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不是，这是我的加练项目。”季之光看着她，突然嗤笑了声：“别告诉我你真的想一对一打赢严奕。”
扶风有些不爽地撇嘴：“为什么不行？”
季之光叹了口气。
他看起来好像不急着去训练，干脆走到她旁边站定。
“你到底知不知道精神力的等级意味着什么？”
不等扶风说话，他抬手截断：“先说好，我的发言都站在十分客观的立场上，毕竟论起精神力等级我自己也不如别人，所以绝没有任何嘲讽的意思。”
扶风抱着胳膊等他的下文。
“基础中的基础，精神力到底有什么用？你应该也很清楚，在机甲驾驶中，精神力高意味着更省力的操作，更久的操作时长，可以做到各种高难度动作而不担心反噬，更快的信息接收处理速度，更广阔的防备范围……总之听起来似乎只有在机甲的操作上，精神力的差别才会显得格外明显。但其实并不完全是这样。”
他看向扶风悬浮光屏上的画面。
“就好比之前那场大乱斗，严奕就是能精准地避开攻击，就是能更敏锐地搜索到敌人，能承受更高强度的火力。而事实上，精神力使用的本质，是对自己能力的操控。”
“严奕在能够更如彻底地使用自己身体的情况下，还拥有着超出你的身体素质。没有其他各种因素的干扰，你想要正面战胜他，可不像真实赛场那样简单。”
扶风点头：“你说的很对，我都知道。”
季之光噎了一下。
“但是有什么关系？要是因为客观因素的不利就率先判定失败，我现在也不会待在这里了嘛。”扶风摊手，“再说了，就是要做到看似做不到的事情，当左翼前锋才会这么有意思啊。”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眼神像是发着亮，季之光叹了口气，决定不跟她继续掰扯。
扶风就是个披着理智皮的小疯子，亏他以前还觉得她和自己是同类型的选手，她明明是严奕那一挂的！
其实队伍里没去看比赛的也不止他们两个，但是格斗场里上午也只有他们两个还在训练，两个人各自盘踞了半边训练场，默默地做着自己的事。
不过中午饭后两个人都很默契地没有急着离开食堂，而是凑在一起点开了联赛直播。
之前开会的时候，黎昼确实相当重视这场比赛，但是就扶风来看，尽管没有排过明确的名次，但是西玛星系的综合实力应该是强于欧斯星系一些的，最大的变数只可能出在地图环境上。
欧斯星系是相当有名的多水源区域，整个星系大半的星球表面植被覆盖率高达90%，换言之，整个星系都是雨林环境，而偏偏这场比赛抽到的就是雨林系列的地图。
在熟悉的环境下，欧斯星系是占据了一定优势的，只是不知道这种优势能否抵消掉实力的差距。
一边这么想着，扶风先看了眼双方的存活情况。
比赛上午九点开始，即使是两支势均力敌的强队，这个时候已经差不多接近尾声了，两边人员都折损了不少，但西玛星系还是占据着优势，因为就在她点开直播的时候，叶代卓还在场上，而欧斯星系的右翼前锋头像却暗了下去。
在胜利编码为002的情报窃取战中，一个右翼前锋的死亡几乎可以说是奠定胜局了。
而季之光的重点和她显然并不一样。
他点开了严奕的个人视角，拧着眉头专注地看着严奕的动作。
扶风大致看了遍战况。
如果说之前还不明显的话，那么欧斯星系的右翼前锋一死，整支队伍的精气神就像是垮了一半一样。
他们的指挥当机立断地让另一个技术兵顶上了右翼前锋的缺位，但是在扶风看来，队伍的士气已经散了。
她心放下了一大半，然后才转头去看季之光的屏幕。
欧斯星系右翼前锋的下场正是严奕的杰作，那柄直刺驾驶舱的长刀闪着冰冷的光，从浓郁的草木阴影中闪现出来，在欧斯左翼前锋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救援不及的时刻，彻底葬送了右翼的性命。
右翼前锋那台机甲轰然倒在身后的小溪里，溅起高高的水花，而严奕那再显眼不过的大红色机甲却好像幽灵一般，悄无声息地退回了阴影之中，巧妙地绕开了包围圈，施施然回到了西玛星系的领地。
一场精彩的刺杀，场外解说几乎要喊得破音了。
即使是在域级大赛，双S的左翼前锋依然并不多见，每一位都像是一台完美无缺的杀人机器，只要输入正确的指令，就能一次次呈现出绝妙的表演。
第
21
章
季之光看着屏幕上严奕的充满了杀气的身影，意味不明地感慨着。“真强啊……”
是啊……真强啊。
之前那一次，如果不是她靠着季之光的援手，也没办法暗算到他吧？某一方面极致的强大是很厉害的武器，而严奕这种，简直就是作弊嘛。
“今年的招选会严奕会被抢疯吧？”
季之光轻笑着摇了摇头。
比赛到了这里其实已经没什么看下去的必要了。
这一场打了四个小时左右，说起来并不容易，但是不管是季之光还是扶风对自己的队伍都有信心。
他们现在的目光，已经放在了下一场比赛上了。
季之光关掉光屏，站起身伸了个懒腰。“我要回去睡个午觉。你呢？回训练场吗？”
“当然了。”扶风一手托着脸颊，语气懒散。“下一场又轮不到我，我又用不着养精蓄锐不是吗？”
“也是。”像是完全没听出来扶风话里的酸意，季之光竟然点了点头表示赞同，转身走出食堂的时候嘴角甚至还带着笑意。
扶风：……
得意什么？她都已经上场过了好吗？
阿尔法星系第一机甲驾驶馆。
场内的欢呼声几乎已经要把场馆的天顶掀翻，尽管赛场中的人们听不到任何外界的声音，但是已经被这场比赛吸引过去的观众们却依旧兴奋地高喊着，好像这样就能将自己的情绪传递到场内一样。
而哪怕场内是真的听不到半点不属于比赛的杂音，可严奕依旧勾起了嘴唇，像是已经看到了万众欢呼的场面。
这个赛季的第一场比赛就是有意思的对手，这可相当难得啊。
大红色的“狂攻”在深绿的林间彰显着非凡的存在感，被机甲执在右手的大剑带着其主人极其强烈的风格，一往无前地突破湿重的空气，与对手的利刃轰然相撞。
这场地图并不适合用火力对轰，太过茂密的树木植被会大大削弱热武器的威力，更雪上加霜的是极端湿度环境下热武器甚至有熄火的可能性、
潜行、刺杀、短兵相接，这是这场比赛的主旋律。
明知道自己的机甲太过张扬不适合这种作战方式，但是严奕依旧狂妄地没有更换机甲，而是带着这副靶子般的机甲完成了数次奇迹般的暗杀，更是送走了欧斯星系的右翼前锋，一击必杀，离得不算远的右翼前锋甚至连返身援救的机会都没有。
失去了右翼前锋的欧斯星系明显乱了起来，而没了了搭档的左翼前锋却简直像只挣脱了绳索的猛兽，行动虽说少了些章法，却更加凌厉起来。
临死前的反扑，麻烦死了。
叶代卓轻轻叹了口气，动作灵敏地向后退去。
几乎不需要回头，也不需要开口确认，在面前的寒光追来的下一秒，那道红影像是闪现出来的一般，举重若轻地架住袭来的攻势，让对方再难寸进。
“交给你了。”
扔下一句甚至算不上沟通的话，叶代卓一边朝领地深处退回去，一边双指在面前的操作台上飞快跳跃。
情报窃取战，在失去了和她在虚拟世界过招的对手之后，欧斯星系的情报系统就像是对她敞开了大门的游乐园一般，更完美的是，她甚至都不需要买票，就可以大摇大摆地从里面转上一圈拿到想要的东西，而对面剩下的技术兵连稍微阻拦她的脚步都做不到。
不过嘛……
她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抬眼看向地图上属于严奕的小光点。
严奕好像玩得很开心的样子嘛……自己这个时候按下比赛的终止符是不是有些扫兴呐？
黎昼一如既往不变的冷静声音从耳麦传来。“你就非要惯着他是吧？”
“因为我也觉得很好玩啊！”叶代卓理直气壮。
太弱的对手连让她提起精神都做不到，难得碰到这种水平的队伍，这次不抓住机会下次又要无聊了。
“今天的对手可不是能让你们玩的水平啊。”
黎昼的头疼透过耳麦都显而易见。
“没事啦没事啦，严奕的动作很快的。”
几乎就在她说完这话的同时，严奕的剑刃以一种既不符合其外形的灵巧，一剑挑开了欧斯星系左翼的能源舱，电解液滴滴答答地流进脚边的水洼里，将这一片清新的空气染上难闻的气味。
那台机甲的主人显然还不甘心就这么离场，可惜机甲的能源已经彻底宣告枯竭，他的眼灯闪了闪，最终不甘地归于熄灭。
严奕嘴角的弧度已经几乎难以抑制，在对手死亡之后，他几乎是停都没有停顿地立刻冲向了下一个目标。
黎昼叹了口气。
“快别玩了，小叶。”
“好好，我知道了……”一边敷衍地应答着，叶代卓伸出食指，轻轻按下确认。
面前的屏幕闪了闪，然后骤然变绿，大大的通过符号横在光屏上，与此同时，比赛结束的机械音在每一个人耳边响起，所有正在攻击的机甲同时强制后退，返回各自基地所在的位置。
严奕甩了甩机甲右手中的大剑。
尽管有些意犹未尽，但是今天已经打得很痛快了。
欧斯星系的左翼前锋实力不弱，只可惜后面失了章法，没有半点策略可言，竟然就这么莽撞地想要和他正面对决，那他也只好笑纳了对方的人头。
直到走出地下，严奕的脸上还带着一种容光焕发的神采，叶代卓看得撇了撇嘴。
他倒是打得爽了，可是今天自己还没过瘾呢。欧斯星系的右翼前锋倒是也不算菜，只是不够强而已，根本体现不出来她的厉害嘛，结果今天简直变成严奕的个人秀了。
这么想想还不如和那支队伍打呢。
不过应该也有机会碰上的吧，只要一直打下去的话，凭他们两支队伍的实力，总会碰上的。
这场比赛打完已经差不多快两点了，虽说比赛前他们吃了点东西，但是这么大的消耗还是让每个人肚子都空了下来，就算是黎昼也一样。
他看了眼赛程表。
今天的比赛并没有他在意的队伍出场，于是他干脆也跟着队伍回了基地，坐在食堂等着厨师临时给他们准备食物。
吃完饭的严奕被黎昼勒令回房休息，肾上腺素的效果还没消退的严奕不情不愿地朝宿舍区挪去。
黎昼看着严奕的背影，还是忍不住叹气。
什么时候能成熟一点啊这家伙。
一双手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膀，黎昼回过头，叶代卓正仰头冲他笑着。
“还说严奕，你自己也该去休息了吧？”
黎昼低头捏了捏眉心。
作为统筹全队的总指挥，他精神力的消耗自然也不小，但是全程都没怎么移动，说起来体力倒是还很充足……
“好啦好啦，别想啦，你的身体要是出问题我们队伍才是要玩完呢！”叶代卓打断了黎昼的盘算，用力推了他一把。
虽说完全没有推动。
哪怕黎昼身为对战力要求没那么高的指挥，但是在身体强度的要求上还是要高过纯种技术人员右翼前锋的。
“别乌鸦嘴啊……”黎昼教训叶代卓的声音充满了敷衍。
反正不管是严奕还是叶代卓他都管不了，就算开口教育也只是他的良心还在隐隐垂死挣扎罢了。
叶代卓呲了呲牙，哪怕面前的黎昼纹丝不动，她也一副马上就能把他扛回宿舍的架势。
“快回去休息！”
“知道了知道了。”黎昼举手投降，然而在走出食堂的前一刻，他转过身来看向叶代卓。
“如果可以的话……”
叶代卓双手胸前交叉。“不可以，绝对不可能，我是不会帮你检查队伍训练情况的！”
“……所以说你到底是在乎我的身体状况还是不在乎啊？”
“这是两码事！”叶代卓振振有词，发言内容连资本家听了都要直呼内行，“不要推卸责任啊队长！我劝你休息也只是为了你能更好地行使队长的责任明白吗？如果我帮你做了那让你休息不是没有意义了吗？”
黎昼：……
那真是太感谢了啊。
监督着队长回到宿舍之后，叶代卓快乐地拆开一支棒棒糖，咬在嘴里朝训练场走去。
格斗训练场。
扶风仰面躺在地上，源源不断的凉意透过金属传递到皮肤上，稍微抹平了一点她皮肤表面的热意，汗水沿着脖子划进队服的打底衫，带来一种极为粘腻的不适感。
她胸口随着深呼吸大幅度地起伏着，天花板的灯光映进眼中，却在她脑海中幻化成已经看了几十遍的录像的影子。
要怎样做，才能更精准地阻拦住敌人的攻击？要怎样做，才能将自身的力量最大化？
这些答案她或许还不够清楚，但是严奕却做的比她更好。
所以她要吃透那场比试的所有养分，将之化作自己的力量。
闭上眼，她感受体力一点点重新回到酸软无力的四肢，然后身边的空气流动起来，皮肤表面有些许刺痒，那是别人视线停驻的感觉。
睁眼，面前叶代卓的脸和天花板上的光源并排，笑眯眯地蹲着低头看向她。
扶风的脑子有一瞬间没回过来神。“你们回来了啊？”
“对啊，已经吃过饭了哦。”叶代卓边说边动手拆了一支棒棒糖塞进扶风嘴里。
“好刻苦啊扶风。”
扶风手靠在背后撑起身体。
“你不用去休息吗？”
“不用啦，今天的比赛感觉只是热身的程度。”叶代卓摇了摇头，扶风觉得她今天眼神格外明亮。
“扶风，你要不要跟我来学右翼的技能？”
第
22
章
哈？
“因为感觉扶风脑子很好使嘛，要是来跟我学的话说不定能速成转职右翼前锋呢。”
“……不用了，我左翼当得挺好的。”
叶代卓丧气地叹了口气，翻身坐在她旁边的地上。“也是啊。”
扶风歪头看她。“怎么了吗？”
“就是今天比赛的时候，看到对方失去右翼之后……”她和扶风一样手撑在背后的地上，抬着眼看前方。
“……好弱啊。”
还以为是什么呢。扶风失笑。
“因为右翼前锋真的很重要啊。”
“是这样吗？”叶代卓的语气里听不出什么情绪，这反而相当少见。“其实很多时候，我觉得自己并不在比赛的氛围里面。”
她抓了把头发，脸上出现了一丝懊恼，像是在思考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就好像我是个外派的技术工似的，你明白吗？”
在严奕密不透风的保护下上前安装设备，然后就功成身退，在后方看着其他队友拼杀，一切那些让人们兴奋起来的场面在她手中不过是一串串数据，她日复一日地处理着这些数据，胜负都像是与她无关。
哪怕是最最开始的时候，她也从来没有因为技术太菜而被责备过，因为同龄人都比她更弱。而之后她的才能渐渐显露出来，一场场各种各样的比赛积累出她的声望，就更没有人指摘过她哪怕任何一句。
她是最强的，所以她表现得好也是理所当然，而如果输了比赛一定是指挥或者左翼前锋的错。
就好像……
她和比赛一点关系都没有一样。
扶风看着她难得露出的烦恼神态，有些为难地想了会儿。“嗯……大概？”
叶代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