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老朱：咱不信！
“呵，你还给咱读上史书了？”老朱听得朱橚的话，不由发笑。
“你读的是哪家史书？咱也读过史书，咱怎么就没看出哪里有启发？”
“父皇，这人和人么，不一样的。有人悟性好，有人悟性差，尺有所长寸有所短嘛。”
老朱脸色一黑。
头顶开始冒起了一个个数字
朱橚也有些无奈，他本意并不想现在刺激老朱，还想着让老朱多养养健康分呢，奈何已经养成了下意识的习惯，随意出口就把这老朱头给刺激到了。
眼看老朱又要发飙，朱橚赶紧打断道：“父皇既也读过史书，那父皇觉着，商贾有钱吗？”
“那自然是有钱。只是商贾多无良，不管百姓死活，囤货居奇，更有甚者为了赚取银子哄抬粮价以致百姓苦不堪言。”
“不事生产，投机钻营，着实可恶。”
“官商勾结，贿赂官员，害群之马！”
显然老朱心里对商贾没有任何的好印象，又岂是前些年他自觉低声下气地求钱却只得来三千两银子的羞辱，这让他引以为耻，对商贾更是没有半点好感。
“父皇，你总教大哥御人之道，儿臣在旁也听了不少，无论商贾如何，既然自古以来商贾便长存于世，那就说明商贾有着自己的作用。”
“上位者，不应该想着如何利用他们吗？商贾里有好人有坏人，但只要能为我所用，那就可以。”
“商贾就像是刀刃，父皇才是用刀之人，这刀如何，还不得看用刀之人的刀法？”
“儿臣看史书，书中提及大商贾，有如汉末卖官售爵挥金如土的，有勾结官僚贪污受贿一掷千金的。这说明什么？”
“说明这些商贾是有钱的！”朱橚自问自答，顿了顿继续道：“既然他们手里有钱，那能不能从他们手里弄出这个钱，才是关键。”
“商人逐利，既然他们愿意花钱贪污受贿，勾结官员，那为何这个被勾结的官员不能是我们自己人？那这钱不就入了我们的口袋了吗？”
“儿臣觉着吧，和商人打交道，就像是做买卖，他们不见兔子不撒鹰，那我们就要给他们一些甜头，以此交换他们的银钱。合则两利，才是一门真正的好生意！”
“所以儿臣此番取银分为明暗两面。”
“明面上让二哥和三哥放出消息，大哥要召开大明商贾座谈会，大哥为太子，宴请商人，这些被宴请的商人定然是颜面有光，他们定然是会想尽办法入宫赴宴。”
“几百两银子对于他们而言，算不得什么，买个面子是划算的。但这个钱不能由大哥、二哥和三哥来收，一来，有污大哥的名声，二来商人多疑，讨厌风险，对我们更无信任。只以为其中有诈，他们会觉得这东宫设宴，宴无好宴，如此就会吓住一大批人。”
“人皆从众，一旦有许多人退缩，那大家就都会迟疑，一旦迟疑，这买卖自然就做不成了。”
“究其原因，不是因为商人没钱出不起这三百两银子，而是他们担心走这一遭被算计，而他们比之父皇你、比之大哥，如同粘板上的鱼肉无异，敢问父皇，你若是商贾，你会把自己的脖子就这么伸出来任人宰割吗？”
“显然，不会！”
“所以我就又设了这暗面！”
“汉末卖官售爵，谁卖的？是宦官！同理，大哥不能出面开口做这事，但可派遣其他人负责。有旁人收受贿赂，收钱给了这入宫赴宴的名额。”
“如此，一来我们赚了银子，二来商贾也觉得是通过走暗道买的资格，心中或更窃喜，而不会产生防备之心。”
“等千金买了马骨，商人们得了好处后发现并无风险，届时哪怕事后知晓此事是大哥授意，也无妨了。双方已经互相有了信任。”
朱橚侃侃而谈。
一旁。
朱标和朱棣早就知道了朱橚的计划所以并没有表现出太大的惊讶，毕竟这一番话，朱橚早就和两人说明白了，也得到了朱标的认可，也正是因为朱标觉得可以一试，才会坚定地执行朱橚的想法和计划。
而和朱标、朱棣哥俩不同，老朱此前对此可是当真一无所知！
看着侃侃而谈，一口气条理清晰，给这十五万两银子如何赚取，将整个计划说的清清楚楚的朱橚，老朱整个人都愣在了原地
老朱瞪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五儿子，就好像完全不认识一般。
震惊，震撼，不可思议，错愕。
对于朱橚说的内容老朱认不认可姑且不论，可光是听这条理，听着连珠带炮的一串条理清晰的话，就足以让老朱颠覆原本心中对于朱橚的印象。
这老五才十岁啊！
能说出这一番话？
这合理吗？
老朱此时又不由自主地下意识想到了昨天朝堂上朱橚‘帮’朱标说的那番话，顿时，一个大胆、不可思议的想法不由自主地浮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难不成朝堂上那番话还真是老五说的？标儿当真不知情？
老五替标儿要权，方便之后行事，倘若今日的计划都是出自老五之手，那昨日的话，就是这计划的一部分！
难怪昨日要权，合着昨天这臭小子就已经想着弄这劳什子的商贾座谈会了？
老朱非但没有生气，反而心里有一股子欣慰。
虽然朱橚不是太子，可看到儿子能有些能耐，有出息，当老爹的，总归是欣慰高兴的
不过
老朱看向朱橚。
“老五，你小小年纪就能想到这些，很不错了。”
“不过，你终究是太过年轻了些，不懂这些商贾的人性。商性本劣，想从他们手里拿钱，哪有这般容易？”
老朱认可朱橚的个人思考和能力，但对于他说的能从商人们手里弄来十五万两银子这事保留了意见。
就这么一操作，卖个入宴资格就能卖十来万两银子？
那咱这苦苦经营大明才一年有价值百万的税收，算什么？
这绝无可能！
十来万两银子这个数字过于骇人，老朱不信。
“父皇，那我要是这回能弄来这笔钱呢？”
朱橚看向老朱。
老朱也看向了朱橚，父子二人四目相对，老朱摇了摇头：“这绝无可能。”
“假如有呢？”
“没有这种假如！行了老五，你就别白日做梦了。”老朱虽然觉得儿子能够独立思考倍感欣慰，可让他相信一个十岁的孩子能够办到自己都无法办到的事，从商贾手里弄来十来万两银子？他做不到。
“不试试怎么知道不行？父皇可敢与我打个赌？”
“打赌？”老朱乐了，饶有兴致地看着朱橚：“好啊，咱陪一个。怎么赌？”
“就赌这回儿臣能不能弄来银钱，要是能弄来，父皇你就输了，需得答应我一件事。”朱橚说道。
“行，这个赌约咱接了。你输了就让咱好好揍一顿，正好咱最近手痒，嘿嘿”
老朱的目光看向朱橚的屁股，朱橚顿时感觉屁屁发凉
“父皇你就不问问要答应我什么事？”
“咱又不可能输，又何必问？”
老朱戏谑地看着朱橚，一脸的自信。
看着一脸自信的老朱，朱橚只是不语。
好好好，等着吧老头子，有你哭的时候！
老朱的骄傲让他觉得哪怕朱橚说的他找不出破绽，也不觉得朱橚能从在他的认知里一毛不拔的商贾手中拿到多少银钱。
想要改变一个人的认知，不是靠几句话就能做到的，尤其是老朱这种固执到家的老顽固。
只有实打实的真实情况摆在他的面前才有可能让他有所改变，在此之前，想要用言语说服他？那是妄想！
朱橚本来也没有打算光靠几句话就说服老朱。
他也有着他的自信和坚持，以他对商贾的了解，只要有利可图，哪怕其中有莫大的风险，也会有大把的商贾前仆后继地去尝试！
在大明，商贾地位低下，而朱标此次的‘大明商贾东宫座谈会’对于这些商贾而言意义不可谓不重大！
区区三百两就能参加如此重大的宴会，且极有可能在宴上与东宫攀上关系，这买卖，怎么看都是划算的。
再者又消除了商贾的其他顾虑，收钱走的是黄友忠，能够大大消除商贾的戒心。
朱橚觉得自己的计划不说是无懈可击，但也有着很大的可行性，定价合理，容错也高，没有理由完不成！
朱橚和老朱立下了赌约。
老朱又让朱棣和朱标当了人证。
“父皇，接下来我们就等消息吧，你就等着输好了。”
朱橚很自信。
“输？咱怎么可能输？”
“老五，这回你能有这样的思考，也是难为你了，不过你还是不如咱了解那些贱骨头，等着看吧，这回咱就给你好好上一课！”
老朱更自信。
朱橚撇了撇嘴：“谁给谁上课还不一定呢！”
“行，那咱等着！”
老朱和朱橚立下赌约后，朱橚哥仨离去，筹备座谈会去了。
御书房里，只剩下了老朱一人。
老朱的情绪随着三个儿子的离开逐渐平静下来。
他开始仔细思索起了朱橚方才说的一番话，越是回味，眉头越是紧蹙。
因为他想了半天却依旧想不到朱橚的计划有什么问题。朱橚的分析十分合理！
“毛骧！”
老朱忽的开口。
“臣在。”
门外的毛骧听到老朱呼唤赶忙入内听命。
“给咱准备套便服，咱要出宫！”
“啊？”
“是！”
毛骧先是错愕一愣，旋即应命替老朱找便服去了
而老朱则是眯着眼睛
“咱倒是要亲眼看看，这十五万两银子怎么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