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许述也站出来说了一句公道的话。“环境恶劣，的确是有可能成为白血病的诱因，但具体的发病原因还是要再仔细检查一下才知道，而且我们还是有保守疗法的，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匹配的骨髓，而不是在这里宣泄情绪。”
他说着眉头紧缩，可这番话却如同火上浇油，直接就点燃了林秋禾所有的怨念。
“什么叫做我在发泄情绪？你们不就是觉得我在发疯吗？你们到底还有没有理智和人性了，我的女儿马上就要不行了，你们竟然还在护着这个狐狸精！”
她说着，突然张牙舞爪地扑了过来，死死地掐住了江挽的脖子，顺势把人推到了墙上。
“江挽，你为什么不去死啊？你流产的时候不是痛不欲生来着吗，不是差一点就要自杀了吗，像你这种扫把星就应该去死，活在这个世界上就只会连累别人。小小孩那么小，你怎么忍心，你怎么忍心让她那么痛苦，你倒是去死啊，扫把星！”
林秋禾的态度格外恶劣，神色之中满是凶狠。
这俨然不是什么小打小闹，而是真的想让江挽去死。
这些话也是轻而易举地击溃了江挽原本就不怎么牢固的防线，一声又一声的扫把星，仿佛是在提醒着她。
她的存在，对于很多人来说，原本就是一种负担。
旁边的两个大男人赶紧过来劝着林秋禾，宗望川控制着她的动作，许述搀扶着江挽。
可纵使有他们两个人的帮忙，江挽还是有些意志消沉。
有那么一个瞬间，她真的怀疑是不是因为自已才导致了这一切的不幸。
正是因为如此，她的意志逐渐沉沦。到了最后，俨然是失去了求生的欲望，就连双手也已经锤在了两侧，没有了任何抵抗的模样。
“江挽，你让开啊！”
许述察觉到了江挽的意识，向来温声细语的人，突然低吼了一句。
可就算如此，还是没有办法唤醒江挽的求生欲，此刻的她，仿佛是在自我毁灭。
就在如此喧嚣的时候，走廊的尽头传来了那个奶声奶气的声音。
“妈妈……妈……妈……啊！”
小小不知道什么时候从病房里面跑了出来。
她赤裸着双脚，披着松松垮垮的病号服，手腕上的留置针尚未去掉，手背还带着些许的红肿，估计是因为身处陌生的环境，小小睁开眼睛就开始哭了起来。
这突然出现的声音，打了众人一个猝不及防。哪怕林秋禾再怎么铁石心肠，也实在没有办法，当着孩子的面行凶。
“小小，你怎么出来了？”
慌乱之间，她终究是刹了车，收回双手之后，稀里糊涂地擦拭着脸颊上的泪水。
“咳咳……”
她松开了手之后，江挽就失去了所有的支撑。但好歹因为还有许述搀扶，这才不至于让她过分狼狈。
宗望川和林秋禾走了过去。
面对着这个可怜的孩子，他们做出了一副夫妻恩爱的样子，顺便也挡住了小小的视线，不让她看到江挽那副有模样。
但这个孩子自小就比同龄人敏感，她怯生生地看了一眼之后，推开了父母，走到了江挽的面前。
再看到小小的那一刻，江挽慌乱地整理着自已的神情，只是硬生生挤出笑容的那一秒，她还是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心酸。
“小小，宝贝啊，是不是难受了，不怕不怕，小姑姑还有爸爸妈妈都会陪着你的？”
江挽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带上了哭腔，巨大的痛苦让她情绪失控，看向孩子的眼神里面也是噙满了泪花。
小小微微嘟嘴，脸上的泪花还未擦拭，只是有些疑惑地侧着头，随后呵呵一笑，奶声奶气地喊了一句，“小姑姑……”
江挽记得小小的语言系统的发育速度比同龄的孩子要稍微晚一些，一直到了三岁的时候，还没办法开口说话。
当时一家人很是着急，还带着她到处去看医生，只怕这孩子是个哑巴。
直到最近几个月，小小才勉强能发出姑姑这样的字样。
虽然有些含糊不清，但却能让江挽感受到难得的温暖。
“乖乖……小姑姑在的，小小不要害怕。”
第115章
交流治疗方案
江挽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嘶哑了。
虽然尽力压制情绪，但看着都是有些狼狈。
小小懵懂地看着江挽，圆滚滚的双眼看着亮晶晶的。
谁又能想到这样一个可爱的孩子，竟然身患白血病，并且命不久矣。
一想到这些，江挽就有些泣不成声。
“小姑姑……羞羞……”
小小不明白大人的心思，她只知道哭是不太对的。
江挽听着孩子的调侃，这才勉强露出了笑脸。
“对，小姑姑不对，不应该哭，小姑姑应该像小小一样勇敢的。”
小小一听，迟钝地点了点头。
不过是个三四岁大的孩子，能说出来的字眼有限，倒是她的小手一直抓着江挽的衣服。
她还是像以前那样喜欢黏着江挽。
“小小乖，跟妈妈回去了。”
林秋禾见不得自已的女儿和江挽亲近，冷着一张脸走过来抢小小。
小小还没反应过来就到了林秋禾怀里，不知道是不是林秋禾的脸色太吓人，孩子一下子放声大哭了起来。
“小小！”
宗望川见不得孩子吃苦，又一手将人抢了过来。
如此举动，惹得林秋禾甚是不满。
“你们这一家人是什么意思，难不成连我做母亲的资格也要被你们剥夺了吗？”
孩子还在，宗望川不好跟她计较，只是那冷峻的眼神，却足够让林秋禾稍微收敛一些。
宗望川抱着孩子轻摇着，直到何穗泪眼婆娑地过来了。
“小小怎么出来了，怎么没在里面等着奶奶。”
看何穗说话有气无力的样子，几人就知道她肯定是知道小小的情况了。
小小从小黏着何穗，祖孙二人相处融洽，看着何穗伸手，小小自然而然到了她的怀里。
何穗也不搭理别人，抱着孩子就回房间。
好不容易送走了孩子，宗望川已经是满脸的阴沉。
“许医生，我可以跟你交流一下治疗方案吗？”
虽然他有些心力憔悴，但为了孩子，还是要强撑着精神。
许述点头，看了一眼左右两边的人，主动说道，“我们去我办公室说吧。”
“好。”3704
宗望川点头，走到了林秋禾面前的时候，他压低声音提醒了一句，“孩子就在那边看着呢，你别忘了刚刚答应过她的事情。”
他说完长叹一口气，随后就跟许述一起离开了。
这下狭长的走廊里面只剩下了江挽和林秋禾。
二人四目相对，林秋禾嘴角微微一勾，脸上只剩下了一抹冷笑。
“江挽，你可真是有本事啊，老的小的都让你哄得服服帖帖，搞得我这个当妈的反而成了坏人，你真厉害。”
林秋禾靠在墙边，似乎是觉得心累了，开口说话的时候很是虚弱。
江挽看着她，顿时没了说话的心思。
他们两个人是没有办法互相理解的，到了这一步，江挽也不想再为了这个嫂子拉扯出太多的情绪。
“你自已好好冷静一下吧。”
她能够体谅林秋禾作为一个母亲的心情，但是二人的立场不同，她没办法开口安慰，扔下了一句话，直接就去了医院的阳台。
此刻已经是深夜时分，整个世界都安静了下来。
外面一片漆黑，远处闪烁着灯光，微风呼啸而过，江挽闭上眼睛的那一刻，心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安宁。
可仅仅持续了片刻，她便捂紧了口鼻。
然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将哽咽的声音给咽了下去。
不止一次，她在内心询问，这到底是为什么？
如果是因为自已之前不自量力，遭受这些苦难，她认了！
但小小做错了什么？
那不过就是一个天真懵懂的孩子，甚至都还没有好好看过这个世界，就要受尽病痛的折磨。
想到此处，江挽觉得有些万念俱灰。
一时之间她自已也分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今天晚上的天实在是太暗，还是因为她的世界里面已经没有了任何的光芒。
一时之间，痛彻心扉的感觉起来。
她又一次无力地跌坐在了地上。
就在此时，医院的大门口出现了另外一群人。
只见一群花臂纹身的社会大哥乌泱泱地走了进来，恰巧此时前台护土去查房，他们也趁着这个空隙四处摸索。
好一番搜寻过后，可算是在儿童加护病房的外头抓住了神情憔悴的林秋禾。
林秋禾来回游走了一番，心情烦闷不止，就在她还在想着该怎么救孩子的时候，只听走廊尽头叮的一声。
她下意识回头望去。
电梯门打开的那一刻，她都忘记了逃跑。
一直到那些黑社会大哥找到了她的面前，将她围在中间，彻底堵死了她去路的那一刻，林秋禾才总算是反应了过来。
“你们……你们这是要干什么？”
林秋禾神色仓惶地躲闪着，可此刻的她已然是无处可逃。
“林秋禾，你跟我们哥几个装什么蒜呢，电话不接，消息不回，家里没人，玩失踪是吧？你是真不知道哥几个是干什么的吗？”
为首的大哥低吼了一声，直接就吓得林秋禾瑟瑟发抖。
一群人高马大的人向林秋禾逼近了，他们的身影打在了林秋禾的身上，就好像是一个无形的牢笼，彻底将林秋禾圈禁在了那里。
“你们……你们找我干什么？那些钱又不是我借的，胡老三他已经跑了，他把所有的钱都带走了，我什么都不知道，求求你们行行好，放过我吧。”
面对着这群社会大哥，林秋禾不见刚刚的嚣张跋扈，双手微微合十，脸上写满了卑微。
“你不知道？那这又算什么？”
黑社会拿出了欠条，落款处赫然盖着林秋禾的指印，“白纸黑字，你还跟我耍赖是吧？要不然就先断一根手指头看看吧。”
他说完冲着左右两边的小弟使了个眼神，那些人立刻就冲上前去控制住了林秋禾。
林秋禾惶恐不安，挣扎无果过后，一口唾沫星子吐了出去。
唾沫星子正中老大的眉心，他伸手摸了一把，身上立刻就带满了杀气。
一时之间空气凝固，林秋禾也只剩下了瑟瑟发抖的份儿。
“我……我不是故意的。”
她颤颤巍巍地说了一句，对方眉眼微挑，大手一挥，立刻就给招呼上了。
第116章
变成那一滩血泊
“不……我不是故意的，大哥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林秋禾双手合十，苦苦哀求，可面前的人还是不为所动。
一抹巨大的阴影笼罩在了她的头顶，压抑得人快要喘不过气来了。
狭长的医院走廊里面灯光忽明忽暗。
林秋禾被一群人踢倒在了地上，众人围着她拳打脚踢。
毕竟都是专业选手，那自然是拳拳到肉，每一下都好像是在要林秋禾的老命。
林秋禾躺在地上将自已蜷缩成了一只小虾米。
可尽管如此，还是没能抵抗住那些如同铁拳一般的攻击。
她全身上下满是伤口。
青一块紫一块的模样，看着着实有些狼狈。
可就算脚下的女人已经奄奄一息，气若游丝，但出手的那些人却未曾有过丝毫的停歇。
他们似乎很是享受眼下的这一刻，将一个毫无还手之力的女人的性命拿捏在手里，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只需稍稍用力，就能让人灰飞烟灭。
这种随意左右他人性命的感觉，的确是让人有些痴迷。
对方就在一旁这么看着。
他双手插兜，嘴巴里还叼着一根牙签，偶尔淬上一口唾沫星子，满脸都是欣慰盎然的模样，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在看什么好戏。
他手底下的那些人也是换了一批又一批，这些人似乎是把林秋禾当成了沙袋，拳打脚踢的时候，根本都没有过任何的犹豫。
听到声音走过来的江挽亲眼目睹了高利贷的残忍和血腥。
原本她以为是什么病患，家属上门来闹事，结果过来看了之后才发现竟然是来找林秋禾的。
她看着对面的动静，小心躲进了一旁的角落。
哪怕是伸长了脖子，也只能在人影之中的间隙看到躺在地上的林秋禾。
鲜红的血迹已经遍布了整块地砖，张牙舞爪的样子，像极了一只张着血盆大口的恶魔。
至于那个为首的人，则悠哉悠哉的坐在医院的长椅上。
姿态随意的模样，就好像是在欣赏着面前的景象。
江挽满脸的惊吓，下意识捂紧了自已的口鼻，趁着那边的人没注意的时候，疯了一般在医院的走廊里面奔跑了起来。
“大哥……大哥……”
江挽一边跑一边低声喊着，偶尔还回头看一看后面的动静。
确定没有人跟过来之后，她这才总算是放开了声音。
刚刚结束了会谈的宗望川在一个拐角的地方遇上了江挽，两个人刚好撞了个满怀。
“怎么了？又出什么事情？”
刚刚经历过打击的宗望川已经招架不住任何的风吹草动了。
他看着神色惨淡的江挽，还以为小小那边又出了什么事情，所以开口说话的时候已经带上了哭腔。
“大哥快一点……你快一点，嫂子出事了。”
直到此时，江挽才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惊魂未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