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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霸·年

    男舍一群人趴在门口窗台看热闹,听到什么还要嘘一下李凌泽。

    女舍里出来的人越来越多了,看两人撕扯,大多帮腔纪清瑜,不过也有人哔哔“吊着李知青不撒手,装什么清高”。

    徐婉瞪了说话的人一眼,喊了孙美云一起想要分开两人。

    “都别吵!”李程阳大吼一声:“都不睡是吧!行!那就说清楚!王知青,你先闹的事对吧,你闹什么?”“不是我,是她们先排挤我的。

    ”“排挤你?你先排挤我们才对!”孙美云鄙视开口,引来一众附和。

    李程阳看着王琳,她嗫嚅几下,有苦难言。

    她是真切感受到自己被排斥,没有宣之于口,可种种迹象都表明,她被孤立了。

    李程阳能理解她的感觉,可是他也能理解其他人为什么这样做,他可以用轻飘飘的一句“都是你的错觉”盖过这件事,他没有。

    他轻声说:“她们为什么这么对你,你不明白吗?”王琳睁大眼睛瞪着他,眼泪止不住地流,像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也像是不愿承认自己的错误。

    “我没错,大队选拔老师凭什么让一个跟知青有矛盾的初中生来负责,这难道不是不公平?我说错了吗?我今天心情不好,对李佩说话的语气冲了点,我该对她道歉,可是其他人凭什么指责我。

    ”李程阳有些失望,他看看周围的知青,见有人露出赞同之色,他回身朝男舍说了句:“你们也出来,赵知青,你也是这么想的吗?还有其他人?”赵知节摇了摇头,其他人不做声,魏为笙又跳出来:“王知青说的没错,让一个初中生负责这件事就是不公平,大队长对她有多优待就不必说了吧,连老师名额都要给她奶奶一个,一个疯老婆子会教什么书,还不是……谁,谁打我!”他被人照后脑推了一下,后面有人骂他:“会不会好好说话,辱骂烈士遗属小心我抽死你。

    ”看不清是谁,他消停了,那一巴掌挺重的。

    “选拔流程是姜知年安排的没错,大队和公社可都看过并且同意了的,你们有质疑在结果出来之前为什么不说,等到选完了又跳出来,究竟是觉得不公平还是不满自己没选上!”说这话时李程阳盯着魏为笙,眼神扫过赵知节,见他低头不说话,他心中更加失望。

    “可,她,她只是个初中生……”韩其栋出言打断:“初中生怎么了,她没上高中是因为她家的情况不好离不开人!村里不是没有比她学历高的,可没人质疑她的水平!就是跟她不对付的婶子大娘说起也会可惜,别人还在上小学她就拿了初中毕业证,要是上了高中说不定村里还能出个女大学生!她的文章上了人民日报,只是大家不知道,那天梁书记来村里,你们以为是看重小学老师?他是来看姜知年的!”韩其栋是最早来的几位知青之一,他们中,有娶了村民融入其中的,也有两两成家搬出去住的,有的和大家一样劳作,有的在大队做文字工作。

    他来了两年多,已经对村子非常熟悉,他和村民没有冲突,更没什么偏见,他说的这些,有些是听别人的,有些是他亲眼所见。

    他的眼神坚定,语调铿锵有力,令人信服。

    果不其然,知青们炸开了锅,陶耘抿抿唇没说话,大棚的事没定下,大队长让他先不要说出去,聂诚给周围人澄清,驾驶技术总不能有假:“她开拖拉机可比我厉害。

    ”黄云生又捣捣白景书:“哇哦,这么厉害呢,你知道吗?”白景书:原来没看错,那一包还真是报纸。

    姜知年:不信也没关系,我叔会炫耀~小学开课后,陈三叔果然把那一沓报纸和防拐小册子放到学校阅览室,又开了专题讲座,这是后话。

    半晌知青们慢慢平静,魏为笙还要赖:“那老师六个名额,四个给了村民……”“崔校长是村里原本就有的老师,没有姜奶奶教孩子们认字根本不会有办学校的事!你还想让村里把名额都给知青不成?”“她打人你怎么不说!她就是跟知青有仇,村里人当然偏着她!”“她打了谁?”“赵知青叶知青,还,还有王知青!和我!”叶邈一听这话笑不出来了,拖着半边身子拐出来:“我不是!”周围人都在看他,他梗着脖子继续说,“我姐让她操练操练我!我们是切磋,对,切磋!”打不过已经够丢人了,还承认自己是挨揍?你大爷的!你不要脸我还要呢!李程阳看他硬着头皮说完又拐回去,有些好笑,转而问赵知节:“赵知青,除了今天,她还打过你吗?为什么?”赵知节依旧沉默摇头。

    “是没有?还是你不好说?”“不是她的问题。

    ”赵知节嗓音有些沙哑。

    “你,你们!那我呢?我可什么都没做!”“你活该!你看人开拖拉机就嫉妒,真当别人看不出来!不服安排,还拿手指人,没给你打断都是轻的!”叶邈找到新的嘲笑对象,又开始上蹿下跳。

    魏为笙撸起袖子想跟他干架,说谁活该呢!之前叶邈不也不喜欢姓姜的,挨顿打反倒替她说话了?就是欠的!男知青们控住两人,李程阳气得在中间大叫:“都闭嘴!”“行了吧!该说的都说清楚没有?能不能休息了!谁还有问题,快点!”“没有了是吧!那就都回屋!再说话都滚出知青点!”李程阳开始发飙,镇住了仍不服气的魏为笙,众人回屋,一个个安静如鸡,王琳躺在床上,看着两边空荡荡,抹了抹眼泪,把头埋进枕头里,哄自己睡去。

    杨君梅睡得正香,张兰叹气,年纪小就是睡眠好,这么吵硬是没感觉,不对不对,还好她没感觉。

    李佩没下床也没说话,只有身边的卫莹和方卉知道,她的眼泪早已沾湿枕巾。

    男知青这边也是各怀心思,不过有人镇着,一夜无话。

    当晚,姜知年拆开包裹,除了报纸还有信,不止一封,她先拆开那个地址熟悉的,是叶遥。

    开头是便是一段语录,然后才是正文。

    “姜知年同志:我们的文章要上人民日报啦!“得此佳讯,喜不自胜!自文章上报,我已收到许多读者来信,有人言遭遇相似,她机敏识破躲过一劫,拐子已被公安抓获;另有人言启发于他,反思自身,是否曾助纣为虐;更有人来信感谢……我想你看到这些也会有同样的激动,初心未改,成效已现!仅仅是一个地区、一个省,如今有机会传及全国……我已去信沈开颜同志,盼她知晓亦得心安。

    “另附读者来信手抄件,望你见之展颜~”她一封一封看过去,确如叶遥所说,看着这些,她的心情都明快起来。

    还有一封特别的,是王英,她回了自己的家,父母没有忘记她,白发苍苍的老人承受了生活的重担、儿女的不理解,终于盼到了走失的闺女归家。

    他们痛哭一场,在当地政府协调下,王英重新落户,与父母住在一起。

    她说自己现在很好,她会永远感谢把她从山里带出来的人,盼他们前途顺遂、余生安康。

    姜知年把她的信单独拿出来,和沈开颜的放在一起。

    她也很好,曾经的未婚夫苏大哥,给她在驻地附近的农场找了份工作,吕小娥在她身边。

    她寄来的照片上,有雪山,有草原,她站在其中,手搭在眼前,笑容浅淡。

    或许有隐瞒,但姜知年相信,有工作有伙伴,她不会再跌入过往的阴霾。

    她展开信纸,写了一封回信,表达自己同样激动的心情,最后又暗戳戳告状,这弟弟有点烦。

    她倒在床上,抱紧小小布熊,一夜好眠。

    第二天,她上了山。

    第三天一早,她拎着一麻袋榛子板栗柿子,赶到村头坐车。

    她叔,为了省那几毛钱,也为了早点到,硬是给陈少强凑了个拉粪的活,让他送他们去县城。

    姜知年:柴油是不要钱吗?结果她到现场一看,要去的人不止她和陶知青,还有刘朝阳、白景书、纪清瑜,一问,全是公差。

    白景书拿着图纸去省城机械厂,纪清瑜父亲正是机械厂的铣工——拿过不少奖的先进工人,刘朝阳比姜知年圆滑,陈三叔让他哪边需要去哪边。

    出门时才六点,集合后天才蒙蒙亮,姜知年坐到车厢靠前座的位置,自己的包往棱上一放,头枕在上面帽子盖过来蒙住脸,倒头就睡。

    几个知青看呆了,这么颠,这么冷,这什么操作。

    刘朝阳嘴抽抽,他习惯了,这臭毛病从小就有,上车就睡,坐牛车都要睡一会。

    说她贪睡好像也不是,明明看着勤快得要命,一早起来习武锻炼,四季不落。

    读书那会谁还没受过“年丫头都绕村子跑了几圈了你还不起”的支配呢?偏偏学习还好,他们为此遭过多少骂啊!没天理!他扬了扬手,好想给她抽醒,最后手轻轻落下拉了拉自己的外套。

    谁懂啊,打不赢……他跟几位知青挤眉弄眼解释一番,刻意放低声音,陈少强才不讲究:“拉倒吧,你声音再大她也醒不过来的。

    ”再吵能有拖拉机吵?纪清瑜记忆浮现:“我记得我们来的那天,车上也有一个女生一上车就睡,头上好像还包了纱布,是她吧?当时我们还以为是受了很重的伤……”“她这样,不怕小偷把她东西顺走吗?”白景书十分不可思议,这也心太大了吧。

    刘朝阳嘿嘿一笑:“要不你试试?”陈少强也“嘿嘿”起来,这么明显的坑,傻子才跳,白景书不理他俩,问起别的。

    到县城刚过八点,正好赶上去省城的最早一班车,刘朝阳买票上车,姜知年一路沉默,上车又是熟悉的环节。

    众知青再次:……坐车去省城大概需要四个小时,为什么不坐火车?那是因为地区和省城在两个方向,云安县夹在中间,到地区虽然也只要一个多小时,但比起来还是直接坐大巴更快。

    车子晃晃悠悠,他们也忍不住睡去,白景书一觉醒来,看见姜知年的包带虽然还在手上,但包已经快掉到地上,正好他俩在同一排,只隔一个过道,他便想拉着带子把它带起来点。

    痛痛痛!好痛!他呲牙咧嘴,拍着姜知年的手。

    他的手刚探过去,就被一只无情铁爪抓住,这女人的力气也忒大了!姜知年眼睛圆睁瞪着他,反应过来不是坏人才松开手,嘴里还要嘟囔:“吓死我了,还以为是小偷呢……”说着,眼睛又闭上了。

    白景书:到底谁吓谁!他摸摸自己的手腕,吹口气,又拎起来抖一抖,他怀疑这手要断了。

    后排,刘朝阳看见他的举动,“噗,噗,噗”笑个不停,看他瞪他,扭头“噗”得更放肆了。

    直到下车,刘朝阳只要对上他的目光还是笑个不停,姜知年踩到土地意识回归,后知后觉想起什么:“我好像……”她狐疑地看了眼白景书,看他一脸谴责,确认了,倒霉蛋原来真是他。

    “哈哈,白知青啊,我看看?对不住对不住啊,我帮你……”姜知年围在白景书身边殷勤备至,又是拿包又是递水,哪有台阶都提醒到了。

    人好好一手,被她捏成这样,红了一圈,过两天再紫了得多难看,这要不知道的人看了得怎么想……陶耘&纪清瑜:(⊙_☉)发生了什么?刘朝阳哈哈笑着揽住陶耘,接过姜知年的袋子带着两人往外走,边走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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