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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在旁听得她与宫人赧然地解释,“这些日子盘膝久坐,引发了旧患,姑姑见笑了……”

    他听在耳中,一个字句一个字句记下来。她容易头疼,要用一种气味苦冽的香药,早年也伤过膝骨,却不知为何……

    背墙另一头花园里,肩舆上头坐着的丽嫔轻哼,“就是她?三万两银子买个投石问路的机会,替他们家姑子在太后跟前点了眼,还被召进宫好几回?”

    宫人低声道:“正是,梁家这些年式微,在朝堂上日渐说不上话,不过跟各家的关系倒还维持着老样子,这位少夫人可谓功不可没。当年梁世子婚配,在人选上头,梁家是花了大力气的,明家虽身份不显,可明思海在儒林的地位名望摆在这儿,往上头再数一辈,明老太爷称得上‘帝师’……梁家走了步好棋……”

    丽嫔笑了笑,“帝师?那都多少年前的老黄历了,人死如灯灭,活着时再多的恩荣死了也带不去,留不下来。这明氏不识抬举,明知我有意那嘉远侯做我的妹婿,非要横插一脚进来,坏我好事,不给她几分颜色瞧瞧,人人当我梅菀月好欺。”

    宫人陪笑道:“梅二小姐年纪轻,又才貌双全,哪里会被梁家那四姑娘比下去?奴婢瞧太后未必有那个意思,抬举明氏,大抵是为着顾念老臣……再说,那梁世子犯的事儿……”她踮脚凑近,与丽嫔耳语了几句。

    丽嫔眼睛一亮,笑道:“当真?”

    “当真,军营不准携女眷同行,这是当年万岁爷御驾亲征时亲自定下的规矩,万岁爷尚修身养性,一心扑在军务上,那梁霄是个什么了不得的人物不成?万岁爷没有立时发作,多半还有旁的考量,您只放心,这样的人家想巴结上虢国公府,那必是不可能的事。”

    丽嫔挥了挥扇子,不耐烦地道:“去打听打听,瞧这位进宫干什么来的,每回都说了什么,见了谁?嘉远侯公事繁忙,本宫接了二妹进宫,多少回都偶遇不见,怎么到了她这儿就这么凑巧了?”

    宫人面色为难,打听太后宫里的事哪有那么容易,可还是不得不应下。

    宫墙甬道处,陆筠停下了步子。

    一路走完这段宫道,已是太奢侈的一线时光。

    他捏了捏怀中久放的一方帕子,抿唇探手取了出来。

    明筝回眸的一瞬,他摊开掌心将东西呈上。

    “明夫人,娘娘托付与我,命我将此物奉还。”

    夕阳洒满菱花窗,昏黄的光色下太后含笑递上一对通透的玉镯子,“明儿她来,你替我还给她,上回忘在这儿了,我这两日身上不好,别叫她进来磕头了,经书送到,你们一块儿替我供奉到寺里去,心意尽到了,佛祖不会怪我……”

    老迈的容颜,连笑容也存了几线沟壑,他望着外祖母满是慈爱宠溺的眼睛,口中哽咽难言。

    他没有说过自己爱慕的女子是谁。

    只说今生无望,渴盼来世结缘。

    外祖母是怎么猜出的呢?

    大抵连他每个动作表情都细微地观察思索了一遍。大抵也曾派人查探过事关那年夏天……

    她没有斥责他,没有怪他固执己见。

    她甚至不顾伦常为他创造一切可能接近的机会。

    他知道,她是如此的渴盼着他能快乐如愿。

    可这终究是错的。

    他自己掩藏十年的感情,不该用明筝现有的幸福去换取。

    他从没奢望过拥有呵,便是不曾奢望,才能相安无事地,冷眼旁观这十年……

    这段同行的路上,短短一段路途,他已经下定决心,要真正放过明筝,放过自己。

    摊开的手掌宽大,手帕被风拂开折角,露出那对晶莹圆润的玉镯。

    “明夫人,这些日子对不住。”

    他没抬眼,目视掌心像在自言自语。

    几番邂逅,聪慧如她,总会明白过来……

    “娘娘请本侯代为转交此物,往后,夫人多加小心,莫再忘却了。”

    上山的路,他不能陪她一起走了。

    她是有妇之夫,他不能为了自己的一厢情愿,让她堕入泥潭。

    注定要让外祖母失望。

    失望,也好过给个可以幻想的假象,他该醒了,外祖母亦然。

    明筝没料到他煞有介事地相送,只是为了说这个。

    如此郑重其事的叮嘱,他的语气音调,每一个字都发紧发沉。

    她愕然望向他。

    高大的男人背光站立在红墙一侧,树影从头上覆下,将他左侧容颜隐匿在明暗之间。

    她轻轻屈膝,伸出两手同时说,“多谢侯爷。”

    她声音真好听。

    像夏天湃在琉璃盏里的碎冰,用银匙搅动后,发出的清冷而令人通身舒泰的响动。

    可惜,也许以后再也没机会去听。

    他抬眼回望她,四目相对的一瞬,他还是不能自己地悸动着。

    同时胸腔里泛起不能忽视的剧痛。

    他让自己看起来尽量正常无碍,微微蹙眉,抿着唇。

    手掌平移停在她面前。

    她接过镯子,白嫩干净的指甲轻轻擦过他宽大的掌心。

    陆筠收回手,将犹留有那一瞬触感的手掌紧紧攥住。

    他垂头道:“夫人慢走。”

    明筝点点头,敛裙再拜过,转身而去的一瞬,墙头那株明艳的海棠飘落了一片明红的瓣叶。

    陆筠立在原地目视她走远,如目视自己十年酸楚的青春一去不返。

    他握着拳走回慈宁宫去。

    窗下那段咳嗽声听来令人揪心,立在廊下,敬嬷嬷换茶出来,望见他,惊讶地扬声道:“侯爷怎么回来了?明夫人呢?”

    陆筠没有答话,他垂眸走入侧间,太后头上勒着碧玺抹额,察觉到有人靠近,虚弱地张开眼睛。

    “娘娘。”他顿了顿,尽量用轻缓的声音说,“往后,不要召人来了。”

    他没说是谁,但太后显然听得懂。

    她有些焦急地想坐起身,陆筠抿唇单膝跪下去,“娘娘,修竹过得很好,什么都不缺,也不觉遗憾。往后修竹多进宫陪您,您不要担心,好吗?”

    太后霎时泪眼模糊,起身揪着他的袖角落泪道:“你这个、你这个呆子!”

    陆筠点头,抿唇不发一言。

    太后道:“若果,若果她愿意呢?”

    怎可能?

    他垂眼不语。

    太后又道:“我便霸道一回,为你们赐婚,身份名字,换过就是,这世间,只要你想要的,外祖母什么都能给。”

    “你娘没有享过的福,外祖母要你加倍的享。你错过的人,外祖母替你找回来!若连这个你都要拒绝,外祖母……外祖母苟延馋喘这些时日,又、又为了什么?”

    敬嬷嬷瞧太后太过激动,眼看又要咳嗽,忙挥退宫人走进来,一面端着茶盏递上去,一面劝道:“侯爷,您别再说了,太后唯一这点心愿,您就由着她去吧!太后她老人家有分寸,不会强来的,您再有什么不放心,慢慢地说,慢慢地劝啊……”

    陆筠被从殿内推出来,他立在廊下静听屋中的哭声和咳嗽。

    他心很乱,不但是乱,还有无力的挫败感,兜头朝他涌过来。

    **

    明筝从清元寺山上下来,已是酉时。

    回到明家,立时得了两个消息。

    上院里头,梁老太太跟闵氏及几个族中的婶娘来了。

    而外院书房内,此时正跪着梁霄,座上两个沉默的身影,一个是她父亲明思海,一个是她久不在家的公爹梁若轻。

    作者有话要说:男主现在为女主考虑,怕自己连累人家。

    很快他就会知道女主将要和离,他们会没有任何道德束缚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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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7、第

    37

    章

    落座在前院的望波堂,

    是明思海理事办公用的书轩。一排三间明堂,正中悬挂着龙腾凤翥的手书额匾。此刻那匾下,正跪着梁霄。

    他俊美的脸上涕泪横流,

    半伏在地,

    痛哭道:“岳父大人,

    小婿当真知错了,

    那晚事出突然,

    小婿盼子心切,

    一时猪油了蒙了心,

    做出了糊涂事来。事后后悔不迭,几番跪求明筝,

    她心里有气,

    一味不肯原宥,小婿不敢怨。今儿特携爹娘上门,给岳父大人和舅兄、岳母一并赔罪,求您瞧在了两家素日情分上,瞧在我爹跟您同朝为官四十年的厚谊上头,

    原谅小婿这回。”

    他叩首下去,

    额头贴在地毯上头,一幅真心悔改模样。明思海蹙了蹙眉,

    缓声道:“起来。”

    梁霄摇头道:“岳父大人不肯原宥,小婿不敢起。小婿有错,心中悔疚不已。小婿愿长跪在此,直待岳父大人跟明筝都消了气。”

    明辙在旁,

    实在看不下去,借着饮茶的动作,以袖遮面,

    余光却见明轸手握扶手,用力到指节泛白,他生怕明轸冲动,忙朝他打个眼色,摇了摇头。

    明轸知道兄长是怎么想的。三姐外嫁多年,便是夫妻龃龉,多半最后仍要还承宁伯府去,若是得罪死了对方,怕给三姐添烦,夫妻间存了芥蒂,往后的日子里旦有个什么,梁霄就会想到今日所受的屈辱。为了三姐着想,对此人是不能打不能骂,只能开解着,敲打着,然后让他们把三姐接回去。

    他越想越觉得难过,三姐那样的人物,嫁谁不行?这梁霄连骨头都是软的,行事没一点儿大家气度,却专喜欢摆架子耍威风。从前仗着年轻,又有张好颜面,嘴甜会奉承,在外人多给几分脸面,便是有所不足,念着少年人虑事不周,少有人与他计较。连明夫人也说,要给年轻人犯错的机会,等以后长大了,成熟了,也就什么都会了。没想到,明家等了八年也没能等来梁霄“什么都会”这天,他自个儿倒自满起来,仗着男人身份,往死里作践妻子。

    明轸实在气不过,顾不得父亲和承宁伯都在,霍地从椅中站起来,明思海蹙眉瞧向他,他肃容抱了抱拳,“对不住,内急,失陪。”

    这句话粗蛮无礼,明思海闻后脸色都变了,梁少轻忙陪笑道:“不妨事不妨事,年轻人嘛。”朝明轸招手,“你去忙你的。”

    转过脸来,话题转到梁霄身上,梁少轻捋须笑道:“霄儿也是给他娘宠坏了,在外头三年多,吃了不少的苦,营里头纪律又严,轻易放肆不得。一朝回来,身边儿都是亲近的人,难免纵了性子。”

    明思海叹了声,端起茶盏,慢条斯理拂着水上飘着的茶末子,没有接这话头。

    梁少轻笑道:“思海兄不虞,咱们也是理解的,明筝丫头为人明理孝顺,聪慧能干,自来是思海兄夫妇掌心上的明珠,当成眼珠子般宠大的,这回的事,我听说后也狠狠责骂了霄儿,霄儿,你自个儿说说,往后该如何行事,弥补这回的错处?”

    梁霄膝行两步上前,抬腕抹了把脸,“岳父大人,那妾……姨娘安氏,我已下令将她迁出了伯府,往后住在庄子上,明筝不要她回来,便一辈子不会迁回来。往后不管明筝有无所出,我……我都不会再纳妾,永远守着明筝一个儿,只求她消了气,再别怨恨我,再有、再有……”

    明思海放下茶盏,深深凝望着梁霄,“梁世子,明家绝没有断您子嗣的念想,我认为,明筝也从来不会这样想。”

    梁霄点头道:“是、是!是我说错了,明筝只是暂时、暂时还没……”

    明思海打断他道:“身为明筝的父亲,我相信明筝她绝不是善妒之人,至于你们夫妻为什么走到这步,梁世子也许并没有思虑通透。自然,身为长辈,其实不便插手你们小夫妻之间的事。适才伯爷说及军营,那便只说军营,……如今外头传言,说梁世子有违军规,在外三年,犯下不少错事。也有许多同僚向我求证,问及虚实,在我瞧来,梁世子当不至糊涂至此,但身为姻亲,我想我资格向梁世子求问个明白,来日圣上问及,也好为梁世子解释一二……”

    梁霄瞬间脸色涨个通红,结结巴巴道:“外头、外头那些人胡说……”

    **

    明筝梳洗过后,带着人走入上院的丽景轩,屋里早已说了好一会儿话,梁家族里几个婶娘忙着打圆场,热气氛,梁老太太也难得低声下气,跟闵氏相互配合奉承着明太太。

    明筝一走入,梁老太太便笑着迎上来,“我的好媳妇儿,总算见着人了,这些日子你不在家,娘想你想的都病了。”

    闵氏等也跟着站起身,纷纷诉说着老太太是如何夸赞明筝,如何念着她的好。

    明筝不动声色挣脱开她的手,俯身依规矩行了礼。

    梁老太太抹泪道:“都怪霄哥儿糊涂,这么好的媳妇儿,给气得回了娘家,今儿你跟娘回去,娘替你罚他出气,叫他三天不许吃饭,跪祠堂去,要是还不解气,娘替你捶他。”

    说着,又拉住明筝的手,引她坐到自己身边儿,“我瞧瞧,这身段本就不丰,竟是越发瘦了,好孩子,你也惦念家里头,惦念我们是不是?往后娘替你撑腰,霄哥儿再敢犯糊涂,娘第一个不饶他!常言道,牙齿还有磕碰嘴唇的时候,一家人哪有不拌嘴的,如今他也知道自个儿错了,你也气了这么久,便有什么怨气,也该消了吧?好孩子,娘还指望明年抱上你们生的胖小子呢,咱们家的嗣子,只能托生在你肚子,旁的谁也不行。”

    闵氏适时道:“二弟妹,那姓安的已经撵到庄子上去了,往后再没人在你跟前点眼添堵,娘说了,往后都不准二弟纳妾,你瞧瞧,娘是多爱重你啊。”

    明筝抿抿唇,笑了笑,明太太在旁憋了好一会儿了,冷笑道:“敢情梁太太心里头,我们明筝回娘家,是为着跟个贱婢置气?您心头我们筝丫头就这么点子出息?您这是挤兑谁、瞧不起谁呢?”

    “哎哟,怎么会怎么会,”旁边一个婶娘帮腔道,“老太太不过是心疼老二媳妇儿罢了,私心为她多打算一重罢了,错处自然都是霄哥儿的,老二媳妇儿便是怎么生气那都是应当应份儿,谁敢说什么来?”

    明太太冷笑,“适才大伙儿说的好听话,我也听了一箩筐了,无外乎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先前没吭声,是因着我们丫头没在。这会儿她来了,要不要回梁家,要不要原谅梁霄,她自个儿说了算。”她招手命明筝近前,然后拉住明筝的手攥了攥,“闺女,你拿主意,无论你心里怎么想的,你爹你娘,咱们明家,全家上下都支持,你自个儿说。”

    明筝不及开口,便听适才那婶娘笑起来,“明太太真是宠闺女,老二媳妇儿是个有福气的。不过咱们当长辈的,见得事多吃的盐多,小辈儿想不通的事儿,咱们得帮衬着指点着劝着,哪能都听孩子们的?明太太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霄哥儿当年也是您给相中的,各色好处您瞧得最分明,您帮忙劝劝老二家的,小夫妻拌拌嘴,哪至于呢?咱们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哪里就得回娘家生闷气去?您说是不是?”

    明太太并不生气,抬脸睨着那婶娘笑道:“梁五太太说得是,咱们明筝这脾气,都是我跟她爹惯的。”

    说得那婶娘笑起来,明太太续道:“我们明家自来是这个规矩,不论儿子闺女,嫡出庶出,沾了咱们明家的血,冠了咱们明氏的姓儿,就得挺正脊梁骨端端正正当个人,上百年来家里就没出过那等软了骨头由着人拿捏、上赶着犯贱的废物。娶了我们家的嫡姑娘,就得捧着抬着好生奉承,兹要是想把她当成没爹没娘的破落户糟践,就别怪我明家翻脸不念旧情,也甭怪我夏诗咏说话难听。”

    一语落,屋中随之一静。适才哄抬起来的热闹氛围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尴尬的冷。

    明筝便在这时开了口。

    “娘,您别生气。婶娘,您是好心,明筝也懂。”

    那婶娘脸色涨的通红,听她给了台阶,才勉强咳了两声,缓和了神色。

    明筝走到梁老太太跟前,温声道:“过去八年,明筝身在梁家,多蒙您照拂。”

    梁老太太苦笑道:“好孩子,你还念着咱们娘俩的情分就好……”

    明筝续道:“这份情,明筝心里永远记着。也感激您信任,肯把偌大伯府交到我手里打点着。回首这八年,明筝自问勤俭,凡事以公中为先,夙兴夜寐,半点不敢轻忽,原先半落没的田产、铺子,日渐兴旺,早五年清偿了外债,如今账面上还有富余……”

    梁老太太被当众提起家里的“外债”,不免神色讪讪地,“还提这个做什么,一家人嘛,交到你手上,就是你打理成什么样,也由得你,娘都不会怨的。”

    明筝点点头,道:“您说的是,明筝时刻念着自己跟您、跟梁霄、跟承宁伯府上上下下是一家人。新婚头一月,小姑芷薇、四叔梁霆,便由明筝亲自带着,请夫子,过问饮食,病了,衣不解带照拂,明筝从来没当自己是个外人,没想过辛不辛苦。后来二姑娘、三姑娘出嫁,三叔四叔成婚,谋亲事,定婚约,过六礼,备嫁备娶,用自己嫁妆贴补添箱……明筝所行所念,只盼着这个家好,盼着承宁伯府好,盼着每个人好……”

    “二弟妹……”闵氏听她说及这些旧事,蓦地有些担忧。

    明筝没有理会她,牵了牵唇角继续说下去,“平时的迎来送往,各样操持,明筝不必提,您心里自是清楚明白的。对您也好,对梁霄也好,明筝自问没有抱憾之处,若有不足,大抵……只是子嗣上头,对此明筝没什么好辩,您介意,也是应当。纳妾买人,明筝从来没有拦着不准,甚至打算过,若实在没有子女缘分,愿从族里头,或是妾侍房中抱养,以全缺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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