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纳了十八双鞋垫

    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抻长在黄泥墙上，李冰看着影子里的父亲比自己矮了半头。n

    风箱拉杆吱呀声中，他听见老人喉咙里滚动的痰音：n

    “你娘过门前，给我纳了十八双鞋垫。n

    现在压在樟木箱最底下，花样还簇新呢。”n

    铺子外传来卖货郎的拨浪鼓声，李柱突然撂下铁锤，从裤腰里摸出个红布包。n

    层层叠叠的粗布展开，露出对绞丝银镯：n

    “你娘留下的，说等冰娃子娶亲那天，要亲手给新媳妇戴上。”n

    暮色漫进铁匠铺时，最后一柄锄头打好了。n

    李柱用围裙擦着汗，突然指着远处炊烟袅袅的村落：n

    “看见老孙头家房梁没？n

    上个月刚添了重孙，红布条系了七尺长。”n

    李冰把工具归置齐整，发现铁砧侧面刻着密密麻麻的“正”字。n

    父亲粗糙的指腹抚过那些划痕：n

    “这是村里这些年办喜事，我给打家什记的数。”n

    杜倩来取锅时，李柱正往炉灰里埋红薯。老铁匠用火钳敲了敲姑娘的车铃铛：n

    “杜家闺女，后山崖柏该打新家具了吧？n

    冰子刨的木板还在我家柴房垛着呢。”n

    月光爬上打铁铺的茅草顶，李冰推着自行车陪杜倩往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