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那个金哥,对他们的约束力很高,这个组织纪律是十分严明的。许秋来观察完一圈,四筒又问:“想好了吗?”“想好了。”
她能不想好吗?她想不好,今天能不能活着走出这个院子还是两说。
四筒将她重新带回中堂。
金哥这次叫人给她搬了座,重新换了纸杯和茶水。
“答案呢?”
“我入伙。”
金哥抬手缓慢拍了两个,笑起来,“聪明人。”
“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许秋来规规矩矩把手放在膝盖上:“我还是个学生,你怎么知道,我一定有能力,而且会和你们合作,而不是出了门就去再找一次警察?”
金哥却笑了笑,“你不会。”
“你为什么能确定?”她执意追问。
“你比你父亲有胆色,心眼也比他多得多,他就是为人太耿直了,才活不下去。你不是一直想报仇吗?我给你这个机会。”
此话一出,许秋来猛地抬头,眼神几乎成为一道利剑,钉在金哥身上:“你认识我父亲?你知道些什么?”
“当然认识,几年前我出狱前和你父亲蹲一间号子,也算是有过一起坐牢的情分,他怎么死的,我全程看在眼睛里。”
“你撒谎!”许秋来眼睛瞬间红了,“我查过监狱的记录,我爸爸那天晚上身体不舒服,住的明明是单间。”
“放狗屁,怎么跟金哥说话!”
她语气如此不恭敬,自然引来旁人不满,有人抬手就要教训她,被上首的人止住。
“我没有必要骗你,他是被隔开了,就隔在我们对面。”
金哥这会儿开始用怀柔政策,放缓面庞,缓缓开口,“当天下午两点放风还活蹦乱跳,晚上狱医带着针筒进去一趟,出来就说人不行了,当时隔着两三尺宽的窗户,五六双眼睛盯着看,五六双耳朵听见了他在凄厉地喊,可不是只有我一个人知道。”
许秋来只觉得胸中燃起一股滔天大火,要将所有的情绪与愤怒燃烧殆尽,理智告诉她不能排除金哥想要控制她故意编造谎言,可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这世上又有几人还知道她父亲的死因?又怎可能如此清晰地将当时的场景还原说给她听?
原来她父亲是这么死的。
和她猜测的差别不大,但更惨烈。她的手心都攥出了青筋,用力到几乎要将牙齿根磨断。
事实上,直到刚刚,许秋来打的注意还是出了门就报警把这伙人一窝端。她若是靠违法赚钱,早一百次都赚得满盆满钵,凭什么要等这伙人来威胁,给他们占便宜,还滩他们浑水。
直到此刻,她方才明白,对方既然提出邀请,手里就一定握着能让她心甘情愿听话的东西。
她强忍住就要涌出眼眶的泪水,待到风干后终于抬头,冷声开口:“你觉得,我可以拿什么报仇?”
“我可以告诉你那晚所有目击者的名单和住址,你别想着自己神通广大,自己也能打听,没有我的首肯,他们没人敢替你出庭作证。”
紧接着,他挥挥手,招人拿了个本子过来,上面赫然印着曾羁押许父的监狱名字,是一本三年前,监狱药房的取药记录。
“当晚来的狱医姓宋,医疗记录他已经销毁了,这本还没来得及,我在里面花了不少烟才叫人偷到手的。”
“等你钱赚够了,东西,我给你。”
许秋来沿着日期用最快的速度翻到事发当天那一页,果然有个叫宋景的狱医,取了大剂量的胰岛素。
她父亲根本没有糖尿病,这么大剂量的胰岛素静推注射,低血糖休克,不猝死才怪!
金哥当年只打算把东西偷到手换个保外就医的机会,也或者,出狱后换笔钱使。
可他能走到今天的位置,一双识人的眼睛是必不可少的,搞清楚来龙去脉、幕后主使,约莫了解齐进为人后,东西便也不愿动了,他不想有命赚没命花。
他那时可没料到,这本取药记录居然还有重见天日的时候。
第95章
出了院门,金哥的人在后面远远跟着,许秋来只当作不知道。
即便她清楚地记得来时的路,但还是假装不认识,在错综复杂的小巷无头苍蝇似的撞来撞去,放松人警惕,顺便熟悉地形。
胡同太大,许多地方巷子窄到车辆无法通行,许多墙面画着斑驳的漆画,胡同后便是一片连着公园的内海。
她直到绕出来,才在巷口找了个小超市,掏一块零钱放在柜台上,开始给陆离打电话。
电话那端一响,陆离秒接,才听许秋来的声音,他几乎语无伦次,“你在哪儿?有没有受伤?我过来找你――”
许秋来打断他,“你别担心,我没事,我过来找你。”
“我过来!”陆离话说出口才发现语气太强硬,太不冷静,放缓声音重说一遍:“我过来。”
两分钟时间,他根据打来的固定电话确定她在地图上的定位,“你现在往前走五百米,穿过两个路口,在那家银行里等我,那边人流量大,安全,我二十分钟就能到。”
“你……你报警了吗?”
“报了。”
她沉默两秒,“把案件撤销了吧,我没事。”
许秋来不知道这短短的两个小时内发生了什么。
陆离挨了他人生中第一个来自父亲的巴掌。
他接起电话的时候还在工作,没有听见秋来的声音,只来得及听到有男人在电话那端说了句话。
离话筒很远,但那声音,他永生永世不会记错。正是当年绑架他、把他手脚塞进柜子里不能动弹,一度成为陆离人生最难以磨灭阴影的那个人。
他反应过来,第一时间定位许秋来的手机号码,只是赶到案发现场,许秋来已经不见了,只从草坪里找到了她的手机。
陆离不敢想象秋来一个女孩子,别人会怎么对待她,他甚至想,与其是秋来被绑,那还不如再绑他一次,至少对方会顾忌着赎金,拿到钱之前不会危及他性命。
或者,他去,他可以把秋来换回来。
这种想法才出口,便被随行人员报告给了陆父,陆父甩下待开的会议,气狠狠用最快的速度冲过来,直接给了他一耳光。
老爷子去世后,他这些年都竭力忍耐、纵容儿子的任性,再没有这么震怒过。
尽管手落下去他便后悔了。
人过中年,对他而言,没有什么比独生子的性命更重要,陆离的健康是没有筹码可以估量的,他可以允许儿子用青春玩闹、恋爱,但绝不允许他彻底昏掉头脑,居然妄想用自己的性命作抵冒险,只为了换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你知道你这个念头有多年轻莽撞,有多愚蠢吗?”
他直到这一刻,才真正重视起这个出现在陆离生活中的女孩子。
“所以这就是你放弃我妈的理由?”
巴掌带着耳鸣的晕响落下来的时刻,陆离竟没有什么感觉,他下巴扭正,最后面无表情看了父亲一眼,便头也不回出门去。
“给我拦住他!”
*
陆离想做的事,自然是没人拦得住的。只是没料到,他还没找到对方,许秋来自己先打来电话。
他不可能认错那道声音,再见面时,其间发生了什么,秋来却半个字也不肯说。
“所以他们抓了你,又把你给放了?”警察不可思议。
“是啊。”
“他们走的哪条路?有几个人?和你说了些什么?在哪儿放的你?你再仔细讲讲……”
许秋来只说眼睛被蒙了,没看见,答不了就推说不知道,再问理由,便道:“大抵他们觉得人抓错了。”
从警察局做完笔录出来,陆离落后半步跟着,看见她到现在,他一直这样沉默,插|兜的样子冷酷,气氛很怪。
许秋来清楚,她的那些话瞒得过别人,瞒不过陆神。
但她不想撒谎,也不能主动挑起话题,只好三缄其口。
直到走出很长一段路,十字路口等红灯时候,她才偷偷看他一眼。
这么近的距离,一眼便瞧见了浮在陆离脸上的红印。他的皮肤太白了,是那种玉版宣纸一般的颜色,稍微一点痕迹都显眼。
秋来吓一跳,仰头着急抬手,想碰一下,但又不敢摸上去,生气道:“怎么了?谁打的?”
陆离拉下她的手,漆黑的眼睛注视她:“你不是答应过我做什么事之前都先跟我商量吗?现在算什么?”
许秋来挣脱,把手缩回来,转身背对他,“我又什么都没做。”
“可你瞒着我。”
“所以我们在一起就必须分享所有的秘密吗?连我自己都没有想好的事情也需要告诉你?”
许秋来下意识不愿意谈论这件事,她现在想起一个小时前的发生的事情还觉得心如刀绞,思绪全然乱作一团麻。
“你明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人行道绿灯进入倒计时,陆离追上她穿行斑马线:“我只是担心你。”
“是,担心我,担心我行差踏错。”秋来头也不回,她越走越快。
“我不是孩子了,我清楚我在做什么。我一直克制,一直克制,告诉我自己善恶终有报,一切只不过是因为还没到时候而已,可是你知道我每次等来的总是什么吗?”
“欧洲人给非洲带去圣经,拿走黄金,这世界永远都由那些高高在上的坏人制定道德和准则,然后让一群傻瓜来遵守。我什么都没有,如果我按着他们的规则来,我爸爸的冤屈可能永远没有洗清的一刻。”
“我现在一闭眼,就看见他死不瞑目的眼睛,我再也等不下去了。”
“一天也不能。”
“反正我们一点也不合适。就让一切都回到正轨上,回到我们不认识的时候,你继续做你的陆神回到你的生活,我一个人完成我要做的事,互不干涉,这样就好了。”
“已经开始了,你说停就停?”
“你有没有问过我的感受?”陆离的眼神不可置信,他紧抓住她手,“所以你觉得拉着他们一起下地狱是个好主意,毁掉自己也在所不惜。那么久以来,你从未考虑把在我放在你的人生版图里,我的劝阻、我的心情,还有我付出的喜欢,全都不值一提。”
“是这样吗?”
人行道的绿灯在这一秒停了。
车辆启动从周身飞也似地穿过,他们被夹在危险的车流中,左右闪避,秋来被拢到他高大的臂膀里,终于被迫正视陆离的眼神,漆黑又冷利,仿佛要直视到许秋来心底。
那些话脱口而出的瞬间,她脑袋里恍惚一空,心里像被盐水浸泡腌渍,掌心收紧,下意识又开始掐自己掌心的肉,指尖扎下去才发现掐到的是陆离,想抽离却又被握在掌中。
“是……”
口型动了好几次,她没能成功把一个字吐出口,因为气息吐出去的一瞬间,她怕自己眼眶里的热流跟着落下来。
许秋来讨厌眼泪,无法掌控自己,懦弱的失败者才流眼泪,她更讨厌在别人面前流眼泪,那代表着她将不堪一击、无能软弱的自己全部暴露在人面前。
陆离喉咙硬了硬,他明白这是许秋来最大的示弱和妥协,他不愿再追问自己不想听到的答案,停顿了两秒移开话题。
“做好人很难,当一个坏人却简单。”
“这座红绿灯,现在违反规则穿过去只需要一瞬间。”陆离指着车流另一端,“你想好了,你是不是要抛开所有人,用自己的人生为他们犯下的错误拿下这张罚单。”
他的手背上都是红痕,如果是以往,陆离早就皱眉喊疼了,现在却动也不动,一双冰冷的眼睛只盯着她。
固执僵持数十秒,许秋来感觉视线撑不住就要模糊下来之际,终于在满街汽车鸣笛声中,听见一声低不可闻的叹气。
他明白许秋来的骄傲,把她揽进胸口。
在肌肤相触的一瞬间,那泪迹飞快悄无声息地融进陆离的黑色卫衣,除了一点冰凉的温度,此外再无痕迹。
“无论你在做出什么决定之前,相信我,告诉我,我只有这个要求,可以吗?”
她的答案像是思索了千万秒,才轻若鸿毛又力敌万钧地落下来。
“……好。”
陆离心中一直悬挂的石头终于落下来,空气中的氧气仿佛直到此刻才抵达他的肺部,顺畅呼吸。
他尽量不想再提这让人僵硬的话题,握紧她冰凉的手,在人行道的红绿灯重新换过来时,随着人流一起抵达彼岸。
“你饿不饿?”
“不饿。”
“但是我饿了。”陆离抱怨,“我从早上八点钟起床工作,到你给我打电话,之后再到现在,还没有喝过一口水。手也疼,”他把那只骨节修长,青葱白玉似的神之右手抬到她面前,“都是你掐的,你平时都这么掐自己吗?自虐能保持冷静还是能得到快感?”
“对不起。”许秋来木木地道歉。
“除了对不起就没有别的什么了?”
把他的手背抬起来揉了揉,“行了吧。”
“我跟你说,从前这样我都是直接进医院消毒裹纱布的。”陆离指着其中米粒大的一小道口子给她看,“血印子,看到了没?”
“看到了。”许秋来认真点头,帮他吹了两下。
“就是认识你之后,总在受伤,我才晕血免疫了。”陆离说的煞有介事。
因为胸口疼比伤口疼难受,许秋来生得这么漂亮无害,却永远有办法叫人伤心。
等到温柔的凉风袭来,他又觉得这其实比纱布酒精管用。
第96章
陆离不答应,金哥那边的证据自然暂时拿不到了,许秋来不好轻举妄动,只能暂时把这事搁置一边,一样一样来处理。
目前悬在头顶最大的危机,就是施方石打算用卡车司机的证词栽赃申振的助理,给真正的幕后主使脱罪。筹划这么久,胜利在望,她可能不能让齐进在这节骨眼上滑脱,逃过一劫。
警方补充侦查的时限约摸在一个月,若无意外,下个月再开庭,施方石一定已经准备万全,如今之计,她得让李助理率先回过神来,早做准备破釜沉舟、先发制人咬死齐进。但怎么取信于李助理,是一大问题,这件事她不可能再出面,最适合的人选,其实是他上司的儿子申初霄。
父亲申振就是受害者,申初霄来使这离间计,可信度最高。
*
申振死的太突然,账目问题和隐藏财产根本没来得及向家里交代,但他没说,不代表许秋来就没办法,证据她可以编啊,反正事就这么一回事儿,真假的区别只在于她能不能拿出来那些证明的单据和流水,反正只要让李助理明白自己请了个什么样的律师,有个什么样的敌人,一切便都好办了。
她花了两天时间伪造单据和银行账户信息,用网络能查到的一部分真实信息,加上她猜测的部分,半真半假往上编。之所以这样谨慎,一方面是因为李助理本身就是银行从业者,心细如发,另一方面,也让申初霄看看,他曾经和父亲留下来的多么大的一笔钱财失之交臂,倘若不是痛彻心扉,又怎么能恨之入骨,竭尽全力?
果然,两天后,一家24小时咖啡店。
申初霄看到父亲遗留的财产被转移到助理账户上时,手背上的青筋爆出,咬牙浑身都在颤抖。
如果那时他知道……他知道这笔钱的存在,何至于过成现在的样子,齐进他好狠的手段,杀人灭口,居然连父亲最后的财产都要转移,用来构陷旁人。
世上大多数人,在面对强大到不可撼动的敌人时,多半是选择不战而退的,普通人一点点的力量,想扳倒齐进,无异于螳臂当车、蚍蜉撼树。
可贪婪是人的本性,倘若父亲去世的打击在两三个月后已经稍微舒缓下来,那么许秋来带来的信息,则是重新给他打了一支肾上腺素。他也许根本没考虑过那些钱其实也并不属于他的父亲,而属于千万储户的民脂民膏。
瞧着这昔日纨绔的公子哥,血红的眼睛里泛着那疯狂劲儿,许秋来就明白,对方这次不把齐进拉下来同归于尽,是誓不罢休了。
李助理的案子还在拘留审问期间,看守所除了委托律师,其余人禁止会见的,文件还得想办法带进去。
当天,许秋来跟随申初霄,沿着地址找到李助理家中。按资料上讲,李助理的妻子跟他在半年前离异,李助理净身出户,唯一的女儿不足三岁,判给女方,有权利签署代理律师委托书的只剩下一对年近七旬的父母。
但到了人家中,许秋来才发现事情不是这么回事,李助理离异的妻子和女儿,仍和老人住在一起,四口人挤在三室一厅的小区楼里,老两口出去买菜了。
他们夫妻俩离异显然只是为了合法将财产分割,李助理的妻子大概率对丈夫的事情一清二楚。
也好,这样容易交流多了。
在秋来示意下,申初霄将文件一份份摆出,把齐进妄图用这些转账往来对她的丈夫进行陷害、将父亲的死栽赃给李助理的意图阐述清楚,然后另外拿出一份律师委托书:“下一次开庭迫在眉睫,必须尽快让你丈夫看见这些资料,早做准备,要不然,这件事情就再也没有转圜的机会了。”
客厅阳台是满堆的积木和玩具,女人收回目光,神情却并没有如申初霄预料之中悲伤或激愤,她平静盯着桌面上的文件思索了半晌,然后把委托律师协议重新推回去。
“对不起,申少,我明白你父亲去世对你打击很大,也理解你的痛苦,但你要明白,连你父亲都对付不了的人,我只是一个女人,手无缚鸡之力,还带着个三岁小孩儿,我不能冒险。你能做的,我做不了。而且,当他决定抛下我们一家老小往国外跑的时候,就已经不再是我孩子的爸爸了。他惹上的人是那么心狠手辣的大人物,你即便把真相告诉我,也什么都无法改变,我只想我的孩子平平安安。”
女人的话一出口,再观察她的神态语气,许秋来的心凉了半截。女人有时也是天底下心肠最硬的人,想想齐进以往的手段和前人的遭遇,她宁愿自己的丈夫背上黑锅,也不愿意自己和孩子惹祸上身。
“夫妻一场,即便他最后被判无期或死刑,你也仍然坚持现在的想法吗?”许秋来终于开口。
直到听见这声音,女人才注意到一直跟在申初霄身后的人原来是个女孩。她打扮低调,个子瘦高,自进屋以来一直默不作声,头发塞在压低的帽檐里,初时还以为是申初霄的跟班或助理。
“按照他们一贯的手段,斩草要除根,他是不会让你前夫有翻案机会活下来的。”许秋来继续道。
申初霄补充:“你们付给施方石的律师费,恐怕还不如他从启辰赚来的九牛一毛。如果你不相信,法庭上到时候走着瞧。”
女人在十几秒的犹豫过后,咬牙站起来送客:“我还要去幼儿园接孩子,恐怕不能继续招待你们,抱歉。”
走出楼道,申初霄才道:“她们家的事我妈从前跟我说过一些。这个女人是西南农村不知道哪个旮沓来的,没上过大学,二十岁就怀了李助理的孩子,靠着嘴甜讨好两位老人在家里站稳脚跟,李助理不是很喜欢她,聚餐年会从来不带出来,跟她也没什么感情。”
许秋来恍然,难怪她现在会是这样的反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