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妈……”谭春丽把削到一半的苹果放下，“韵韵，你醒了。”
宋韵打量了一眼四周，不是她昨天拨打救援电话后，被送到的那家医院。
谭春丽看出她的疑虑，解释道：“昨晚你在青州第一医院被麻醉后，你三哥安排友仁医院的副院长及团队亲自为你操刀手术，你三哥担心你脚踝留下隐患，影响舞蹈事业，连手术单都是他签的字。他怕我担心，今天早上才让冷先生打电话给我，说你出了车祸。”
友仁医院是程家的私人医院，宋韵手术后被转院到这里。
小护士进来给宋韵挂上消炎药，又检查了她的术后状况，“阿姨，宋小姐脚太薄了，不过骨折复位手术很成功，就是痛感可能会大一点。”
谭春丽皱眉，“那怎么办呢？”
“冰敷吧，冰敷会好一点。”
小护士胸口贴着实习护士的胸牌，见宋韵漂亮，不禁多看了她几眼。
“宋小姐，你男朋友真体贴，昨晚不眠不休，守了你一宿。”
宋韵脸色煞白，忙解释，“他不是我男朋友。”
小护士年轻，喜欢看剧，程亦铮和宋韵，一看就是那种豪门太子爷跟灰姑娘的故事，这种有身份差异感的豪门CP，往往都是真爱啊！
小护士一笑道：“那就是你未婚夫？”
宋韵捏紧被角，脸色白得近乎透明，勉强扯笑，“不是。”
谭春丽目光澄澈，“小姑娘，你误会了，那是她三哥。”
小护士额头冒了冒冷汗，“三哥？”
可是不对啊，昨晚宋韵被转到友仁医院，护士帮麻醉劲儿未过的宋韵换病号服时，程先生就站在这里，内衣裤都脱下来了，程先生也没避讳啊？
小护士来友仁医院实习刚满一个月，只听别的护士说那位长相英俊的男人就是程家位高权重的家主程亦铮。
小护士觉得，这么年轻，就有这么大的权势，还英俊体贴，羡慕宋韵命好。
可他们竟然不是她以为的那种关系，而是兄妹？豪门的水可真深啊，祸从口出这几个字，小护士此刻深有体会。
“那个……是我误会了，对不起啊，宋小姐。”
小护士心里战战兢兢，拿着换下来的空输液瓶，匆忙离开病房。
宋韵担心谭春丽会顺着小护士的话头想下去，岔开话题道：“妈，有粥吗？我肚子空。”
第六十二章
所有的温柔都是假象
宋韵再醒来时，已经昏睡一天。
外面黑沉沉的。
又是深夜了。
病房没有开灯，只开了床头的一盏小夜灯，温和不刺眼。
“醒了？”
昏暗的窗下，程亦铮低沉柔和的嗓音融入夜色。
“出车祸为什么不给我打电话？”
宋韵愣了一秒，想起来的，是在他办公室外听到他跟叶冲说过的话。
她心里窝着气，撑住床坐起来，“我妈呢？”
“已经让冷春送她回去。”
程亦铮打开灯的开关，房间内刹那灯火通明，宋韵闭了下眼睛，再睁开时，男人长腿停在床畔，他俯视，她仰眸。
四目相对，他居高临下的角度，宋韵一张标准的鹅蛋脸格外动人，五官精致，一抬眸就是一种楚楚动人的感觉。
“你出车祸前，俞静给你打过电话，说了什么？”他眼睛有红色血丝，眼底略显疲色，下巴也透出胡茬的鸦青色。
他看过她的通话记录了？
宋韵眼睫轻颤，“她跟我提到沈小姐。”
程亦铮目光定格在她脸上，“然后呢？”
宋韵心尖痛了一下，“她说我是替身。”
他逆着光影，侧脸带着浅浅的阴影，“所以你就胡思乱想，出了车祸？”
宋韵看向他，唇瓣翕动，又抿唇。
护士敲了两下门，推门进来时，觉得里面气氛不太对，进退两难间，男人没什么温度的声音问：“什么事？”
小护士磕磕巴巴，“宋……宋小姐的药。”
“拿过来。”
小护士放下药，在身后轻轻关上病房门，长舒口气。
程亦铮撕开药袋，“先吃药。”
温开水融了颗粒，杯子里冒着中草药的清苦味儿。
他拿勺子舀了一勺，“张开嘴。”
宋韵最讨厌药的苦味，她下意识闭紧牙关。
“难道要让我撬开你的嘴？”
程亦铮一手揽过她的腰，一手把勺子递到她的唇下，吹了吹勺子里的药汤。
耳朵被他吹得丝丝痒痒的，宋韵心脏闷闷的透不过气，挣了一下，“我自己来。”
他的眉间皱起些许不耐，坚持道：“张嘴。”
宋韵这样被他搂着喂药的姿势很暧昧，脖颈冒热汗，脸颊也跟染了胭脂似的红，他忽然凑近，唇几乎要贴上她，“你要是嫌苦，我先喝了，再喂给你？”
他气息太近，宋韵半边脸都麻了，她伸脖子把药嘬进去，他喂得快，一杯苦药很快见底，宋韵的舌头苦麻了。
他盯着她把最后一口药硬吞下去，她的细汗浸透鼻翼的一颗小痣，无形之中带点勾人的欲。
他目光又滑落在她润出血色的唇，冷峭的喉结上下滚动，“苦吗？”
宋韵没听清，“啊？”
他的手从她腰间滑落到臀，狠狠的掐了她一把，掐得宋韵眼冒金星，眼中渐渐泛起泪花，她一张口，正好被他吻住。
他绞着她，中药的麻苦很快被男人最原始的气息覆盖，开始回甘，宋韵睁着眼，男人合着眸子，黑睫近在眼前，他不断的探入、索取。
她推了他一把，药液反流回喉咙，她忍不住咳嗽出声，“咳咳，你不嫌药苦？”
程亦铮没答，看着她被渲染出的媚态，粉玫瑰一般的诱色，喉咙滚过一抹轻笑。
他从口袋掏出烟和打火机，敞开窗，手臂支在窗台，大口抽着烟。
空气里都是荷尔蒙的气息，低调的暧昧感在游离。
宋韵一阵口干舌燥，不自在的移开视线。
如果她身上没有沈姿如的影子该多好。
想到这，宋韵的眼睛一热。
男人掐灭烟蒂，走过来，发觉她发红的眼眶，皱眉，“伤口疼？”
宋韵深吸一口气，肺腔里酸酸麻麻的痛感随着空气的吸入，消散了些，但随之而来的是密密匝匝的疼，她艰涩开口，“我问你一个问题。”
“嗯。”他有所感知，静等她说下去。
“如果我身上没有沈姿如的影子，你会不会选我？”
沈姿如和巴黎这些年都是程亦铮的禁忌，当年沈姿如执意要去巴黎歌剧团发展事业，谁都拦不住。
他身边的人平时很少提起沈姿如，今天被宋韵说了出来，实在是，最近接二连三的事都跟沈家联系了起来。
酸涩充斥在鼻腔，过往跟程亦铮在一起的画面一幕幕清晰起来，她多希望，他的温柔只是因为她是宋韵，而不是她是谁的替代品。
那十二年，她在程家，是程伊的替代，长大后，她爱上程亦铮，他对她的怜惜是把她当成另一个女人的替代，她心脏痛得快要无法呼吸。
程亦铮脸色渐沉，“俞静的话你信？”
她直视程亦铮的眼睛，眼里透着倔强，眼泪要落不落的，很刺眼，“好，那我问你，你费尽心机想要拿下沈家老宅，是不是因为沈姿如？”
明明摇摇欲坠，却像一根夹缝中生存的野草，倔强的不肯任疾风劲雨吹倒。
可回应她的，是程亦铮阴沉到极致的脸色和他的沉默。
他发现她故意放在他办公室外的饭盒时，他没有跟她解释他说过的话；如今，她当面质问，他依然缄默不发一言。
宋韵明白了。
当她知道他要跟俞静要结婚的消息，她所有的委屈、不甘、伤心都是压抑的，她把对他的那份心思死死压在心底，可当她知道她是替身的那刻，她的世界是崩塌的。
原来，他所有的温柔，都是假象。
这些本该不属于她。
是因为沈姿如那个女人。
宋韵强忍下快要决堤的眼泪，看他的眼神充满陌生感，“我要出院，我不想住在你的医院里！”
第六十三章
求我，宋韵
程亦铮从病房出来时，右手覆在小腹上。
冷春迎面走来，看着程亦铮有些发白的面色问：“程先生，您胃不舒服吗？”
冷春扶着程亦铮坐在走廊的沙发休息区，拿出随身携带的胃药，取出一粒，给程亦铮服下，扭开一瓶矿泉水。
缓了会儿，男人嗓音低哑的开口，“去给宋韵办出院手续。”
冷春一头雾水，不过看程亦铮阴沉骇人的脸色，也知道两个人刚才一定在病房里发生了不愉快。
“程先生，宋小姐现在在恢复期，身上有伤，有点小脾气也是难免，您就忍让她一些。”
程亦铮冷笑，“小脾气？”
刚刚那个倔强的样子，如果他不让她出院，她自己一瘸一拐的也要走回去。
不住他的医院，她倒是分得清！
冷春突然领悟到什么，“程先生，是不是沈……”
男人睇他一眼，冷春把后面的话憋了回去。
沈家的事，一句两句说不清，程亦铮是个极其念旧的人，也是一个重信的人。
他胃痛的劲儿过去之后，又恢复那副冷酷的模样，“俞静在国外怎么样？”
冷春不明白程亦铮怎么突然提前俞静，下一秒，又听男人冰冷的声音道：“她在国外太寂寞，找几个男人陪陪她。”
冷春心领神会，“我知道了，程先生。”
冷春办好出院单，找了把轮椅推宋韵下楼。
男人坐在迈巴赫后座，两人中间隔着一个人的距离，一路无言。
迈巴赫停在别墅区路口，宋韵推门下车，冷春把她扶上轮椅，盖上棉毯子。
“冷先生，不用送了。”
宋韵受伤的那条腿微微抬着，一个人转动轮椅的动作本来就吃力，还迎着风口向前。
程亦铮坐在车里，抬起眉梢，看她停在两道阶梯前面踌躇，轮椅上不去，她瘦弱的身姿从轮椅上站起，单腿跳上阶梯，回身拉阶梯下的轮椅。
风大，轮椅被吹开两步。
路灯不算浅，她的影子被拉长，她又从阶梯跳下，一步，一步，摇摇欲坠，摆在风夜里，看得人揪心，生怕她一不小心就支离破碎。
程亦铮推开车门，几乎是快步走到她跟前，直接把人打抱在怀。
她抗拒，他任她闹，闹不过她就会安静下来。
他单手摁密码开锁，直接把人抱到客厅的沙发上。
没开灯，室内漆黑一片，月光从落地窗洒入地面，落下一片清凉的冷色。
他在上，她在下。
他一条腿支在她双腿的缝隙间。
他眼前是宋韵黑白分明的瞳仁，鼻翼小小的一颗痣，和咬得泛白的唇瓣。
他知道宋韵这一刻是乖的，她不敢出动静，谭春丽在楼上睡觉。
他一粒粒解开她胸前的扣子，属于男人的危险气息靠近，“宋韵，你知道大晚上闹着要出院的后果吗？”
宋韵轻咬贝齿，推搡他一把，根本推不动。
武力上她不是对手，又不敢发出声音怕惊动到楼上的谭春丽，她像被困在他身下的幼兽。
无力又可怜。
他说过他不怕谭春丽知道他们的关系，可是宋韵怕。
他脸埋在她颈窝，滚热的呼吸缠绕在她脖颈，意识到男人想要做什么，她只能小声哀求道：“程亦铮，别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