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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0章

    “倍数填错了,你再算算?”陆离看她写作业,指着括号提醒她。

    “要你管!”泪迹印湿了钢笔写的墨迹,秋甜抬头瞪他,陆离才发现这个小家伙哭了。

    陆离心中咯噔一跳,悄悄回头看秋来,见人在阳台晾衣服,才松了一口气。

    怎么今天一个个都对着他哭来着?

    陆离最怕这个,赶紧把答案告诉她,“改成8就对了。这题写36,这题填除号,9分钟……”

    一次性帮她解决完了两大页数学课课练,然后送上抽纸,“别哭了。”

    他没哄过孩子,秋甜不接,他只能隔着茶几手凑上去帮她擦擦眼泪,小孩子的脸颊还没他巴掌大,擦到最后,连鼻涕都帮人擤了。

    秋甜长这么大,爸爸妈妈的面孔都渐渐在记忆中模糊,秋来大多数时候是个严厉的姐姐,还没人帮她擦过鼻涕呢,鼻涕吹出来的瞬间,模糊的泪眼中,她一时愣住了。

    “你姐都要进来了,别哭了啊?”陆离试探。

    秋甜觉得鼻子有点酸,这种酸又和刚才的委屈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同,她又说不上来,有种感觉在胸口涌动,只觉得更想哭了。强忍着情绪,一股脑把文具收拢进书包里,一言不发抱着包跑回卧室。

    秋来刚好进来,“许秋甜你作业写完了?”

    “写完了。”陆离代她回答,把秋甜留下的作业推到她面前等签字。

    “那也不行,单词还没背呢,秋甜你出来……”

    “我困了,我要睡觉了!”

    这孩子太久没教训,居然学会耍赖皮了,秋来放下笔就要去卧室,被陆离拉住求情,“她今天玩得很累了,明早再让她背吧。”

    秋来回头,这才有空提白天的事,“你真让她靠在你怀里哭了?”

    陆离头大了,赶紧连比带划把刚和秋甜解释过的话又重新解释一遍,“我真的好冤枉!”

    “可她也是真的喜欢你啊。”

    “这真不干我的事,不是我叫她喜欢我的。”陆离不可置信摊手撇清关系。

    “可是她长得那――――么漂亮,你从前对她就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我认识她的时候她还成天流鼻涕呢,我只把她当朋友的。”他从小最讨厌黏糊糊的东西,鼻涕虫也是其中一项,想到刚才帮秋甜擤的鼻涕,他又把装纸巾的垃圾桶踢远了一些。

    许秋来抿着唇,觉得有点儿羞耻,但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问他:“那你觉得,向梦好看,还是我好看?”

    陆离听到问题,偏头疑惑反问:“向梦好看吗?”

    直男回答起问题有时候意外地能撩动人心啊。

    天底下所有的女孩恋爱之后都一样,得到满意的答案,许秋来的唇角就差翘到耳朵根了。她拄着下巴,从茶几上的盘子里挑出一颗味儿的糖,推到他面前:“奖你的。”

    *

    撞死申振的司机肇事逃逸案审判当天,向梦来到法院,作为证人出席审判。

    这是案件发生后第三个月,案件公开审理,恰逢有新入学的法学生大学组织旁听,许秋来借着这群鲜嫩面孔的掩护,打扮低调,成功在听众席最后一排落座。

    法官宣布审理开始,也是在看清入场的被告律师之后,许秋来入场来一直挂在脸上的微笑消失得无影无踪,心咯噔跳了一下,一种不好的预感在胸口弥漫。

    施方石,这个人也曾是她父亲的辩护律师。

    一个握着她的手,信誓旦旦向她承诺,一定把她父亲从拘留所带出来的人。

    双亲去世后,她在每个不眠的夜晚,把曾经历的事情回想一遍又一遍,终于知道,她们一家全心全意相信的律师,不是救世主,而是推波助澜把许父定罪送进监狱的元凶之一,他根本就是齐进的马前卒,栽赃、嫁祸,没有比他身份更便宜的人。

    只可惜等她想明白的时候,一切已经来不及了,施律师靠着出卖职业道德和良心换来的资金成为这座城市最大的事务所合伙人之一,风光无限。

    第93章

    公诉方宣读起诉书。

    这起车祸肇事逃逸,原本只是法官职业生涯无数要审理的案子中平凡无奇的一小件。上午的时间过半,冗长的公诉书听得审判席甚至有人在法袍遮掩下微微打了个哈欠。

    被告因疲劳、逆行、超速驾驶肇事,造成被害人重伤,成立交通肇事罪,但因为有现场目击证人,他的行为性质顿时发生根本转变。被告在逃逸过程中,故意二次碾压致人死亡,这一阶段故意杀人罪已经成立。警方的现场鉴定结果和解剖报告有充分证据证明被告故意进行二次碾压,这与向梦之前的证词相符,两罪并罚,情节恶劣从重处理,按照以往的判例,不是死刑就是无期。

    隔着重重人群,许秋来坐在最后排都能瞧见被告的身体在发颤,尽管是个杀人犯,但在这一刻,他仍然感到了绝望和恐慌,只是医院里躺着的儿子,让他此刻只能选择闭口不言。

    秋来的目光转向证人席,此时庭上,向梦在被检方即将结束询问环节时,说出了之前未曾说出的证词:“……我当时看到他从卡车上跳下来,确认受害人没有生命迹象,用手机拍了照片,之后才离开的。”

    此话一出,满庭哗然。

    这证词足以让案情反转,被害人和他素不相识,被告为什么拍照?照片又是给谁看?

    第一次碾压被害人已经失去意识陷入昏迷,倘若被告一开始的目的就是逃逸,为什么还要进行二次碾压致人死亡?

    或换一角度想,二次碾压本就是为了终结后续医疗与赔款上的纠纷,他既然选择故意将人致死断绝后患,为什么又要逃逸?

    除非,被告是受人指使。

    检方再三质询,但向梦仍然没有改变自己的说法,“我看得很清楚。”

    “你确认他的镜头不是对着车祸现场,而是失去生命迹象的被害人吗?”

    “是的,我没有看错。”

    “证人,这一点在之前案件调查阶段,你为什么一直没有提出来?为什么要故意选择隐瞒?”

    “因为我的家人受到了威胁,有人告诉我父亲,如果我将这件事说出来,我和我的家人将付出代价。”

    ……

    这样一来,被告的行为性质又重新改变了,在这起故意杀人案中,被告由主犯变为了从犯。

    那么,真正的主犯又是谁?

    当庭宣布审理延期,案件退回检察院和公安补充侦查。

    这一过程中,许秋来特别注意了被告席那边两人的神情,被告面色灰败,投向律师的目光茫然无措,而施方石却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情绪,结束时,唇角甚至翘了一下,尽管稍纵即逝,但许秋来看得出,那并非表面的平静,他眼神中真的连稍显慌乱的波动也无,且在休庭后风度极佳与认识的法院工作人员握了手。

    倘若要把这归结为大律师的心理素质,未免也太牵强了一些。要知道,施方石在这起辩护中,委托方并不简单只是被告一个人,他更要对齐进负责。

    案件发回补充侦查比当庭宣判更可怕,他现在的表现,除非,他一开始就已经将向梦添加证词、翻转案情,添加在可能的突发事件当中,并早早准备好了不会牵涉到齐进身上的处理办法。

    两方对垒,最忌摸不透对方的路数,许秋来再聪明,始终是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尽管她一两年前就曾经彻夜研究过施方石过往代理的案件和公开辩护录像,但成年人的世界办法多端,思路风谲云诡,秋来心中千头万绪,却偏偏想不到是什么理由让他如此胸有成竹。

    许秋来压低帽檐走出法院,直到一阵风吹来,大脑还有些高速运转后的恍惚。

    等了几个红绿灯,穿过几条马路,她忽然停下来,在路边找了个花坛,也顾不上脏不脏盘腿一坐。

    脱下背着的书包,翻开笔记本电脑,开机查询她一直在严密监控那几个人的资金账户、通话往来等东西。

    这个世界上所有发生过的事情,一定会留下痕迹,社会互联网化,让大部分东西都得以在网上留存,许秋来每每急中生智、数次转危为安,都是从这些蛛丝马迹的痕迹中抽丝剥茧,找到思路。

    约莫一两个小时,正午的太阳越来越偏,秋来扯着衣袖胡乱擦掉额头的渗出来的汗珠子,视线定睛在申振助理境外账户的余额那一行。

    当初她就是凭他账户上这笔来历不明的资金,预料到了他可能出逃境外,而现在,账户里的那大笔法郎,凭空少了五分之一。

    怎么回事?

    如果齐进要转移资金掩盖痕迹,大可以把这笔钱全部转走,他非要留下一部分的原因是什么?

    秋来心中疑虑重重,她注意到账户明细,转出时间,刚好在申振助理回到首都机场被经侦队的警察逮捕当天。

    再追查转出的资金去向,然而,这笔钱和当初转进来时候一样,它本就是境外账户,又经过第三方平台转移,不是普通的银行|账户方式转款左手换右手,根本难以查清。

    许秋来直觉这其中一定有猫腻,偏偏理不出头绪,所有的线索和画面在她脑海中一帧帧闪过,最终停在刚刚的法庭上。

    开庭之前,她坐在听众席,远远见了前排申振的儿子,他是独生子,也是受害者家属中唯一到场的人。

    那纨绔子弟和许秋来在夜场包间找到他时候已经完全不一样了,整个人气质阴郁落魄、敏感暴戾,下巴有着长时间没动过的胡茬,脚上穿的,却还是第一次见面那天的鞋子。

    种种细节表明,他过得很不如意,就算警方查封申振的车子房子,许秋来却还是不相信,申振作为身居高位、大权在握的银行高管,做了那么多亏心事,却没给自己和家人留一点儿退路。

    她想到以往监控程峰成日的录音与申振往来邮件,再对比警方查封的申振的账面资产,光她偷听到的那部分就远远不及,剩下的钱,申振挥霍哪里去了?

    刹那间,有什么东西忽然从许秋来脑海中一闪而逝。

    她似乎抓住点什么,十指在键盘飞快敲动,搜索查找申振,包括他身边所有人可能的账户动态。

    一行行、一页页往下翻,找了许久,终于发现其中一个账户半年前通过一家离岸公司,往瑞士银行不记名账户转了一笔账,这笔钱和他助理账户中那笔,前排几位数字金额扣除手续费完全一致。

    这恰恰证明了许秋来的揣测――

    申振藏起来的资金,在他死后作为封口费被直接转入了他助理的账户。

    申振藏匿资产的过程大抵是在齐进帮助下完成的,因此齐进完全洞悉其中关节,所以才能轻易地动得了这笔钱,他在最初就埋下了这步棋,倘若申振的事情败露,助理就是替死鬼。因为觊觎上司藏起来见不得人的境外秘密资金,于是见财起意、□□,事情败露干脆潜逃境外!

    施方石早就有两手准备,就算向梦不惧威胁出庭作证,也只是刚好着了他们的道儿,顺理成章把事情栽赃给助理而已。

    他们唯一算漏的,大概就是助理会在离境口岸被许秋来绊住,拖到了警方将他逮捕。

    至于他账户上不翼而飞那十分之一资金去了哪儿?当然是作为酬谢给了卡车司机的儿子做透析!

    许秋来没费什么力气,就在司机儿子所在医院的资助名单上,找到了这笔捐赠的款项,金额也对得上。

    账户往来证据确凿,倘若再加上这起肇事杀人案中,卡车司机的亲自指认,不管助理怎么喊冤,一个故意杀人罪主犯是跑不了的。

    齐进完全被从中摘出来。

    许秋来搭在键盘上的手颤得有些厉害。

    就差一点,就差一点她就输了。

    只要警方将人定罪,法院宣布判决结果,即使那助理的家人愿意相信他,坚持上诉,经年累月,得到结果不知又是何时的事。那时启辰的风波早就平息,和申振千丝万缕的往来也打扫清理得差不多了,齐进只要能稍微腾出手来推波助澜,这案子大概一辈子也不会再得到翻转。

    秋来没有一刻比现在更清楚地意识到自己的微渺与弱小,晕头转向把电脑塞回包里,漫无目的走了半天,她拿出手机开始拨陆离的电话。

    她从来都是一个人消化一切,想起终于有人能倾听她的一切,迫不及待想要找个闸门宣泄自己的情绪,电话即将接通之际,她忽地感觉背后发凉,一股寒气从脊椎底部三两下蹿上后颈。

    感应危险是动物的本能,她下意识转身,看到一只大掌朝她的颈上勒来。

    那人的虎口纹了一只花斑蛇。

    不好!

    电光火石之间,许秋来明白了这个人的身份,他正是之前绑走陆放和秋甜的人,也是十年之前绑架陆离的元凶之一!

    他居然还没有被缉拿归案!

    她始终记得那次被人勒住后颈险些失身的耻辱,头一晃躲开这能让人立即失去行动力的一击,一边闪,背后的手一边把通话音量键按到最大,手机随着动作顺势扔到低矮的灌木丛中。

    “我记得你,上次绑架我妹妹的就是你,警方还在通缉,你不躲,找上门又是为什么?你就不怕坐牢吗?”许秋来故意放大音量点名他的身份。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想搞什么把戏,拖延时间?”那人冷笑,眼中阴鸷,塌下来的三角眼像条吐信子的眼镜蛇:“藏头藏尾的日子老子过够了,是你带着那伙条子找来的,这仇不报,兄弟们这口气怎么咽的下。”

    危险的感觉如芒在背,许秋来从没和这样的人打过交道,她手心发汗,拳头微颤。

    连老天都不站在她这边,她选这条路并不算十分偏僻,偏偏这个时段,没有一个过往的行人,明明她自那件事后,每时每刻都随身携带电击防狼器,只有今天因为法院进入需要过安检,怕引人注意把设备留在了家里。

    她一步步后退,身体忽地一个虚晃,趁那花斑蛇伸手去抓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转身探向另一个方向,朝路口跑,拿出了当年八百米冠军的冲刺速度。

    但她很快发现这是徒劳的,对方来的人不止一个,而是一群,她只跑到路口,便被一辆飞驰而过的白色面包捞上了车厢。

    不过眨眼的瞬间,车子疾驰而去,没有留下半点痕迹。

    第94章

    许秋来被挟持上车就不再挣扎浪费力气了,车窗是单面玻璃,外面的人看不见。

    她被反绑了手,两侧一边坐一个大汉,是无处可逃的,与其惹恼对方,不如静下来想想办法。

    车开出一段,奇怪的是,这群人既没蒙她的眼,也没堵她的嘴,除了把她绑起来,上车之后就没做什么过分的动作。

    这群人根本不忌讳她把路线记住,这种情况,只有两种可能,一是他们根本没打算让她活着,二就是他们没打算拿她怎么样。

    许秋来不希望是前者。

    她沉默了一会儿,故作轻松打起精神说话,看能不能从这几个人口中套出点什么信息:“上次真不关我的事,你们要是没抓我妹妹,我不可能倒帮警察忙的,我和你们一样,也很讨厌警察,真的!”

    “省点儿力气吧姑娘,用不着跟我们说这些,是真是假,你讲给我们老大听。”

    秋来迟疑着试探:“……金哥?”

    “知道的真不少。”中间有人跟旁边冷笑,“我在这个年纪,还只知道上面指哪儿砍哪儿呢,她一个姑娘,精明得可以捉鬼卖了。”

    这话说得许秋来心里咯噔一下,她下意识觉得,对方绝不是单纯要报复,相反,他们对她很了解。

    能抓到她不是偶然,他们观察她可能不是一天两天了。

    这群人并没有把她带出城外,车开了一个多小时后,弯进天际线驳杂的胡同巷里,在七拐八绕斜斜窄窄的巷子穿行了一段之后,车直接开进了院子里。

    院子里十分破败,像是租来的,红砖墙粗糙的水泥缝里长了青苔,院子角三三两两落着几根生锈的钢管,地面草砖里冒出几根灰黄的草芽,房檐下嵌着的挡板前挂了一只不知什么品种的鸟儿,灰扑扑张嘴叫。

    面包车门被拉开,“怎么着儿,还要人请你下来?”

    就是这种感觉。这群亡命徒在强压自己的愤恨,明知道是她带警察抄了T城的老窝,送他们那帮兄弟进去坐大牢,但自始至终像有一条线,阻挡着他们进一步动作,对她保持克制。

    许秋来跳下车,跟着这人往院子一路进去。

    帘子一掀,她目光落到那八仙炕桌上嗑瓜子斗鸟的人身上,立刻明白,这就是金哥了。

    这些年一直在警方通缉名单上,却滑得像条泥鳅,始终没有被捉住的人。

    他五十来岁,发色很淡,宽下颌,鼻子生得有些畸形,平凡无奇的长相,只是抬眸时,一双鹰隼似的眼睛,将他与平常人区别开来。

    秋来的目光没有躲闪,他盯了两三秒后,才淡淡道:“给人松绑,倒杯茶给她喝。”

    身后的绳索悉悉?@?,许秋来心中却没有因此而变得更轻松。

    她按下忐忑的心脏,挺直脊背,目光直视他,声音冷静:“你找我到这里来应该不是为了喝茶,你要做什么?”

    “许秋来。”

    那人把她的名字在口中掂了两遍,点燃一支烟,终于不再逗鸟,挥挥手,一旁人把鸟笼拎下去,身子终于朝她转过来,吐出烟圈:“你知道你捣毁了我一笔五千万的生意吧?”

    许秋来摇头,“如果一定要算,严格意义上说,我只出了三分之一的力,而且是你们先绑走了我妹妹,我没有办法。”

    “这就是你花一两个小时为自己想出来的辩护?”

    金哥失望地抖了抖烟灰,指着旁边,“你问问他们这里,哪个没有兄弟姊妹,四筒,你弟弟呢?”

    那叫四筒的大汉浑浊的眼睛移过来,瓮声瓮气答:“局子里,那天被逮进去了。”

    “听见没有,现在你妹妹好端端没事,是我这些弟兄出了事,你说,这些弟兄的时间、自由,你怎么赔?”

    “如果我有五千万,赔给你能保命,我肯定给你,但我没钱,你应该知道,我父母双亡,一没亲戚二没朋友,你就算杀了我,我也拿不出来这么多钱。”

    “你当然有,没有我找你来干嘛,你找上山那天,不是还骗老三他们两个,说要给他们一千万。”

    许秋来不知他竟连这事儿也知道了,紧咬着口腔内壁,提醒自己面上不要露怯,脊背不动不摇,“我没有钱,我只是想他们放了我妹妹,所以撒了谎。”

    “没钱?没钱你哪来的勇气开这种玩笑?”

    “我可以劫持基站假装给他们发到账信息。”

    金哥似是得到满意的答案,最后吸了一口,把烟头碾碎在痰盂,“这就对了,有本事骗,这就是你入伙的本钱。”

    许秋来心猛跳一下,睁大眼睛,“入什么伙?”

    “你害我们跟耗子一样东躲西藏,大家当然得找新营生。”那名叫四筒的大汉代替金哥开口:“你爹是谁我们都知道,你学的什么专业,什么水平,我们也都一清二楚,劫持网站干博|彩赚够这五千万,之前的账一笔勾销。”

    果然,这群人了解她!

    许秋来在过来的路上想过无数种可能,唯独没想到他们的目的是拉她入伙,她的资料并不难查,在这时候否认推辞,只会激怒对方而已。

    她深吸一口气,扭头松了松肩颈开口:“没有设备,没有人手,没有服务器,我一个光杆司令怎么可能做得了?”

    “什么都没有会叫你来?”

    金哥手一挥,四筒带他穿过中堂,打开厚重的大锁,门一推,属于机房的暖气骤然扑面而来。

    帘子拉开,里面就是一个新洞天。

    几十平的屋子里并着摆了两排电脑桌,地上是乱七八糟交错的网线,路由器油绿的灯光起伏,里面至少六七个人在作业。

    他们头发和键盘一样油腻,被四筒出声叫了,才有个人回头起身,给她介绍情况。

    许秋来低估了这群人,他们竟然还在境外架了服务器,跨国勾结境外赌|博集团,以侵入控制那些网站权限为手段,劫持流量,为境外赌|博网站发展会员,信息再贩卖谋取暴利,犯罪产业链完整。他们不缺设备,分工清晰,连打手都有了。

    “他们没你技术高,分红没你多,你想还清五千万快得很,等这笔账清了,是走是留随便你,日子总过得比现在滋润。”四筒明明恨她,但还是不留余力开口相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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