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忙忙碌碌寻宝藏

    随着姜知年的离开,知青点恢复了之前的嘈杂,细听还有不少不和谐音。

    “靠,这个疯子,怎么又来了,当我们好欺负是不是。

    ”这是轻的。

    “哔——哔——”这是消音过的。

    独留杨君梅一人在门外喃喃自语:“骗人的吧,村姑也会讲普通话?哪有一点像村里人了!”不管是谈吐、气质都和她想象中的村里人两模两样的,是她太蠢吗?一名女知青探头观察一下,然后将杨君梅拉进院里,皱眉道:“你怎么跟她走这么近,她没欺负你吧,别怕,我们帮你做主。

    ”“就说明明念了11个人的名字,怎么多了一个,原来不是你朋友啊。

    ”一个戴眼镜的小个子男生补了一刀。

    看着众多知青关切(八卦)的眼神,杨君梅更想哭了,她可能真的有点蠢,呜~“你们可别去招惹她,她是真疯的,连村里人都这么说。

    喏,那门就是她踹过之后又补的,那天要不是有人回得早,指不定就是踹人了,啧啧……”“为啥?那得问赵知青了,据她说是赵知青抢老人的菜,这谁信啊,谁知道还有没有别的什么呢。

    ”女知青挤了下眼。

    一个长相斯文的年轻人走到屋外,听到女知青的话,手无意识抚上脸颊,眼里闪过一丝愠怒,又竭力用云淡风轻的语气说道:“没经过教化罢了,我们下乡不就是来传播文明的种子,改造这些野蛮风气的吗。

    ”另一位老知青语带踌躇:“其实这个村的风气还是不错的,人很淳朴,我们和村民很少起冲突,大队长处事也算公正。

    姜……就刚才这个,她奶奶是烈属,又……反正是个可怜人。

    以后离远点就好了,也不止她,还有……。

    ”知青点掀起一轮如何与村民相处的讨论,倒是让新老知青的距离拉近不少。

    另一边,姜知年对自己成为舆论中心一事全然不觉,就算知道也只会说:“曾经的我做的事,跟现在的我有什么关系。

    ”她正在陈三叔“离知青远点”的警告下连连点头,再三保证自己决不主动招惹,只是看陈三叔的表情实在不像相信她的鬼话。

    ……“爹!~你回来了~姐~姐~”稚嫩的童音由远及近,陈三叔的脸上也露出笑意。

    “噗嗤~”姜知年没忍住,见过上圆下方的卤蛋么,来了一只活的,光溜溜的又黑又亮。

    不知在玩什么,灰头土脸的,脸上被汗冲出一道一道,细看手里还擎着一坨泥巴……小孩朝他身上扑的时候陈三叔黑了脸躲避,姜知年笑得更大声了。

    小方,不,应该是方圆脸小孩瘪了瘪嘴,冲陈三叔:“爹,姐姐又笑话我,你管管她。

    ”“管不了,赶紧去跟你妈说一声,再把你姜奶奶找回来,哎等等,泥扔了,洗干净再去。

    ”“知道知道,我又不傻。

    ”发觉姜知年的眼睛还看笑话似的盯着他,小孩吐吐舌头做了个鬼脸,一溜烟跑远了。

    “你先回家把东西放好,歇几分钟来我家,你婶子就把饭做好了,吃了再回去。

    ”“到了,就这儿。

    ”陈三叔指着一个孤零零的小院,粗略估计离陈三叔家得有三四百米。

    “堂屋、灶房,厕所在后头,你先收拾一会,我还得往大队走一趟。

    还有啥弄不清楚的明天让你婶子带着教,唉,你这娃娃,愁人滴很……”陈三叔从墙缝里摸出钥匙,开了院门后就离开了,姜知年站在门口,只觉近乡情怯。

    姜知年打量着这座小院,院墙很高,没看错的话上面还插着碎瓷片。

    大门在中轴偏右的位置,进门右手边一排房子是杂物棚、厨房和仓房,左手边有一口井,井沿拿石头砌了,盖着木头盖子。

    堂屋坐北朝南,西厢没有起房子,倒是预留了一片空地,如今种了一排菜,一丛花——看叶子是牡丹。

    墙边还栽着一棵葡萄,顺着架子生长成一个凉棚。

    姜知年把包裹扔到堂屋,细细观察了下,不知道什么品种,单粒只有小指头大小,又硬又绿,离成熟还早。

    她折了一根黄瓜,捋捋刺边吃边朝后院走。

    后院要比前院大一些,也种了各样蔬菜,一棵枣树,角落里还养了两只鸡,想来紧挨着鸡圈的小平房就是厕所了。

    姜知年深吸口气,闭气,走进去。

    粪肥发酵的味道有些难闻,但厕所三面通风,所以尚在能接受的范围内。

    地上铺了石板,更惊喜的是没有看见蠕动的蛆虫。

    姜知年:眼含热泪。

    早说是这种环境,她颓丧个什么劲。

    这姜奶奶一定是个妙人儿。

    回到堂屋,卧室和客厅之间用土墙隔开了,里面是通铺的炕,大木箱、衣柜、桌子一应俱全。

    堂屋除了靠墙的条桌、角落的脸盆架和小方桌、四条板凳,没有其他家具,条桌上放着一个藤编外壳的热水壶,两个搪瓷缸,墙上画框里贴着伟人画像。

    西边的耳房是拿砖铺的地,里面摆了张木板搭成的单人床,床上就有三只布偶,略显局促的空间还放着书桌和小书架,类似后世一体桌的款式,木板衔接的位置不是很流畅,像是新手做的。

    姜知年摸摸鼻子,曾经她也尝试过做木工活,但结果嘛……只能说会修和会做之间也是隔了海沟。

    她把书桌抽屉一一拉开,倒没什么要紧的东西,几块钱、信封、稿纸、笔记本,一些乱七八糟的小玩意儿——好看的石头、小松塔等等。

    抽屉无法完全抽出,敲敲后隔板,她挑挑眉,果不其然有夹层,放了几十块钱。

    将抽屉腾空,找来小木片撬开底板,又出现一个夹层,里面是十几张盖过公章的空白介绍信。

    怪了,只有这点钱吗?姜知年摸了摸书架,又蹲下看了看床板,撬了几块砖,再去卧室寻摸一圈,拆开伟人相框的后底板,最终找到三百多现金和一张存了2000块的存折。

    她坐在床板上思考:倒是有趣,原身藏东西的思路跟她如出一辙,她都怀疑自己不是穿越,而是归来了。

    看时间不早,听着陆续有下工的人从门口经过,她把存折重新藏起来,拆开包裹,想找一找有没有能带去做客的东西。

    东西散落开,里面掉出来一张纸。

    “宋爱花:红色布料,柳月娥:粉色头巾,陈保国:药贴……”没想到周晓伟看着不靠谱,做事情还挺细心的嘛,就是字有点丑。

    除去这些,里面还有一块小碎花棉布,两本书,两包大前门香烟,一对小蝴蝶发夹,一包红糖,一包大白兔奶糖。

    还有一块油纸严密包裹的腊肉,一个捆得严严实实的饭盒,是红烧肉——闻着没有酸味,姜知年准备带去加餐。

    她把饭盒、布料等重新装回去,包好包袱皮,想了想又抓了一把奶糖,溜溜达达出了院门。

    陈三叔家在村尾,只有一边邻居,中间隔着巷子,旁边还有一个小型的碾麦场。

    所幸这会也到了吃饭时间,一路过来近处都没人,她松了一口气。

    陈家门正大开着,她刚进去就碰见陈三叔从堂屋出来,他喊了一声:“人来了,月娥,做饭。

    ”接着,从堂屋里冲出来一个矫健的老人,她踮脚抱住姜知年的脖子,不住蹭着,嘴里还嚷嚷着:“年年年年,你去了好久,我快想死你了……”姜知年傻眼了,这,这谁,这不太正常吧。

    柳月娥听到动静从厨房出来,好笑道:“都看什么呢,驴蛋赶紧把你姜奶奶叫回去,没看你姐还伤着呢。

    ”小名驴蛋的卤蛋小朋友还是很听妈妈话的,不多时就把姜奶奶哄了回去。

    姜知年……姜知年只想静静。

    她知道自己有个奶奶,也知道自己是奶奶捡回来的,更知道奶奶因为丧子受过刺激。

    可是,怎么没人告诉她奶奶是这种情况?!她受伤住院,反倒是陪床两人丢了脑子吗?心情复杂,她做好心里准备才进了屋。

    看到和小驴蛋正玩得开心的姜奶奶,趁她没注意,拿了饭盒进厨房。

    “年年来啦,坐着去,这里不用你帮忙。

    ”月娥婶子的容貌像是温婉的江南女子,一开嗓却将北方人的豪爽暴露无遗。

    “又买肉了?你这女子……你放案板上我热,今晚菜怕是多了。

    赶紧外头去,里面热的不行,今天就搁院里吃,你去喊你叔搬桌子。

    ”姜知年应了声,回堂屋传话,摆好桌凳,又围观一会一老一少抓五子的游戏后。

    菜陆续出锅,柳月娥端着一盆二合面疙瘩汤,没出厨房便在喊:“人呢,吃饭了。

    陈立言!你哥呢,你去找了没,人回来没?”小驴蛋缩着脖子朝门外跑,好在刚出门就瞧见他哥经过小麦场,又大声回到:“我哥回来了!我喊了的。

    ”回来看到刚端上桌的红烧肉,又是一声惊呼,正好一个穿着背心短裤的少年从门里进来,他指挥着:“陈立行关门!哎呀快关门,有~肉~”肉字没吐出口,他用夸张的口型传达自己的意思。

    陈立行也是眼睛一亮,飞快插上门栓,叫了声“姐”就钻进厨房,继而传来柳月娥骂骂咧咧的声音。

    他把碗筷摆好,一屁股坐下,拍拍长凳一边:“年年姐,快坐。

    ”等她坐下又开始关心姜知年的脑袋是怎么回事。

    坐在姜知年左手边,和姜奶奶一人一个小方凳的小驴蛋嘿嘿笑着:“肯定是她欺负人被别人打了,活该~”接着被姜奶奶推了一把:“不许说年年!”他还回去,俩人又开始“嘿嘿哈哈”地你推我我推你。

    陈立行“咳咳”一声,拿筷子指着那盘肉:“你再说一遍?”他立马变脸,冲姜知年甜甜一笑:“姐要欺负人就欺负我,我最好欺负了~”大家都被逗笑了,他还想离开板凳黏上来,陈三叔扣扣桌子,示意开饭,才安静下来。

    这顿晚饭的西红柿疙瘩汤意外爽口,姜知年吃完只感觉熨贴到肠子里。

    在医院的那几顿她都不想说……饭是好饭,就是不知道找谁做的,寡淡无比——也是真难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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