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多数人的利益即为正义
“办案？办什么案？”刘庄主乃是一位四十岁左右的妇人，听到夜莺说办案显得很茫然。
莫非自己触发大武律例了？
根据大武律例，任何私人钱庄不得借用朝廷钱庄的存借模式。
一听到丰安钱庄的庄主犯了事，在场前来存钱的百姓们纷纷捏紧了自己的口袋。
这庄主要是被抓进去，他们的钱怎么办？
“根据大武律例，任何私人钱庄不得借用朝廷钱庄的存借模式，违者除了整改，还要重罚！”
说这话的是陈夏，他已经来到了夜莺身旁，乃是在场为数不多的几位男子之一。
“陈庄主！”
刘庄主一眼就认出了陈夏，作为开创先例钱庄的朝廷庄主，他作为民间钱庄庄主自然认得。
“刘庄主，听闻你的丰安钱庄有采用我大武钱庄的存借模式，我特意来探一个虚实，你应该不介意我查下账本，询问在场的证人吧？”
啊！
刘庄主脸色剧变，在场百姓们也都面面相觑。
所谓办案，原来就是因为这？
“陈公子，我没偷没抢，就是觉得贵庄的存借模式很有盼头，借用也不行？”刘庄主急眼道。
“当然不行，此乃太女殿下绞尽脑汁所想出的方法，你所谓的一句借用，说得何其轻巧？”
“就如科举考试，你看了状元郎的试卷由感而发另写一篇出来，是不是还得给你颁个探花？”
“这叫知识产权，不管你听不听得懂，你就是触犯律法了！”
陈夏高声回应，夜莺立马带人冲进钱庄搜查账本这项物证。
“太霸道了吧！”
看着账本被拿，刘庄主急得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陈公子，这样如何，我不干还不行么，你说的律例我是真不知道啊，求求你饶了我吧，丰安钱庄一直相安无事，从来没有拖欠过要缴纳的赋税。”
闻言，陈夏铁面无私道：“你要这样掰扯，那我就好好跟你说说。”
“如果有一天，某位大人物来你们钱庄借钱，一次性全部借出，事后不还或者说还不起了呢？”
刘庄主哭音道：“有事找官府啊，这里可是洛阳城，谁那么大胆？”
“对，你找官府没有问题，那人也被抓了，可借的钱已经全部挥霍一空，家里的资产更是被他提前卖掉，并且他不止在你们钱庄借了钱，你能怎么办？”
刘庄主一时语塞，不由得沉默。
陈夏说得不错，借钱出去前要验资，但每家钱庄的消息并不互通，利用这项漏洞，可以借多家钱庄的存银。
“到时候你找官府，官府顶多砍了他的头，有义务管你的烂事吗？”
“虽说发生这种事情的概率很小，但一旦碰上就足以让你们钱庄万劫不复，你不仅得偿还百姓的本银，还有利息，你拿什么还？”
说到这，陈夏看向在场之人：“你们把钱存入这种没有保障的钱庄，如果发生这种事，就是打死刘庄主钱就能回来吗？”
众人猛地恍然大悟，纷纷点头以示赞成。
他们只是老百姓，哪会考虑得这么长远？
“不允许私人钱庄借用朝廷钱庄的模式，那是为了百姓们好，也别觉得朝廷钱庄利息低，但后面有国库作为保障，有国家信誉作保障，只要国还在，你们的钱注定没不了！”
陈夏声音铿铿有力，穿透力与感染力极强，听得刘庄主都羞愧地低下了头。
“一句话，大武钱庄能给你们绝对的安心，而私人钱庄不能，如果你们执意要将手中的余银存入私人钱庄，本公子可以请示朝廷修改律例，但风险你们自个掂量。”
因为丰安钱庄地处繁华地段，夜莺带人包围此地时，引起了很大的动静，不少百姓虽未靠近，但也隔着老远观望，听得一清二楚，神情各异。
而这就是陈夏想要的结果，也是他执意要来的目的。
借私人钱庄的利弊，既能打压这些钱庄，又能给大武钱庄打广告，稳住存户数量，减少以后不必要的麻烦事发生。
“刘庄主，本公子刚才听你说不清楚朝廷颁发了律例？”陈夏又道。
“大人，我是真不知道啊，要是知道哪敢跟朝廷对着干啊。”
刘庄主老泪纵横，双膝一弯就跪在了陈夏面前。
一时，陈夏心不禁一软，这刘庄主的年龄都能给自己当妈了。
“你先起来吧，此事我会调查，念在你是初犯可以从轻处罚，甚至是免除处罚。”
“多谢大人。”
刘庄主起身后抹着泪道：“大人，其实我也不是有意借用朝廷钱庄的存借模式，只是原本存银于我钱庄的存户听说将钱存到朝廷钱庄有利息，便纷纷前来取走银两，再这样下去，钱庄就得倒，我也是想为一大家子谋条生路啊。”
陈夏抿嘴，他自然清楚大武钱庄会挤死民间无数的钱庄，可变革，哪有不牺牲流血的？
自己的做法，会招来各大钱庄的谩骂，就如武瑶打压世家大族，不也如此？
什么是正义？
多数人的利益即为正义！
“刘庄主，大武钱庄后续会在各郡城，各县城设立分庄，你精通算术，可参加本公子不日举办的招聘大会，虽然这俸禄少了点，但养活你们一大家子是足够了。”陈夏沉声道。
刘庄主面色黯然，知道自己的钱庄是无法维持下去了。
见她不说话，陈夏压低声音道：“知足吧，太女殿下怎么对待那些世家大族的想必你心里有数，钱庄一事可是由她亲自操办，眼里可容不得沙子。”
这……刘庄主微微瞳孔一缩，唉声道：“小人明白，多谢陈大人提点。”
陈夏轻轻点头。
这时，夜莺也走了出来，身后的两名侍卫抬着一木箱：“公子，所有的账本都在这里了。”
“根据账本找到已存银的存户，存银如数归还。”
“是！”
“刘庄主，你没意见吧？”
刘庄主失神摇头：“此举乃是为存户着想，也是提前将小人从悬崖边拉回。”
“很好，你能理解朝廷的良苦用心即可。”
“公子，要抓起来吗？”
“暂时不用。”陈夏摇头：“留部分人处理好这里的事情，其余人随我去易家钱庄。”
“好……”
陈夏快步离开，刘庄主失神落魄地坐在地上，那些原本要存钱的存户们也都没了继续存钱的念头。
“孩子他娘，咱们不存了吗？”
人群中，一位男子小声询问自己的妻子，后者抬手就是一巴掌抽在他的脸上。
“臭爷们，能不能动动脑子，存到这，隔壁李三那种货色跑来借钱，然后不还给钱庄，钱庄拿什么给我们？”妻子怒喝。
丈夫可怜巴巴地捂着嘴，不敢再说话。
“是啊，还是别存了，这种钱庄要是倒闭，谁存了钱谁就得倒霉，朝廷可不会管，也没义务管。”
“那怎么办，我方才才在另外一家钱庄存了五两银子呢！”
“那还不赶紧取出来放到朝廷钱庄，朝廷钱庄虽然利息不高，但绝不会耍赖，就像那位陈公子说的有保障……”
街上，众人交头接耳的讨论，为洛阳城又增添了一份饭后的茶余闲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