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从过去的幻影中清醒过来的魈最关心的，还是白鸷的来历。“帝君，白鸷他是否和夜叉魔神.......”
“既然你已有了答案，又何必再问。”摩拉克斯不再言语，只是端起杯来轻饮。
对于魈来说，夜叉魔神又像是慈爱的母亲，又像是无情的使用者，但更多地，便是如同阴影，挥之不去的曾经。
那个没有休憩，没有感情，只会带来哀嚎与离别的，横造罪孽的杀戮机器——金鹏。
作为夜叉魔神的第一位手下，也是除白鸷外第一个被魔神赐名的魈，理当是最了解夜叉魔神所求何物的人。
但魈在最初的岁月里，也并不知道夜叉魔神为何会命令麾下夜叉日夜不休的去杀戮。
但魈也会看到，看到夜叉魔神低垂着眼帘，对鲜血骸骨的大地报以歉意。
也知道在夜深人静的夜晚，夜叉魔神会趁着夜叉们熟睡，蹑手蹑脚的跑来为他们治疗。
魈不害怕杀戮，但他害怕所行杀戮之事并无意义。
可能夜叉魔神也有不得已而为之的理由，但这对于魈就够了。
杀戮是魈唯一擅长的事，为所爱之人而杀戮，对于魈便是最大的救赎。
如果这样波澜不惊的日常一直延续下去，魈也甘之如饴，但某一日。
“我不再需要你们了。”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毁灭了诸多夜叉存在的理由。
与魈同行的其他夜叉都因为难以接受不被需要这个事实而自我毁灭。
只有魈，因为命不该绝的遇见出行的岩王帝君，不然他也会随战友而去。
虽然有了重新赋予自己生存意义的帝君，但魈依旧不知道如何去面对白鸷这个杀害了他诸多同僚的凶手。
“把他当做是我的子民便可。”
看出魈的纠结的摩拉克斯给出了他的建议。既不亲近，也不疏远。只是当做未来的同僚，没有过去的瓜葛，理所当然的没有了恩怨。
“魈听令。”
得到命令的魈如释重负，即便有太多的不解与委屈召使着他去与白鸷对峙，但魈也不愿意去无故针对一位新生的夜叉。
魈当然能看出，白鸷的身体并没有时间刻蚀的痕迹，虽然这位小夜叉比魈还高了些。
奥藏山的夜晚相比于以往，还是多了些热闹。
几位女眷在留云借风的闺房里安慰着那个表面淡漠但内心最是柔软的仙人。
但洞天之外......
“让我们为英勇的同族干杯！”
篝火旁，陆续赶来的夜叉们无奈的看着举杯畅饮的大哥，虽然他们的心里也因为新生的夜叉欢呼着，但他们做不到像浮舍那样不修边幅。
而对于浮舍来说，身为当世夜叉中最为年长的那一个，每多出一位弟弟或者妹妹都是一件值得大醉的喜事。
虽然夜叉一族骁勇善战，名声传遍整片璃月大地，但骁勇善战带来的后果便是人员萧条，好运些的留下后裔，战死。倒霉一些的，还没情窦初开，便魂归地脉，战死。
浮舍送别了太多兄弟姐妹，年长与他的、与他一同修行的、他教导过的，太多太多，虽说夜叉的宿命便是犹如漫天飞鸟，散于各地，但作为最大的那个，浮舍还是希望未来的璃月大地上，能有夜叉一席之地。
即便剩下的那几个身负业障，不能与人亲近，也没人能诉说。
但他还是希望，久远过后的归离之上，已经垂垂老矣的帝君身旁，能有夜叉的陪伴。
“来，帝君，浮舍敬您一杯。”
虽然不知道浮舍顿杯的那一刻在想什么，但面对他的敬酒，即便是不喜饮酒的摩拉克斯向来是不拒绝的。
“哈~”烈酒入怀的浮舍一抹嘴角的酒液，便吵吵着要同帝君在干一个。
但看到从洞天内伸出半个身子，用不善的眼神看着自己的尘王，浮舍干笑一声，起身去寻眯着眼不知道干什么的弥怒。
帝君御使岩元素，弥怒也是，帝君身着象征归离芸芸众生的黑棕色衣物，弥怒也是。
那与弥怒拼酒四舍五入也就是跟帝君敬酒。
这么想着的浮舍手臂一弯，便夹着弥怒一同远离正被尘王唠叨的帝君。
“帝君，被麾下敬酒的滋味是不是很爽呀，要不我也敬你一个。”
虽是这么说的归终眼神却像刀子般锋利直戳戳的顶着摩拉克斯。
摩拉克斯，你要是敢让我敬酒，就别想让我跟着你回归离集。
虽然摩拉克斯并不在意归终是否跟自己回归离集，但作为神的直觉告诉他，最好别这么做。
“酒虽好，但浅尝即止就好，无须畅饮。”
摩拉克斯不动声色的给酒杯添上新茶，无声拒绝了归终的提议。
看到重新喝起茶水的摩拉克斯，归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叉着腰，像是战胜归来的将军，叉着腰，一摇一摆的回到了洞天之内。
“他们何时时离开的？我竟未从察觉。”
目送归终消失的摩拉克斯这才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的周围早已空无一物，原本热闹的
人群早就远离自己去到离自己迫远的另一侧。
“尘王真是不可貌相啊。呃..哈哈哈......”
也是头一次见到归终如此压迫感的应达蜷缩在石凳上，像是被吓到了。
众人也是不约而同的点点头，当摩拉克斯的视线转向他们，又像是什么也没看到的忙碌起来。
人群中，伐难抱着圆乎乎的甘雨，经过一下午的相处，二人已经很亲昵了。
“来，小甘雨，尝尝伐难姐姐烤的琉璃袋。”
甘雨看着递到嘴边的焦黑琉璃袋，脑袋摇的飞起，她虽然贪吃，但是不傻。
“伐难姐姐先吃，我还不饿。”
甘雨连忙从伐难怀中起身，躲到了魈的身旁。
伐难见甘雨瞧不起她的手艺，气哼哼的吃起了独食。
“你.....要吃么？”
魈见一旁的甘雨盯着他手上的杏仁豆腐，有些不舍的问道。
“那我就尝尝？”
魈觉得，下次就不要在甘雨面前吃东西了。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饭饱酒足后，几位夜叉也向留宿奥藏山的帝君和众仙人告别。
“让鸣海栖霞真君暂替我们半天就很不好意思了，我们还是抓紧回去的好。”
待几位夜叉消失在林间，摩拉克斯依旧矗立在原地，目送着几位。
待魈与浮舍飞远，回头看去，依旧能看到黄褐色的身影，二者相视一笑，加速往归离集的方向赶去。
等摩拉克斯回过神，只见甘雨已经蜷缩在草地上，全身还在颤抖。
“师.....师弟，不要死，不要死。”
他轻叹一声，抱起地上的甘雨，轻轻哼唱着从平日里归终嘴中的歌谣。安抚着不安的麒麟。
“在努力些吧，趁我还年轻，能护得住你们。”
想来是夜叉魔神的陨落，让那个意气风发的岩石也多了些顾虑。
第15章
以后要过得好好的
“阿鸷，你说我们会一直在一起么？”
这是发生在白鸷与夜叉魔神别离前的对话，白鸷还清晰地记得那天的夕阳很美，渐渐西沉的暮光洒在一望无际的青墟浦，赤色的晚霞映的万物泛红，透过夜叉魔神的眼睛，在她体内的白鸷看的很清楚，也知道自己不久便会烟消云散。
但我怎么会回到这里？
白鸷不知道这是幻术还是梦，但他相信神大人不会害他。
白鸷慢慢朝那个有个成熟的有些陌生，柔弱的让人怜惜的成熟女子走去。
“傻站着干什么，坐。”白鸷听话的坐到她的身旁，两人紧紧挨着。
“阿鸷，最近过得怎么样？”
静静的看着落霞与孤日，夜叉魔神开口问道。
“嗯.....还不错，现在有了个嘴硬心软的师傅，一个可爱的小师姐。”
“还有个护短的神明。”
说到这里，白鸷顿了顿，可能是想到了什么，说：
“夜晚的月亮很漂亮，山间的风也很温柔。”
白鸷确信的点了点头，说道：
“此间乐，不思往。”
听到白鸷的回答，夜叉魔神很高兴，但不知为何，她很不舒服。
于是夜叉魔神踹了踹身旁白鸷的小腿，也没有回答白鸷，只是轻哼一声，告诉身旁人，她不高兴。
白鸷笑了笑，多大的魔神了，还这么小气。
“只不过......”
夜叉魔神没有插话，只是那小巧的耳朵动了动。
“只不过......你不在我的身旁，还是会感到有些寂寞呢。”
听到想听的话，那个嘴硬心软的魔神扭过身躯，抱住她神生中唯一的眷属。
“虽然我只是一介残识，不过抱抱我的阿鸷还是可以的。”
夜叉魔神比划着白鸷的头顶，手掌又滑到自己头上。
“过了很久吧，阿鸷都比我高了。”
白鸷不想说话，他很想和夜叉魔神说说归离的人很好，归离的神很好，让他的神不必担心，但仅一缕残魂，还是让他多贪恋一些时光吧。
夜叉魔神摸了摸白鸷扑到腿上的头，也只是轻笑一声，便不再言语。
二者都很珍惜仅剩的这段时光。
“时间到了呢，阿鸷。”
白鸷像是没听到夜叉魔神的话，没有起身，也没有回答。
夜叉魔神摸了摸白鸷的头，也不催促。
只是，原本凝练的身躯一点点的化作点点微光，从身后。
埋在夜叉魔神腿间的白鸷当然不知道，他只是突然的脸砸到了草地上。
“终于.....到了该说再见的时候了。”
白鸷这时候已经站了起来，看着仅剩上半身的夜叉魔神，他已经泪流满面。
虽然经历过了一次离别，但白鸷他还是舍不得面前，如母似姐的夜叉魔神。
夜叉魔神双手擦拭着白鸷脸上止不住的泪，也是忍不住流下泪水。
她也舍不得这个捡来的孩子，舍不得她人生中第一个遇见的孩子。
“神大人，不哭。”白鸷手盖在夜叉魔神脸的两侧，用大拇指擦拭着泪。
“没有要和我说的了么。”
白鸷摇摇头，他不知道要说些什么，只是想，不说告别的话，告别就能到的晚一些。
“那么......就让我来向你告别吧，阿鸷。”
白鸷拼命地摇头，不想让夜叉魔神的话进行下去。
“白鸷，我唯一的眷属，你要变强，变得比谁都强，这样你厌恶的离别才会离你而去。”
“还有啊，不要总是舍不得杀生，你要符合我赐予你的名，变得凶狠一些，这样，别人才会怕你，恭敬你。”
“最后的话，”
夜叉魔神的话逐渐变得威严，“你当赞颂吾名，行吾所愿。”
白鸷虽舍不得，但还是勉强的点点头，让夜叉魔神安心。
夜叉魔神就在白鸷面前消失不见，只有点点星光缠绕着，向着天边飞去。
留下的只是萦绕于耳边的话，“吾名安德雷婓斯，夜叉魔神，霜雪之魔神。”
.......
沉睡的白鸷感到有什么湿润的软体在自己脸上来回擦拭，脸上黏黏的感觉让白鸷忍不住的去擦拭，于是，白鸷睁开了眼睛。
还在舔舐白鸷脸上泪水的甘雨没有注意到自己的师弟已经醒了，她还在咂着嘴，品味着甜甜的泪水。
“师姐，你在干嘛”
白鸷温润的声音带着疑惑的意味，让趴在白鸷身上的甘雨炸了毛。
“师.......师弟!”
少有的羞涩爬满了甘雨的脸，即使是再怎么不谙人事的麒麟，也会有一抹少女的娇羞。
看着摆着手羞的说不出话的甘雨，白鸷这才回想起昏迷前的事，他长长的呼出口气，身体像没了力气般的瘫软在床上。
待到甘雨回过神，拍了拍没什么起伏的胸脯，便冲出了房门，
“师叔，师弟他醒了。”
莫名的既视感在白鸷的心间划过，但现在的白鸷只想躺着发呆，但往往不如心愿。
[由于用户的违规操作，不能进行签到操作，剩余时间11个月，若再次违规，封停时间将会延长。]
不是，我干什么了，你封我面板。
但面板的封印并不会被白鸷的腹议所干扰。
一条红的发亮的字条在白鸷的视野中不停地闪烁，禁止签到的消息让白鸷心头一紧，毕竟签到出来的奖励与白鸷他变强的速度紧紧挂钩。
但封禁一年的时间，他还是承受得起的，不过是少了几次签到罢了。
想到这里，白鸷点了下确定，让那条晃得眼睛发酸的红色警告消失。
视野恢复正常后，歌尘浪市白花花的双腿出现在了白鸷的床边。
“小白，睡了一天，身体感觉还好么。”与留云借风清冷的声音不同，歌尘浪市的声线更高一些，带着莫名的韵律，就像是一首白鸷没听过的歌谣。
歌尘浪市找了个座位坐下，顺便给白鸷号了号脉。
“啊，是师叔啊，仙人不在么。”
不知怎么，白鸷没看到那道青色的身影，感觉心里很不舒服。
“怎么，一醒了就找师傅，你是没长大的小.....”
还想调笑的歌尘浪市这才想起来，白鸷他从出生到现在也才短短几日的时光。
原本挂着笑容的脸上也带上了心疼，歌尘浪市摸了摸白鸷的头，
“辛苦你了，孩子，你很好的完成了帝君交予你的任务。”
听到歌尘浪市的肯定，白鸷也只是顿了顿，脸上的神色便已经恢复了平常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