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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6章

    “你需要真实,需要脱下手环。”

    “它不会妨碍我?感受真实。”

    他们的对话十分简短,她?的动作没有停,他也不断地后退。

    终于,斐瑞的腰部撞到了?书桌边缘,他不能再退了?。

    陈之微道:“你需要痛苦。”

    这一刻,斐瑞突然觉得?有些好笑,笑她?再无可以利用的话术。他几乎要生?出?爱怜来,于是抬起手来,手指摩挲着她?的脸颊,动作轻柔,“我?不需要,你也做不到让我?再痛苦了?。”

    陈之微的手也摸上了?他的脸颊,又下滑,握住了?他的脖颈。她?用力将他的腰部往下压,斐瑞的呼吸一时间有些艰难,挣扎着,却发觉她?用力抵住了?他的两腿中。他张着嘴,只?能顺着她?的力道,被压在桌上。

    斐瑞微笑起来,“你要杀了?我?吗?但?只?要我?想,随时有人会进来射杀你,你不怕的话也没关系,喀左尔死了?,你一样也得?死。”

    “如果你不需要痛苦。那你今晚,为什么要来找我?,要杀了?我?呢?”陈之微没回?他的话,只?是凝视着他的脸,也笑了?下,她?道:“是因为艾什礼和你他会阻止你,所以你想赶在他来找我?前杀了?我?,是不是?”

    斐瑞的耳边有了?很轻的鸣叫声,脸色骤然白了?,他的放在西装裤袋里的手焦急地摩挲着那控制器,下一秒,一记响亮的耳光响起。

    “啪”声后,热意与刺痛瞬间袭来,将他的脑子打得?一片空白,他的瞳孔再次扩散。脖颈上的手逐渐收紧力道,扼得?他几乎无法呼吸,眼皮痉挛起来。

    “你想问我?,为什么知道你们的谈话内容,是不是?”

    陈之微的话音没有听。

    “不……我?不想……”斐瑞迫切地想要摩挲控制器,可是大脑却被她?的话占满,一切的联想堵塞他的神经,本能的求生?欲也搅乱他的神思。

    她?在品酒会上?什么时候?做了?伪装?她?见了?艾什礼……不!不要想了?,她?马上就会死!一切都会结束?

    他艰难地思考,艰难地呼吸,艰难地寻找,可即便如此?艰难他却也不惜用尽力气道:“闭、呃闭嘴——闭嘴!”

    “你在找你的控制器?”他的脸逐渐涨红起来,额头有着汗水,可骤然间他听到她?的声音。他的视线模糊一瞬,却发现她?的手握着那个小小的圆形按钮,道:“我?没告诉过?你,我?的手速很快?”

    斐瑞的视线紧紧地凝着那枚控制器,下一秒,她?将控制器扔到了?书桌上,离他的手并不算远,“等我?完,你想按就按,只?要你能够得?到。”

    就在这个空隙,她?的话像是最恶毒的诅咒一般,在这个空间中钻进了?她?的耳朵中。

    “就是你想的那样,不对,我?也不知道,你有没有想到。”她?话音带着点笑,“你今天开的品酒会,我?去了?,用了?塑形。在你们对话后,我?就见了?他,那个灌木丛里的动静,记得?吗?”

    斐瑞的大脑再次空白。

    “闭嘴!闭嘴啊!”斐瑞的声音全?然嘶哑,他逼迫自己不去看她?的脸和延伸,蓝色的眼睛里只?有泪水,手臂却用力去够那枚控制器。他已全?然失却思考,本能的恐惧与憎恨让他甚至无法用力挣扎推开,只?是刻板地重复着摸索控制器的动作,“不要了?……我?恨你……不要了?……”

    疼痛,嫉妒,憎恨,厌恶,不甘……种种情绪纷至沓来,让他的神经尽数绷紧了?。

    她?又道:“他送我?来的,就在楼下,他留下了?这一串吻痕。”

    骤然间,一道惊雷落下,雨势越来越大,整个房间都被那一道雷照亮,在她?与他的脸上同时打下惨白的光影。

    这一瞬间,空气的气压也越来越低。

    斐瑞笑了?起来,呼吸越发不通畅,泪水从他蓝色的眼睛里溢出?来。他停止了?挣扎,只?是躺在书桌上,金发被汗水与泪水浸湿,舌头悬在口中没有落点。

    雷声在光影后落下,轰隆作响,又留下只?有雨声的寂静空间。

    无法在被调控的情绪喷薄而?出?,斐瑞抬起腿,反过?来勾住她?的腿。他用尽全?力挣扎起身,手勾住了?她?的脖颈,却不再是为了?挣脱,而?是为了?攀附。

    疼痛。

    真实的疼痛。

    他的胸口处那一颗跳动不停的东西,像是被撕开了?一道口子。风也好,雨也好,尽数都灌了?进去!令他疼痛,令他血液倒流,令他浑身发冷,令他痛得?下意识找寻温度。

    不可以,她?就算是死,也不能选择别人!尤其是艾什礼!胜负从来没有决出?过?,见面了?又怎么样,留下了?吻又怎么样,他绝对不会就此?落败!

    斐瑞再也想不起来按那一枚控制器,多日以来,他死水一样的快乐变得?轻浮、廉价、没有意义,令人昏庸,锋锐尽失去。可现在不同了?,真实的情绪已将让他退无可退:不甘、嫉妒、憎恨、父亲的死、艾什礼的炫耀、季时川的隐瞒、摩甘比的暗杀、陈之微的……游移不定的爱的痛苦。

    新鲜的伤口,新鲜的刺痛,新鲜的亢奋。

    斐瑞的脸颊满是热意,他拥住她?,唇舌交织,血腥的味道也交织起来。他的瞳孔倒映着她?的面容,眼皮痉挛着,大脑犹如被一把火点燃。他像是重新在痛苦中活了?过?来,所谓的宁静与幸福的纱网被撕碎,心中的斗兽亮出?獠牙。

    “陈之微,我?恨你,我?永远恨你。”

    他的手停在她?的头上,脖颈上,又落在她?的腰肢上。

    灰烬信息素被山茶浸染,空间里,他们的信息素像是互相搏斗,又像是抵死缠绵。

    “是你不愿意放过?我?,我?也不会放过?你的,你毁了?我?……”

    在他们的吻的交织中,斐瑞的腿勾住了?她?的腰,笑起来,声音里混杂着他的咳嗽,疲惫,以及浓重的亢奋。

    斐瑞拥着她?的脖颈,湿润的吻像是火苗的舔舐,而?他就是那一团火。

    她?推开他的脑袋,“那我?现在放过?你。”

    斐瑞怔怔的,那双如蓝宝石般澄澈的眼珠里弯起来,眼泪却又大颗大颗落下。他无法思考,只?是用力搂着她?的脖颈,讨着她?的吻,“不要……不要这样对我?,我?需要报仇,我?需要真相,我?需要你……我?需要真实,也需要你带来的疼痛。”

    他将痛苦咀嚼太多次,多到上瘾,多到沉迷于她?带来的一切痕迹。

    那是独属于他的,没有人夺走的。

    在灰烬信息素中,斐瑞感觉自己也成为了?被燃烧的灰尘,可是他这样快乐。不是宁静的,健康的,积极的,而?是疯狂的,有害的,消极的。他知道不对,可是她?那么轻易就摧毁了?他的防线,他没有办法抗拒。

    她?是alpha,他恰恰是omega,他注定被她?这样折磨,这是没有办法的事。

    年轻总裁的大脑被一波波的浪潮裹挟,却又在一道近乎窥视的视线中清醒片刻。他很快看见门外有一道幽暗的缝隙,几个安保挟持着喀左尔,等候着他的命令。

    斐瑞的眼神空茫了?下,只?是用手抱紧了?她?的脖颈,汲取着他的信息素。安保们会意,带着喀左尔离开了?,在离开前,斐瑞对着那双凝视的粉色眼眸的主人微笑了?下。

    “怎么了??你……是不是要杀了?我??不怕我?死你身上?”

    我?察觉到身后似乎有些动静。

    几秒后,斐瑞“呃”了?声,长长的呼吸与窥探落在我?耳边。

    他笑了?声,“好像有个小孩子看到了?。”

    我?挑起眉头,斐瑞却吻了?过?来,“不要提别——呃人。”

    他的呼吸有些不顺畅,眼睛翻动了?下,舌尖勾动着我?的唇。他用力贴着我?,用腿圈着我?,蓝眼下的脸颊一片潮红,唇角有着涎液。可他并不停止索取与容纳,不断地用脸颊蹭着我?的脸颊,表示他的需求。

    我?:“……我?觉得?——”

    “你要的地图,我?会给?你的。”斐瑞打断我?的话,攀附在我?的身上,握住了?我?的命脉,又道:“对我?好一点吧,我?不能离开你。”

    我?服了?,那不也是为了?你自己报仇吗!

    我?:“……好。”

    要了?命了?,头好晕,我?服了?,他真的有点旱太久了?吧!

    他的一面动作,一面索求着我?的吻。

    陈之微,努力,计划成功了?一大半了?!

    我?咬牙,进行了?身心的冲刺。

    天光逐渐有了?些亮意时,督政宫的装置场地地图终于传送到了?我?的终端上,我?一键转发给?季时川。

    几秒后,季时川秒回?了?信息。

    我?:“……”

    他妈的拿着地图滚,别他妈烦我?了?!

    我?:“……”

    我?都为了?所谓的“正义”当震动玩具了?,别他妈烦我?了?!或许是我?龇牙咧嘴的动静有点大,一旁贴着我?躺着的斐瑞睁开了?眼,蓝色的眼睛里有着水泽。

    我?道:“没事,睡吧,我?和那边的人沟通下。”

    我?关了?灯,躺到床上,斐瑞的手却扶在我?的腰上,又向下。

    我?:“……很晚了?。”

    斐瑞没有话,他又开始吻我?的脖颈。

    我?:“……”

    救命,救命,救命!

    *

    “嗡嗡嗡——”

    凌晨时分,摩甘比的人仍在开会,轮换会议举行的地点——督政宫的地图被投射在荧幕上。但?陡然间,ROY终端的震动声响起。

    坐在主座上的JIN望过?去,ROY起身走到他身旁,道:“根据文件上的追踪显示,文件已被二次传递,斐瑞果然泄露了?文件。”

    第

    199

    章

    晨曦的露珠压弯了鲜草的腰肢,

    却又使得大片草坪有了一种芬芳又新鲜的绿植味道,油汪汪的绿地之外是来往的卫兵。

    他?们列队巡逻,不时有着西装革履的青年男女走在小径上,

    神色匆匆,亦或者是成群结队的穿着各色防护服操作着仪器运送着各种鲜花油画和一系列精巧的玩意儿。

    明日就是正式召开元老院席位轮换选举的时候了,

    即便这硕大的会议礼堂以及礼堂外的花园、露天宴会席、开放厨房、酒架等都早已装饰完毕,

    选举委员会与督政宫内务部以及财政部的人也不敢丝毫马虎。几个部门反复确定着现场的装饰与装置,确保每个中标的财团的赞助物的摆放是否正确,

    确认元老?院十二席的家?族成员座位是否足够靠前,

    确认食物清单里是否符合高级要?员的喜好……越是这样的大场面,越要?从细节入手。

    又是几盆漂亮的绿植一路被搬运着,穿过?小径,绕过?喷泉,

    路过?巡逻卫兵,搬运途中有人不慎一脚踩进了装饰草坪,深色的水痕沾湿了搬运工人的裤脚。工人骂了声,调整了位置,

    几盆一人高的绿植又晃悠了下,

    被放置在了礼堂门口。

    “最后确认一下礼堂内部。”

    选举委员会会长的声音刚落下,内务部的人握住金色的雕花扶手,

    蓝色的光屏浮现又散去,

    大得像是给巨人造的两扇大门打开。幽邃的黑暗从礼堂内部冲出又骤然被金黄色的光驱散,纹路漂亮的石质地板上铺着红色的毯子,

    走廊宽阔明亮,

    两边各有扶梯,

    墙壁挂着最初一届元老?院成员的照片。

    十二家?族联合推翻皇室的故事过?去百多年,但十二家?族的荣光是不会随时间流逝的。

    内务部部长像个导游,

    面无表情?地重复不知道多少次的对话,“内部整体是巨大的圆,从走廊深入就是大礼堂,可容纳三千余人,一共分为五层,打通了上下。走廊两边一共八个扶梯,三四五楼直通环状礼堂。”

    “二楼是仅有我们内部人员可以进入的储物间、配电室、导播室、仪器中心等。请放心,委员长,我们确定内部人员的名单经过?审核,配有识别系统,不会有可疑人员进入。”

    “这个识别系统——”

    “你放心,糊弄人的。”

    卡尔璐酒店会议室内,硕大的光屏浮现,几个人的脸被切割成很?小的方?块,看得我有些眼花缭乱。我有些不确定是谁在回复我,但我没有去追究,只是继续听着所谓的作战会议。

    实话我有点沮丧,我以为,这种大行动,应该会在一些很?暗的场景里。在这个场景里,人与人互相看不见脸,只有一张长长的桌子,桌子上还有蜡烛之类的。

    但结果?是线上会议,这帮监察官甚至忙得没空开全息模式。科技化的时代让刺激的活动变得像是无聊的上班。

    “陈之微女士。”

    一道威严的女声响起。

    我往过?去,监察官01的脸上有着和声音一样的严肃,她?抱着手臂,像是老?师抓一个偷偷抠鼻屎还擦在课本上的学生。当然,我不是那?种学生。

    “我们真?的非常感谢你给我们提供了线报,并拿到了控制室的地图文件,可以,没有你,我们这次行动都不会召开。是你维护了选举的公平性,也揭穿了马基尼·斯图尔特与财团勾结的阴谋,我也相信,届时无论是元老?院还是中央法院,甚至是各大议会,都会表彰你的行为。”她?脸上没有一点感谢的意思,我有点不好的预感。很?快的,她?道:“客套话完了,要?难听话了,你能不能专心一点,明天你也要?参与行动,我怕你死那?里没人收尸。”

    我:“……我为什么非得参与捣毁,我没有那?个能力啊。”

    “人手不够。”属于季时川的小方?格颤动了下,我看过?去,发现他?的会议背景不知道什么时候换成了沙滩。他?甚至还在给自己加贴纸特效,嘴巴却没有停,“这件事太重大了,我们内部也不敢动用太多势力,怕打草惊蛇。01她?会和我一起指挥你和两名监察官一起混进去破坏控制室的,我们分析了下图,虽然有四个控制室,但只要?破坏三个分控制室,总控制室就会破——”

    “等下。”我打断了季时川,道:“为什么不能01一个人指挥,你跟我们一起行动?”

    季时川道:“因为她?很?忙,她?是监察官联盟的总组长,不仅要?出席现场的会议,还被限制了离席的时间。当然,我知道你会问,为什么不让02来,答案更简单:02不会指挥,我会。”

    我蹙眉,季时川却洋洋得意起来,给自己加了个墨镜贴纸,显得更加像个脑子不好的土鳖。他?道:“我中学是指挥科的。”

    我:“……所以你会用指挥棒?”

    我脑中的季时川开始指挥交响乐了。

    季时川道:“啊这,我是战斗指挥科。”

    我:“……哦哦。”

    交响乐团消失了,换上了一些画质模糊的军官视频剪辑。

    他?道:“01就是比较警惕,其实也不用紧张,你就想想事情?成了之后的辉煌前途就行。如果?紧张的话,就去找点乐子——。”

    “季时川!”

    监察官01怒斥了一声。

    季时川耸了下肩膀。

    这个插曲很?快就过?去了,漫长的会议还在继续,我很?努力让自己听,但实在有些困。又过?了半个小时,会议到了尾声,繁忙的监察官们陆陆续续断开了连线,最后只剩我和季时川。

    季时川打了个哈欠,黑灰双眸弯着,道:“你的精神比我还差,熬夜奋战?”

    我道:“闭嘴吧,我不想跟你,等会儿斐瑞估计要?醒了。”

    斐瑞并没有参加这场会议,很?显然,他?现在还不想面对季时川这个人,更显然的是,他?并不想让自己入局。他?的主意很?简单,行动能成,舆论势必会爆炸,而?他?完全可以靠自己提供了地图,以及调查资料表示他?是光荣的卧底。如果?行动不成,他?一样能吃到合作的利益,报仇大可日后再?谈。

    季时川显然也想到这点,笑?了声道:“怎么他?们总能这么进退有度,游刃有余呢?”

    “争取下辈子投个好胎,好吧。”我也想笑?,但没能笑?出来,好一会儿,我又道:“我在想一件事,如果?……行动真?的能成功的话,我能不能接受表彰然后辞职不干了。”

    季时川的唇动了下,几秒后,他?道:“可是熬过?去明天,你不仅秘书长的位置稳了,未来还能升到更高的地方?。你要?注意,这可不是画饼,虽然会面临更深的派系斗争,但……那?会是难以企及的位置。尤其是,你这么的年轻。”

    “所以答案是不能吗?”

    我问。

    季时川沉默了许久,他?道:“不一定,但我想知道为什么。”

    我一时间竟有些难以措辞。

    “是因为你不想面对陈行谨吗?”

    季时川道。

    “也许是我越来越觉得我不适合这里。”我想了想,又继续:“失败了,他?会杀了我。成功了,摩甘比受创,但瘦死骆驼比马大,陈行谨做几年牢又出来,到时候还是没完没了的。再?了当官了还要?斗来斗去,还要?廉洁,还要?忙,我为什么不等他?进去了,偷偷躲起来带着存款花天酒地。”

    俗话得好,过?好自己的生活就是对敌人最大的报复!

    惹到我,陈行谨算是踢到溜溜球了!

    我溜!

    我了很?多,但季时川只是道:“他?的身体坚持不了几年,你不用担心那?么多。”

    他?又道:“还是,因为他?活不了多久了,你才不想面对他?。”

    季时川这话的时候,眼神之中有着些复杂,那?种复杂比以往都更深刻一些。即便隔着屏幕,我都差距到他?像是有些忧伤,眼睛垂着,却还是在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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