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这人名为石磊，跟自己同级，不过更受老板重用。人如其名，性格烂得跟名字一样，不苟言笑，对谁都是那张死脸，有时候就连老板也不例外。
今天，竟然见他面带笑意地朝这边跑来。
难不成……
郑世杰不敢相信地看着江海棠。
她真是来谈生意的？
之前和老板通话时，江海棠就说了自己穿什么颜色的衣服，老板说会亲自下来接她。
老板的照片，江海棠提前在网上看过。
不长这样。
但老板临时有事，派个属下来接她也是有的。
想到这，江海棠面带微笑地朝石磊走过去。
下一秒，就见石磊从江海棠身边……
经！过！了！
就这么水灵灵的擦肩而过。
连看都没看江海棠一眼。
郑世杰直接笑出了声：“妈，你是不是想超过敏珠阿姨想疯了？居然幻想着公司高层领导亲自来接你？我在公司多年，都没混到这个待遇。你就算是撒谎，也要撒个像一点的。”
江海棠没理他的喋喋不休。
石磊跑向的，是刚从卫生间出来，正在擦手的余蕊。
他一张脸笑得灿烂，想跟余蕊握手，看到她手中的餐巾纸又没敢：“余董事长，什么风把您给吹来了？有没有空去我们公司坐坐？我们老板说了，他可是非常崇拜您，一直想认识您都没这个机会。”
每天像他这种，主动过来推销自己，推销自己公司的人太多了。
余蕊不认识他，只客套了句“改天有空一定”便不再搭理。
郑文彬的话还没完。
“赶紧回家，别在这丢人现眼，这事我暂时不跟爸说。回去你跟爸和奶奶道个歉，就赶紧回家吧。敏珠阿姨道歉不道歉都行，反正她那人最是大度，不会和你计较，更不会抢你在意的东西。”
他话音刚落，就见快步冲江海棠这边走过来，从她手里接过自己的包和手机：“等久了吧，现在应该还来得及，我们快点上去。”
一句话说完，余蕊才注意到郑世杰。
微愣过后，瞬间喜笑颜开，那小嘴就跟淬了毒似的。
“这就是你那个大聪明儿子吧？果然长了一副蠢样子，简直就跟郑文彬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
郑世杰从余蕊接江海棠的东西那一瞬间，就错愕在了原地。
石磊对这个女人恭恭敬敬还带着讨好，这个女人还认识江海棠，那不就代表着……
郑世杰不敢想下去。
他抱着一丝侥幸心理，设想了一个并不符合常理的可能性：万一只是着急去卫生间，随手拉了一个人拿包，而这个人刚好是江海棠呢？
余蕊熟络的一句话，彻底将郑世杰拉回现实。
她和江海棠很熟。
熟到知道他们家的私事。
郑世杰崩塌的世界还未修复，就见这段时间动不动劈头盖脸训他的老板，步子小跑，面带微笑地朝这边奔来。
“江女士，不好意思，真不好意思，我来晚了。”
第55章
江海棠的项目会给郑世杰负责？
其实他来得一点都不晚。
只是江海棠比约定的时间更早了一些。
郑世杰都要碎了。
他还抱着最后一丝丝希望。
江海棠这个朋友如此厉害，石磊都对他百般讨好，老板见到她热情一些也很正常。
谁还没一两个厉害的朋友了？
郑世杰在心里疯狂脑补。
朋友厉害又不代表自己厉害。
没管站在旁边心情复杂的郑世杰，江海棠面带笑容，举止得体地和杨帆打招呼，语气不卑不亢：“杨老板，久仰大名。”
“哎！”
扬帆很是谦虚。
“哪里是什么老板，就是混口饭吃，为得手底下人吃饭，整天头疼死了，以后还得仰仗江女士。”
江海棠自是又谦虚了两句，才道。
“这是我朋友余老板，今日她得空陪我来的，杨老板不会介意吧？”
杨帆哪里会介意？
“余董事长好，能光临寒舍，自然是蓬荜生辉。”
余蕊和扬帆简单地打了个招呼，便把主场还给了江海棠。
说白了，她今天来就是给江海棠撑腰的。
能混到杨帆这个位置的，自然都是人精中的人精。他没有刻意巴结余蕊，做出让人看不起的姿态来，也深知刻意巴结没用，不如将精力放在和江海棠的合作上。
余蕊在旁边看得满意，下次合适的项目，自然会想起他。
郑世杰没当过老板，自然想不到这一层。
他只看到石磊对江海棠的朋友百般讨好，对江海棠恭恭敬敬，就连那个脾气暴躁，动不动就发火的老板对江海棠都客客气气，甚至顾不上巴结江海棠的朋友。
他妈搬离郑家这段时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他妈不就是个一无是处的家庭主妇吗？
现在的家庭主妇都是这样的吗？
郑世杰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嘴巴不自觉地张成一个O形，大得能塞下一个鸡蛋。
本来高高兴兴的杨帆，刚想招呼江海棠去公司详谈，就看到郑世杰杵在原地，一副蠢样子。
他不悦地皱了皱眉。
“还愣在这干什么？看不见有贵客到？还不快去给贵客倒水？”
有那么一瞬间，郑世杰都怀疑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
他。
一个大男人。
名校出来的高材生。
公司高管。
居然被使唤去给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家庭主妇端茶倒水？
哪怕这人是他妈！
看郑世杰这副呆呆愣愣的样子，老板就不喜欢。
要不是他来公司早，再加上学历高，根本混不到现在的位置。还是现在的小年轻招人喜欢，尤其是那个叫王家豪的，虽然学历不高，但脑子灵活肯吃苦愿意钻研，说话办事也漂亮，很受杨帆喜欢。
没管郑世杰，杨帆冲江海棠抱歉笑笑。
“我招的这员工有点傻，您别介意。”
刚有点回神的郑世杰，听闻老板这话，心头又是一刀。
江海棠脸上挂着温柔得体的笑，没接杨帆批评自家员工的话：“杨老板说笑了，那咱们进去详谈？”
杨帆自然连连说好。
郑世杰的心情万般复杂，脸色也难看。
短短一月，一个人的变化真的能这么大吗？
还是说，他从未了解过这个在郑家默默付出，没有过一丝怨言的人呢？
一行三人已经走远，郑世杰还在发愣，石磊走过来，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郑世杰：“刚看你和合作方在聊天，你们两人是不是认识？”
“合作方？”
微愣之后的郑世杰反应过来，看杨帆刚才客气的样子，恐怕还不是一般的合作。
“对啊。”石磊难得对郑世杰有什么好脸色，他一向看不上他：“公司的业绩逐年下滑，项目也在缩水，她可是公司转型的大客户。”
郑世杰的心像是被一块大石头砸中。
他张了张嘴想跟石磊说什么，愣是没发出声音，就连手心也满是盗汗。
石磊见到郑世杰发愣的样子有些不解。
按照他和合作方的关系，知道的不应该比自己多吗？
就算如此，他还是带着恭维的语气说。
“老板很重视这次合作，既然你与合作方认识，后续的项目老板很有可能交给你。以后石某，就要仰仗郑经理了。”
得知江海棠是重要合作商的那一瞬间，郑世杰的第一反应是怕被打击报复。
老板本就对他不满。
若是江海棠对他不满意，在老板面前说他什么，就算不被开除，以后在公司的日子恐怕也不会好过。
但石磊的话，让他回过神来。
江海棠是他妈，亲妈。
当妈的对自己儿子哪有隔夜仇？
再说了，他妈当了这么多年的家庭主妇，哪会什么做生意？刚才那装腔作势八成是她那个有钱朋友教的，后期应付不过来手忙脚乱地不还是要找他？
想到这，郑世杰的心情好了不少。
“那就承石经理吉言了。”
他这话表面谦虚，实际已经笃定了老板会把这项目交给他负责。
就是老板没这个意思。
他妈也会跟老板提一提。
哪有放着亲儿子不管，把好事都给别人的？
郑世杰在做什么白日梦，江海棠不知道也并不关注。
她和杨帆谈得还算顺利，一番你来我往的拉锯战后，定下的合同是由杨帆出钱出人出地方，先投一家店铺试水，江海棠把卤料包做好，让人送到门店。
不够本就算公司的，赚了钱就和江海棠五五分成。
当然，这家店只是试水。
如果效果好，杨帆会大批量复制这个店铺，线上也会同步做起来，这才是他们合作的最终形态，这些都是要写进合同里的。
全程都由江海棠在谈，坐在旁边的余蕊一声不吭，只在临敲定合同时加了一句。
“扬帆承担的费用，也包括店铺的推广费吧？”
杨帆微愣，随即苦笑答应：“那是自然。”
也不知是出于什么心理，郑世杰和合作商相熟，后续项目很有可能是郑世杰负责的消息被石磊大肆宣扬，整得连公司前台，打扫卫生的保洁阿姨都知道，来吹捧巴结郑世杰的人比比皆是。
原本心里只是猜测的郑世杰被他们吹捧得有些飘飘然，仿佛这事已是板上钉钉。
他笑着跟前来吹捧他的人说。
“承蒙各位关照，我平时的工作就已经很多。但既然老板看重，把这么重要的事交给我，那我必然会全力以赴，不会叫老板失望的。”
这香槟开的。
属实有些早了。
有人觉得不妥，但也有人吹捧。
“郑经理以后要是升了，可别忘了我们。”
“哎呀，郑经理要升那是迟早的事。新项目要是做大，团队需要人，拜托郑经理考虑一下我，我那个部门……哎，待着实在是没意思。”
“合作方身旁的那个朋友来头可不小，郑经理帮忙引荐引荐？”
……
郑世杰被捧得晕头转向，差点就说江海棠是他妈。
这项目主要是杨帆亲自在跟。
但他很忙，再怎么有精力也不可能做到事无巨细，还需再安排一个人。
合同签完，杨帆就让秘书叫上公司高层到会议室开会。
秘书临开门出去时，又被杨帆叫了回来，让他单独叫一个非高层的人过来。
一听要召集高层开会，郑世杰激动得心跳都加快不少。
他满心期待老板宣布由他负责跟进这个项目的消息。
想想就激动。
在公司，他已经许久没这么扬眉吐气过了。
第56章
做啥梦呢？给谁都不给你
就算杨帆近几年产业萎缩，瘦死的骆驼也比马大，会议室配套齐全，场地更是不小，连说话都有回音。
拒绝杨帆首位的客套邀请后，江海棠坐在了他手边的位置，余蕊顺势坐在江海棠身边，安安静静却无法让人忽略。
一众高层进去，郑世杰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
高层说着好听，不过是老板雇佣过来打工的。
而此时的江海棠，穿着得体，妆容精致，面对杨帆这样的老板也是松弛有度，进退有余，仿佛她天生就应该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这里就是她的主场。
一瞬间，郑世杰的心里极度不平衡。
到底怎么回事？
他寒窗苦读十几年，兢兢业业工作几十年，竟不如他妈一个常年只会围着灶台转，每天最大的快乐就是在菜市场跟小摊小贩砍掉一点钱的家庭主妇？
这种巨大的心理落差，就连之前即将负责重要项目的欣喜都被冲淡了。
项目再好，也是他妈赏的。
想着，郑世杰又把目光放在了坐在那安安静静的余蕊，脑子里突然又冒出一个想法。
这项目，该不会是她的，他妈过来凑热闹，好装一把大的吧？
心里的想法太多，郑世杰不自觉地就走慢了些，落在了最后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