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3章
站在衣橱前思索了下,这毕竟是他曾经的居所,他没花多少时间便想起来了密码,
解锁取出了几件衣服换上。
他穿上?衬衫,低头扣扣子,
却看见从腰腹上一路蔓延到肩膀的齿痕与吻痕,
他的手指动了下,抬头看向前方的镜子。
镜中的男人面容昳丽,神情冷漠,然而湿漉漉的黑发黏连在微红的脸颊时,
却显出?某种生涩感来,几乎让他错觉他如今还是少年期。白皙的脖颈处还有着细密的痕迹,他几乎对每一个模糊的印记都有着清晰的印象,连带着当时她?的表情都记得?一清二楚。
李默望着镜子,
指尖很轻地摩挲了下脖颈,
他呼吸有了一瞬的不畅,又?在一瞬后长长吐出?一口气来。他不在注视镜子,
只是将扣子一粒粒系好,
换上?了新的衣服,收拾整齐后,
他才取出外套搭在肩膀上。
当他要?离开?前,
却没忍住再次驻足在镜子面前。
李默与镜中的影子对视,
这时,镜中人的青涩感已然消失,
只剩一个沉郁斯文的青年了。他感觉心中闪烁过一些细微的情绪,这情绪又?使得?他有些说不出?的不舒服,他往前走了半步,竟然端详起了自己的脸。
也?就?几秒的时间,李默意识到这样的举动毫无意义,他迅速地转身离开?了,脚步很快。
李默很注重仪容仪表,但?实际上?,也?只因为仪容仪表是地位的彰显而已。但?这一刻,他对镜自揽居然并非是检查穿戴是否得?意,而是只因为那该死的错觉导致的对容貌的注意。
他为自己的举动感到可笑,甚至感到作呕。
李默走到一楼要?离开?时,一眼看见被他安置在沙发?上?躺着的人。她?四仰八叉地躺在沙发?上?,抱着被子,有些疲倦地翻了个身。
他缓下步伐,走到沙发?前凝视着她?,她?似乎察觉到了他的目光,嘟囔了什么,却并未睁眼,只是又?翻了个身。
李默曲起膝盖,用脚踢了下沙发?,“起来。”
“为啥……”她?将脸往沙发?里拱了拱,话音含含糊糊,“我累。”
李默垂下眼睫,再次凝视她?的侧脸,她?有着极其?不安慰的睡姿,身体总是蜷缩着的。黑发?落在她?脸上?,她?抱着枕头,将下巴抵在抱枕上?,那张干净的脸也?因这个动作被枕头顶得?鼓鼓的。他抬起手,摘下了手套,用手指轻轻触了下她?的脸颊。
下一秒,他立刻收回了手,不太理解自己的动作。
算了,本来想……好好告别的。
不过她?这样的人,多半也?不需要?,他没必要?这样纠结。
李默冷着脸转身离开?,一眼又?看到桌上?的凌乱。
他思索了几秒,走到流理台前写?了张电子便签。
没多时,李默离开?了。
“砰——”
门锁声闭合,系统权限授权结束,蓝色的光闪烁了下。
什么b动静,怎么这么闪。
我揉着眼睛,一眼看见客厅里闪烁着蓝色的字符。
我:“……”
看来他已经被房子给?我了?
啊?还有这种好事?
等下,这不会是分手费吧?
我慌张地掏出?终端,却一眼看见终端里投送的变迁,字迹隽永。
我:“……”
完蛋了,我就?知道昨天不该跟他睡!
可恶,可恶,可恶!
可是这口肉都到嘴上?了诶!
啊,不对。
我仔仔细细地又?看了一遍这句话。
如无必要?,也?就?是说有必要?的时候还是摇人帮忙的意思?
可是这就?不合常理。因为很显然,昨晚他已经突破了某个心理障碍,做了某个决定。这个决定势必会影响现有的关系,不是完全断联,就?应该是完全的关系的转变,但?是为什么依然如此犹豫呢?
我慎重思考了几分钟,决定当做这是断联的意思。
如果之前还考虑踏上?他的船,让他帮我对抗许琉灰的话,现在我觉得?还是别考虑了。太恐怖了,这俩男的,属实有点太恐怖了。自己面对许琉灰,起码不用再面对李默了。
我下定了决心,然后扶着沙发?歇了几分钟才起来,站直的瞬间我瞥见餐桌上?还放着早餐。嗯?我好奇走过去,却发?觉桌上?只摆着几片切好的面包和煎蛋蔬菜,以?及……一杯牛奶。
……他妈的,别让我看到牛奶了!
你们俩是不是有毛病怎么都要?给?我喂牛奶!
啊啊啊什么意思,什么意思,什么意思!
我无能狂怒,我阴暗爬行,我老?实吃饭。
别说,李默的厨艺其?实还挺精湛的,和许琉灰有得?一拼。想到许琉灰,我一阵胃痛,打开?了终端的新闻播报放在一边。
很好,我现在也?终于成为一名能在吃饭时听新闻的体面人咯!
直到第一条新闻播报的声音响起。
“对于质询会一事,监察官联盟声称他们并不清楚质询双方未朋友关系,此次质询存在着程序问题,即已违反了联邦法律质询会中规定的回避原则,目前监察官03已被停职三日接受内部调查,同时面临扣薪、检讨、权限限制等处罚。下面有请上?议会议员、联邦法院秘书长就?此事进行探讨。”
我听完这个新闻,毫不犹豫地喝完了一杯牛奶。
太开?心了,开?心得?我要?做点不开?心的事才能避免乐极生悲。
我拿起终端将新闻分享给?了季时川。
[陈之微:]
[陈之微:]
[季时川:?]
[季时川:]
[季时川:]
我蹙眉,点开?链接的瞬间,一个论坛的界面陡然弹出?。
论坛十分简陋,顶部的大?字显眼至极。
什么玩意儿。
我往下拉,几个标题瞬间将我震慑到。
我:“……”
尼玛你们非要?搞这一套就?算了为什么他妈的还要?让我家?暴你们啊!神经病啊!我闲着没事为什么非要?家?暴别人啊,我的良心没有坏到这个程度啊!
我深呼吸了一口气,努力安抚情绪,告诉自己没有关系,这年头什么东西都会有粉丝,我有粉丝也?是情理之中!没关系,不要?怕,就?算是阴沟老?鼠,放太阳下面晒也?不会死那么快的!安心,安心!别害怕,别害怕,陈之微,你可以?的!
我好不容易安抚了自己,一下拉,便又?看到了一条帖子。
我:“……”
什么同,什么东西,我没有,我不是,我虽然确实那样了但?我确实不是!
我颤抖着手点开?了那个帖子,火速看到了无数张我和季时川同屏的截图,还配了无数乱七八糟的句子,什么“离朋友很远但?离A同很近”,什么“眼神拉丝天哪好宠”,什么“幕前幕后英雄成双却立场不同”
我:“……”
我他妈服了,我跟他什么时候拉丝过,是草他的时候当我没问!
这弱智帖子偏偏还有人不停回复磕到了,我气得?头晕眼花时一条最新回复弹了出?来。
我:“……啊啊啊啊啊啊!”
我要?杀了你们,杀了你们,杀了你们!
我恨你们,我迟早有一天骑着老?鼠去你们家?给?你们散播鼠疫!!!
我原地暴起,直直冲向冰箱,翻箱倒柜开?始找牛奶。
在我怒目圆睁的时候,却看见那条回复迅速被人引用点赞了。
我:“……”
这熟悉的贱货口吻,我定睛一看,发?现回复人头像是默认头像,名字是一串乱码,唯有乱码旁的徽章格外显眼:
我受不了了,这人为什么永远能精准恶心到我,为什么!
我开?始给?季时川狂发?消息。
[陈之微:这是不是你]
[陈之微:你能不能去死啊我求求你了]
[陈之微:你好恶心啊]
[陈之微:我到底对你做了什么]
[陈之微:你去死吧我说累了]
安静的会议室里,季时川放在桌上?的终端一直震动着,他并没有看,却也?没有关掉通知,只是坦然自若地面对着众监察官的凝视。
组长道:“我们的处理结果就?是这样,你这个季度的绩效全部扣除,停职两周,期间你的搜查权限也?会关闭两周。同时,我们要?求你写?一份声名证明你并未报备你和陈之微的关系,并且质询会只由你一人负责。”
她?说完后,终端的震动声也?停止,气氛愈发?严肃起来。
季时川靠在椅背,眼睛弯了弯,道:“知道了,不过你们也?不用担心,声明书我早就?写?好了,再把和陈之微关系这件事加进去就?行了。”
他站起身来,“我本来就?没想牵连整个监察官联盟,如果摩甘比和翼世追究起来,我可以?自请辞去监察官的职位,不用停职。”
季时川话音落下的一瞬,整个会议室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没多时,零零散散的晃动药瓶的声音也?响起。
组长扶着额头,她?喝了几口水,才道:“季时川,我不明白你到底为什么非要?和摩甘比较劲,就?因为你瞎了一只眼?但?是前几年你不也?能稳住不对摩甘比下手吗?”
另一个监察官也?出?声道:“组长,您前阵子才从别的城回来,可能不知道,这小子差点和卡尔璐的继承人联姻。他八成是为了保护卡尔璐不被翼世与摩甘比联合吞掉才挑了质询会发?作的。”
“……什么意思。”组长眯起眼睛,看向季时川,道:“你到底想干什么?”
“翼世目前的当家?人已经和摩甘比敲定了针对卡尔璐的细则,但?是我不认为卡尔璐的消失对当前的稳定有什么好处。”
季时川道。
“一鲸落,万物生,你怎么知道卡尔璐的消失不会促进更多其?他行业的发?展?”组长冷冷地看着季时川,“我承认,你在监察官联盟之中,无论是处理案件的数量还是行事的手段都是最出?色的一名监察官,但?是有时候你也?要?承认,你在一些事的看法上?怯弱又?保守。这次你一个人牵连整个监察官联盟下水,只为保一个摇摇欲坠的卡尔璐而得?罪其?他两家?财团,甚至于得?罪元老?院的贵族……我只能说,不是所?有人都要?陪你做英雄的,我对你很失望。”
季时川闻言也?只是笑笑,低声道:“我可以?百分百确定,我的想法并不保守,不是我自信,我是比你们更了解我曾经的朋友。”
“江森?”组长看着季时川,眼中的嘲讽愈发?浓重,“也?是,你昨天做的事唯一做得?对的就?是把江森的视频放了下来,现在元老?院那边的消息是他竞选督政官的选票池又?少了一波。并且下一任席位变动的选票池,恐怕他能不能保住第八席都不一定,某种意义上?你确实保证了他这样的激进派都没办法动摩甘比了,也?保证了翼世目前要?应对私生子事件无暇估计和摩甘比的合作,也?让卡尔璐留了喘息的空间。哇,这么说,我是不是还要?夸你真了不起?”
组长笑起来,将手中的文件朝着季时川脸上?扔过去,“这么会□□有本事就?别在监察官联盟里待着了,去当他妈的卡尔璐的走狗算了。现在,滚出?去!你的停职延长至一个月,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再来找我,当然,你自己有本事就?别死掉,被暗杀了我们都不会立项调查的!”
季时川被扔了一脸文件,有些无奈地摊手,他道:“知道了。”
他顿了下,又?转头道:“我要?是期间被暗杀了,抚恤金发?给?谁?”
组长脖颈上?的青筋毕露,脸上?的肌肉抽搐起来。
季时川笑眯眯的,“能打我朋友账户上?吗?就?我们调查那个。”
组长彻底压抑不住怒火,大?吼道:“滚!”
“好好好,知道了。”
季时川捡起文件,放回桌上?,拿起制服和帽子往外走。
他开?着车,并未开?启飞行,只是慢悠悠地开?在路上?。期间,他收到了斐瑞的信息,信息十分简短,邀请他见一面就?质询会上?的事进行讨论。
季时川慢悠悠地驱车到了他们约定好的地方——卡尔璐大?堂的包厢内。
斐瑞似乎比印象中的消瘦了下,但?依然装扮精致,金发?被梳理得?极好,穿着合衬的西装,俊美的脸上?含着很淡的微笑。
他用手点了下桌前,“好久不见。”
季时川也?坐下,靠在椅背,异色瞳孔弯弯,“好久不见,对了,质询会你也?看了,但?显然证据不足。”
“嗯。”斐瑞的笑意淡了些,“我还以?为可以?将她?带到身边。”
俺也?一样。
季时川脑中无来由浮现这四个字,陡然笑出?声来,耳边一连串的耳钻闪闪发?光。他立刻低头掩饰住,喝了口咖啡,道:“我帮卡尔璐的事不是为了索取报酬,也?并非继续和你的联姻,当然,如果你能提供有趣的价码,这个人情自然可以?取消。”
利益往来之中,唯有人情最难抵消。
斐瑞自然也?明白,他只是微笑,轻声道:“我现在必然是提不出?你想要?的价码的,但?是……我确实还有其?他事想问你。”
他顿了下,才又?道:“暗杀我父亲的真凶,是否有江森的手笔?”
季时川垂下眼睫,将话题岔开?了,道:“我很好奇一件事,你再一次看到庭审录像的时候,是什么感觉?”
斐瑞怔了几秒,眼睫弯弯,蓝色的眼眸像宝石般璀璨至极。
他笑道:“我在想是不是当初我手下留情了。”
艾什礼,是不是死了才能让她?消停呢?
贱种,如果当初杀了他就?好了。
斐瑞捏着餐刀,低头将盘中的蛋糕切碎,胸口的疼痛闷得?他想流泪。
还有那个该死的车里的男人,到底都是谁。
他绝对不会让卡尔璐倒下,他要?撑过去,一个个清算下去。
斐瑞陡然抬眸看了眼季时川,微笑道:“其?实,我也?很好奇一件事,你和她?如果真的是朋友的话,为什么当初在聚会上?,要?那样对她?呢?”
季时川:“……”
话题岔开?了,怎么又?回旋镖自己身上?了。
他默默地打开?了包厢内的终端,“啊,正好,我记得?安德森家?正好要?就?昨天的视频回应联姻的事呢,不如一起看看吧?”
季时川话音落下,终端处便浮现李默的身影。
他坐在会议室里,坐姿如松,西装合衬,但?镜头只有一秒便只给?李默进行脸部特写?。
李默淡淡微笑,笑意不达眼底,话音温和,“他们的确进行了争吵,至于所?谓的爱的人也?只是气话,实不相瞒,他们是从大?学就?开?始相恋的恋人。我可以?确信他们的关系良好,可是联姻这件事还是给?了他们一些压力,也?正因此经常发?生这些事。”
已经受够了为这两个人收拾烂摊子了。
李默在结束回应后快步走出?会议室,正想松开?领结透透气,却又?想到了什么似的,顿住了手。他现在身处安德森家?族宅邸的会议室里,刚出?会议室,迦示便迎了上?来,轻声道:“已经准备好了试剂,需要?现在给?他注射吗?刚刚传来消息,他用磨了很久的木片刺伤了江森和几个佣人,似乎又?有自残行为。”
“带我过去。”李默揉了下太阳穴,又?道:“先看看情况,再决定要?不要?注射。”
他顿了下,望向迦示。
黑发?灰眸的青年表情冰冷,等待着他回应时,连身体都是僵直的,像是听从命令的机器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