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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跟曹襄一起领着赵破奴离开了大帐,这一次,没有人出来阻拦,也没有人再提刘寄被杀的事情。

    赵破奴明显还处在懵头懵脑的状态中,他就弄不明白,自己好好地一个曲长,为什么会变成绣衣使者了,这让他以后还怎么做人?

    长官们明白的事情,底下的军卒不一定明白,他们不知道军帐里发生的事情,眼看着要给战死袍泽偿命的赵破奴居然好端端的从大帐里走出来了,就有人开始鼓噪。

    走了不到一里长的路,云琅觉得自己把这一辈子该挨的咒骂全部经受完毕了。

    好在这些军卒知道霍去病,云琅,曹襄这三人都是高级军官,不敢干出格的事情,如果只有赵破奴一个人,他一定早就被这些愤怒的北大营将士撕碎了。

    “这样活着不如死了算球!”

    赵破奴踏上铁索桥就有些生不如死的感慨。

    云琅没好气的道:“明明想活着,偏偏装好汉,想死?刚才干嘛不回骂几句?我保证你能得偿所愿!”

    赵破奴怒道:“我没错!”

    霍去病笑道:“就是因为知道你没错,我们才会担着天大的干系救你出来,以后好好地留在骑都尉混吧,你也看见了,这里就我们兄弟几个,你能不能加入进来,要看你的本事!”

    赵破奴叹口气道:“不会让我从小兵干起吧?那一关在我义父麾下已经干过一次了。”

    “你义父死了,你不伤心?”云琅插话道。

    赵破奴站在铁索桥上,俯视着桥下滔滔的河水苦笑道:“战死的不光是我义父,还有射声营四百七十二个弩兵,都是亲亲的兄弟,如果每个兄弟战死,我都要伤感一下的话,早就难过死了。”

    霍去病想了一下道:“你既然擅长管理弩兵,那就把骑都尉的弩兵管起来吧,就是人数少点。”

    赵破奴朝云琅几人拱拱手道:“也不知道是拿了那位兄长的职权。”

    霍去病笑道:“没有什么好抱歉的,他们几个没一个愿意多干活的。现在你来了,只要你你觉得自己能干的活,都可以干,他们巴不得呢。”

    曹襄叹口气道:“我一个堂堂平阳侯,整天管一群人的吃喝拉撒,我是够够的了,破奴兄弟,要不你受累,把这一块也接过去?尤其是战马这一块!我现在已经跟战马一个味道了。”

    跟那三个欢乐的人比起来,云琅的感受就非常的差了,一个中年马夫居然跟在他们四人身后,眼神不但冰冷嘴角还有一丝狞笑。

    如果这样的表情公平的给了四个人,云琅没什么意见,偏偏,只有他看马夫的时候,这家伙才会有这样的表情,一旦曹襄,霍去病,赵破奴看他,他就会装出一副木讷的模样,抱着一捆马草完全就是一个平凡的马夫。

    见这家伙的嘴巴不断地朝帐篷那边努动,云琅只好离开四人队伍,径自去了帐幕。

    不到一盏茶的时间,那个马夫就从帐幕后面钻了进来,一进来就坐在云琅的凳子上,翘着腿,给自己倒了一杯香茶,一口喝干,就冲着云琅伸出手。

    “我要是现在弄死你,应该没人关心吧?”云琅警惕的瞅着这个家伙。

    马夫摸摸嘴上的胡茬子嘿嘿笑道:“想杀耶耶的人多了,最后死的都是他们!别耽搁,把文牒给我看一下,一会还要喂马呢!”

    云琅叹口气就把文牒给了马夫,马夫捧着文牒并没有打开,而是用力的扭了一下卷轴,卷轴立刻分成了两瓣,他抖抖中空的卷轴,从里面扯出一条薄薄的空白丝帛瞅了一眼道:“这不是士师大人签发的文牍!”

    云琅找了一个地方坐下来,淡淡的道:“本身就是空白的!”

    马夫长处一口气道:“居然是空白的,什么时候绣衣使者的文牍也能有空白的流落在外?”

    云琅笑道:“你是担心我弄死了一个绣衣使者从他身上弄来了这道文牒吧?”

    马夫点头道:“以前有人这么干过,被识破之后,全族六百多口没有一个活人了。现在,你老老实实告诉我这本空白文牒你是怎么到手的,我要回禀士师,万万不可自误。”

    云琅笑道:“以前有过这样的事情么?”

    马夫摇头道:“从来没有过,军帐中见过这封文牒的人告诉我,文牒居然是真的,我就来了,军中没有这本空白文牒的记录,最奇怪的是居然还有人质疑!”

    云琅叹口气道:“能不能把孟度的事情忘掉,他是老糊涂了,战场上这个老糊涂还是勇猛的,看他一身伤就知道他是陛下最忠瑾的臣子!”

    马夫皮笑肉不笑的道:“你先把自己的干系脱出来再说别人,孟度最多削爵一级,你这可是要掉脑袋的,很多人的脑袋。”

    云琅嘿嘿笑道:“我的事情你办不了,就算是你们士师(士师,设下大夫四人。掌禁令、狱讼、刑罚以及民人之什伍,使之相安相受,以此追胥之事,也就是间谍的首领)来了,也办不了,说不定会被关进马棚里学主父偃乱吼乱叫!你别问了,我这是在帮你,贵人的心眼真的很小,这事对你来说是天大的事情,对人家……基本不算事!”

    马夫的脸色变化的很快,也非常的精彩,最后居然变得悲愤起来,捶着胸口道:“我们出生入死,卧薪尝胆……结果却是人家的玩物!”

    云琅对间谍的印象一直不是很好,现在瞅着这个马夫痛苦的模样,就有些同情他。

    “告诉你的同伴,把这事忘掉吧,对你们很不利!”

    马夫长吸一口气摇头道:“谍者,通天入地以为官长耳目,据实上奏乃是某家职责,一个隐瞒实情的谍者能活多久?”

    云琅小声道:“也好,该是有更高职权的人来解决这件事,你既然已经暴露了,我以后还能把你当马夫使唤么?”

    马夫站起身,将断开的文牒重新接好,放在桌案上叹口气道:“某家不过是你案板上的一块肉……在士师文书下来之前!”

    云琅笑道:“就算是士师文书下来了,你的处境一样不会有任何变化,首先申明,我是绝对不会加入你们绣衣使者行列的,知道不?你们的名声早就臭大街了。要不这样吧,你以后就当我一个人的马夫,专门负责照顾我的游春马,以后涉及机密的事情你去办,我们各安其好如何?”

    马夫咬牙道:“你是第一个敢跟绣衣使者讨价还价的人。”

    云琅摇头道:“错了,你们是我目前最信任的人,有些事情我去做干系太大,也说不清楚,你去办,事情就能很好地说清楚了。”

    “你是指军中的那个山门女子么?”马夫不屑一顾。

    云琅阴笑道:“如果你只知道这点事情,那就太小看我这个军司马了。”

    第四十六章

    长安来的老宦官

    阻碍人与人之间坦诚交流的主要原因就是彼此不愿意公开自己的秘密。

    云琅当然也不愿意,至少始皇陵的事情打死都不能说,一旦说了,就真的会死!

    至于刘陵的事情,云琅觉得没有什么保密的需要,他不准备推翻残暴的刘彻建立一个新国家,所以,刘陵这种重要的人物还是交给绣衣使者比较好。

    跟彭春的最后一次见面,云琅知道了刘陵的近况,这个该死的女人居然走到了这一步,实在是让云琅感到吃惊。

    而刘陵提出,只要云琅过去,数量达到五万之众的鬼奴就会全部交给云琅来控制,说不定还能在匈奴弄个什么王当一当,就像当年的韩王信一样风光无二。

    云琅当然拒绝了,且不说韩王信过的日子跟匈奴王的奴仆差不多,仅仅是鬼奴这两个字就让云琅有着天然的抗拒。

    不过,云琅依旧表达了对刘陵的无限祝福,祝福她能够快快的毒死伊秩斜,成为匈奴的真正统治者。

    听彭春说刘陵埋怨以前给她的毒药不能快速的发挥作用,于是,云琅就努力的还原出来了牵机药这种在中国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毒药。

    这东西的好处就在于材料来的容易,且毒性猛烈,一旦发作会让人脑袋抽筋,最后手足蜷缩而死,非常的具有威慑性,乃是历朝历代的王朝用来立威的不二利器。

    牵机药的主药就是马钱子,这东西在西南不是什么珍贵的药材,只要需要,云琅就能通过平叟弄到。

    所以,云琅答应,等牵机药弄好了之后就给刘陵一大包。

    身为汉人,云琅才不管刘陵会把这种毒药给谁用,反正她如今距离大汉十万八千里,爱弄死谁就弄死谁,反正云琅不打算吃一口跟刘陵有关的食物,喝一口跟刘陵有关的水。

    听云琅说完,马夫已经吓得从凳子上掉下来了,他不敢想象刘陵居然会真的把军臣单于给弄死了,更加不理解弄死了军臣单于的刘陵为什么还能成为伊秩斜的阏氏。

    “有证据么?”马夫迫不及待的问道,这东西实在是太重要了,一旦这个把柄握在大汉人手中,刘陵就只能乖乖的听从大汉的摆布。

    云琅瞅了马夫一眼道:“人家就随便说说,你以为会有什么证据?”

    马夫很遗憾……

    云琅倒是能猜想到这应该是那个铅汞瓶子的功劳,不过,这件事他也不打算说出来,免得以后没人敢吃他亲手制作的美食。

    “彭春是什么人?”

    “鬼奴啊。”

    “下次你们在什么时候见面?”

    “天知道,反正之前几次见面都是人家彭春自动找上门来的,哦,还有一次是被当做鬼奴抓回来的。应该是他故意为之的。”

    马夫显得非常急躁,一副很想立刻离开的模样,云琅也不阻拦,只是最后对他道:“能不能把文牒的事情忘掉。”

    马夫摇摇头道:“这需要更加详细的记录!”

    跟密谍打交道并不是一件愉快的事情。

    云琅只不过是想要利用刘陵的故事来告诉皇帝,他对皇帝没有隐瞒什么,这样做的最终好处就是可以将始皇陵的事情埋到更深的地底。

    一辈子保守一个秘密已经是对一个人人性的最大考验,如果装了一脑子的秘密,很容易路出马脚。

    如果不是因为不想太宰在地府感到不安,他甚至连始皇陵的秘密都不想保护,毕竟,他的来历更值得保护!

    很多时候,云琅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骗子,一个很大的骗子,连老婆闺女都骗的渣男。

    出卖了刘陵,云琅没有什么不安的感觉,他相信,如果刘陵有机会通过出卖他来获得大利益,刘陵也绝对不会跟他客气的。

    至于事后的伤心跟难过是一定会有的,比如云琅现在就有些伤感……

    “伤感的人能吃半屉包子?还是大笼屉!”曹襄对这种毫无意义的感觉持批驳立场。

    “今天的马肉包子不错!”云琅又吃了一个包子之后开始琢磨着要不要把这些包子烤一下再吃。

    “主要是够新鲜,全是四蹄折断的战马,上面也没有糊上人肉一类的东西。”

    李敢咬开了一个大包子,瞅瞅里面的肉馅,再一口把包子吞下去了。

    赵破奴刚来,有些放不开,勉强吃了半屉包子就说已经吃饱了,准备去干活了。

    有了一个新加入的苦力,即便是屁股上被匈奴人削掉二两肉的谢宁也倍觉轻松。

    虽然每天都要把屁股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让他感觉有些羞耻,时间长了之后,他已经能够坦然的面对数不清的戏谑目光,同时,也屈辱的接受了烂屁股的花名。

    马夫消失了,自从那一天谈话之后,马夫就不见了踪影,云琅估计这家伙应该是去给上司报讯去了。

    白登山战场终于恢复了先前的安静状态,草原上没了匈奴人的影子,所有人心头的大石头都卸下来了。

    战场上的尸体或者被焚烧,或者被野狼,野狗拖走了,显得干净了很多,天空上也没有成群的光脑袋兀鹰,更没有了大群乌鸦带来的聒噪声,让这个人间地狱恢复成了人间仙境。

    瞎子河如带,亮晶晶的飘向远方,白登山如美人,只是满头的白发碍眼。

    没了匈奴人的草原,在经历了两场初秋的雨水之后,就重新泛着绿色,有些不知名的野花正在竞相开放。

    这一幕幕无不在阐述一个古老的道理,人,才是这个世界上灾难产生的源泉,不论是对谁。

    大军重新来到了钩子山,不过,这一次就不是云琅主持挖掘了,而是一个从长安来的老宦官。

    这人云琅不认识,倒是曹襄非常亲热的找老宦官说话,听宦官一口一个猴崽子的称呼曹襄,云琅就立刻对这个宦官肃然起敬。

    曹襄他妈是长公主,敢说长平是母猴子的人,云琅自付惹不起,长安那座皇宫里藏着无数的厉害人物,比如用菜刀砍死韩信的靠山妇,比如这个仅仅穿着最普通宦官衣衫的老宦官。

    只要老宦官在,负责干事情的高世青就不敢从地上起来,甚至连偷看老宦官脸色的举动都不敢有。

    这个老家伙眉心有一道很深的悬针纹,再加上腮帮子上的两道半弧形的法令纹,构成了一张威严不可侵犯的脸。

    三角眼,大嘴巴,尖下巴,所有的面部特征都证明,这绝对是一个位高权重的老家伙。

    仅仅看了云琅一眼,他就有一种被马蜂蜇了一下的感觉,这种感觉非常的不好。

    谢长川在得到了金冠之后就派人日夜兼程送去了长安,如今,这个老宦官带来了皇帝的命令——哪怕是挖到黄泉,也必须把冒顿的尸体挖出来!

    喜欢转动玉扳指琢磨人的宦官绝对不是一个好宦官,自从这个老家伙来到骑都尉的军营之后,云琅一般都是绕着他走。

    尤其是当他跟苏稚进行人体解剖研究的时候,发现了马夫的尸体之后。

    “动手啊,某家就等着看一个眉清目秀的少年,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子,是如何把一具尸体开膛破肚的。”

    老宦官阴测测的声音在云琅的背后响起。

    “大汉的勇士,应该完整的下葬,而不是被我们当做一具毫无名姓的肉体进行研究。”

    云琅没有转身,脸上捂着口罩,让他的声音有些发闷。

    “哦?这么说你们还很挑剔?这可不好,听说汉人的身体与匈奴人的不同,某家很想看看,到底是怎么个不同法!”

    云琅一把扯下脸上的口罩冲着老宦官低声道:“如果是我汉家人需要解剖,我们需要他死前亲口同意!如果您同意的话,某家不惜一试!”

    第四十七章

    奇怪的尸体

    “不成,某家现在还需要伺候陛下,暂时还不敢死,倒是过上几年,说不定就成了。”

    老宦官出奇的没有发怒,坐在一张凳子上,朝苏稚挥挥手道:“女娃还是出去吧,即便是山门中人,干这样的事情被人知道了也不好找婆家。”

    苏稚担忧的瞅瞅云琅,见他皱着眉头示意她出去,就卸掉口罩走出了帐幕。

    “我之所以告诉马夫那么多事情,是想让他禀报士师知晓我到底在白登山干了些什么,没打算让他去送死!”

    云琅愤怒的几乎在颤抖。

    老宦官轻笑一声,伸出手道:“文牒拿给我吧,虽说是阿娇贵人自行其是,也不好让陛下知晓。”

    云琅把文牒递给了老宦官,一言不发,用灰白色的麻布,仔细的将马夫的尸体包裹起来,这个人很无辜,且死的毫无价值。

    老宦官看了一眼手上的文牒,就打着了火折子,将文牒给烧掉了。

    “此事到此为止!赵破奴并非绣衣使者!”

    云琅低低的叹息一声。

    老宦官眼看着文牒被烧掉了,就重新坐在凳子上看着云琅道:“有什么话不能对你的上官说,偏偏要对一个不知底细的绣衣使者说呢?”

    “事关皇家清誉,绣衣使者知道,要比上官知道要好!”

    “这人不是绣衣使者!”

    老宦官有些不耐烦了。

    云琅吃了一惊道:“不是?”

    “哼,你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敢冒充绣衣使者是么?”

    听着老宦官疾声厉色的训斥,云琅下意识的点点头。

    “有些人恨不得将你碎尸万段,你居然没有多少感觉,连起码的警惕之心都没有,是不是觉得有阿娇,长平护佑,你就能横行无忌了?”

    “我以为……”

    “你以为什么?一个马夫跑进你的帐幕告诉你他是绣衣使者,你就相信了他的鬼话?还把如此重要的机密和盘托出,某家听说你有大汉百年风韵硕果之称,这就是你的智慧么?”

    “马夫……绣衣使者……”

    “你以为绣衣使者就能无法无天了?你以为绣衣使者在办事之前没有什么章法么?你以为绣衣使者会潜身马夫,守护在你身边么?你听到的民间传说未免太多了吧?”

    云琅被老宦官劈头盖脸的一顿训斥弄得有些晕头转向,指着马夫的尸体道:“他真的不是绣衣使者?”

    老宦官冷冷的道:“自然不是!”

    “他是谁?”

    “某家也想知道,此人确实是一把好手,六个绣衣使者围杀此人,追杀了一百六十里,居然折损了三个,最后得到的也只是一具尸体。”

    听老宦官这样说,云琅立刻掀开马夫尸体上的麻布仔细的检查了起来。

    “身中刀剑创伤七处,弩箭伤两处,致命伤乃是服毒……砒霜!死士?”

    老宦官似乎有些疲惫,一只手轻轻揉捏着鼻梁最上方,轻声道:“你都告诉了他一些什么事情?”

    云琅警惕的瞅着老宦官,一言不发。

    老宦官怒道:“该警惕的时候你什么都说,不该警惕的时候你居然疑神疑鬼!”

    云琅苦笑一声道:“被吓怕了!这人到底有没有把我跟他说的话传出去?”

    老宦官掏出一枚印信递给了云琅鄙夷的道:“看清楚,看清楚了再说话!”

    云琅拿着印信左看右看,一边试探性地问道:“您怎么知道我说的都是大汉机密事?”

    老宦官哼了一声道:“一个死间,从你的账房里出来之后,立即鬼鬼祟祟的离开,如果不是事关重大,如何会这样?更重要的是他居然没有把你一刀宰掉,你知道是什么原因么?”

    云琅脑袋上的汗水一下子就渗出来了,吸着凉气道:“是为了给他争取逃跑的时间。”

    老宦官站起身,收回印信,轻轻地用指节叩叩桌子道:“嘴上说出来的未免会有遗漏,你今日就在这里,让着具尸体陪伴着你,把你说给他的事情,全部写成文书,我明日清晨来取!”

    老宦官走了,云琅顿时汗出如浆,身体冷嗖嗖的,汗液却汩汩的往外冒。

    瞅着马夫那张发青的脸膛一阵阵的后怕。

    老宦官没说错,这个人当初应该很想给他一刀的……

    当时两人离得那么近……

    云琅呆坐了良久,耳边传来武士沉重的脚步声,这一刻,这座帐篷的守卫应该非常严密吧。

    “终日打雁,还是被大雁啄瞎了眼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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