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我问道:“可是聪明?就像咳嗽,很难隐藏的。”“闭嘴。”李默用力将我的脸推到?一边,他甩开手,神?情冰冷,“或许是我过于温和了,让你总是觉得……我是个你可以?开玩笑的人。”
我又拧过头去,对?他笑起来,“你老这么敏感做什么?我就一条烂命,你想折腾死?我我也没办法,怎么连我开个无伤大雅的玩笑都这么生气。”
李默的气压越来越低。
我问:“你该不会很享受吧?”
李默终于按捺不住怒火,握着?马鞭朝我抽了过来。
我迅速闪开。
“咔嚓——”
马鞭甩到?一边的机器上,骤然?间,机器四分五裂。
我看向李默,李默的面上已经没有笑意了。我又笑起来,“你看,不需要多么过分,不照样能惹恼别人?为什么要执着?于我够不够坏?”
“李默先?生,我不知道你对?我有什么误会,但这和我的方案没有关系。”我假装没看见李默越来越阴沉的脸,旁若无人地道:“我甚至不需要出轨,想要让人不爱自?己有一千万种方式,为何我要选择最过分的那些??我可以?反复嘲笑一个人的身材与相貌,习惯与爱好,可以?在他们热情高涨时打击他们,甚至可以?重复一个他们讨厌的习惯一万次……爱情不需要摧枯拉朽的风暴来摧毁,因为它本就脆弱,本就不堪一击,本就不值歌颂。”
“人终其一生都在追求的不是爱,是爱情中与众不同的自?己,当我让亚连意识到?,他并未与众不同,并非那个幸运儿,他就会离开我了。”我看向了李默,李默的金眸之中,似乎酝酿着?某场风暴。他的唇角紧紧抿着?,脸上却平静至极。我又轻声道:“最重要的是,我不想和你谈论怎么伤害你的侄子,也不想……真的伤害他。因为让一个追求爱的omega意识到?,他追求的不是爱这件事,已经足够残酷。”
李默的胸膛轻微起伏起来,薄唇在某瞬间被?咬得苍白,又在某瞬间恢复血色,甚至变得更为殷红。他仰起头,高领衬衫紧裹他的纤细白皙的脖颈,裸露的喉结滑动了下,平添几分矜贵优雅。
他道:“滚出去。”
我的心中长吁一口?气,额头沁出了些?汗水。
他妈的,差点,差点,差点踩雷!
我火速揣着?终端跑了,刚跑到?会议室门口?,便?听见李默的声音:“那你以?为,你是那个幸运儿吗?”
我:“啊?”
李默回头望我,金眸灼灼,话音冷极了,“你以?为,你会是那个能轻松掌控一切,让一切都随着?你的构思展开的幸运儿吗?你以?为,你能轻轻松松的,从中脱身而出吗?”
“这个……你要问亚连。”我道,又说:“在您遵守诺言的前提下。”
只要你不在我办完事后就杀了我,那我未必不能脱身。可惜你不会遵守诺言,而且……你才是那个觉得自?己是幸运儿的人。
李默果然?没给我正面回答,只是道:“下午佣人会将亚连的资料送给你,明?天我要看到?更详细的应对?方案与策略,希望那时你已经学会了如?何使?用设备。”
他顿了下,才道:“迦示已经被?我派遣到?四城了,你或许该找别的人帮你了,不知道到?时候你是否还能如?此在我面前信誓旦旦?”
我对?他露出我雪白的牙齿,又张开嘴,伸手指了指我的舌头。
我笑眯眯道:“如?果明?天醒来它还在的话,那么我大概依然?会惹怒您。”
李默眯起眼来,却几乎被?我气笑了,再次喊道:“滚出去。”
第
49
章
季时川最近有点烦。
最?近手?头的案子很多,
尤其是三城的案子。一二三城作为环中心城的区域,可以说一个招牌掉下里?能砸死七个财阀三个官。
在种种案件诉讼之中,引起热议的,
或是私对公,弱对强的案子中,
监察官有着无可非议的监察权力。他们作为维护民众权益,
弱势方权益,纳税人权益(即对执法透明的诉求)的监察机构成员,
每个周期都必须轮值监察不同的城,
监察出庭的案件数额也有规定。
整个联邦一共就?六名监察官,一个监察官就要轮值同时监管两个城。
这次他轮值的区域是三城与四城这两个夹在环中心城与内环城的城是最?烦的,因为双方往往来头都不小,但?又不像一二?城一样重视羽毛,
也不像五六城一样讲究和气生财。三四城可以说是一上法庭就?咬得最?死,最?爱网上造势,最?爱小题大做,大事就?炸的两个城,
季时川这阵子几?乎没合过眼。
这不是最?烦的。
最?烦的是,
他除了出庭监察,还有周旋江家的事,
居然还要负责江森的心理健康。
两天前,
江森进行了身体?检查与心理测试,然后人不知为何就?垮了。整个人跟吃枪子一样,
跟人开?会半个小时能骂人二?十分?钟,
开?完会就?回宅子里?待着,
一天能打?爆三个沙袋,也不知道每天嗑多少能量棒。要不然就?是像现在这样狂批文件,
或者是在聊目前局势时向他问八种涉及不涉及到监察程序的方案。
在江森第?三次提问时,季时川终于忍不住了,一黑一灰的眼睛里?满是不敢置信,“大哥你是得绝症了吗?你能不能放过我,你要搞清楚,我他妈是监察官,按照律法你们元老院处理事我未必不能插手?的!”
但?他的崩溃只换来江森的长久凝视,他的黑眸中有着显而易见的空茫,像是没有理解他的愤怒一样。
季时川预感到,这个b会说出让他暴怒的话来。
果然,下一秒,江森道:“你冷静一点,我只是为了避免风险而提出一些问题而已。”
“我他妈——”季时川瞬间?起身,一把抓着江森的领子晃,“你醒醒,你跟我说实话,你到底怎么了?”
江森被一阵晃,黑发都乱了些,他对着季时川就?是一拳,“松开?手?!”
季时川揉着肩膀,垂着自己额前的浅灰头发,翻白眼,“你现在清醒了吗?”
江森深呼了口气,道:“我没有不清醒。”
他顿了下,“我的身体?没有问题。”
“那就?是精神有问题?”
季时川放轻了声音。
江森:“……”
他想?起来了与医生的面诊结果,脸色一阵青一阵白。
江森看向季时川。
季时川靠在椅背上,依然是吊儿郎当的坐姿,这次,他的浅灰色比上次更?白了,烫染过的短发蓬松卷翘。不仅如此,他耳边还开?始缠上乱七八糟的银链耳环了,穿着休闲的衬衫与浅色外套,扣子惯常开?着,锁骨上还打?着个钉,黑色裤子上到处是洞与链。
江森心中生出下意识的嫌弃,“先?不说这个,你顶着这个去相亲,不太合适吧?”
“哪里?不合适,你不知道吗?现在就?流行我这种时髦潮男。”季时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甚至骄傲地翘起了二?郎腿,胸肌撑满了衬衫,扣子紧绷。看得江森一阵恶心,十分?想?打?他,但?他很快克制住了,道:“虽然我不知道你跟谁相亲,但?是既然能跟你见面,那必然是身世不凡的家族,你知道世家是多么……封建的。”
监察官普遍从众议会中选择产生,众议会则基本?都是各城的荣誉居民组成,即便有不少世家试图安插人员进去,但?从现在的结果来说,六名监察官当中,依然有半数以上的平民。
而在单独权力代表之?中,监察官的权力仅次于联邦最?高单独权力代表督政官。
一步登天不过如此。
但?也正因此,不少出生平民的监察官,往往会发现单独权力始终受诸多议会权力掣肘而发疯,要不然便是在体?制内处处被针对而痛苦,又或者是作为“律法”的代表而承受过分?的压力精神崩溃……总而言之?,在精神病高发的监察官群体?中,季时川是江森见过情绪最?稳定的一个。他情绪稳定到被暗杀时还能开?玩笑,就?算眼睛被打?瞎一只还能打?在网上吹牛自己是天生异瞳并且打?单身tag。
某种意义上,江森还挺钦佩季时川的。
没皮没脸,活得开?心。
“无所谓啊,看不看得上我不重要,重要的是得把我这漂亮的身材和脸秀一圈。”季时川大笑起来,语气轻松极了,“再说了,我说过了我是个有审美?追求的人,没点姿色的omega我也看不上,家里?有钱当官更?不好拿捏了。这么说,我果然还是适合找个平民,万一我再得罪谁能去牢里?给我洗衣服那种贤惠的。”
“可以了,不要再说了,晦气。”江森沉默了几?秒,深深叹了口气,“珍惜吧。”
季时川蹙眉,“啊?”
江森薄唇动了下,才道:“就?珍惜还有这个念头的时候吧,我现在好像对omega提不起兴趣了。”
“很正常,亚连那种omega,正常人不会提起来兴趣的吧?也不对,你不一样。”季时川又笑起来,眼睛眯着打?量江森,昂了下下巴,“你还蛮标准的。”
江森挑眉,“什么意思?”
季时川道:“霸道、清冷、暴躁。”
江森:“……这三个词能放在一起?”
季时川道:“你们这种人家还真不一样,一看就?知道小时候不看垃圾电视。”
“算了,不跟你贫了,都几?把哥们,你到底检查出什么问题了?阳痿?”季时川话音还没落,便看见江森捏起东西就?朝他砸,吓得他闪了下身子,“不是,我这也不是嘲笑啊!急什么!”
“闭嘴吧你!”江森冷声道,沉默了一阵,才道:“我都说了和身体?没有关系。”
他扶住了额头,面上浮现了几?分?迟疑,最?后才道:“是腺体?。”
季时川眉峰微挑,“坐黄瓜——”
江森眼神阴戾地瞪了他一眼,他立刻闭嘴了。
“不是我的腺体?。”江森又道:“是我有个朋友。”
季时川从烟盒里?掏出了根烟,下一秒,又被江森斥责:“收回去,这里?有一点烟味我就?杀了你。”
季时川:“……”
啧,听故事没根烟也没劲了。
他百无聊赖地将烟放回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把玩着细长的烟盒,又听见江森道:“你还记得我之?前测试过信息素的事么?”
季时川道:“你替你朋友测的?”
“……嗯,他之?前跟我说,他在面对某个人时会察觉不到信息素的抵抗。他们都是alpha,然后一次他们发生了冲突,不知为何,信息素明明应该对抗状态的,可是他的身体?不知为何就?靠近了对方,但?他完全没有察觉到。”
江森缓慢的,尽可能将自己剥离这个朋友的故事。他顿了下,又道:“这个朋友我和他很熟,在这件事前,他只喜欢omega,并且也有omega伴侣,是个直A。”
“呃……嗯……啧。”季时川发出了三连感慨,英俊的脸已经皱成了一团,“嘶,我觉得你朋友是不是对你撒谎了。”
江森冷着脸,“什么意思?”
季时川道:“就?是,他其实在外面偷偷——”
“季时川!”江森的眼神愈发阴冷,“他……他是我很重要的朋友,你最?好不要再这样侮辱他。”
“不是……你,好吧好吧。”季时川有些无语,在脑中措辞了下,才道:“你是想?确定你朋友是不是直的吗?”
江森道:“他就?是直的,他只是不能理解为什么会这样。”
季时川震撼地睁大眼,话音陡然抬高,“你是不是疯了,你要不要听听看你在说什么?信息素抵抗都能当做没感觉到了还说是直的,下一步是不是和A接吻了也是直的,最?后在床上坐人黄瓜也是直的?”
江森的情绪一下子也崩溃了,吼道:“你他吗能不能别提黄瓜了!”
“好好好,你就?让我提最?后一次,你让你朋友看点攒劲的那种aa的片子,如果那啥了说明多半有问题,懂了吗?”季时川说完起身捏着烟盒就?倒退往外走,灰毛脑袋晃得和狗一样,对着他摆手?,“哥别送我了,我短时间?不想?看见你,今天聊这破天给我聊得好难受,我真受不了这种气氛!我去相亲了,今天别来烦我!”
江森咬牙,“滚远点!”
门一关上,他便对着终端开?始发呆。季时川是个不靠谱的,他怎么就?问出口了,得到的也尽是一堆乱七八糟的回答。他不仅没缓解压力,还更?加烦躁了起来。
但?是他的方案或许……有点用??
江森按下按钮,打?开?了书房内部的禁止打?扰权限,又将终端信息端设置了下。许久,他才颇具心理压力地开?始搜索,在看见一片片图片时,江森便感觉到一阵阵的恶心。
他将终端拿远了点,闭着眼随便点开?了一个。
江森深呼一口气,睁开?眼,逼着自己看了起来。
几?分?钟后。
他的脸色越来青。
“咔嚓——”
江森将终端往桌上一扔。他妈的,信了季时川的邪!他现在整个人要发疯了,恶心得想?吐,头脑脑胀,下意识的攻击性信息素顷刻间?让江森暴躁起来。
他气喘吁吁,额头一阵阵冷汗,几?乎无法思考,脑中思绪混杂。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
他妈的怎么能做这种事??
好恶心好恶心好恶心好脏好脏好恶心
当江森努力想?要忘却那些画面时,不知为何再次想?起那天在杂物间?看到的场景。
她躺在那个角落里?,身体?虚弱地起伏。
江森:“……”
他低头看了眼,脑中一片空白。
似乎有一声惊雷在瞬间?引爆,将他炸得耳中阵阵鸣叫。
*
三城。
嚯,还挺豪华的这地儿。
季时川刚刚到达相亲的西图澜娅餐厅就?感慨起来,他依然一副坐没坐相的样子,身子靠在椅子就?翘着二?郎腿。人刚坐下,便收到了江森的信息。
啧,回去干什么,和亚连对骂吗?
季时川想?到几?次开?会时江森顶着满脸的抓痕就?觉得可乐,喉间?溢出声轻笑,也正是这时,对面的椅子被拉开?。
他抬头望过去。
金发蓝眼的青年对他微笑,身高腿长,衣服华贵,漂亮干净的面容上是近乎纯净的温柔,淡淡的茶花香将他映衬得如晚风中的睡莲似的静谧圣洁。
还真给他碰着身娇体?弱的omega了啊?
季时川饶有兴趣地伸出手?,“季时川。”
青年也伸手?,“斐瑞·莫什·拉尔金。”
“这个姓,卡尔璐家的啊。”季时川打?量了周围,又道:“这也是你们家的产业吧?”
斐瑞笑了下,“是的。”
季时川也笑起来,黑灰的两只眼里?闪烁出些愉快的光,“这么大的来头,介绍人怎么也不提,我这算高攀了?”
“其实我也是来的时候才知道的。”斐瑞有些无奈,又道:“他们也没有提前透露给我,不过我觉得虽然说是相亲,但?对你我或许都太早了。”
“也不算早。”季时川细细打?量着斐瑞的脸,“虽然在见到你前,我觉得还挺早的,现在觉得再适合不过。”他的手?搭在膝上,拨弄着裤子上银链,轻笑道:“只是我很好奇,你们家素来不是和中央直属的法官系关系更?好么?毕竟,我以为联邦的人都知道,监察官这一职位和法官系关系不是很好。”
他话音刚落下,斐瑞的终端便震动起来。
斐瑞对他笑了下,“不好意思,我要去接个电话。”他起身离开?,走到了稍远一点的地方,才接电话。电话刚接起,便传来了艾什礼的话音。
“斐瑞,我给你一个机会,解释清楚,我通话记录那通长达五六个小时的通话。那天我或许失手?没有挂,但?是为什么你没有挂?如果不是我今天碰巧翻了下记录,你不会打?算当这件事没有发生吧?”
斐瑞笑起来,又回头望了眼远处的季时川。
他低声道:“我不太理解你的意思。”
*
怎么又要见李默啊。
我心中满是怅惘,从昨天回来就?睡不着,今天困得眼皮直跳个不停。迦示不在了,我还真没办法打?听了,主要是也不敢从别人那里?下手?,不方便我跑路。
艾什礼好像可以,但?他真的有点粘人得紧,我也不敢轻易惊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