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去帝君所居的路上饭饱喝足后，阿大这才告别了送自己出门的刻宁，跟着仙家的脚步，向着帝君所居的方向前进。
两人一阵沉默的行走着，谁也不主动开口。
白鸷扭身打量着阿大，见他一副心事重重的模样，便明白了。
他还在思考着，帝君召见他所为何事。
白鸷觉得，再任凭阿大这么愁眉苦脸下去，等到了帝君所居，一时半会肯定是恢复不过来，那样，就白瞎了刻宁早上的一番折腾。
“对了，阿大，你就不想问问我，我去找帝君有什么事么？”
阿大听到白鸷的问话，这才抬起脑袋，猛地晃了晃。
“不好奇，仙家与帝君所商讨的事宜，不是我这般凡人能知晓的。”
“真的不好奇？”
阿大摇了摇头，坚定地回答道：
“不好奇。”
白鸷撇了撇嘴，阿大这么不识趣的表现，真的是白费自己的一番好意。
不过，这样也好，不好奇的人，在这个世道总是能活得长久些。
“那你好奇帝君召见你是为何么？”
听到这话，阿大反倒是来了精神，他飞快的挪动身体，凑到了白鸷的身旁。
“仙家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快透露些给阿大，不然这一路上，我得想秃了头。”
白鸷伸出根手指，在阿大面前晃了晃。
“不不不，我其实也不太清楚。”
白鸷说这话纯粹是糊弄阿大。
毕竟帝君召见阿大这事，完全就是他一个人计划的，就连帝君要交代阿大的，也是白鸷的想法。
阿大失望的垂下了头，想想也是，仙家他这才到归离集第二天，又怎么会知晓帝君思索良久的谋划。
“不过......”
阿大猛地抬头，眼光如炬的盯着白鸷。
“不过，我们能根据已知情报来猜测一番。”
“那仙家有什么高见么？”
白鸷想了想，还是决定透露些给阿大，给他打个预防。
不然，听到帝君的任命，他准要大惊失色，到时候，这隐藏在堂堂相貌底下的憨厚样子，准会吓归终大人一跳。
这么一想，白鸷忽然又不想透露了，吓一吓归终大人......好像也不错的样子。
但他终是没抵住阿大那，可怜巴巴瞅着自己的模样。
“阿大，你仔细想想，你能干些什么，这归离集又缺些什么，有什么事情是当务之急，必须赶快要解决的。”
阿大瞅着地上的石子，一顿愁眉苦想，也想不出一二。
“仙家，阿大脑子不好使，想不出来，还是你跟阿大我说说吧。”
见阿大一副不成器的模样，白鸷叹了口气，阿大这个脑子怎么摇摆不定呢，一会敏锐，一会愚笨。
光看阿大早饭时间的表现，他还以为阿大开窍了呢，没想到是限时版本。
“你想想，你一个采药人，能干些什么呀。”
“哦，我懂了，一定是归离集储藏的药材不够了，帝君命我勤劳一些，多去绝云间转转。”
白鸷扶额，刚才见阿大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他还期待着阿大的发言，结果还真是让他大失所望。
“怎么可能是让你去采药啊，要是帝君真的这样想，还用得着单独召见你一个么？”
“肯定是把归离集所有能动的采药人全都召集过去呀。”
阿大点点头，明白了白鸷话中的意思，然后，又将求解的眼神投到了白鸷的身上。
“不过，你既然想到了这里，为什么不多往下想想呢？”
阿大摇摇头，拒绝了白鸷看似迷人的提议。
“阿大我想到这里已经是费尽心思了，接下来的话是仙家你说吧。”
“哎~呀~！！！，笨人才应该多动脑啊。”
见阿大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白鸷只好说出了自己的“猜想”。
在这么拖下去，等到了帝君家，自己的“猜测”还没说完，那这预防就白打了。
“归离集战事吃紧，既然药材短缺，那么医师肯定也短缺啊。”
“这我知道，但这又跟我有什么关系呢？”
“笨，比起其他采药人来说，想想你比他们出色在哪里？有什么非你不可的地方。”
见阿大还是一副不说话，都听仙家的那一副模样，白鸷叹了口气，没法的继续说：
“你家学渊博啊！！！其他采药人哪里像你一样，能编撰半本药经啊。”
“哦，我懂了，帝君是想让我把药经捐赠出来，让广大离民都学学有关于药材的知识。”
白鸷点点头，说：
“想的大差不差的，但还是缺了点考虑。”
“仙家你说。”
“既然药经捐赠出来，教材有了，那么教书先生又在哪呢？”
阿大明白了仙家的意思，哆哆嗦嗦的拿手指向了自己，不可置信的询问：
“仙家的意思是.....我？！！！”
看着仙家点点头，肯定的模样，阿大一个脚步不稳，瘫软在地面上。
“我.....我不行的，我这么愚笨，做不到的。”
白鸷拍了拍阿大的肩膀，鼓励他道：
“就凭阿大你现在还能默背出整本药经，舍你其谁。”
阿大抱着膝盖，缩成一团，仙家的说法简直让他怀疑现实，不对，现实哪里有这么荒唐的事情。
“不行的，我不行的，仙家，你知道，我......”
“对了，仙家，你是开玩笑的，对吧，你一定是在逗我！”
“你问我，我也不知道啊，不过我只知道一件事。”
阿大像是在无尽的黑夜中寻得一丝光亮，满怀希望的盯着白鸷。
“什么？”
“你现在想后悔也是没用的了。”
阿大困惑，歪头看向白鸷，却被他侧身躲过，露出了身后的住所。
“我们已经到了呀，阿大。”
他这才发现，自己瘫软的地方，就是......帝君所居。
白鸷拍了拍阿大的肩膀，安慰他道：
“伸头缩头都是一刀，你还不如想想，自己要怎么应付帝君了么？”
没等阿大摇头，白鸷就上前，邦邦的敲打着帝君所居的房门，嘴上还喊道：
“归终大人，归终大人，我们到了，快来开门呀。”
阿大觉得自己完了，未来简直是一片灰暗，不，从现在开始，就已经是一片灰暗了。
“仙家，留步啊！！！”
第83章
他借了一双眼睛，来看看如今
阿大话音未落，帝君所居的房门就开了个缝，从中冒出了一个小脑袋。
白鸷与归终在这一刻，充分的进行了眼神交流。
你怎么也来了？不怕阿大察觉到幕后黑手是你？
我找帝君也有事，顺路。
归终不明所以，但还是替白鸷打着掩护。
“小白，你怎么来了？阿大呢？”
“我来找帝君是有宝物相送。”
一听这话，归终眼神一亮，据她所知，小白可不是无的放矢的人，他会一大早的跟着阿大前来，一定是有什么要紧的事。
“是什么宝物？我很好奇。”
白鸷推开了归终伸过来的脑袋，拒绝道：
“此事不急，现在要紧的，还是阿大。”
说完，白鸷便退到一侧，露出了一直被白鸷身形挡着的阿大。
阿大面目呆滞的抬起头，嘴上也是慌不择言：
“尘王大人，你们不用管我的，你们聊，你们聊啊。”
归终莞尔一笑，发出银铃般的笑声。
“那可不行，今天帝君要招待的宾客，是你呀。”
听到归终的这话，原本勉强站起身子的阿大，又是腿脚哆嗦，一个扑腾，便屁股着地坐回了地上，发出了不可置信的疑问：
“啊？”
此时的阿大觉得自己还没睡醒，要不怎么会梦见这么匪夷所思的话。
他是什么人？归离集随处可见的一个采药人。
而他要见的是什么神？庇护离民两千余载的岩王帝现在他听尘王说，帝君准备招待他？
他何德何能能成为帝君的宾客啊。
见阿大一副将要灵魂出窍的样，白鸷没好气的踢了阿大一脚，也根本没用力，毕竟仙凡有别，他一用力，恐怕帝君今天，只能是在药庐看见阿大了。
“阿大，别一副要死要活的样子了，拿出你的骨气，让归终大人瞧瞧，帝君要见的是何等的英才。”
阿大此时快要没脸见人了，还什么英才，他看明明自己只是一条蠢材。
不过，仙家说的对，自己要争气，不能让帝君在尘王面前丢了面子。
想到这里的阿大，平白生出了几分力气，竟没有依靠谁，就手脚不听使唤的站了起来。
阿大对着归终躬身表达歉意，这才对两人说道：
“事不宜迟，我们还是快快进去吧，莫要让帝君久等。”
言罢，阿大便不等两人，昂首挺胸的迈进了帝君所居的大门。
他要让帝君看看，追随他千年的不是什么人到中年，壮志未酬的烂才，蠢材。
而是，一个任凭岁月蹉跎，但依旧雄心未泯，洗尽铅尘的人杰。
归终目送着，阿大雄赳赳气昂昂的迈过门坎，满头疑惑的戳了戳白鸷的腰间，小声问道：
“小白，你昨夜里可不是这么形容阿大的呀，你不是说他为人憨厚老实么？怎么今天一看，完全不是这回事？”
“你不是嫉妒人家阿大，故意抹黑他吧？”
白鸷没好气的打掉了还在戳个不停的小手，回答归终：
“我怎么知道，明明刚才还是一副烂泥扶不上墙的衰样。”
两人大眼瞪小眼，等了半天，也没说出个一二。
......
进入到帝君所居的阿大，依旧是一脸郑重，稳稳当当的，顺着院中铺设的石子路来到了大厅中。
只是......每当阿大离帝君近些，心中的那团火就小一些，还没等阿大来到厅中，便又腿脚哆嗦着，迈不动道了。
我一会见了帝君，应该说些什么？
见面先打招呼，帝君会不会以为，我是个轻浮的人？
不行不行，我得表现的稳重些，让帝君放心。
那见面先向帝君行礼，但是一上来就这么庄重，帝君会不会以为，我是个古板，不知变通的人？
不行不行，不能一见面就行大礼，等让帝君放心。
就在阿大一筹莫展之际，厅内早早便知阿大到来的摩拉克斯，轻笑的摇摇头，便主动走到了门外。
“阿大，既然到了，怎么不进来？”
阿大抬头，寻声望去。
只见来者长相俊美，暗金色的眸子中携带着一股霸气与决然的王者气质，身姿挺拔，走路的姿势也是不偏不倚的，带给人一种安心的感觉。
身着华丽，繁杂的棕褐色大衣，手里还拎着一册未读完的书，又显得来者悠闲自得，还带着一份书生的儒雅气质。
虽然与阿大曾见过的形象不同，但他还是一眼便认出了，来者便是他等追随了两千二百九十五年的岩王帝君。
阿大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力气，就好像是列位先祖们，掌掌相托，将他从瘫坐的姿势扶正，挺直，好让他给帝君留下一个好的印象。
而阿大的脸上也好像被先祖抹去了最后的憨厚，抿起的嘴角，搭配上那剑眉星目，他那历经风霜，饱受洗礼的成熟感也散发了出来。
他向着来者躬身行礼，嘴上说道：
“天衡药庐第一百零一代传人，阿大，拜见帝君大人。”
是的，阿大没有姓名，从第一代先祖决定追随帝君后，他们便抛却的原本的姓，只是用数字来称呼对方。
他们深知，自己的寿命远不及帝君，不能长久的陪伴帝君。
所以他们甘愿放弃姓名，只是不想让帝君时常缅怀他们这些人，他们这些朝生暮死的凡人。
而百代一轮回的名字，也能让帝君知晓，他们的后代，会继承他们的遗志，陪伴着帝君。
不至于让帝君在悠远的未来独自感叹：“故人，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呢。”
摩拉克斯看着这个躬身的中年人，阿大，他记得没错的话，两千年前的那个少年，也叫阿大。
“阿大，快起来吧，不必太过生分，我并不看重这些客套。”
阿大听闻，便乖乖的起身，冲着帝君点点头，说：
“阿大知道了。”
恍惚间，摩拉克斯感觉，故友又回来了。
他正在透过这双一模一样的眼睛，在向自己询问：帝君，这些年您过得可好呀，有没有在某一刻，想起我们这些凡人？
老友，我还是会时常会想起的你们的，毕竟你们也知道，我的记性，不算差。
“帝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