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季之光按照计划牵制着重装的火力，其他人手则各自拦截住前来支援的其他人。彭斯星系的团队战力要高于个人战力，所以不管如何，中心思想是最好能一对一干掉对手。
他躲过重装的高火力连击，松了口气，回头看了眼祝盛辉。
很好，这回没有掉链子，有在乖乖做戏。
他作势后退，祝盛辉上前接替了他的位置，而对方的重装还以为是季之光刚才那一轮炮轰中受了伤，并没有多想。
季之光一边在周围游走，时不时抬枪掩护一下祝盛辉，一边分神应付着面前的这台前锋。
彭斯星系的左翼现在还守在右翼身边等着搭档修复信号塔，所以季之光的压力真的不大。如果是他和重装一对一，拿下信号塔几乎是不可能的事，可惜战况却不会如彭斯指挥想的那样。
他勾了勾唇，扫描到那台重装一轮火力轰完，陷入了短暂的充能间隙。
就是现在！
烟雾弹在战场中瞬间爆开，重装心道不好，刚打算移动，整台机甲却闪了两下，最终不再听他的使唤。
他睁大了双眼。
高压电流？什么时候？
视线变黑之前，他视野的一角似乎有一道阴影闪了过去，然而他到底没能看清。
拆干净眼前这座信号塔，季之光松了口气，笑着看向一边。
“谢了。”
“幽灵”靠着那台被干掉的轻型，姿态轻松得不像是身处敌人领地的腹地。
“不用。”她的语气有些冷淡，不过这是她正忙着的表现。“破译的信号网已经差不多了，我待会儿就回去。”
“返回路线安全。”季之光确认了一下。“破浪会一道护送你回去。”
不确定彭斯星系有没有看清叶代卓的身影，不管如何不能大意。
“OK！”叶代卓按下确认键，彭斯星系的地图在她眼前徐徐展开。
她把信号接入公共频道，挥了挥手。“我回去啦。要加油哦季光光！再见～”
季之光：“……嗯。”
不管再合作多少次，他对叶代卓赛场上双重人格一般的表现还是有些适应不能。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和叶代卓一拍即合的扶风是真的牛。
两台信号塔被毁，只剩下两个技术兵和一个右翼前锋，这下不管是谁都能看得出来，彭斯星系想要翻盘的希望已经很渺茫了。
在这里输掉的话，就彻底结束了。只要输一场，他们就失去了晋级下一轮的机会。
可恶，明明觉得西玛星系也没有那么强的，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彭斯星系的右翼前锋动作有些慌乱，但还是在整支队伍动摇的危机关头修复了信号塔。
地图上最先暗下去的地方闪了闪，又重新清晰了起来，这无疑为整个队伍注入了一支强心剂。
指挥提了提精神。
“没关系，已经修好一座了，我们还有机……”
他的话被堵在了唇边，取而代之的是刺耳高昂的滋滋声，贯穿了整个频道。彭斯的右翼前锋甚至没能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手下的按键为何不起作用了，整个信号塔中所有的通道都在一瞬换了主人。
一道近乎嘲笑的电子烟花在每个人屏幕上爆开，随后所有人的视野都黑了下去，等再次重启亮起的时候，那座信号塔已经彻底变成了一片漆黑，连修复之前的模糊地图也完全消失了踪影。
这是……病毒？
整支队伍的系统都瘫痪了一瞬，而那一瞬间带来的打击是毁灭性的，早有准备的西玛星系没有放过这个破绽，当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彭斯星系的四台前锋全部下线，只剩下一台重装和一台轻型还在苦苦支撑。
可是，到底是什么时候植入的病毒？明明西玛星系是远程抹除的信号塔设备不是吗？
可惜，彭斯指挥的疑惑是没人会给他解答了。
但事实上，他的问题也早有了答案。
西玛星系的右翼前锋，别称，电子幽灵。
第
26
章
第三座信号塔沦陷的那一刻，彭斯星系的指挥深吸了一口气，最终还是下达了撤退的指令。
他们的队员已经折损大半，而西玛星系才被淘汰了两台前锋和一台轻型而已，技术兵全员存活。
在这种情况下，再围绕信号塔展开攻防已经没有任何意义。
有人在频道里带着忧虑喊了声。“指挥……”
“我知道了。”他的声音在通讯频道中依旧显得很冷静。
“现在，所有人以脱战为目标后退，重装上前掩护。从现在开始，我们要缩紧防线，死守基地，不用管信号塔了。”
“是。”
从各个频道相继传来应答的声音，彭斯指挥断开了连接，轻轻吐出一口气。
在只有两个技术兵存活的状况下，他们不可能兼顾三座信号塔，还不如直接舍弃大半的领地，以基地为据点集中兵力，反而能有一线机会。
缩减了领地范围后，基地对缩小后的领地掌控力也大大地提升了，机甲之间的联动互助也更方便，只要一个指令就能立刻执行。
在这样的指导思想下，彭斯星系的队伍将基地围得密不透风，让人甚至有些无从下手。
黎昼轻啧了声。
这样的场面在他的意料之中。
到了这一步，已经没什么战术好说了，只有强攻。
培训基地内，穆飞瑜最后看了眼正在僵持交火的两支队伍，面无表情地关掉了屏幕。
会议室外面，卡诺斯星系的队员已经全部整装待发。她拿起挂在椅背上的队服外套，扬手穿了进去，黑色的队服下摆处的拉链在半空中折射出一道金属的弧光。
“我们走吧。”
下一场，就是他们的比赛。
*
场馆里，扶风捏了捏栏杆的扶手，然后慢慢放开，后退几步重新坐回座位上。
在彭斯星系缩减包围圈之后，因为对方精妙的团队配合，西玛星系的进攻确实遭到了一定的阻碍，甚至折损了两台前锋。
表面上看起来，西玛星系的优势已经荡然无存了，但事实上，彭斯星系的抵挡已经肉眼可见地弱势了下去。
继续这样下去，西玛星系的胜利也只是时间问题。
她肩膀放松了下来，向后靠在椅背上。
轰——
赛场上冲天的火光又一次亮起。彭斯星系又引爆了设置在建筑物内的陷阱，西玛星系的轻型机甲没来得及收势，直直撞进了爆炸中心，就此下场。
扶风打了个哈欠。
在城市地图里，对环境的破坏是会扣分的，分数太低会导致所有的武器和各种设备档次降低，一般而言，就算破坏不可避免，但也没人敢这么大刺刺地靠炸建筑物来消灭敌人。
彭斯星系会这么做，只能说明他们已经走投无路了。
而在确立优势的情况下，季之光应该算得上是三人里面最稳妥，最能确保胜利的那个。
到了这个地步，几乎没什么继续看下去的必要了。
扶风转头看了眼大屏。卡诺斯星系被分到第五组，下一场就是他们的比赛。
后半程几轮之间不需要抽签，每三组的晋级队伍会自动编为下一轮的一组，也就是说，晋级的话下一轮他们就将和卡诺斯星系分到一组，最多两场比赛，他们和卡诺斯星系就会对上了。
已经没有时间给她浪费了啊。
扶风的眼神暗了暗，转身朝着场馆外走去。
会场门口，一辆飞艇缓缓在位于半空中的停泊点停下，一队穿着纯黑队服的少年依次从飞艇里走下来，落在最后的那个边走边抬手将耳机从头上摘下挂在脖间，抬头看向馆内的眼神里染上一抹志在必得。
穆飞瑜低着头划了几下光脑，抬起头朝后看去。“刚才收到了主办方的通知，第四组的比赛还没结束，我们的比赛可能会被推迟……”
“不意外呢。”贺新阙耸了耸肩。
西玛星系的比赛是上午八点开始的，现在已经快十二点了，每场比赛之间需要有一个小时来布置场地，想要准时开赛几乎没什么可能了。
一行人边说着一边往里走去。
贺新阙看了看赛场的情况。
西玛星系和彭斯星系的比赛几乎接近了尾声，尽管彭斯星系抵挡得相当顽强，但是还是被西玛星系一点点逼进了绝境。
战力悬殊太过明显，而那名勉力支撑的左翼前锋也几乎是强弩之末了。
如果他真的很有才能，或许也不是不可能靠着他一人绝地翻盘，但可惜，他作为一个左翼前锋来说，只能算是平庸。
平庸，对于打这个位置的选手而言，已经算是致命伤了。
他摇了摇头，目光从大屏幕上收了回来，发觉身后的安洛斯没了影子，停住了脚步回头。
那人落在身后几步远的位置站定，回过头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安洛斯？”
被叫到名字的身影回过头，快走几步跟了上去。
“怎么了？”
比起刚才，安洛斯明显不高兴了起来。短短几分钟，又怎么了？
安洛斯摇了摇头。“没什么。”
他似乎是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抿紧了唇。
贺新阙无奈地跟着他的脚步朝前走去，没再多问。
*
西玛星系这一场比赛赢得没什么波澜，尽管中间确实有过艰难的时刻，但是全程都没有过什么惊险的时刻，看起来有种力压的错觉。
比赛结束之后，网上有关西玛星系的评价一下子拔高了许多，看得叶代卓啧啧摇头。
就关注度而言，初等院校的机甲联赛还相当小众，毕竟年龄和水平都在那儿放着，再精彩也不会有高学联赛以整个星球为赛场来得刺激，但也正因为如此，自以为对格斗和机甲有所了解的外行人更喜欢对选手指指点点。
联赛的第一场，她和扶风合作的那次，外界的评价其实并不高，许多人觉得他们使用的战术太过冒进，没有丝毫谨慎可言，风险太高，连带着制定战术的黎昼和她还有扶风，都一道被打上了莽撞的标签。
更可笑的是居然还有人说她被人捧得太高，影响了心态，太急功近利，忙于表现自己了。
那之后唱衰西玛星系的声音也不少，而上一场比赛严奕的存在感太突出，所以也有人说他们队都是在靠严奕支撑。
反正就是一群无聊的蠢货。
今天的比赛之后，那些声音倒是都消失了个干干净净。
她今天累得不行，从赛场回来之后闷头睡到了晚上，这会儿正一边吃晚饭一边浏览着光脑。
黎昼无奈地敲了敲桌子，喊她专心吃饭。
叶代卓叹了口气放下光脑，转头环视了一圈。“咦，扶风呢？”
黎昼摇头。“没看到。”
他们说话的工夫，严奕端着餐盘在旁边坐了下来。“那家伙还在训练场呢。”
黎昼的筷子顿了顿，抬头。“她从中午开始就在训练场了吧？多久了？”
严奕抬眼思考了一下。“不是很清楚，反正我吃过午饭过去的时候就在了。”说着，他看了看黎昼的表情。“怎么了吗？”
叶代卓用手支着下巴。
“会不会太用功了啊。”
黎昼叹了口气。“待会我会去看看的。”
“太夸张了吧你们？我看她现在还没有撑不住的样子啊。”
“……你到底还记不记得，你精神力什么等级？”
严奕：……
快速吃完饭，黎昼制止了硬要跟去的叶代卓，独自朝着训练场走去。
扶风那家伙，不会真的完全无视了他的警告，真的在压榨自己的极限吧？
黎昼的眉心拢了拢。
努力是好事，可是努力过头却不见得。
从单日的训练场面来看，扶风虽然不总是强度最高的那个，但是对于手握每个人的训练数据的黎昼来说，她的训练量已经称得上恐怖了。
持之以恒地进行着高强度的训练，几乎是贴着自己的极限进行，没有比赛的日子不曾有一天空缺。
他当然能够理解她的心情，可是这个年纪的选手，本身就还在发育期，在这时过度训练，很有可能会阻碍自己未来的发展。
她到底懂不懂？
难道以前她都是这么乱来的吗？
或许是因为比赛过后精神力消耗过大的缘故，黎昼只觉得太阳穴现在突突直跳。
推开训练场的大门，里面不少训练区都已经暗了下去，但训练舱的区域却还是不出所料地亮着灯。
黎昼本以为扶风应该就在模拟舱里，没想到走近之后，却发现她正盘腿坐在地上，低头看着光脑，顺手在光屏上记录着什么。
在灯下蜷成一个小小影子的少女鬓边被汗水所打湿，成缕的黑发贴在汗津津的脖颈上，身上的打底衫也隐约泛着潮气。
果然训练得相当过度啊……
“怎么还不去吃饭？”
他的声音骤然在寂静的空间内响起，扶风刚才看得入神，被突兀响起的声音惊得一颤，随即抬起头来，松了口气。
“是你啊队长。”她晃了晃手里的光脑。“刚在忙，忘了。”
他这才看见她光屏上的内容，那是他们下一场比赛对手的比赛视频。
他右手抬起扶在腰上，低头看向她。“你在研究盖威尔星系？”
“是啊，下一场比赛的对手嘛。”
“这世上居然真的有自己做功课的左翼前锋啊……”
扶风苦笑。“我可没有严奕那么优越的条件啊。”
西玛一综队伍里虽然有指挥，但是水平相当一般，很多时候还需要依靠她。
所以从很早之前开始，分析每场比赛的对手已经是她的习惯了，每次训练到精疲力尽的时候，她就会翻出对手的比赛视频反复琢磨，等到体力恢复再继续训练，这已经成为了她的固定模式，即使如今有了可靠的指挥也没有改变。
“所以，有什么成果吗？”
扶风眼神亮了亮。“说起来，我觉得盖威尔星系虽说号称铜墙铁壁般的防守，但是短板倒是很明显呢。”
黎昼勾了勾唇。他大概猜到她要说的是什么了。“是这样的没错，但我相信他们之前遇到的对手中一定也有看出来的，但是只是看出来是没有用的。”
“可是，如果我们这样呢……”
扶风下意识半跪起身，浅灰色的眸子在灯光下发着光。
听着她语速有些快的说明，黎昼嘴角的笑意更明显了起来。
这家伙的提议虽然有些不合常理，但是倒也不是没有可行性。
……而且很有趣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