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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夜半了,擦洗干净的雪白小猫就被放在了时南絮床榻旁的小竹篮里,愠香伺候的细心,还寻来了一方锦帕,替它盖上了。

    时南絮转头看了眼,就看到小家伙躺在篮子里,蜷缩成一小团还打起了小声的呼噜,眼帘半阖这才安稳地睡去。

    看到公主睡下了,满头青丝如墨色瀑布般铺泻在锦缎枕巾上,愠香将寝殿中的宫灯吹灭了。

    于是整个寝宫便陷入了寂静之中。

    但谁都想不到,深夜时分,竹篮里的小白猫突然醒来了,在漆黑一片中,它莹绿色的眸子分外夺目。

    它四爪并用地爬出了竹篮,锐利的爪钩借着床榻边垂落的绸缎,爬上了时南絮的榻。

    小白猫循着香味,叼起枕边的一块帕子便跳出了窗棱,眨眼间便无了踪影。

    翌日清晨,凤梧宫的众人都快把宫中的每个角落翻个底朝天了,也未曾寻到那小猫的痕迹。

    时南絮也只得作罢,轻叹一声坐在了院中的梧桐树下,拿了大皇兄萧璟为她带的话本子,看着解闷。

    惜茗嬉笑着凑到公主跟前,为她捏腿,笑着说:“公主不必挂心,这猫儿伶俐着呢,昨日指不定就是看中了殿下您心善,特地跑来咱们宫里的。”

    说着,长相圆润可爱的惜茗还偷偷瞥了眼时南絮正看着的话本子。

    一眼就瞅见了里头的一句话。

    [正值金风玉露,路家郎君娶了李家小姐,张灯结彩,好不热闹。]

    她不由得咯咯地笑出了声,还来逗时南絮。

    “殿下明年生辰便是及笄之年了,皇上这般疼爱公主您,可不得在生辰宴上为殿下择取一位玉面郎君,好做贵家驸马啊?”惜茗说完这话,立刻跟兔子似的窜远了,生怕被时南絮捉到敲了脑袋。

    愠香才把公主库房里陛下赏来的珍奇玩物理清楚,才出来就看到几人闹作一团的景致,便要捉了惜茗好一顿教导。

    但也不过是笑着捏捏惜茗的耳朵,便作罢了。

    饶是忆画这般静和的性子,瞧了这样好玩的场面,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年纪最小,笑起来的时候也是娇娇怯怯的模样。

    平日里,时南絮最喜好地就是逗她笑。

    毕竟忆画不过十几岁的年纪,成日里跟个小大人似的,瞧着就好玩。

    至于愠香,时南絮是不曾逗她的。

    愠香行事沉稳,很容易把公主的话当真了。

    一时间,凤梧宫上下内外都是喜气洋洋的氛围。

    但落尘轩却是不太一样的,荒芜的院落里,萧北尘才起身不久,天色还雾蒙蒙的亮,他走到院中一眼就看到了墙头趴着的猫儿。

    小白猫和他玩得熟,一看见少年,就从墙头一跃而下,轻盈地落在了萧北尘的怀里。

    等到猫儿落在了怀里,萧北尘才发现它口中似是叼着什么东西,忙回到了自己昏暗窄小的寝殿里,将它口里的物什取了出来。

    布料入手凉滑轻薄,轻盈得跟天边的云团一般。

    定睛一看,萧北尘素来沉郁如死水一潭的眸子都起了波澜,指尖微颤险些让布料落到地上去。

    素白的蚕丝料子上绣了清雅的白玉兰花,分明是宫中妃嫔和公主品级才能用着的料子。

    若是寻常这个年岁的少年只怕是要被吓到面红耳赤了。

    萧北尘自然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寻常少年郎,宫中不是没有宫女瞧着他颜色好试图引着他,只不过是见惯了,他没来由的有些厌恶且恶心的慌。

    但萧北尘知晓此物的主人是谁。

    一时间饶是萧北尘,也不知该作何反应,只觉得指尖和耳尖都发烫得厉害。

    慌乱间,他生怕被旁人发现,随手便塞进了自己的枕巾里。

    指尖和鼻尖,似是还残留着清淡的佩兰药香,让萧北尘一整日都有些茫然了起来。

    当夜,榻上的少年便做了个梦。

    比之昙花明月还要清丽的皇妹,穿着月白的大袖绸衫,皓腕轻抬间,纤柔无骨般的十指轻捏住了自己的袖摆。

    一截雪白如玉的颈子微侧,宛如夏日莲池中轻颤的粉荷。

    萧北尘听见了时南絮轻轻呼唤自己的嗓音。

    “皇兄........”少女说话的语气细细柔柔的,似一支沾了水濡湿的羽毛,轻扫过了人的心尖和手心。

    少女垂首间,绸缎般微凉的长发滑过他的手背,不曾停留。

    他只消一垂眸,便能够看见皇妹那点于雪肤上嫣红的唇,水红的玉石一般,楚楚动人。

    萧北尘才发觉,安柔的身形纤弱,腰肢一手便盈盈可握。

    喉头微动,萧北尘俯身,却只是搀扶住了她。

    在相触之时,少女腰际靠着的精瘦手臂,筋络都略微凸起,似乎是生怕一个不小心用力便要伤着她。

    有了掌上珠玉怜不得的意味。

    鼻尖充盈着清而苦的药香,是只属于少女脖颈处和乌发尾梢的佩兰香。

    衣摆擦过手心之时,榻上的萧北尘陡然惊醒,睁开双眼倏地一下就坐了起来,额间已是带了薄薄的一层汗。

    少年白玉似的脸也染上了层霞红之色,尤其是那双和胡姬无二的桃花眸,眼尾也是绯红的,见之可谓是靡艳之景。

    惊醒了的萧北尘似乎是发觉了什么,这才收回思绪冷静下来,手掌无声地朝床褥间摸索着,不知是在找寻什么。

    指尖所过之处,尽是微潮的湿冷,却带了点不可知的滚烫意味。

    骨节分明的手指不经意间,悄然捏紧了被角,连指节都有些微微泛白。

    夜半梦醒,殿中还是一片昏暗,唯独少年一双眼眸黑得发亮,如同蛰伏的狼。

    宫廷文(囚珠玉)07

    落尘轩住着的胡姬虽然常是疯病的状态,不过偶尔她也会有神志清明的时候。

    但是即便是在这难得清醒的时候,胡姬也只是梳洗打扮好,跟一樽失了魂的木偶一般,安安静静地坐在庭院中看着院中的玉兰花出神。

    这是她难得安分的时候,也是萧北尘难得能和她生出星点母子情份的时候。

    在萧北尘尚还年幼的时候,他格外地喜欢看母亲在玉兰树下跳北地胡人的舞蹈,翩翩起舞时,胡姬明艳的脸上会出现格外动人的神采。

    萧北尘知晓自己在北地西域大抵是有一位舅舅的,因为母亲跳完舞后,就会笑着抱起自己,口中还柔声地唤着阿兄,活脱脱的少女姿态。

    只有这时,萧北尘才能理解胡姬作为舞姬被进献给安庆王朝的缘由。

    半大的少年坐在屋檐下,将一块极其轻薄的衣料塞进了拆开的香囊中,还拿了彩色的绣线收了口,添了只白猫的图案在香囊面上,不过寥寥几针,猫儿便神韵灵秀地跃然出现在绣面上。

    这一日午后,休憩苏醒过来的胡姬才发现萧北尘腰间多了个锦绣香囊,虽然绣线和布面看着有些破旧,但是他却格外宝贝着这个香包。

    他自己或许还没有意识到,只是她这个做娘的却看得一清二楚。

    萧北尘坐在庭院中发呆时候,手指就格外地偏爱摩挲着香囊的绣面,但力道极轻。就连晚间歇下的时候也要攥在手心方才睡得安心。

    胡姬替他拿了出来挂在床头,次日清晨醒来时他便整个人惶惶不安地四处翻寻着。

    这几日,萧北尘发现胡姬清醒静坐的时间愈发长了,带着他素来鲜少见笑意的黑眸,都清亮了不少。

    就在萧北尘以为,母亲大抵就这样会慢慢好起来时,胡姬又发疯了。

    清瘦的少年一头墨发被目光浑浊癫狂的女人一把抓起,直直地往墙头尖锐的地方撞去。

    平时根本吃不上一顿饱饭的萧北尘,完全没有挣脱陷入癫狂状态的胡姬手里的力气,他的眸子里又回到了之前死气沉沉的色泽,黯淡无光。

    只不过在额头将要撞上棱角之时,他微微偏开了头,于是额头只是剐蹭过粗粝的墙面,擦伤了些许。

    虽然鲜红的血液顺着额角脸侧蜿蜒而下时,仍有些许恐怖,合着他那面无表情的神色,犹如乱葬岗里爬出来的恶鬼。

    萧北尘紧紧地攥着手心里的香包,由着胡姬抓着自己砸了一下又一下,过了许久胡姬离开了,他才颤颤巍巍地爬起来回到了自己的寝殿里。

    说是寝殿也许是不大合适的,因为有几处瓦片早就剥落完了,漏下刺眼的天光,在雨天时整个殿内就湿冷的厉害。

    他拿了块早已被洗不干净的血迹染成褐色的帕子,胡乱地在额头上擦了几下,脸色惨败的很。

    萧北尘爬上了床榻,将香囊紧贴在心口处,仿佛这样就可以嗅着其间的佩兰香,驱散心口充斥着的郁气。

    榻上躺着的少年躺了许久,然后慢慢地蜷缩起身躯,直到缩成一团像是被炒熟了的虾米一般,不断颤抖着的瘦弱肩头才缓缓地平复下来。

    他的额头沁出阵阵冷汗,流入擦伤破皮的地方时,疼得厉害,萧北尘大口地呼吸着,宛如一条被抛上岸边将要旱死的鱼。

    ......

    偌大的凤梧宫中,宫仆们来来往往为安柔公主准备着早膳。

    大皇子萧璟早就已经是凤梧宫的常客了,早早就坐在了桌旁等着时南絮洗漱完一同出来用早膳。

    今日时南絮换上的衣着不同以往,是一套青竹翠色的衣裙,腰间系上了细细的玉带,掐出了窈窕的腰身,青丝尽束,英气乍现。

    替时南絮理好衣袍的惜茗直起身,笑眯眯地说:“公主穿着这身衣裳,可真是比京中的小郎君还要俊俏不少。”

    “又取笑本宫。”

    时南絮抄起愠香递过来的折扇,合上用扇骨敲了敲惜茗的额头,映出两道淡淡的红痕在她额头上。

    惜茗皮的很,在那嗷嗷喊疼,然后被愠香沉静地扫了一眼,顿时息了声。

    而之所以今日穿着不同寻常,兴许是因为时南絮来到后,心情平和佛系,连带着身体也养好了许多。

    上一次太医照例来诊脉时,就同安庆帝说安柔公主的身体好了许多,只要日后悉心调理,暂无大碍。

    所以大皇子萧璟顺带着就跟安庆帝说,要让时南絮跟着一同去怀英书院学习。

    皇子皇女一同前往怀英书院开智启蒙,一直是安庆王朝的惯例,只不过前些年安柔公主病体孱弱,安庆帝特地免去了这一惯例。

    如今她身体已经大好了,跟着皇兄们去书院念书,也是合情合理的。

    安庆帝思量半晌,也就同意了萧璟的提议,他也是宠爱自己这个长子的,虽然并不是钟爱的白月光皇后所出,但沈贵妃也算是他多年的枕边人了。

    换好衣裳的时南絮一出寝宫就看到了正在把玩千机锁的萧璟,轻声叫了他一声,“皇兄?”

    萧璟这才从千机锁中收回心神,一抬眼正对上了时南絮那张未施粉黛的脸,眼眸弯弯如月牙儿地看着自己。

    吓得他差点往后仰首摔倒在地上,被眼疾手快的折韵一把搀扶住了。

    “皇兄怎么被我今日的装束吓成这样?”见吓到了他,时南絮脸上的笑意不由得更明亮了,说着顺势就拿过了他手中的千机锁,随意摆弄几下便解开了。

    将千机锁放回到他手心,时南絮才落座准备用膳了。

    愠香谨守着宫规,悉心为二人布着菜。

    时南絮早膳最喜欢的一道水晶丸子和一小盅小吊梨汤就摆在她面前,一转头就看到萧璟目光灼灼看着自己碟子里的水晶丸子。

    她索性执起筷子夹起一颗小丸子送到了萧璟唇边,笑道:“皇兄要尝尝吗?”

    萧璟愣愣地张了口,含住了时南絮送来的水晶虾丸,一口咬开弹牙的表皮,鲜香四溢,唇齿间都是虾肉可口鲜甜的滋味,还沁出了清甜的汁水。

    只是有些烫了,惹得他微微张开口,斯哈着吐出了热气。

    好容易才吞下这颗虾丸,萧璟就感慨道:“皇妹宫里的早膳当真是清淡却可口的很,怪不得父皇总喜欢来你宫中陪着你用早膳。”

    宫中膳食大多都精细的很,毕竟是供给皇室中人的,若是不细心只怕厨子要遭殃了。

    而这精细之精的吃食,更以凤梧宫为首。

    为了养好安柔公主的身体,安庆帝恨不得把所有的宝贝和名贵药材都往凤梧宫里送,也就使得旁的妃嫔宫仆根本不敢慢待了这位享尽宠爱的公主。

    “皇兄若是喜欢我殿中的吃食,常来也无妨的。”时南絮细细啜饮着温热的梨汤,只觉得肺气顺利了不少,于是笑着看向了一旁坐着的萧璟。

    萧璟等着的,可不就是自己皇妹的这句话吗?当即就应下了,说是不准时南絮反悔了。

    兄妹二人一同用完早膳,便坐上了出宫的马车。

    怀英书院建在城郊的庆城山顶,春意要比山下晚上不少,所以山脚下盛开的桃花越往山顶去便稀疏了不少,徒留光秃秃的树干,映着山顶白墙青瓦的书院,倒格外有了清疏幽静的味道。

    马车行至半山腰便不好再上去了,于是两位皇子皇女便由仆从搀扶着下了马车,准备徒步上山了。

    现在正值春日,山道两侧的青竹大都已经绿了,瘦削的竹叶在白茫茫的日光下透出稀疏的竹影,景致清幽。

    其实比起上一世到后来完全不能行动的身体,现在能够自由行走的身体,让时南絮是很满意的,虽然仍是很容易生病,但并不妨碍行走就够了。

    听萧璟说,书院里执教的是陆尚书的同僚,教导过当今安庆帝的太师,博古通今而且学识渊博,是当朝的大儒,不少名门望族都想请他进府教导族中子弟。

    但时南絮也没有想到会在怀英书院里遇到陆延清,见到他时,他正坐在书院里的一处亭中,和一位须发皆白的老者对弈。

    身着雪青色衣袍的陆延清指尖捏着一枚白玉石棋子,轻点棋盘,神情肃然端正,大概是在思索如何点破眼下僵持的棋局。

    穿着书院衣着的他,由于从小阅过百卷,身上自带着沉淀下来的书卷气,眉目温润,似暖玉般。

    思量了许久,陆延清才将指尖把玩着的棋子落入棋盘中,然后起身躬身行了个礼,朗声道:“太师棋艺过人,延清望尘莫及。”

    谁料,对座的老者听了这话,抚掌大笑,“你这小子,可真是和你父亲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你方才分明看出了破开此局的棋法,却还顾忌着我这个老头子的颜面弃局了。”

    被毫不留情戳穿了的俊朗少年颔首,耳廓微红,陆延清低声应道:“还有旁的学子在,老师为学生留几分颜面吧。”

    陈太师笑着拂了两下雪白的胡须,面容慈和,清亮的眸光这才落到萧璟身畔立着的少女身上。

    朦胧的光影之下,安柔公主神情沉静,如画的脸上还带着清浅的笑意看着方才在对弈的师生二人。

    完全不像,被九五至尊成日里捧在心尖上的公主,反倒通体气质娴雅温柔,像极了已故老友的长女,举手投足间都是大家贵族的气度。

    看得陈太师一下子有些眼眶酸涩起来,掩面拭去了眼角的湿意。

    陈太师审视的目光,说实话完全不像一位年长的老者,反倒像极了严苛的师长,所有的小心思在他这都难以遁形。

    即使和已故的太傅是旧交,陈太师也未曾表现出来,只是招呼了书童过来,带着他们几人前往学府正苑。

    陆延清与两人并肩而行,目不斜视。

    只是那衣襟遮掩下的脖子,早已红了个遍,指尖扣进了手心里,有些发白。

    从旁人眼中看来,想来只会觉着陆尚书家的长子,当真是一位清贵君子。

    宫廷文(囚珠玉)08

    怀英书院里的夫子大多都是严苛板正的性格,一同来书院里念书启蒙的除了皇子皇女,还有一些宗室之子和宗室女。

    总而言之,左不过都是身份贵不可言的贵族子弟罢了。

    但就是这样随意挑一个出来都贵不可言的身份,在这些严苛的夫子面前,是没有什么用的。

    其他宗室的长辈为了将自家小辈的性子纠过来,都放言让夫子随意教导,便是打手心板子也不碍事的,只求从严教导。

    在这些世家大族的眼里看来,后辈若是不争气,便是祖上荫德也不过庇护三代罢了。

    所以即使时南絮的身份是当今陛下最宠爱的安柔公主,也没有什么优待。

    甚至陈太师见她带来的笔墨纸砚都是名贵之物,直接让书童给她收走了。

    那门童战战兢兢地从愠香手里接过这贵不可言的笔墨,不由得用余光打量了下安柔公主的脸色。

    陈太师给公主下马威,皇室宗族自然不会拿这位德高望重的老臣奈何,但若是公主心有不悦,只怕第一个拿来开刀的就是他这种小书童。

    余光一扫,只能瞥见公主披着湖蓝色披风,白皙如玉的下颌,还有那一点朱唇,再往上看去就正好对上了她温和平静的眸光。

    时南絮自然看出了小书童的惊慌失措,抬手将装着笔墨纸砚的小包袱稳稳地送到了稚童的手心里,嗓音似云端轻雾,“无妨,且拿去罢。”

    小书童这才放下心来,接过了这名贵的家伙什。

    心里还暗自想道,他本以为这陛下娇宠着的公主,会脾性格外难相与,因为他常听娘亲说久病着的人心有郁气,常拿身边人作出气筒。

    如今看来,倒和娘亲说的不太一样。

    安柔公主可当真是同她的封号一般,安和柔雅,便是同他这种小书童言语都这样地温和,如沐春风也不过如此了。

    只是瞧着公主的脸色,依旧是有些苍白的,但愿安庆皇室福泽深厚,能够将公主的病体养好。

    收走了时南絮的笔墨纸砚,然后陈太师将另一副笔墨交到了愠香手中。

    这套笔墨一看就是用了许久,那笔尖的毫毛都已经开了叉。

    以至于习字的时候,时南絮一下笔,笔锋就总出现或是收不住或是拖不出来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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