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在郑老太太心里，给江海棠一点她都觉得亏得慌。徐敏珠想了想，跟郑老太太说：“要是真有她和文彬哥离婚的那天，这房子她恐怕要拿走一半。”
“那怎么行？她凭什么拿走一半？”
郑老太太的声音陡然拔高，眼睛也跟着瞪大，仿佛被人掐着脖子。
“不行，这都是我们郑家的钱，她一分都别想拿走。当年要不是我们郑家养她，现在早不知道死在哪儿喂野狗了，哪有现在的风光体面日子？这房子哪有她的份？”
徐敏珠做出为难的神色。
“这恐怕难……”
郑老太太哼了一声，满脸狠意：“要想拿这房子，除非从我老婆子尸体上跨过去。”
徐敏珠赔上笑。
“阿姨，也用不着您这样。我倒是有个方法，能让这房子完完整整地到郑家手上。”
第32章
让江海棠把房子过户给郑清雅？
按照往常，王雪这个时候应该在上班。
但今天闹钟一响，她就觉得头昏脑涨，两眼发黑。
显然是这段时间太累，身体受不住了。
强撑着爬起来做早餐，又把孩子送到学校，王雪跟幼儿园请了假，回到家吃了药闷头就睡。不想被扣太多工资，王雪就请了半天假，这会正要起来梳洗一下，吃点东西准备去上班。
刚出卧室的门，她还没进厕所，就听见徐敏珠那句，顿时停下脚步。
莫名地，王雪觉得徐敏珠是冲婆婆来的。
她不由放轻了脚步。
婆婆一再帮她，知道公公在外面有私生子愣是因为自己的顾虑没告诉她，让王雪愧疚得寝食难安。
生怕婆婆因为这事被他们坑。
徐敏珠和郑老太太根本不知道家里还有其他人。
“花园小区要拆迁的消息现在还没几个人知道，得趁消息流出之前，让她把这套房子过户。”
郑老太太：“她哪里肯过户？”
徐敏珠笑笑：“她现在一心跟我较劲，想在文彬哥面前证明她比我强，让她过户给文彬哥不太可能。倒是清雅，清雅是她亲生女儿，若是她在江姐姐面前说老公对她不好，夫妻俩吵架被撵滚，她想要个小房子，江姐姐应该不会不给吧？”
郑老太太想了想，觉得可行。
“不过清雅老公，应该不会做这样的事。”
郑清雅和她老公是江海棠托人介绍的，知根知底，上进又有责任心，除了不太会哄女人开心外，对郑清雅是没的说。
郑老太太觉得他不会做这种事。
徐敏珠压根不信还有这样的男人：“男人都是易变的，只要清雅哭的惨些，她应该不会想这么多。”
听了全程的王雪，只觉得头疼更严重了。
她眉头紧皱，脸上不自觉露出厌恶的神色。
这个徐敏珠，从前只以为她跟公公是对苦命鸳鸯，他们如今的关系不是谁的错，只是那个时代的悲哀。如今看来，这竟是个贱人。
徐敏珠一走，王雪立马假装刚醒，给郑老太太叫了庆香拌的菜后，就匆匆洗了把脸去找江海棠。
得把这事告诉她。
至于离婚以后再也见不到孩子，弟弟会因为郑世杰随便一句话被开除……
王雪决定赌一把。
她赌江海棠不会告诉郑家她来通风报信。
江海棠今日在家。
孙箐婉快出月子，她还没离婚，起诉的材料已经递上去，不过这样还是太慢了。
她正琢磨着还有什么办法能让郑文彬同意早点离婚。
王雪到了江海棠家，连口水都没来得及喝，就把自己知道的全都说了。
她道：“妈，你可得小心，万不能把房子过户给清雅。”
说完，她又有些后悔自己说得太过直白。
再怎么说，郑清雅都是江海棠的亲生女儿，自己就是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儿媳妇，这么说是有些越界了。
没想到江海棠根本不生气。
“我知道徐敏珠所谓的弟弟，是她和郑文彬的私生子，房子我也不会过户给郑清雅，你放心吧。今天你没来过，我也不会跟郑家人说你来过。”
王雪松了口气，没被误会就好。
江海棠的心里增添了几分暖意，想起郑家的状况，她叮嘱王雪：“我理解你在郑家的处境，不过也不用啥事都考虑别人，多为自己考虑。”
王雪鼻子一酸，顿时眼眶通红。
都还没到晚上，郑清雅的电话就打来了。
跟王雪说的一样，郑清雅先是哭诉老公对她不好，两人吵架的时候被撵滚，要是自己能有个小房子就好了，在婆家说话做事也会有底气很多。
江海棠把手机外放丢桌上做自己的事，任由她哭哭啼啼，也不按照她预想中的说。
郑清雅差点装不下去。
“妈，你就这么看着我被欺负啊？”
江海棠正在复刻一对镶珍珠蝶恋花簪子，簪子做工精细复杂，稍有不慎，做出的成果便天差地别，所以即便是打电花，江海棠的注意力也都在做簪子上。
“我没看到啊，这不是在听你说吗？”
郑清雅一噎，没想着江海棠是故意的，只觉得是她情商低不会说话。
她顿了顿，又说：“我要是有自己的房子就好了，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江海棠正把珍珠镶嵌进簪子，这是整个工艺中最复杂的一步，她大气都不敢喘一下，郑清雅说话，也是嗯了一声作回应。
郑清雅一喜。
“妈，你也觉得我说得对？”
珍珠镶嵌成功，江海棠手臂的肌肉微微放松，人也没有之前那般紧张。
“这有什么不对的？女人独立自强是好事，能买得起一套属于自己的房子是好事，更是本事！我当然支持你……”
打这电话，郑清雅是开了外放，郑老太太就在旁边坐着，闻言也喜不自胜。
最近她非庆香拌的菜不吃。
家里面虽然没说什么，多少也是心疼这个开支。
等她把这套被江海棠私藏的房子要回来，再拆迁，看谁还敢说什么！
就在祖孙俩喜不自胜的时候，江海棠忽然话锋一转：“孩子都大了，家里人也不需要你照顾，你去找个工作挺好的，整天游手好闲的也不好。”
郑清雅要谢江海棠的话顿时卡在嘴边，笑容都僵住了。
“找工作？找什么工作？”
江海棠像是没听出她的惊讶：“你不是要买房子吗？买房子不用钱？不去工作你等着天上掉钱给你买房子？天上不会掉钱买房子，只会掉鸟屎砸脑门子。”
郑清雅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声音里都带着几分不悦。
“我不去工作。”
江海棠只“哦”了一声，都没接郑清雅的话。
电话安静了好一会儿，最后还是郑清雅先沉不住气：“妈，你在花园小区不是有套小房子吗？要不然就过户给我，我不嫌房子老，也不嫌房子旧。”
江海棠微顿，笑声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嘲讽。
“那我再出钱给你装修一下，全部买上实木家具，每天三顿饭做好送到你这，等你吃完再把碗筷收了，顺带给你脏衣服打包回去洗。最后，我再找个住家保姆的工作，每个月一开工资，就把钱打你账上？”
第33章
说了你又不高兴
江海棠说得顺溜，郑清雅一时都没明白江海棠是什么意思。
她迟疑片刻。
“妈你不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江海棠声音的笑意消失得无影无踪：“是你先跟我开玩笑的。”
后知后觉发现被嘲弄的郑清雅，脸上染了几分温怒：“妈，我是你亲女儿。”
“你是不是我亲女儿，我比你清楚。”
若非亲生，江海棠也不至于在知道他们默许徐敏珠存在多年的那天，觉得天都塌了。
不管说出的话有多离谱，偏郑清雅就是能说得义正言辞：“我被婆家欺负，你都不帮我撑腰吗？你好好的家不回，非得一个人住一套房子，这些钱财你非霸占着有什么意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
江海棠：“一模一样的话，我还给你。”
郑清雅心里的火蹭蹭蹭往上涨，郑老太太一把夺过郑清雅的手机，怒骂：“有你这样当妈的吗？我警告你，赶紧把房子过户给清雅或者世杰，否则这个郑家你就永远不要回了。真以为你自己住在外面能有多潇洒？身边一个人都没有，最后死在屋里发臭都没人发……”
郑老太太一阵输出，电话那头早已没了声响。
她喂了好几声也没用。
郑清雅拿过手机一看：“奶奶，妈把电话挂了。”
郑老太太一口气涌上来，差点没把自己憋死，郑清雅连忙端了她每天都要喝得养生茶过来：“奶奶，你快喝点茶顺一顺。”
咕嘟咕嘟连喝好几口，郑老太太的脸色终于好了一些。
“再给她打电话，反了她了，真是反了她了。”
郑清雅连忙拨通电话。
没人接听。
再打两次，还是没人接听。
郑清雅不可置信地看着郑老太太：“奶奶，妈好像把我拉黑了。”
郑老太太喝养生茶顺好的气顿时又飙升，她大口大口喘着粗气，脸涨得通红。
郑清雅慌得不行，连忙到她身后又顺气又拍背，再倒了一大杯养生茶给她，可算是好了一些。
身体上缓过来了。
心里的火是一点没消。
她吩咐郑清雅：“给家里亲戚打电话，就说我们家请客，去庆香拌聚餐，把你那个妈也给我叫来！我倒要看看，她能有多少能耐！”
郑清雅稍微一想，就知道郑老太太这一招有多损。
她顿时露出期待地笑：“那我先给吴庆婶子打电话，她最不喜欢我妈了。”
郑家这个电话对江海棠来说，只能算是繁忙之余的一点小插曲。
她没生气，也没放在心上。
拉黑郑清雅没多会，她电话又响了。
江海棠以为是郑清雅又换了个号码来找事，就任由手机在那响，也没接的意思。
直到铃声结束三遍又响起。
江海棠才接了。
电话那头是个男人的声音：“江女士您好，我是王川河，之前咱们见过。”
江海棠略微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
这人就是之前合作谈得差不多，因为徐敏珠一句话又黄了的老板。
她既不生气，也不谄媚。
“王老板您好，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王川河先是给江海棠道了个歉，把那天事情的责任全都推到徐敏珠头上：“今天我打电话过来，主要是想跟您道个歉，解除一下误会，顺带再谈一下合作的事。”
江海棠微微有些意外。
她语气客气而疏离：“王老板的道歉我接受，那天是有些误会，不过合作就不必了，以后一定还会有机会合作。”
王川河的声音沉了几分。
“据我所知，江女士的卤肉至今还未找到合作方吧？”
不管王川河的语气如何，江海棠的态度都没什么变化：“这就不劳王老板操心了。”
王川河以为江海棠还在生气那天的事，在心里吐槽了下女人的心眼就是比针还小，嘴上还是客客气气：“这样，在那天谈好的分成上，我王某再让一个点，就当是跟江女士道歉了。江女士，我们公司可是非常有诚意的。”
江海棠先道谢，后婉拒，一套话术下来行云流水，让人挑不出一点错处。
在王川河心里，江海棠不过是当了一辈子家庭主妇，没见过世面的女人，顶多就是会做点卤肉罢了。
表面客气，实际根本没把她放在心上。
没想到几番交谈下来，她竟是个有自己主见的人。
王川河不由地高看了几分。
“那我能问一下，江女士不和我们合作的原因吗？”
江海棠自是不可能说。
王川河耐心耗尽，说话也不客气起来，隐隐有些嘲讽江海棠不识抬举之类的意思。
江海棠也不是个任人搓扁揉圆的面人：“我只想好好做一些真东西，对圈多少钱并没有那么大的兴趣。”
王川河瞬间明白了江海棠的意思。
这是介意他胶原蛋白肽造假的事呢！
在外行人眼里，胶原蛋白肽是徐敏珠在卖，出了事自然要找她。但真正做生意的都不会只看到这，这批胶原蛋白肽是他在做，真正获利的是他，徐敏珠不过是个拿了点钱，出来当靶子的挡箭牌而已。
这事在业内挺普遍的，就算心有不耻，大家也都看破不说破。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把话说那么明。
再说话，王川河的态度就没之前那么好了：“江女士这么说，是否太过天真？不怪我们，只能怪这个时代。社会就是这样，好东西是赚不到钱的。”
隔着网线反正他看不到，江海棠当即露出一个鄙夷的眼神。
看吧。
我不说你非要问，说了你又不高兴。
江海棠的语气依旧：“话是这么说，我还是想试试。”
她这样，王川河就像是一拳打在了棉花上，不爽偏偏还找不出什么错来。
“你这样，真找到合作商做起来，我跟你姓。”
江海棠不咸不淡地回：“姓江的祖宗是否欢迎王老板，我也不知道，王老板要是有这个想法，可以找机会问问。那要没什么事我就先挂了，祝王老板生意节节高升，永远不会翻车。”
王川河气得当场把手机摔了。
好一个家庭主妇。
好一个没见过世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