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我们也该走了，伐难。”弥怒整理自己的衣领，拿起衣架上的外衣，手一甩，外衣便披在了弥怒的身上。
“嗯，好~”
伐难抚平因为抱着甘雨而起的褶子，又揉了揉脸。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房门，房门外，站着早已准备好的浮舍，应达二人。
“魈，走了。”
浮舍话音未落，魈便悄然出现在队伍最后，向着领头的浮舍点头示意。
浮舍见魈出现，便扭过身躯，咧嘴一笑，大步向前。
不怪浮舍与其他几位夜叉认真又小心，作为降魔大将的他们，以往对这些喜庆的日子可以避而不及，毕竟他们杀伤太多，背负的业障又过重，在人群中出现怕是会出乱子。
更别说是作为亲友，就算是作为来宾，他们都是头一次。
等随着甘雨来到洞天的白鸷，看到坐在首位的留云以及岩王帝君，两排分座的众仙人，他的身体不免的僵硬。
“师弟，别怕，有师姐在。”
感觉到白鸷手上流出的汗水，甘雨紧了紧握住大手的小手，像是再给白鸷打气一般，握紧拳头向白鸷摆了摆，示意一切有师姐在。
甘雨那人小鬼大的姿态让白鸷差点笑出声来，不过好在，白鸷原本紧张到僵硬的身体已经放松下来。
二人原地顿了顿，调整好心情后，相视一笑，便跨进了早已大变样的洞天内。
两排分座的仙人打量着刚刚闯进洞天的两人。或者鼓励，或是好奇，仙人们毫不掩饰的露骨视线，让刚刚放松下来的白鸷又是心头一紧。
难道是我穿着出错了，还是脸上有脏东西，仙人们怎么这么看我？
也不怪白鸷紧张，哪怕算上早已经模糊的前世，白鸷对比这些仙人都算是小孩子，面对这些算得上人老成精的一众，紧张是免不了的。
......
“都不是第一次了，还这么紧张。”
挨着留云最近的歌尘浪市悄声说道。
“胡说，本仙这是高兴。”
歌尘也没反驳，反正抖腿的那个又不是我。
坐在留云另一侧的摩拉克斯轻咳一声，示意二者保持师长的风度。
留云与歌尘心领神会，不再玩笑，正坐在椅子上。
......
作为亲眷的浮舍几人一改往日的闹腾，静悄悄的坐到摩拉克斯一侧，等待着拜师的正式开始。
而作为主持的，是依旧保持牡鹿形象的削月筑阳真君。
他的资历只在留云之下，是最早与岩王帝君签下契约的几位仙人之一，又是摩拉克斯的弟子，作为主持是最好不过了。
削月筑阳见到夜叉众人落座，便起身对几位仙人说道：
“夜叉幼子白鸷，今日欲拜留云借风真君为师，请诸位共同见证，日后相见，多多照拂。”
几位仙人齐刷刷的举杯，轻抿一口杯中茶水，表示同意。
不管是最早见过白鸷来历的理水叠山，亦或是作为留云亲友的歌尘浪市，他们都了解白鸷的心性，移霄导天最为敬重岩王帝君，由摩拉克斯同意的事务，他当然没有异议。
见几位同僚没有反对的意味，削月筑阳点点头，又继续说：
“既然师门中无异议，那么拜师仪式正式开始。”
话音刚落，作为师父的留云起身，向着几位仙人微微欠身，毕竟他们以同辈相交，又感情甚笃，不需要太庄重的感谢。
“归离纪995年，吉日吉时，拜师礼，正式开始，请见证人。”
摩拉克斯一侧的归终掩嘴一笑，跳下椅子，来到留云身旁。
“请白鸷亲眷。”
作为夜叉一族最为年长的那个，浮舍当仁不让的站了出来。
第22章
拜师礼
浮舍向两侧的仙人一一作礼，才装模作样的为白鸷打理早被弥怒打理好的衣领，接着，浮舍轻轻推动白鸷，示意白鸷该准备去上茶了。
甘雨这才完成她的工作，小跑到留云的一侧，抱着师父的小臂，对着白鸷轻轻一笑。这下子师弟就成了名正言顺的称呼。
削月筑阳示意白鸷先等等，他还有台词没说完呢。
“夜叉幼子白鸷，对修道长生有所求，真心求艺，拜与留云借风真君门下，受师言传身教。”
削月筑阳言毕，这才示意白鸷该他上场了。
而一旁的移霄导天和鸣海栖霞则是一愣，他俩可不知道这白鸷竟与那夜叉魔神有所缘分。
白鸷轻呼一声，有点紧张的提着茶壶，为留云与摩拉克斯分别倒上茶。
等到白鸷倒完茶，削月筑阳这才继续说道：
“拜入仙门，生死有命，为师道尊，长师如父。”
移霄导天说完，问道白鸷：
“你可全都记下了？”
白鸷向移霄导天欠身，说道：“全都记下了。”
削月筑阳点头，开始下一项。
“第一拜，拜万仙之祖-岩王帝君。”
留云借风起身，来到摩拉克斯身前，对他欠身，又招招手，示意白鸷到来。
“跪下，拜师祖”
白鸷跪下，面朝摩拉克斯，磕头。
摩拉克斯端起茶杯，昂首一饮而尽，然后对留云点头，表示自己同意白鸷拜入自己门下。
静候一旁的甘雨这才扶起白鸷。
削月筑阳见白鸷起身，又开始说话，
“第二拜，拜师父-留云借风真君。”
留云让白鸷跪于自己身旁，
削月筑阳又开始向仙人们介绍白鸷的情况，说：
“夜叉幼子白鸷，命途坎坷，年幼将死之际，被霜雪魔神安德雷婓斯所救，后，由霜雪魔神战败，托付其于岩王帝君之手，又岩王帝君多忧归离集，无暇照料，便转交与留云借风看护，后得师命，护佑绝云间离民回家，路遇强敌，以身涉险，救采药人于危命之间，性情温和，胸中藏义。”
削月筑阳言毕，当日就赶到奥藏山的理水叠山等人倒没什么大反应。
而听削月筑阳介绍才知晓个大概的移霄导天则是一脸凝重的看着白鸷，心中赞叹，好一个少年，又一脸羡艳的瞧了瞧留云，怎么好苗子都到了留云那里。
鸣海栖霞虽不曾听闻白鸷大名，但几日前从采药人嘴中传出，仙人弟子拼死护佑，离民才得以安全回归的故事她早已熟稔于心。
如今，她哪里还不明白那位少年仙人就是这还没有拜师的白鸷。
如此，在座的几位仙家都已经知晓了白鸷的大概，留云借风这才对白鸷说道。
“拜师傅，敬茶。”
白鸷向留云一拜，然后端起桌上的茶杯，恭敬的递给留云。
“师父，喝茶。”
留云接过茶杯，也是一饮而尽，也不顾嘴角余液，一脸欣喜的扶起白鸷。
“拜入本仙门下，从此不得欺师灭祖，不得恃宠而骄，不得荒废学业，不得.....”
“都记下了么。”
“记住了。”
白鸷郑重的点头。
留云脸上笑了笑，最后用白鸷从没听过的温柔语气继续说：“好孩子，以后就是一家人了。”
“今日起，你就是本仙门下的二弟子，以后要努力修行，不负本仙所望。”
“知道了，师傅。”
“拜师礼成，请宾客移至偏厅。”
说是偏厅，其实就是洞天一隅，只是装饰成了与大厅相仿的样子。
随着削月筑阳的话语，本来庄严肃重的大厅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仙人们熙熙攘攘的离座，准备留下的去往偏厅。
“诶呀，白鸷，好好跟留云真君修行啊。我们还有事，就先走了。”
退到一旁的应达不知何时来到白鸷身旁，她拍拍白鸷的肩膀，留下一句嘱咐便头也不回的跟着几位夜叉离开了。
“等你学业有成，一起喝酒啊，兄弟。”
浮舍也拍拍白鸷的肩膀，走了出去。
“我好舍不得你呀，小甘雨，来抱抱。”
伐难恋恋不舍的与甘雨拥抱，在温暖中沉溺片刻，便放开甘雨，转身离开。
“等你出师，我们在一起聚一聚，如何。”
“活下去。”
白鸷满脸问号，魈哥是在跟我说话，山上还有什么危险么。
但看着几位来去匆匆的亲友，白鸷还是沉默着目送他们远去。
“不必为离别感到难过，作为长生者，你要学习的第一课便是满怀希望，并期待着下一次与故友的重逢。”
留云摸了摸白鸷的头发，便不再言语，只是陪着白鸷目送要离开的仙人。
“留云，此间事了，我也要走了。”
身着淡紫色礼服的美丽女子也来到洞天外，与留云借风告别。
“鸣海栖霞，不再多待一会儿么。”
她摇摇头，回答道：“不了，归离集还有人等着我。”
与移霄导天、削月筑阳、理水叠山等出没于山林间，眺望人世的隐修仙人不同。
鸣海栖霞最最喜欢的便是与人类交往，为了方便，她在归离集中安了家，并时常邀请好友在家中长聚。
待那道紫色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野中，留云与白鸷这才准备返回洞天，与几位庆祝。
“回去吧？”
“嗯，师傅。”
师徒二人相视一笑，感觉一切都有了改变，又仿佛什么都没变。
......
“留云，你终于回来啦。”
偏厅内，摩拉克斯坐在首座，平时不苟言笑的脸上也多了些笑意，自己的传承又多了一位未来可期的好苗子，免不了的心生喜悦。
“这张桌子荒废了许多年，终于又把它拿出来啊。”
留云并不知道偏厅是如何布置的，作为拜师礼上的主角，仪式上的一切都不由得她来装饰，她只需要做好自己本分中的工作便好，其余都是宾客们完成。
看到白鸷有些疑惑师父所言，甘雨悄悄的跟白鸷咬耳朵。
“这张石桌是我拜师时，帝君赠与我，专门用于接待众仙人的，平时也用不到。”
白鸷了然，他来奥藏山近一个月，饭桌上的人数一手可数，当然用不上这么大的桌子。
“行啦，你俩也别说悄悄话了，准备吃饭。”
歌尘浪市敲了敲两小的脑袋，开始从内景中不停的端出菜肴来。
“这些菜都是卯家订来的，请大家品尝。”
众人都没有动，他们在等着帝君，帝君不动第一筷子，谁也不能动。
摩拉克斯当然也知道这一点，毕竟拜师完成了，礼可还没有教给白鸷。
这餐桌上的礼仪，便是教给白鸷如何尊敬师长的最好途径。
第23章
餐桌上的第一课
在众人的注视下，摩拉克斯咽下口中食物，放下筷子，说道：
“此番美食，虽不及仙家菜品，却多了一味人间气息，是不可多得的美味。”
摩拉克斯言毕，众人这才开始动作。
甘雨却一脸委屈的盯着离自己最远的菜，嘴里一阵呜咽。
“师姐，你怎么不吃？”
不提还好，见有人搭理自己，甘雨眼泪马上就要滴出来了。
“师弟，我不能吃带荤腥的，不带荤腥的我吃不到。”
白鸷当下手足无措，师姐你不敢转桌子，我也不敢啊。
白鸷悄咪咪的瞥了眼师父，发现她也在撇眼瞅着自己，更不敢动了。
他又不傻，刚刚众仙人都等帝君动第一筷子的样子他可瞧见了，这说是吃饭，但这不明摆着是给白鸷上课呢么，他不敢动。
白鸷只是给师姐抹了抹眼泪，也不动筷子，只是和甘雨大眼瞪小眼，你不动我也不动。
不对呀，师弟怎么不上当呢？
小小的甘雨大大的疑惑，这跟说好了的不一样啊。
次座上，留云看着自己俩徒弟干坐着，也是着急。
弟子不犯错，身为师父的留云又该如何说教。
还得是古灵精怪的尘王大人，她见留云盯着白鸷，甘雨不说话，白鸷甘雨也不动筷子，眼睛一骨碌，便明白这是给白鸷下套呢。
“咳咳，小白呀，你看甘雨想吃什么，你帮她夹呀，不用顾忌我们这些老家伙。”
听到归终看似嘱咐的命令，白鸷这真是左右为难。
给师姐夹菜，这不上当了么，事后肯定被师父说教。
不给师姐夹菜，这不就违抗长辈么，还得被说教。
白鸷倒吸一口凉气，这不给自己活路是吧。
对面的归终眼神不善的盯着自己，你不夹就是不给我面子。
旁边的甘雨眼汪汪的瞅着自己，你不夹就是欺负师姐。
头上还有个师傅恶狠狠的看着自己，你敢夹你就等着挨罚吧。
白鸷只能将求救的眼光投向其他仙人的脸上，但不料......
理水叠山真君像是没看到白鸷的目光，不慌不忙的夹起一片肉塞进自己嘴里，还装样子的点点头，摆出陶醉的模样。
歌尘浪是察觉到白鸷的目光，眼睛更是多弯了一个弧度，明摆着告诉白鸷，她，就是要看好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