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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是。”丁以楠顺着霍执潇的话道,“我从小到大都是班长。”

    “是吗。”霍执潇很轻地笑了笑,“我从小到大都让班长很头疼。”

    丁以楠有些莫名其妙,摸不清霍执潇聊这些话的含义。他隐约有一种感觉,似乎跟他跑来兼职相比,霍执潇更关心他的人际关系。

    “班上追你的人多吗?”霍执潇又问。

    “一般吧。”丁以楠道,“有那么几个。”

    “那你好追吗?”

    这算什么问题?

    丁以楠回想了一下,他读书期间不是没有过男同学对他示好,但那时候他心思单纯,也没想着要谈恋爱。后来毕业之后他终于开窍,试着去接触同类,再后来就通过社交软件认识了韩硕。

    “不好追吧。”丁以楠道。至少读书期间没有哪个人追他成功。

    “这样。”霍执潇没再继续问这些不着边际的问题,他转过头去看着窗外抽烟,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美学公式

    第21节

    停车场门口的肇事车辆很快被交警拖走,四周看热闹的人也逐渐散去。

    霍执潇启动了汽车,丁以楠自觉系好了安全带。不过就在这时,丁以楠那侧的车窗突然被人敲响,两人同时偏头看去,只见窗外站着的人是姜恒。

    霍执潇降下车窗,姜恒顺势趴到窗框上,问道:“这就走了吗?”

    还未等两人回答,他扫了一眼丁以楠被安全带压乱的衣服,打了个响指,道:“懂了,急着回家是吧。”

    霍执潇伸手把丁以楠的衣服拉好,对姜恒道:“有屁快放。”

    “噢,是这样。”姜恒调转视线,看着丁以楠道,“刚才的事别介意,我不知道你跟他是这种关系。”

    丁以楠没有立即接话,他顶着满胸口的吻痕,也不知该怎么跟姜恒定义他和霍执潇的关系,只好道:“不管我跟他是什么关系,你最好都别再像刚才那样。”

    “我也不是对谁都那样。”姜恒调笑道,“这不是看到是熟人嘛。”

    “不好意思,”丁以楠说着按起车窗,“我跟你不熟。”

    姜恒没有介意丁以楠的话,他配合地退到一边,跟霍执潇打了声招呼,接着转身去了其他地方。

    霍执潇开着车慢慢往停车场出口的方向驶去,随意地跟丁以楠闲聊道:“他刚才怎么了?”

    “没怎么。”丁以楠道,“掐了我屁股。”

    庞大的越野车倏地停在原地,霍执潇拧着眉头看向丁以楠道:“你说什么?”

    后面响起了刺耳的喇叭声,应是霍执潇的急刹让后车猝不及防,差点撞上。

    霍执潇重新踩下油门,但紧皱的眉头却没有松开。他问道:“什么时候的事?”

    “就你来之前。”丁以楠没太在意,非要说的话,今晚揩他油的人可不止姜恒一个。

    霍执潇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沉默地把车开出停车场,接着猛地踩下油门驶入主干道,仿佛想把满脸的不高兴都通过油门发泄出来一般。

    随着窗外的街景不停倒退,丁以楠困意袭来,逐渐睡了过去。

    等他再醒来时,窗外已是自家小区门口,发动机没有任何响动,也不知停了多久。他解开安全带,看了看腕表,问道:“怎么不叫醒我?”

    霍执潇从丁以楠的脸上收回视线,面不改色道:“刚到。”

    两人住的地方就在市区,离酒吧不过五六公里。出发时明明还不到一点,而现在却已经接近两点半。

    丁以楠没有戳穿霍执潇的谎言,今晚发生了太多事,他的大脑已经无法再接收更多信息。他打开车门,对霍执潇道:“路上注意安全。”

    “以后再发生这种事,”霍执潇叫住了丁以楠,“记得告诉我。”

    “什么事?”丁以楠问。

    “有人占你便宜。”

    占丁以楠便宜最多的人,此刻就坐在丁以楠面前,而他本人似乎还毫无察觉。丁以楠懒得跟他掰扯这些,淡淡道:“这跟你没关系吧。”

    “怎么没关系?”霍执潇皱起眉头,“你是我的助理。”

    他把“我的”两个字咬得很重。

    丁以楠是真的有点累,他垂下眼眸,睫毛动了动,缓缓开口道:“我‘只是’你的助理。”

    第27章

    需要安慰(二更)

    这句话似乎很管用,丁以楠度过了一个安稳的周日。

    袁峰说到做到,给丁以楠发来了一个大红包,足足有五万人民币。起先丁以楠还觉得过意不去,但他大致算了算他给袁峰多捞的油水,后面还是心安理得地收了下来。

    新的一周,丁以楠必须按照霍勋的要求让霍执潇去事务所上班。他原以为这会是个艰巨的任务,但没想到霍执潇并无抵触情绪,该起床就起床,该出门就出门。

    一切仿佛回到了最初的状态,两人之间甚至没有过多的交流。

    霍执潇仍旧把领带递给丁以楠打,就跟以往一样。这样其实再好不过,如果表面恢复如常,霍执潇却自己打领带,那说明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仍旧对他产生了影响。

    丁以楠并不希望这样。他心目中的最佳状态是两人近期的记忆直接抹除,当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但是――

    情况好像有点不对劲。

    霍执潇的衣领一丝不苟地立在他的喉结下方,而那个突起的喉结,丁以楠在那天晚上才刚舔过。他甚至记得他的舌尖围绕着那个喉结打转,霍执潇舒服得仰起下巴的模样。

    他强行收回视线,专心于手上的领带。

    长长的布条垂在霍执潇的胸前,微微隆起的衬衣下方是形状完美的胸肌。那天晚上霍执潇穿着白色的棉t,用手摸上去能感受到起伏的线条和灼热的体温。

    “丁助?”

    霍执潇的声音打断了丁以楠的思绪。他猛然回神,抬起视线看向霍执潇道:“什么?”

    霍执潇敲了敲腕表的表盘,淡淡道:“要迟到了。”

    “抱歉。”丁以楠咬了咬舌尖,强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迅速替霍执潇整理好了领带。

    玖山建筑设计事务所位于市中心一栋5a写字楼内。

    和其他新兴建筑事务所不同,它成立较早,内部装修风格偏保守,和写字楼内的律师事务所、会计事务所几乎没有太大差别。

    霍执潇和丁以楠踩着九点的上班时间来到公司,前台的两个小妹看到他们从电梯里走出来,互相用胳膊肘撞了撞对方,交换了一个心领神会的眼神。

    霍执潇向来看不见事务所里无关紧要的人,但丁以楠不一样,那两人的动作尽收他的眼底。

    想想也是,霍执潇在蓝点奖上败给了同事赵阳,又一段时间没有出现在事务所内,那些八卦的同事肯定都很好奇接下来霍执潇会有怎样的反应。

    但丁以楠估计他们要失望了,因为霍执潇的表现与以往无异,还是那副高冷的模样,仿佛把旁人都当做了空气一般。

    开过周一惯例的早会之后,霍勋把霍执潇叫到了他的办公室里。

    随着霍执潇的身影消失在不透明的门后,丁以楠的周围也响起了?O?O?@?。

    有人说霍勋可能不会再给霍执潇重要的项目,有人说霍执潇的年终奖金可能会大打折扣。

    这些议论还算收敛,毕竟是在办公室这样的公共场合,谁都会碍着点面子,不想当大家眼中说闲话的人。

    但在一片议论声中,偏偏有的声音却格外刺耳。

    “太子爷这是要失宠了吧?”

    “谁知道呢,再怎么说也是亲儿子。”

    “这都发配到乡下去做公益项目了,以前可没有过这种事。”

    “也可能是霍总故意给大家做个样子看,表明他是个公私分明的人。”

    “我倒不觉得,霍总那么爱面子,肯定是觉得自家儿子丢脸,所以才把他安排到别处,眼不见为净。”

    “也有可能。”

    “再或者就是教他做人,让他去乡下感受一下,来个太子爷变形计。”

    “嘻嘻,要是有这个节目,我肯定看。”

    嚼舌根的人正是前台的两个小妹,两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聊得好不快活。

    丁以楠从她们的身后走到前头,接着漫不经心地回过头来叫住话多的那个:“小玉。”

    “丁助。”小玉立马站定,表情有些受宠若惊。

    “霍师办公室的碎纸机里攒了很多垃圾,你去清理一下。”

    小玉愣了愣:“不是有保洁阿姨吗?”

    丁以楠立马道:“阿姨在忙。”

    小玉的脸色变得有些难堪,应是明白过来丁以楠听到了她刚才说的话。她缩着肩膀去了霍执潇的办公室,这时丁以楠又看向另一个人道:“小茹。”

    “在。”小茹吓得一哆嗦。

    “待会儿发个文件给你,帮我打印一下。”丁以楠顿了顿,轻描淡写地补充道,“记得按照要求打印。”

    打印设计图纸有诸多讲究,一个细节没设定好,那打出来的图纸就只能全部作废。本来大型打复印机就很难操作,要是再添加一些打印要求,那更是难上加难。

    “好。”小茹埋着脑袋,灰溜溜地去了自己的工位。

    大约十分钟后,霍执潇回到了办公室里。门刚一关上,他无懈可击的表情就出现裂缝,露出了一丝疲惫。

    丁以楠把咖啡放到办公桌上,但霍执潇并没有动,只是仰躺在办公椅上,闭上了双眼。

    “霍总说你了吗?”丁以楠问。

    “嗯。”霍执潇没有多说,“昨晚没睡好,我眯一会儿。”

    丁以楠突然想到之前有一次霍执潇从霍勋办公室里出来,直接摔门离开了事务所。他把霍执潇送到小区停车场时才发现,霍执潇的脸上赫然有一个红红的巴掌印。

    霍勋的脾气丁以楠是知道的,曾经还把认错客户姓名的员工给骂哭过。他不好过问别人的家务事,也不好表现出他知道霍执潇被打了一巴掌。毕竟霍执潇摔门离开,应该就是不想被事务所的同事发现这事。

    好在这种事只出现过一次,其他时候都是口头上的批评。

    后来丁以楠渐渐对霍执潇挨批这事习以为常,但今天见到霍执潇又被叫去霍勋办公室,他竟莫名有些放心不下。

    或许是这段时间接触下来,他发现霍执潇并不像他表面上那样高冷,终究还是小孩儿心性。

    他只是装得百毒不侵,该低落的时候还是会情绪低落。

    丁以楠从他的柜子中拿出他平时午休盖的毛毯,轻手轻脚地搭在了霍执潇的身上。但就在他收回手时,霍执潇突然睁开双眼,探究的视线直直地照进了他的眼中。

    丁以楠猛然想起他还从未做过这种事,一时间有些尴尬,干巴巴道:“怕你冷。”

    霍执潇垂下眼眸看了看身上的毯子,淡淡地道了一声“谢谢”。

    霍执潇这一睡就睡了大半个上午,丁以楠也不知他昨晚到底做了什么,怎么会这么缺觉。

    说不定又约了床伴,销魂了一晚。

    但按照霍执潇的性子,天大地大睡觉最大,就算昨晚真的跟人鬼混,也绝对是点到即止,不会影响他的睡眠。

    要么就是睡不着觉,直接失眠,所以才会白天来补觉。

    但问题是,这位大爷怎么会失眠呢?

    算了算了。

    丁以楠摇了摇头,遣散脑海中的各种猜测。他没必要多管闲事,反正霍执潇的夜生活如何,都跟他没有关系。

    下午要去郊区验收一个公园项目,这个项目是今年玖山事务所最重要的几个项目之一,当初霍勋把这个项目安排给霍执潇做,还引来了个别设计师的不满。

    霍执潇对这个项目很是上心,甚至还飞了好几趟苏州和日本,实地考察传统庭院的建造风格。

    美学公式

    第22节

    丁以楠记得霍执潇在公园的湖边设计了一个别出心裁的八角亭,兼具了实用和美观两项功能。

    但是走进公园之后,远远看去,那个八角亭和丁以楠在图纸上见过的似乎不太一样。

    身旁的霍执潇也没有停下脚步,用他的拇指和中指丈量八角亭,说出他的口头禅“完美”。等离得近了,丁以楠才明白过来是为什么。

    八角亭没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小卖部,旁边是自行车租赁场地。公园负责人一直在聊着未来的创收云云,而霍执潇只是时不时地附和两句,没有发表任何意见。

    项目验收很快结束,一行人就地分别。

    霍执潇和丁以楠来到了公园入口处的垃圾桶旁,霍执潇掏出一盒烟,问丁以楠道:“抽吗?”

    丁以楠摇了摇头,现在是工作时间,他没有在工作时抽烟的习惯。

    霍执潇点燃一根烟,远远地眺望着公园的风景,表情略微有些出神。

    丁以楠隐约猜到了八角亭消失的原因,他问道:“是霍总改的吗?”

    “嗯。”霍执潇淡淡地吐出一口烟雾,他始终看着湖边的方向,仿佛在想象八角亭建造出来之后会是怎样的景象。

    丁以楠抿了抿嘴唇,忍不住问道:“你还好吗?”

    霍执潇收回视线,看向丁以楠问:“你在安慰我?”

    熟悉的对话。

    上次在蓝点奖的颁奖典礼,霍执潇没有得奖,丁以楠问出了同样的话,而霍执潇的回答也和今天一样。

    反问即代表否定,丁以楠想霍执潇应该不需要他的安慰,于是说了一句“我去把车开过来”,接着便要转身离开。

    不过就在这时,霍执潇突然伸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你走什么?”霍执潇垂下眼眸,看着丁以楠道,“我需要你的安慰。”

    也不知霍执潇是从哪里学来的这招,那委屈巴巴的模样就好像一只无辜的大型犬,当你无视了他时,他就哀哀戚戚地趴在一旁,用小眼神儿瞪着你,让你的心彻底被愧疚所填满。

    丁以楠心头一动,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揉了揉霍执潇的脑袋道:“没事的。”

    但话音刚落,他便觉得不对劲,抬起的胳膊更是僵在了半空。

    霍执潇的表情也有些愣神,应是没想到丁以楠竟然会有这种举动。不过他眼里的惊讶很快转变成了笑意,他道:“丁助,我说的是口头上的安慰。”

    丁以楠耳根发热,赶紧把手收了回来。

    “要是肢体上的安慰,”霍执潇顿了顿,“我更希望你换个方式。”

    行吧,丁以楠心想,什么狗屁无辜大型犬。

    三句话离不开性暗示,果然这才是他认识的霍执潇。

    第28章

    我家的床

    在回程的路上,丁以楠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太对劲。在他的印象当中,霍执潇明明不是这样的。

    事务所里的同事在背地里称呼霍执潇为太子爷,除了他是霍勋的儿子以外,还因为他总是独来独往,从不会收敛他身上那股与生俱来的傲气。

    这样一种性格,放到公司里难免得罪人。但霍执潇对此毫不在意,仍旧我行我素,仿佛和同事之间有一堵无形的高墙。

    入职之初,丁以楠也有这样的隔阂感。他和霍执潇的交流仅限于工作,尽管他每天都形影不离地跟在霍执潇身边,但两个人的交谈永远都是那么疏离。

    有一次休息日,丁以楠在路上碰到了霍执潇。他举起右手,打招呼的话已经到了嘴边,但迎面而来的霍执潇完全没有看见他,径直从他旁边擦身而过。

    当时丁以楠没有穿工装,他想可能是因为这一点,霍执潇才没有认出他。不过随着他对霍执潇的了解愈加深入,他发现原来除了必要的交流以外,霍执潇压根就看不见一米八以下的人。

    后来时间久了,丁以楠在霍执潇眼里的存在感稍微强了一些。比如他在一旁给韩硕打电话,霍执潇还会随意地问一句是否是女朋友。

    然而这样循序渐进的社交距离,突然在蓝点奖那晚被打乱了节奏。

    丁以楠毫无预兆地见到了霍执潇的另一面――这人哪是什么高岭之花,分明就是深藏不露的大尾巴狼。

    刚才霍执潇没个正经地给他暗示,丁以楠非但没觉得被冒犯,反而觉得这样才正常。

    但细细想来,他竟然觉得正常,这事反而非常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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