之时,用绑着她的铁链把他勒死了。她废了很大很大的功夫,手都破了皮见了肉,牙也被咬得鲜血直流狗,才终于挣脱了铁链,跑了出去。
那时候的她已经格外虚弱了,她强撑着一口气,终于跑出了梨园。可她的运气不太好,她跑的方向,跟罗正军所在的方向是相反的,两人明明就离得那么近,一个在寻找一个在逃亡,可就是遇不到。就在她要跑到村子里时,她被从后面追上来的罗老三一斧头打死了。
林舒星就这么死在了去找罗正军的路上。六月份正好是田里水稻灌浆的关键时期,此刻的农田里万万不能缺水,正在往梨园里搬尸的罗老三被去看田里的水回来的村民堵了个正着。
罗老三被抓了起来,梨园地下室的事情也随之曝光,村里人报了警,在等警察来之前,村里照例审问罗老三这么干的原因。还没等罗老三交代罪行,罗正军就来了,他拿了一把杀猪刀,在众目睽睽之下,捅了罗老三二十多刀。
杀了人的罗正军没有跑,他被关押在看守所,等到了匆匆从西北戈壁滩赶回来的娄凤琴跟白文华。
在见到娄凤琴的那一天夜里,罗正军自杀自杀在看守所中,追随妻子而去。
娄凤琴先是没了女儿,还没来得及悲伤,就传来了女婿的死讯,她受不了那个打击,直接就病倒了。
林舒月看到这里,已经泣不成声。她不敢去想那一刻娄凤琴的绝望。
她问善恶分辨系统:
回答林舒月的是另外一张报纸,跟之前林舒月收到的报纸不同,这一张报纸,来自过去。时间为她以为她穿越过去的第二天,2004年的5月21日。
报道中,是在岁山市场的步行街里,她被一辆疾驰而过的车给撞没了。
善恶分辨系统的电子音中,充满了自责。这是林舒月第一次从它的电子音中听出“人性化”。
要是平时,林舒月一定会对这个事情产生好奇,但此时此刻,她已经没有精神去探究那么多了。
她在这一刻,终于知道为什么她绑定的明明是“善恶分辨系统”,却要做任务续命了,因为她原本,就应该是要死去的人。
林舒月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前不久,她才在感慨阿琴跟王贵全一家麻绳专挑细处断,没想到到了现在,这句话兜兜转转用到了她家的身上。
两份报纸在林舒月点面前化作点点星光,林舒月伸手捂着眼睛,也许是太悲伤,这一次,她连哭都哭不出来了。
她在这一刻,无比的庆幸她绑定了系统,有了再一次重来的机会,她的家人,也因为她的重来,有了更多的机会。
林舒月不是个不懂得知足,不懂得感恩的人,她真心实意地朝系统道谢:
善恶分辨系统随即回复:
话音落,系统提示音便响了起来:
林舒月愣了愣,她以为这一回的系统奖励的东西跟以前一样,会是各种特殊奖励,没想到这次居然是一套房子。
西江公寓的房子她知道,就在报社的对面,也是鼎生集团名下的房子,并且就在鼎生大厦的对面,精装修,带最新款全套家具家电,直接领包入住就可以。
林舒月有种十分不真实的感觉。
她前些天才想着要找个房子搬出去住呢,刚刚打瞌睡系统就给送上来了枕头。经过大经轮教一事,林舒月已经决定要加强家中的安保。
林舒月心很乱,怎么也平静不下来,她胡思乱想着,从行李箱内拿出一件长袖卫衣穿上,木楼梯有脚步声传来。林舒月转头去看,来的人是林舒星。
林舒月刚刚强行压下去的情绪在这一刻崩溃,她瘪了瘪嘴,眨了眨眼,朝着林舒星张开双手:“阿姐~”
林舒月是林舒星带着长大的,姐妹俩熟悉得不行,但从林舒月十岁过后,她们就很少搂搂抱抱了。林舒星内心惊讶于林舒月今日的脆弱,却还是走过去,伸开双臂像小时候一样,把她抱在怀里。
“都多大的人了,害臊不?”林舒星嘴里这么说着,脸上却带着笑容。
林舒月闻着林舒星熟悉地气息,眼泪慢慢决堤,她抬起头眨t?眨眼,将眼泪眨回去:“姐姐,你一定要好好的,长命百岁啊。”
林舒星不明所以,但还是像以前一般,熟练地哄着她:“好好好,长命百岁,你也长命百岁,我们都长命百岁。”
林舒月没有颓废太久,两人从阁楼上下来,娄凤琴跟罗父罗母坐在客厅里说话,娄凤琴的脸色不太好,但跟罗母说话时态度还是一样的,并没有因为罗老三爷孙而迁怒他们,不得不说,罗父罗母心里是松了一口气的。
见到娄凤琴,林舒月的心中又是一酸,当年阿阳丢失,她就已经丢了半条命,林舒月都不敢想,自己跟林舒星相继去世,对娄凤琴的打击有多大,她握着娄凤琴满是老茧的手,心酸得又难受,又想哭。
可这里有那么多人呢,她不能丢那个脸。
娄凤琴感知到小女儿的情绪,看向大女儿,林舒星朝她摇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道,娄凤琴便收回目光,拍拍她的手。
她的这个小女儿啊,从小就坚强,可眼窝子也浅,共情能力强。这一点从两三岁的时候就可以看出来。娄凤琴至今都还记得她家阿月三岁那年,阿阳还没出生的时候,村里丰收,组织看电影,具体是什么内容娄凤琴已经记不清了,只依稀记得是个抗战电影。其中有一幕是主角之一的人牺牲了,谁都没有哭。只有她家阿月哭得稀里哗啦。
娄凤琴哄了很久,最后是阿星拿了自己藏着的红头绳来哄她,她才开心的。
后来林舒月慢慢长大了,不像小时候那样爱哭了。只是偶尔,娄凤琴还是能看到她在哭,有时候是看看哭了,有时候是看电影看哭了。
在娄凤琴轻柔地拍拍下,林舒月的情绪慢慢的稳定了下来。
白文华回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跟他一起回来的,还有另外几家人,小兰跟小军在医院,两人身上的伤是需要治的。
不一会儿有人到罗家来串门,她们说的都是罗家的事情。
“安平那小畜生,我以前就看他不是个好东西。记得他是四岁还是五岁,我就看到他把一只猫打死了。”来串门的人也不是光来讲闲话的,手里纳着千层底的手动作不停。
“你个马后炮,以前你咋不说咧,现在来又来说,都过去多少年了?”有人看不得她做这个马后炮,站出来反驳。
“咋个不说,我跟我家那口子说了,他说我肯定看错了,四五岁的小孩子,再厉害能厉害到哪里去,别说打死猫了,不被猫吓一跳就是好的了,我一想,觉得有道理。我儿子长到六岁还被猫猫狗狗吓哭呢。”最先开口的人用手上的顶针,将针艰难地从鞋底里顶出来。
“四嫂说得对,正常人,谁会往那方面想。说起来罗老三其实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你们看他这么些年好像对村里的人都挺好,但仔细想一想,村里人谁家对他家不好,他家老的老弱的弱,谁家对他们不帮衬着点?当初他要包地种梨,家家户户都没有什么钱,他上门了,哪怕是最穷六癞子不也拿了七八块钱来借给他吗?”
二十年前不比现在,那时候他们这块儿还没包产到户,还是大集体时代,六癞子从来就是又懒又馋,一年下来,能攒下来个三五块钱都是托年头好的福。七八块钱也是他攒了两年的钱了,村里别的人家多多少少也拿了,少的有十几二十块,多的有八九十。
“都二十年过去了,还有好几家的钱他还没给呢。他的梨树三年就挂果,五年就赚钱回本了。”
有的人是没有想那么多,包产到户后,只要肯干,努力干,还能外出打工,怎么也饿不死了,几十块钱对于他们来说,已经没有那么大了,更何况罗老三爷孙老的老小的小,谁家好意思去要那个钱?不得有人戳脊梁骨?
哪个村子都少不了那么几个显眼包,慷他人之慨的事情比谁都大方。
妇女们的聊天总是天马行空,很快便从这个话题跳转到了别的话题里,林舒月则抓着手机,跟杭嘉白聊天。
杭嘉白告诉林舒月,今天早上,泰西达的开庭日子到了,莞城首都方面同时对总公司、分公司进行审讯。
首都那边,泰西达的执行董事长被判对他们厂子中使用三聚氰胺来增加奶粉中的蛋白质含量一事供认不讳,他被判二十年□□,剥夺政治权利终身。在他之下,从总经理到下面收奶的执行经理,全都被判了不大不小的牢狱。
莞城这边的分公司的涉案人员就更加多了。总经理、采购经理同样被判了二十年,其余的参与人员是三到十年不等有期徒刑。
除此之外,还有倒卖国家储备粮的那批人,从看粮仓的到广粤省的仓储局的局长,全都被一撸到底不说,还要坐牢。
对于这个判法,林舒月在不服气也没有多说话,她只庆幸这个时代,三聚氰胺还没有大量投入市场,受到危害的孩子还没有后世的那么多。毒米粉的投入也在可控制的范围之内。
并且那些喝了毒奶粉、毒米粉的人家,也可以对犯罪者提出民事赔偿,对于他们多少是个补偿。
林舒月觉得心里堵得慌,急需一个倾诉的出口,杭嘉白正好在,于是她就跟杭嘉白说了罗老三爷孙的事情,信息刚刚发过去,杭嘉白的电话就过来了,聊完这件事情后,两人之间都有点沉默,但杭嘉白一直不愿意挂电话。
林舒月不是个傻子,她虽然没有谈过恋爱,但她看过别人谈恋爱,好几天不间断的跟一个男性聊天是什么意思,她清楚。平心而论,她对杭嘉白是有好感的。
一个长相俊朗帅气的刑警小哥哥,身材那么好,谁看了谁不迷糊呢?但要说在一起,林舒月觉得太快了。
林舒月从林舒星罗正军以及娄凤琴跟白文华的感情中得到了一些启发,那就是好饭不怕晚,得需要慢慢接触,感情才会越来越好,越来越醇厚。
林舒月这么一想,整个人就坦然了,跟杭嘉白聊起天来话也多了。
这一个电话,足足打了半个小时,这对于林舒月来说,简直就是破纪录,要知道两辈子加起来,除了她的家人,还从来没有谁有这个和她通话半个小时不挂断的殊荣。当然了,开黑的时候不算。
林舒月打电话的时候是在水塘边说的,等她回去,全家上到娄凤琴白文华,下到白萍萍林舒阳,都对她投以瞩目礼。
林舒星装作不经意间的问:“阿月,和谁打电话呢,打了这么久?”
林舒月面不改色心不跳:“跟同事打呢,谈的是曾经我跟过的一个案子,今天判决下来了,我们都不太满意,在聊这件事呢。”
事实上黄伟强跟李伟生确实在企鹅上跟她说这件事情了,他们特地拉了一个小群,里面就他们仨加上一个李明芳。只不过他们的消息是两秒钟前,林舒月才看到的。
对于林舒月的这句话,全家上下是标点符号都不带信的,毕竟要真是同事,林舒月打电话会一直笑着?肯定有猫腻。但不着急,时间长了,兔子尾巴总会露出来,真要谈恋爱了,她还能装多久?
她们不再问,林舒月也不再解释什么。有句话不是这么说的么,有的时候,解释就是掩饰。
要做晚饭时,村支书来了,好说歹说非要请林舒月一家过去吃饭,盛情难却,极限拉扯了半个小时后,一家人都过去了。村支书家特地杀了一只大公鸡,已经炖了很久了,还没到他家,香味就出来了。
他家比罗正军家要大很多,房子除了罗正军家那样的屋子以外,还盖了一排平房,平房有一个外开的窗口,他们家在这里开了个小商店,针头线脑柴米油盐,甚至连常用的药品他家都有。他家的院子里也种了很多菊花,傍晚的凉风吹来,菊花的淡淡香味也被送入了人的呼吸之间。
孙支书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梨花村的大队长早早的就已经去世,村支书的母亲跟着她生活,她领着儿媳妇在灶房间忙活,见到林舒月她们来,赶忙走出来热情地迎客。
村支书家也有两个孩子,因为地出大山,出去一趟上学放学并不容易,于是从上小学开始,学生便需要住校,纵然是村里的首富村支书家也不例外。
他家人口少,总共也就三个人,但三人都给的热情,一顿饭吃下来,全是他们三人劝林舒月他们吃饭吃菜喝酒的声音。
酒足饭饱,大家又说起了罗安平这个人,娄凤琴皱着眉头说:“便宜这个小子了,他还不到十八岁,还没有成年,判不了死刑,他最多也就在少管所里待几年,等从少管所里出来,他还能继续祸害人。”
娄凤琴的话,让整个饭桌的气氛都安静了下来,罗安平那小畜生不能t?判死刑,这对她们来说,无疑是一个坏消息。
倒是村支书放下了手上的酒杯,笑着说:“这个成年,看的是真实年龄,还是户口本上的年龄?”
“户口本上的,一切以户口本上的为准。”白文华说道。
村支书一拍大腿:“那行了,罗安平死定了。他三岁那年村里分山林地,按照规定,不满七岁的孩子不分。罗老三为了多占一人的份额,就在村里开了证明,去派出所改了年龄,改大了四岁,我记得罗安平是过年前后出生的,算算时间,他现在已经满十八了。”
在电脑还没有普及的九零年代,户籍没有全国联网,有时候只要塞一点礼,想要改名字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峰回路转,柳暗花明,饭桌上的气氛又热烈了起来。
第084章(二更)
庆功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