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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影卫稍微犹豫了一下。

    他们跟在祁镇身边多年,当然知道徐福全是什么人。但祁镇给他们的命令是保护小皇帝。

    影卫正要出手擒拿。

    林闫及时出声,“住手!没看到他有人质?”

    既然小皇帝有命令,影卫便都停下了,不知如何是好。

    徐福全虽然被吓白了一张脸,但面色镇定,声音坚定,“陛下不必顾虑我,抓刺客才是最要紧的。自打老奴受命侍奉王爷,便早知有这一日!谁也别想拿老奴的命害我家殿下!”

    徐福全说着就要往刺客的刀上撞。

    那刺客连忙一掌打晕了徐福全,扶着他,将刀尖抵在徐福全的脖子上,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小皇帝。

    “陛下不想让他死。”

    “不想。”

    徐福全死了,祁镇肯定会伤心。

    林闫也做不到看着徐福全死在自己的面前。

    “陛下若是不想那便跟我走,我不会伤害陛下。只是想请陛下上个早朝。”

    “你骗谁呢?请我上朝,动静这么大?”

    那刺客笑了。

    他原本的打算是挟持小皇帝去朝堂。

    “陛下若是不信,可以带着你这些护卫一起。”

    林闫警惕,确认,“只是去上朝?”

    “我接到的命令,只是请陛下去上朝。”

    “好,我去。我去了以后,你放了徐福全。”

    -

    大殿之上,文臣武臣分立。

    祁镇一如既往地站在通往龙椅的台阶上,冷眼瞧着下面黑压压的人。

    一文臣出列,“听闻吏部员外郎,周续冬昨夜彻夜未归府,今早吏部尚书府门口收到了染血的指甲,方才知道,员外郎遭人绑架。朝廷命官,遭遇绑架,竟要绑匪通知了才能知晓。不知兵部的巡防营,是如何治理的京城?臣要弹劾兵部尚书,陈若礼。玩忽职守,闹得人心惶惶。”

    兵部尚书出列道:“臣已经派人去查了。根据现场留下的线索来看,歹徒并不是等闲之辈,知晓藏匿行踪与巡防营巡防路线。”

    礼部侍郎立马反呛,“一句不是等闲之辈,就想把自己择出去?照你这样说,你要查到什么时候?是不是等你查到,员外郎的十个手指头都要被人送来了?”

    刑部道:“我部与为非作歹之人接触最多。最能了解,这话绝不是托词。王侍郎,你要是觉得你行,你去查。”

    礼部侍郎,“你简直胡闹!这是我的活吗?这事儿不查清楚,以后谁敢出门?”

    “哦,这就不敢出门了?日后,若是哪一天,强敌来犯,你礼部侍郎是不是还要拖家带口向敌国投诚?”

    礼部侍郎被怼得满脸青色。一边说着“满口胡言”,一边暗中看向恒王,发出“自己真的顶不住了”的信号。

    恒王这才慢悠悠地从幕后走到台前。

    “我觉得礼部说的话,很有道理。本王也在军中,最清楚那些嗜血之人的手段。这带血的指甲想必是从员外郎手上生生拔下来的,其中痛楚,可想而知。”

    恒王阴森的目光看着祁镇。

    朝堂的周尚书气得浑身发抖,他本不愿去想,却偏偏被恒王这一句,勾了画面出来,一时间老泪纵横。

    恒王语调阴沉,“刑部掌刑罚,当最是清楚。恐怕,我们动作要是晚了些,员外郎的性命会不保。”

    这句话是威胁。

    祁镇自台阶上走下,“你想要什么?”

    恒王笑道:“摄政王说什么?本王听不懂。”

    祁镇神色平静,眼神晦暗不明,“本王愿意同人打开天窗说亮话的时候,最好识相。”

    恒王闻言,和善的面色一下子挂不住了,瞬间阴沉。

    “祁镇,你敢这般同本王说话?”

    “你都敢派人绑架员外郎,我有何不敢的?”

    “祁镇,你没有证据!休要胡言!”

    “还需要证据?朝野上下,人人皆知,周续冬与本王是何关系。若想动他,除了你有这个胆子,谁敢凑到本王面前来找死?”

    恒王打死不认,“不是本王做的。本王觉得,府衙应该赶紧加派人手去找人。晚了,可能人就真的没命了。当然,此事上巡防营如此失职,统领怕是该换一换。”

    狐狸的尾巴露出来了。

    恒王上前一步,虽是低声耳语,却嚣张至极。

    “你不知道,拔指甲的时候,周小公子硬是一声不吭,还放狠话,别让他找到寻死的机会。他宁死,也绝不拖累你。祁镇,你有个好兄弟。所以你得想快点,慢了,你这兄弟自尽了,可就难办了。”

    祁镇转眸,眼神如刀。

    恒王不怕,回以一个笑容,“祁镇,选一个吧。”

    巡防营还是周续冬的命。

    天边阴沉的云脚越压越低。

    朝堂之上,氛围凝重,无人敢出声。

    这案子看似没有头绪,找不到任何线索,也救不出人。实际上,朝臣心里门清儿。不然周尚书也不会一大清早,早朝都等不了,就闯宫要见祁镇。

    祁镇若不让步,周续冬必死。

    就看祁镇是舍不得周续冬的命,还是更舍不得巡防营。

    朝臣们死死盯着正在耳语的两人,不知道他们会达成什么样的交易。

    谁知祁镇忽然给了恒王一掌。

    那一掌,掌风凌厉,竟然一掌将久经沙场的恒王打倒在地,还吐了血。

    祁镇巍然不动,冷冷得看着恒王,目光如同冰针。

    “向来只有本王给他人选择。”

    “祁阳,本王本想对你温和些,也好叫你那七万人马都活着。可你偏偏要扯着一堆人去死。”

    恒王难以置信,“祁镇,你疯了吗?!”

    居然敢在朝堂上打他?

    还敢扬言要他性命?

    祁镇看了恒王片刻,转身抽了大殿上侍卫的佩剑,一剑将礼部侍郎砍倒。鲜血溅到祁镇和周围人的脸上。

    大殿上瞬间人仰马翻,尖叫的尖叫,后躲的后躲,乱成一团。

    鲜血顺着剑身滴落在地面。

    礼部侍郎的身下血越来越多。

    祁镇看着那些血,竟低低的笑了起来。

    “这才叫疯了。”

    第061章怪物

    由祁镇所掌禁军迅速出动,围住了大殿。

    大殿上那群抱头鼠窜的朝臣,都被拦了下来。

    恒王被吓愣了,反应过来以后,大声嘶吼,给自己壮胆。

    “祁镇,你诛杀朝廷命官,为官不仁!为人不义!你还有什么资格站在这大殿上?你还把我们围困在这里!怎么?你想杀了所有与你敌对的人吗?!”

    祁镇冷冷道:“这王座,本就是用累累白骨堆起来的。多那么一两个又怎么了?”

    恒王冷笑,忽然目光越过祁镇,看向了他的身后,大声,“陛下!你看到了!祁镇狼子野心,杀人如麻!你还要站在他那边吗?!”

    祁镇倏地僵住。

    他感觉到一阵寒气从后背窜起,紧咬着他的脊背不放。

    即便没有转身,没有看到,他也能猜测到此时那个人面上的表情和眼神。恐慌与不安,如同断头台上,将铡刀升起的铁链,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高。

    他慢慢转身,目光触到面色苍白,惊恐失语的林闫的瞬间,也听到了铡刀落下的声音。

    祁镇最不愿林闫看到的,

    还是让他看到了。

    “咣啷”

    长剑落地。

    恒王得意地笑着站了起来。

    他布局一场,不惜抓了周续冬。能逼得祁镇放手巡防营固然最好,但他真正的目的,就是让小皇帝彻底认清祁镇的面目,挟天子令朝臣,彻底坐上大位。

    恒王只当祁镇此刻与皇帝的呆立对望是因为失策。

    “陛下!你看到了!你待在这样的人身边,是不会安全的!只有臣,臣能保护你,给你买糖吃,找人陪你捉迷藏!陛下,到臣的身边——”

    后面的话,不及出口,祁镇忽然一脚踩在剑柄上,将剑弹起,稳稳当当的握在手心。寒光挥过,如同死神的镰刀直劈恒王的脖颈。

    “王爷!不可!”

    人群中不知是谁,大喝一声。

    剑锋滞住,抵在了恒王的喉咙上,将他后面的话一并抵住。

    只要再进一寸,恒王便会命丧当场。

    周尚书颤巍巍地站在人群里,“王爷,不可杀啊!”

    恒王傻了。

    他在战场上厮杀往来,无数次死里逃生,对危险有着敏锐的直觉。可没有一次如同现在这般,让他有直面死亡的实感。

    霹雳君威,震如雷霆。

    让人胆战心惊,魂飞魄散。

    恒王的后背全湿了。

    刚才那一瞬间,祁镇是真的要杀他!

    恒王难以置信得看着祁镇。

    他双目猩红,眸底有滔天的冰冷怒火和恨意,那股到现在都没有减轻一分的杀意,咬着恒王的心神,让他胆寒。

    脖子上疼痛感,

    剑锋已经划开了皮肉。

    命捏在祁镇的手里。

    只要祁镇想,明年的今天就是他的忌日。

    恒王不确定,周尚书的劝谏,是否真的能劝住祁镇。

    祁镇忍着杀意,和怒火。牙咬得两腮的肌肉紧绷,额头暴起青筋,连握剑的手都在微微颤抖。

    从祁镇知道卿卿回来后,他从不避着林闫筹谋,但那些很辣的手段,会让他面目全非的阴诡计谋,

    祁镇不敢让林闫知道。

    他杀人都是避着林闫杀的!

    是他!

    是恒王!

    都是他,害得林闫看到了他现在这副模样!扯下了祁镇在林闫面前的最后一丝体面和和善!

    他在林闫面前是一个沾满鲜血的怪物了。

    “本王容不得你!”

    事已至此,

    祁镇没有退路。

    “所有禁军听命。”

    祁镇知道,林闫在看。

    让他看,

    让他知道,

    让他彻底清楚,这张人皮下面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巡防营护卫京城不当,招致百官不满。即日起,禁军,大理寺,兵部,派兵贴身保护我朝官员。若有不从,便宿在皇宫。今日大殿之事,谁敢宣扬出去,”

    他们原本就还没有在一起。

    原本,他拿了自己的心,热乎乎地递给他,他就不肯要。

    可他心甘情愿,乐此不疲。

    因为,他们原本是有可能,有希望的。

    “杀无赦。”

    祁镇抬脚踹在恒王的胸口。

    这一脚没有留情,将他踹出去好远。朝臣惊叫逃开。恒王撞在柱子上,重重砸在地面,吐了一大口血。

    祁镇上前,一剑斩断了恒王的脚筋。

    “恒王,监禁。”

    尘埃落定。

    暴雨将至。

    祁镇转头望向台阶上的林闫。

    不知道闫闫他会不会想要一个怪物的心。

    脑子里有一个声音叫嚣着。

    既然已经是个怪物了,索性疯到底,将那个人关起来,关进笼子里。用威胁,用恐吓,用所有一切能施展的作法,遮蔽他的光明与希望。让林闫只剩他这个怪物,可以依靠。必须接纳他这个怪物的心。

    剑锋拖在地面,擦出火花,划出痕迹。

    祁镇朝林闫走去。

    大殿上的朝臣一个两个吓得乖成鹌鹑。

    在迈上台阶的瞬间,祁镇犹豫了,

    他松开了手,

    长剑落地,一声脆响。

    监禁,他曾做过。

    在他们新婚,

    林闫曾被吓得躲到了床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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