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27
章
第二轮比赛是在两天之后，西玛星系对盖威尔星系，拥有着为人称道的攻击力与绝佳的防御体系的两支队伍之间的对抗。
参赛队员的名单在比赛开始之前的准备时间就投放在了大屏幕上，其中左翼前锋的位置引来了许多观众的低声议论。
扶风。
联赛至今似乎也只出场过一次，当时对手也并非什么强者，看不出有多厉害的新人选手，竟然会在这么重要的地方出赛吗？
要知道，只要再赢一场，西玛星系就可以挺进第二轮，正式进入域级大赛的决赛圈了，这个时候不正应该更加谨慎确保胜利吗？
准备室里，扶风细心地校正好机甲的参数，确保是自己使用最顺手的状态。
已经过去这么久，她早就彻底克服了风暴期的难题。而且，或许是因祸得福，在无法适应的那段时间强逼自己练出来的计算型操作模式，竟然还顺道提升了她对于机甲操纵的理解，尤其是在自己适应风暴期之后，微操水平也随之提升了一个档次。
在不管是机甲系统还是整体战术都显得较为粗糙的初等联赛期间，她对机甲，或者至少对机甲“业火”的理解，已经立于同龄人中的顶点了。
而且她也自信这段时间以来自己成长了很多，几乎都有些迫不及待想要比赛一场试一试了。
这场比赛地图与上一场不同，但仍是城市废墟系列，小组内目标是固定的基地争夺，从对手来看相对会不利一些。
但是没关系……
业火的舱门闭合，暗色的眼灯在黑暗中倏然亮起。
——城市地图，是她的主场。
地图刷新，基地升起，在准时亮起的转播大屏之中，众多影子拉成一道道纤长的流光，朝着基地之外射去。
——比赛，开始！
迎面的风被如实地反映到脑海里，空气在高速移动之下被挤压推走，面前的景象好像迎面撞来，下一秒就迫近眼前。
果然，不管模拟舱里拟真程度有多高，只有真机甲才能带给她这种感受。
扶风嘴角无意识地勾了起来，没有人能看到，动作精准沉稳的业火内部，驾驶着机甲狂奔的少女眼中是怎样兴奋的色彩。
在她身后，幽灵速度极快地贴着扶风的路线，掠过一座座建筑物。
这里不同于开阔的沙漠地形，敌方机甲的隐匿与躲避几乎不可避免，因此她自然也不可能继续采用上一场的手段，而要全心全意地守卫叶代卓的安全。
其实从概率来看，盖威尔星系会主动出击的可能性很低，在现有的公开资料中，对方会在实力相差不大的情况下主动出手的几率不足20%。
扶风挂在一栋大楼外墙，与被炮火烧得漆黑的墙体几乎融为一体不分彼此，而体型相对娇小的幽灵则灵活地进入了建筑物内，开始安放信号发射装置。
扶风低头看了眼机甲的雷达扫描图像，右手装备了攀爬臂固定在墙面，左手的炮管在小心地预热着。
业火的操作难度很高，相比于严奕的狂攻和季之光黑云，它的身影很少会出现在初等联赛中，毕竟只要一个不慎，动力系统和武装系统就会打架，要么平地一摔，要么炮管哑火，这在对敌中无疑是致命的。
这是因为，业火的各个系统并不是独立并行的，而是有所交叉融合。这种改进无疑提高了业火的性能，但是也增加了使用难度。
很多人无法操作业火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无法在战斗紧急情况下平衡使用好业火的各个系统，而一旦有一方停摆，无疑会导致极为惨痛的失败。
可偏偏扶风驾驶业火，就敢做出各种高危动作，丝毫不怕自己被甩下高楼，挂在半空中的样子相当自在。
基地里，黎昼低头看着前线传回的信息，一边着手在地图上不断细化标注。
技术兵光是安放设备就已经很忙乱了，而前方扫描回传的信息都需要他进行处理——什么地方适合埋伏，什么地方防线薄弱，每处可以承受的火力是多少，整张地图的纵深和使用率，与队员机甲的适配程度，每个队员的状态，领地有无被侵入的迹象……
庞大的信息量会瞬间压垮实力不足的指挥官，战术指定与合理指挥更无从谈起。
但是这一切黎昼做来就很举重若轻。
盾兵守护在基地核心，那里的主处理器连接着黎昼的“运筹”，一旦被攻破比赛就会结束。
西玛星系的盾兵和黎昼同样来自西玛军备，虽然低他一个年级，但是两人的合作依然很有默契。
她坐在盾兵机甲较大的驾驶舱里，将传来的数据进行初步的处理分类，送到黎昼手边时就是他最习惯操作的状态。
飞速移动的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盾兵将那处重点标注了一下，然后信号传送给黎昼。
接收到消息的黎昼先将地图更新，随后抬头看向她传来的资料，神色一凝。
会是他想的那样吗？
黎昼抬头看了眼队员分布。现在五个技术兵，倒勉强还能抽出人手，等到正式开战就真的没空了。
根据空气流向的分析，地图靠近领地边界附近的某处地下很可能会有地下通道的存在。
他们或许正巧碰上了有隐藏内容的地图。
是的话，如果能够灵活运用，无疑会是一项很大的优势，值得他们去探测一下。
想了想，他抽出一台轻型和一名技术兵前去目标位置，然后将这两人的任务匀给附近的队员。
那两人的目标点距离扶风现在的位置不远，她在高处，只要稍一回头，远处接近的身影就能看得很清楚。
隐藏的地下通道？
虽然知道联赛的地图设置确实有这种情况，但至少她还从来没有碰到过。如果真的有的话，好好用起来这场比赛说不定会很简单呢。
一边这么想着，她看了眼雷达。
“队长，边界处有人在活动了哦。”
“有空的话就去看看，应该是盖威尔侦查的轻型。”
她侧过头，幽灵的机体被墙遮住了半边，看样子应该还在忙。
“收到。”
机甲的足部在墙面上轻轻一蹬，体积笨重的机甲在半空中轻盈地一个后翻，几十米的高空在动力系统的推动之下宛若无物，一个眨眼便直抵地面。
建筑物的阴影斜斜地打下来，穿梭在阴影与光线下的纯黑机甲几乎只剩下一道暗色的流光。
她在领地边界停下，面前的场景一片寂静，唯有高层的玻璃窗户折射着耀眼的日光。
雷达扫描的界面依旧没有人影，好像她刚才看到的红光一闪只是错觉，但是她很清楚并非如此。
哪怕她的精神力只是A级，那种汗毛竖起的紧张感却依然清晰。
她的左臂不经意地垂下，在扫视了一圈之后，似乎失望地转过了身。
不远处的人影无声地松了口气，然而再重新抬起眼睛时，眼前却已经被刺目的光芒彻底遮盖。
这是……高温火炮？
他的瞳孔瞬间紧缩了一下，虽然还没完全反应过来，但身体已经下意识地操作着机甲朝后退去。
得益于操作娴熟的机甲，他擦过火炮炸开的范围边缘堪堪躲开，爆炸的热浪迎面扑来，就连驾驶舱内的温度也随之上升了许多。
躲开了……
不过，她是怎么发现自己的？
这样的念头在脑海中划过，还没等他开始思考，一种极度危险的预感从背后突兀地爬了上来，身体僵硬了一瞬，回过神来，面前已经有一柄利刃对准了驾驶舱的位置。
从背后逼近的黑色机甲像是死神的羽翼，无声地笼罩住自己的对手。
看着面前背对着自己僵立住的轻型机甲，扶风勾了勾唇。
论如何骗过雷达调虎离山，她玩得可要早得多。
虽说比赛才刚开始，但是现在就干掉对方一台轻型的机会可不多……
轰——
从远处猛地响起的巨大声响让扶风的思绪顿了顿，黎昼骤然提高的声线在耳麦里炸开。
“是陷阱，右翼后撤！”
来不及思考那是什么意思，她连接着长刀的右手紧了紧，猛地朝对方的驾驶舱刺去。
呲——
金属的刀尖划过驾驶舱表面，留下一道极深的划痕。
哪怕是防御相对较弱的轻型机甲，驾驶舱正面的防御强度也是最高的，所以她的目标并不是正面刺穿对方的驾驶舱，而是沿着机体的缝隙刺进去。
可惜对方也没有束手就擒的意思，就在扶风因为爆炸而停顿的一秒，他已经飞速地拔出了自己配置的冷兵器，险而又险地在缝隙前格挡住了扶风的刀刃。
金属相击的火花在他面前炸开，身后似乎隐约传来了一声轻啧，然后那台机甲向前逼近了些。
“唉，我也是很忙的，体谅一点嘛。”
这是他这场比赛听到的最后一句话，下一秒，刀尖传来的力道他再也抵挡不住，剑刃破开机体的缝隙，仿若冷兵器刺破皮肉。
他眼前一黑，最后的念头是，她的机甲手臂推力，怎么可能这么高？
面前的机甲眼灯终于彻底熄灭，扶风却没有心情去理会刚才收割的对手，而是加速返回了领地。
她面色前所未有的严肃。
“队长，什么情况？”
黎昼的声音停顿了一下，才响了起来。“……那里不是地下通道，是触发型的陷阱。”
联赛的地图都是取自曾经的战场星球的实景，如果说有的星球会存在不为外人所知的地下通道，那自然……也会有旧时战争时遗留下的火药。
……可恶，他竟然会这么不谨慎。
扶风回到刚才离开的位置。那里距离爆炸点太近，这会儿已经烧了起来，但是所幸叶代卓没事，只可惜了刚才安装好的设备。
她轻轻吐出一口气，站在原地。
“也就是说，还没开始交战，我们就损失了一台轻型和一名技术兵，对吗？”
黎昼：“……是这样的。”
“没关系。”她语气平静。“轻型机甲的损失已经补上了。”
下一个，也会很快的。
第
28
章
黎昼的懊恼也只是短短一会儿。
现在最重要的是比赛，所有对失误的反思都要向后推。
扶风的声音还很冷静，似乎没有被突如其来的劣势所打乱步伐。在这种氛围下，队伍也没有出现任何不安的情绪。
很好。
他双手撑在操作台上。“既然这样的话，那我们就好好利用这份‘劣势’吧。”
扶风勾唇。
其实换个角度想，这种不利场面，或许会更有利于他们原本的计划。
“小叶，我们需要加快点速度了。”
少了一个技术兵带来的漏洞，必须由剩下的几位共同分担，而最强的叶代卓自然义不容辞。
幽灵内部传来叶代卓令人安心的冷淡语调。“收到。”
赛场的另一头，盖威尔星系的队员正在讨论刚才那场爆炸。
他们在自己的领地内都能隐约感受到那场爆炸带来的余波，离得更近的西玛星系受到的冲击一定更强烈，只不过谁也想不出来，这场爆炸究竟是怎么搞出来的？
是西玛星系的什么策略吗？他们是在筹备着什么？
“应该不是吧。”盖威尔的左翼前锋推断。“从刚才对方左翼的反应来看，他们自己也没有准备，否则不会那么急切。”
“那就是意外？”
“不过那个叫扶风的左翼，出手比想象中还要干脆得多啊，而且也不弱。”
“不管再怎么说，能在西玛星系的队伍里出战，这点实力还是要有的吧。”
频道里的队员们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过了一会儿才有人发觉，他们的指挥已经沉默了许久。
“怎么了队长？”有人问道。“是有什么不妥吗？”
不妥？
如果真的像他们所说的那样，西玛星系那边率先出了问题，那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妥的。不如说，这会是一个天大的机会。
正如外界评价的那样，他们队伍的防御力堪称顶尖，西玛星系想要攻破他们的基地并不容易，要是他们现在就损失了人手，那就更不用提。
但反过来也是一样，他们想要抵挡住西玛星系的攻击，又或者攻破对方的基地，同样很难做到。毕竟在极高的防御力之下，他们相对同级别队伍更弱的攻击力，和为了防御而不得不牺牲的机动力，都是短板，这一点在研究过他们的对手眼里并不是秘密。
西玛星系的变故，说不定是个机会。
一个摆脱鏖战，一举成名的机会。
他的心跳开始加速了起来，心情几乎有些迫不及待。
“没什么不妥，这是好消息。”他叮嘱道，“但是不能掉以轻心，我们还需要再小心确认一下。别忘了，我们队也损失了一名队员，一定要谨慎才行。”
话是这么说，他还是派出了两名前锋去试探西玛星系。
如果对方真的因为那场爆炸有所损失，现在他们就绝不该冒险，尤其是左翼前锋，这个时候应该会死守在右翼身边寸步不离才对。
有了被截杀的那名轻型的先例，这两台前锋的行动明显谨慎了起来，就算指挥分析对方很有可能会直接无视他们的试探，却依然没有放松警惕。
事实证明，他们的小心是有意义的，两人在领地边缘被一发激光炮拦住了去路，西玛星系的左翼前锋站在高楼的顶端，抬起的炮管冷冷地俯视着他们。
“指挥，好像不太对啊，对面的左翼出现了。”
“别慌，小心周旋一下，影像同步传给我。”
“好的。”
断开通讯，两台前锋对视了一眼，几乎同时抬起枪口。
天台上的机甲以一种不可思议的灵巧空翻朝后，躲过了对方射来的一梭子子弹，身影一闪消失在楼宇后方。
准星里失去了敌人的踪迹，但是雷达却能显示出前方开始聚集起的极高热能。
两人同时动作，一左一右飞速离开了原地，而就在他们站定的前一秒，拖着火光的炮弹就已经落在了他们原本的位置上，热浪扑面而来，裹挟着无法忽视的危险气息。
等他们再回过神来的时候，雷达上的敌人却已经消失了踪影。
人呢？那台左翼去哪儿了？
那人慌了下神，通讯里指挥的吼声在耳边炸开。“在你身后！”
什么？
行动比思绪更快一步，他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情况下就已经听话地朝前移去，险之又险地躲开了落在身后的一枚热能弹。
发动攻击的一方身影终于再度显露了出来，灵活地躲开了另一名前锋的攻势，还能见缝插针地进行反击。
如果说之前她出场那次的以一敌二算不上什么，那当对手的实力拔高到盖威尔星系的这种层次，她的表现也显得令人瞩目了起来。
场外，解说们也正在关注着这场交锋。
“虽然盖威尔星系的攻击力一直以来都被认为是这支队伍的短板，但事实上，这很可能是一种低估。硬要说的话，其实盖威尔星系缺少的只是攻击的爆发力。”
“没错，如果攻击力真的很弱的话，尽管输不了比赛，可也是赢不了对手的。”
“正是如此才能体现出扶风选手的实力啊。虽然确实看上去有些吃力，但到底拦住了两名前锋。”
“不过话说回来，西玛星系的命令让人有些看不懂啊。在这种危险的情况下，竟然还敢派出左翼前锋迎战，等盖威尔星系反应过来，叶选手的处境就危险了。”
“是的，这是绝佳的机会，希望盖威尔队伍的指挥能够大胆一点……啊，他出手了！盖威尔星系有了新的动作！这下西玛星系可就有些不妙了。”
“可以看到，西玛星系的其他队员都暂时脱不开身，这下只能寄希望于西玛星系能够尽快发现，然后扶风选手快些抽身回援才是。”
场外的观众已经开始发出阵阵低声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