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姜林侧过脸看她：“你找她干什么？”第188章
权雅身上的疑点
“我那个闭关的爷爷你知道吧？”诸葛放说这个来劲了，她盘腿坐在床上，表情颇有些严肃，“他说联邦可能要出现大变动，才让我出m99的，这个大变动也许是翻天覆地的变化。”
翻天覆地的变化。
姜林琢磨着这几个字可能隐藏的含义，目光落在了诸葛放的明德制服上：“所以，你去明德了？”
“啊？没有啊，这衣服随手买的。”诸葛放理所当然地摊手，“你们黎明的校服我也有一套，改天穿。”
姜林：“……”
她有些头疼地揉了揉眉心。
“我没事儿瞎掺和你们联邦军校的事情干嘛？”诸葛放言语间对联邦的嫌弃都要溢出来了，“我来主要有两个目的，其一，听姜姨说你好像受伤了，我来关心关心；其二，我提醒你一件事，如果他日联邦出现大风波，你别插手。”
诸葛放虽然人看着不靠谱，甚至有点神神叨叨，但她很少有这样厉声警告的时刻。
姜林和她对视，两人的眼神之中都仿佛潜藏着滔天巨浪。
“如果我别插手，那你出m99星系的目的又是什么？”姜林在对方的注视下毫不退让，甚至微微后靠，表情松弛，“诸葛放，骗自已可以，可别把我也骗了。”
诸葛放：“……”
诸葛放有些头疼地搓搓自已的脸：“啊，你这家伙，还真是不好忽悠，算了，反正人各有命，我也不能说太多……话说回来，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那个权雅，到底是什么来路？”
姜林抄起剩下的那个保温桶，打开后果不其然和一条横死的黄花鱼对视了，她欲言又止实在止不住才看向诸葛放道：“你下次来能不能别做这些东西？”
“为什么？”诸葛放理直气壮，“这只是看起来不好吃，实际上非常健康，营养很均衡，也很适合你的伤口恢复……你不吃我告你妈。”
姜林：“……”
姜林：“告家长这套你到底用到什么时候才不腻？”
诸葛放：“有用的招式当然百用不腻。”
“……你是不是发现了什么？”姜林面无表情地把黄花鱼的脑袋转进桶底，然后用筷子哙了一口，土腥味混杂着药材味直击天灵盖，“你们诸葛家的内部网不好用吗？”
“我这是带着诚意来的。”诸葛放伸手敲敲姜林手中的保温桶，压低声音道，“我查了权雅的家庭成员，父母当年是联邦生物研究所的高级研究人员，具体研究项目是联邦最高级的保密项目，她的哥哥，是黎明毕业联邦在职的sss级单兵……”
姜林还在扒拉鱼肉：“所以？”
“所以你不好奇吗？”诸葛放像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大事，支棱着半边身体凑到姜林身前观察着她的表情，“全sss级精神力的家庭里，出现了权雅这个没有精神力的女儿，这不符合遗传学。”
但凡权雅的精神力是个s或者ss都行，偏偏她什么都没有。
“那万一是捡来的呢？”姜林很平静地开口，“我不就是我妈捡来的吗？”
诸葛放：“……”
诸葛放：“你不能为了给她脱罪，就开始提旧事。”
姜林没说话，片刻后她把保温桶放下，直视着诸葛放的眼睛道：“所以你是怀疑，权雅可能是某个掀起联邦大风波的人？”
病房里面瞬间陷入了寂静之中。
诸葛放重新坐回了床上，把玩着她的小叶紫檀手串：“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这已经是年轻一代的天下了。”
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领风骚数百年。
“总之，你小心点她。”
姜林点头，话锋一转：“那你既然不入三大军校，这场风波，你又在里面扮演什么角色？”
“联邦的大风波，关我诸葛家什么事？”诸葛放摊手，“我来去如风，自由自在，我诸葛家保的是星际万民，保的又不是哪家政权，我只是担心你……”
“姜林，别稀里糊涂地当了别人的刀。”
什么刀，谁的刀，刀尖向谁……这些诸葛放都没有说。
她拎着两个保温桶就翻墙走了，还顺手把姜林搁在桌上的新餐巾纸给顺走了，如果不是病号服穿在姜林的身上，估计也得被顺走。
因为诸葛放的深夜来访，姜林丧失了困意，她坐在床上开始思考刚刚谈论的所有内容。
伤势没好脑子转不快，姜林还特地取了纸笔先把谈话内容顺了一遍。
外面的灯光透过玻璃窗洒在病床薄被上，姜林叼着那支笔坐在床上，看着纸上只有自已能看得懂的特殊字符沉思。
首先，在联邦审查下，权雅不大可能被人顶替身份，不管是不是亲生的，她对于权星的感情肯定是真的，她前往黎明或许并不是所谓地追寻哥哥的步伐，而是为了调查权星的死因，又或者……权星的死本来就和黎明有关，她在寻找复仇的机会。
其次，没有听权雅说起她的父母，再加上需要她本人来黎明亲自调查权星的死因，以及权雅和夜色霓虹之间可能存在的关系来看，权雅的父母也许已经不在了，他们为什么不在的？会不会和当年研究的秘密课题有关？
最后，诸葛放提到大风波，如果与权雅有关，那么权雅的目标或者对手，不仅仅是黎明，还有可能是联邦，单凭权雅个人的能力是不太可能做成这件事的，她的背后一定有同伙甚至组织。
姜林想到这里已经感觉到自已的脑袋在隐隐作痛了。
再加上，诸葛放在这个时候出m99星系，可见这件事可能会波及到普通的联邦公民。
姜林抿唇，盯着落在草稿纸上的那截暖黄色灯光发呆。
光脑发出叮的一声提示音。
第189章
再见诸葛放
每个字都认识，但组合在一起格外陌生，姜林迅速点进消息查看详细内容，却发现能获取的信息寥寥。
她的手指自然地落在了第五恒昌的头像框上，但思考片刻后还是没有摁下去。
这个时候，第五恒昌应该正忙得焦头烂额，她还是离远点比较好。
而且第五云起和第五昊然这两个重要人物死亡的重磅消息，没有被第五家族拦截，反而在这个时候被放出来，恐怕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
门口传来短促的敲门声，打断了姜林的发散思考，她下意识抄起床头柜上的花瓶，缓缓靠近门口后打开了一条门缝。
“姜林，你饿不饿？”
门口，穿着同款黑金色条纹病号服的江鹰正鬼鬼祟祟地观察着周围，眼看一只脚就要迈进房门，却被姜林用花瓶挡了回去。
感觉那股人参配黄花鱼的味道涌了上来，姜林面无表情地开口：“我不饿。”
“不饿？”江鹰震惊，目光越过姜林的肩膀往房间里瞧，“你是不是背着我偷吃什么好东西了？你不道德。”
姜林抱臂堵在门口：“有事儿直说。”
江鹰双眼亮晶晶：“我们出去吃点好吃的吧！”
说实话，军区医院的大门不好翻，但看在姜林和江鹰已经是轻症患者且为单兵的份上，门口的Al智能机器人非常上道地把人放了出去，并且偷偷在住院日志上写“偷出医院一次”。
习惯了，住普通病房的单兵就没有晚上不溜出去的，能老老实实待到出院才怪。
军区医院外面是一片荒芜，姜林直接去开了停在压缩停车舱内的机车，那是康尧提前放在那里的，他说他和杨星最近忙得很，没空来接出院病患。
……让病患自已到时候骑机车回学校。
身上的黑金色条纹病号服早被换成了白色小狗t恤和黑色修身长裤，姜林的脖子上还戴着江鹰非要借给她的银质项链，半长的头发被随手扎了个小揪揪，露出光洁的额头和锋利的眉眼。
“上车。”
江鹰顺溜地爬上后座，甚至在姜林提醒之前戴好了头盔，手臂一举气沉丹田：“出发！”
揉碎的星空下，空寂的车道上，一辆红黑色重装机车以闪电般速度刺破长夜疾驰而过，不到半个小时的时间就从荒芜的军区医院开到了繁华的闹市区。
不过因为黎明军校在L1星系，除了夜色霓虹那条酒吧街之外，其他地方的闹市区基本上也就剩吃吃喝喝，加上些古旧的电玩城装备了。
姜林把机车停在了公共停车舱附近，刷卡后朝不远处的烧烤摊抬了下下巴：“到了。”
因为距离黎明军校不算远，黎明最强五剑客是这家烧烤摊的常客，只是今天只来了两个人，老板震惊了一下。
“少点一点啊，我不饿。”姜林坐下之后顺手擦桌，环顾四周确认安全，“最近要吃药，别喝酒。”
江鹰手指一滑，菜单上就多了好多行字，他忙着点菜，胡乱点头敷衍姜林：“知道了知道了……老板，这些给我们上一下，剩下这些等我们走的时候再打包带走。”
老板笑呵呵的，完全不意外江鹰这种打包行为：“好，你们那个戴眼镜的小男孩是不爱吃辣吧？”
江鹰顺溜接话：“嗯嗯，还有……”
“还有多放两包番茄酱！”对于招待多次的老顾客，老板显然已经学会了抢答，“我到时候拿保温材料给你裹着，保管你拿回黎明的时候热乎乎的。”
全程，姜林都没有插进去一句话，她支着脑袋观察着江鹰和老板之间的对话，大脑难得放松。
“你看我干嘛？我长得像烤串？”江鹰敏锐抓住了姜林的视线，他从桌肚里面拿出杯子和热水，倒了两杯后推了其中一杯给姜林，“我们俩今天偷偷跑出来的话，不会被曹开会抓住批斗吧？”
“不会。”姜林摇了摇头，一副惯犯的表情，“我上次住院的时候研读了住院守则，在军区医院居住超三天以上、转到普通病房的单兵有三次偷跑出医院的机会。”
江鹰：“……”
江鹰：“到底什么人会在住院的时候研究那个玩意儿啊！！”
虽然他觉得把这条规则写在《住院守则》上这件事也挺神的就是了。
姜林摊手，端起热水吹吹：“无聊嘛。”
毕竟上次新生赛时操纵擎风飞跃大峡谷，姜林被迫躺了24小时的治疗舱，没事做就顺便把有文字的东西看了一遍。
烧烤上桌，放在了恒温的无炭烤架上，江鹰跟两三天没吃饭的饿狼似地张嘴就炫，姜林不饿，拿着根烤玉米就开始观察周围。
在m417星系养成的习惯之一，随时警惕周围会发生的事情。
果不其然，她很快就看见了不远处正蹲在地上跟旁边流浪大哥唠嗑的诸葛放。
诸葛放这回倒是没穿着任何一所学校的制服，而是穿着靛青色的道服，半长发被梳成了毛茸茸的丸子头，脸上依旧挂着那副圆滚滚的墨镜，正在和旁边的大哥激情辩论，时不时配上夸张的肢体动作。
也许是姜林的目光太过于熟悉和锐利，正在说话的诸葛放突然停顿了一下，顺着视线看了过来，正好和姜林对视。
诸葛放：“……”
姜林：“……”
明明两个小时之前刚刚见过，但为什么现在再见居然有一种诡异的羞耻感？
“姜林你看什么呢？”意识到姜林在盯着某个地方发呆，江鹰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你想算命？”
“嗯。”姜林点头，一本正经开始胡说八道，“我想算算，你是不是个猪妖。”
江鹰小脸一垮：“你骂我，你明天打针用黑色针头。”
姜林：“……”
诸葛放跟流浪大哥说完两句之后就站起身，坦坦荡荡地朝姜林所在的方向走了过来，她常年练武但是精瘦类型，道服被风一吹，像个要把她连带卷走的靛蓝色塑料袋。
“哟，刚刚隔着这么远，我见二位气度不凡，根骨不俗，要不要算上一卦？”诸葛放神神叨叨地直接坐了下来，也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变出龟壳和铜钱，往桌上一拍，“不准不要钱，十星币一卦。”
姜林：“……”
她还没来得及阻止，江鹰就半信半疑地开口道：“我怎么知道你算得准不准？万一你是个骗子呢？”
第190章
火风鼎
算命瞎子行走江湖，不怕被人质疑，就怕人不搭理。
搭上话的那一瞬间，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诸葛放神秘兮兮地晃了晃脑袋，修长的手指指向旁边的姜林：“我光是看面相，我就知道她姓什么，哪年哪月哪日生人，家里几口人，分别从事什么职业，不准不要钱。”
姜林：“……”
她低垂着脑袋，费了很大劲才忍住笑。
江鹰震惊，眼睛都瞪圆了：“真的假的？！”
诸葛放诚恳点头：“真的，骗你我是狗。”
这种认真程度的发誓足以让江鹰信了大半，说实话他很少看到诸葛放这样装扮的人，对算命这个职业也一直有滤镜，对方这么笃定的语气让他迫不及待地开口道：“那你说说，要是说对了我就信你。”
诸葛放装模作样地掐指一算，浑身上下散发着坑蒙拐骗的气息：“姓姜，2782年6月15日生人，家里有个妈，开了个杂货铺……准不准，你就说准不准？！”
江鹰惊恐地看了一眼诸葛放，再看了一眼姜林，手舞足蹈地表达着自已的震惊：“姜林，她好牛逼！！太准了！！这都能算到？！”
姜林：“……”
一边是自已的坑比发小，一边是自已的忠诚兄弟，一时之间姜林还没想好到底要不要摊牌，感觉怎么说话都有拉偏架的嫌疑。
“那你来帮我算算学业吧。”江鹰坐直身体，大手往膝盖上一放，板板正正跟好学生似的，“算我期末考试，联邦近代史会不会挂科。”
诸葛放伸出手，掌心向上。
江鹰会意：“电子支付？”
诸葛放晃了晃手指：“电子支付心不诚，贫道要现金。”
江鹰：“……”
还不等姜林阻止，江鹰扭脸就去找老板换现金了。
姜林吸吸鼻子，选择静观其变，感觉得让江鹰这家伙见识一下人世的险恶。
比如诸葛放。
很快，江鹰带着一沓十星币的纸钞回来了，他坐在诸葛放的对面，抽出一张纸币推给对方：“来，算。”
诸葛放挑眉，接过对方手中的纸钞塞进口袋，掐指一算：“能过，联邦近代史老头虽然挂科率高，但你平时表现还算不错，他会捞你的。”
江鹰：！！
虽然江鹰没开口讲话，但那副震惊的表情显然已经对诸葛放深信不疑，他再次抽出张十星币的纸钞推给诸葛放：“那你帮我算算，我最近一次出行旅游是好是坏。”
诸葛放装模作样地开始晃龟壳，前前后后晃了六次后，推了下眼镜：“大吉。”
姜林：“……”
什么鬼的大吉，你那甩出来明明就是“泽水困”，还大吉，大你个头。
江鹰眼神亮得发光，他再次抽出张纸钞递了过去：“那我今年的单兵对抗赛能拿第一吗？”
诸葛放点头：“你这个体重量级里，可以。”
……
一连算了好几个问题，江鹰手里面的纸钞越来越少，多多少少觉得继续这样算下去有点欺负人的意思，姜林刚想阻止，就看见江鹰把最后一张纸钞推了过去。
他认认真真地看着诸葛放，表情诚恳，声音听上去有些紧张：“那我算最后一卦。我和我的朋友，永远都不会反目成仇。”
浅浅赚了点零花钱的诸葛放在听见这句话的瞬间，动作一僵，她隔着墨镜看见江鹰那双干净的眼睛，嘴唇颤动两下却一个字都没能吐出来。
会吗？
显然就在联邦阵营的江鹰，且不说和反联邦的权雅能不能一直当好朋友，光是混乱中立的姜林，都不见得会和他走到最后……
被这样灼热的眼神注视着，诸葛放有些不忍地开始整理铜钱，她闭上眼睛将对方的问题默念了两遍，认认真真地替江鹰卜了一卦。
“火风鼎……”诸葛放算出卦象，暗自里松了口气，“你们可能会在外力影响、变革中产生冲突、不信任、茫然，但……风助火势，还有个鼎，你应该也知道，只要你们积极应对、互相扶持，就会在成长中找到新的相处方式，越来越团结、稳定……总的来说，看人。你们如果对对方足够坚定，就一定会是好结局。”
这个结果听上去并不像之前那样简单明确，江鹰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琢磨这几句话的意思。
足够坚定，就一定是好结局。
姜林抿唇，思索着刚刚的卦象。
火风鼎，从消极方面来看，也许会加剧冲突和争吵，猜忌和不信任的情况也会逐渐暴露，风助火势，也许细小的伤痕也会被无限放大，变成难以修复的伤害。
“好了，贫道今天的卦就算到这里。”见好就收的诸葛放将龟壳和铜钱一股脑全部收进了挎包之中，顺便拿走了无炭恒温烤架上的最后一对鸡翅，“有缘下次见啊，散财童子。”
说完，她叼着鸡翅转身就走，身影很快消失在黑暗之中。
“好了，饭也吃了，卦也算了，走吧。”姜林扫了一眼杯盘狼藉的桌面，站起身来，“不是还要去送外卖吗？”
江鹰这才从刚刚的思考中挣脱出来，他茫然地看向姜林，眼神慢慢聚焦：“哦哦，走吧走吧。”
骑着重型机车去送外卖的路上，江鹰显然没有刚刚逃出军区医院时的兴奋和轻松，姜林敏锐感觉到了这点，但又不知道如何开口疏导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