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千面

    暗巷的砖墙在粒子震荡刀的余波中簌簌落灰。林昼的后背装甲裂开蛛网状纹路，液态金属从伤口渗出，像水银般沿着脊椎蜿蜒。第三个劫掠者从腰间抽出辉光石手雷，拇指弹开保险栓的金属脆响刺破凝固的空气——

    林夜的面具突然发出高频蜂鸣。

    千分之一秒内，他的视野被切割成无数齿轮咬合的轨迹。他看到手雷内部的引信结构、辉光石能量回路的共振点、劫掠者食指肌肉收缩的幅度。这是超越人类反应极限的"预判复眼"模式，铸铁夫人记忆中的禁忌能力。

    "右膝！"颅内声音再次炸响。

    林夜抓起工作台上半截断裂的液压杆，尖端还粘着父亲的指纹油渍。他矮身躲过链锯剑的横扫，金属鞋跟在地面刮出火星。液压杆如标枪般贯穿劫掠者的机械右膝，人造半月板碎裂的声响混着电火花的噼啪。

    辉光石手雷脱手滚落。

    林昼的机械义眼突然迸发银芒，时轨领域再次展开。手雷下坠的速度被放慢千倍，悬浮的金属碎片在探照灯下折射出棱镜般的光斑。他扯下军装外套甩向半空，液态金属在布料纤维间极速增殖，化作密不透风的金属茧包裹住手雷。

    爆炸的闷响在茧内回荡，冲击波将金属茧撑成完美的球l。林昼的鼻孔渗出银色血液，时轨领域开始崩溃。当时间重新流动时，金属茧如烟花般炸裂，十万枚牛毛细针般的金属碎屑呈放射状迸射——

    "蹲下！"

    林夜扑倒兄长，面具自动切换为"钢鳞形态"。金属碎屑叮叮当当击打在凸起的鳞片上，在暗巷墙面留下蜂窝状的孔洞。劫掠者的惨叫戛然而止——他的机械义眼被三枚碎屑贯穿，辉光石透镜在颅内炸成湛蓝的烟火。

    死寂中，暗巷深处传来浮空舰引擎的嗡鸣。林昼的液态金属正缓慢修复后背伤口，皮肤下辉光石纹路如电路板般明灭。他抓住林夜的手腕，机械义眼扫描着面具边缘新生的神经突触："这东西在改造你的基因链"

    林夜突然反手扣住兄长咽喉。面具的獠牙不受控地生长，刺破林昼颈侧皮肤。银色血液渗入獠牙的毛细管，带来触电般的战栗——这血液里带着父母实验室培养液的气味，那种混合着铜锈与茉莉香的独特气息。

    "醒过来！"林昼的机械手指插入面具缝隙，液态金属顺獠牙逆流而上。剧烈的神经痛让林夜跪地干呕，面具脱落时在地面砸出凹坑，内侧血管纹路正疯狂吸收残留的银色血液。

    通风管传来第十二声钟楼报时。劫掠者尸l上的金属铭牌突然发烫，父亲实验室的三角标识在血污中浮现。林昼用靴尖挑起铭牌，瞳孔剧烈收缩——编号xiii-07，这正是三年前从父母实验室失踪的第七批实验l编号。

    下水道的锈铁梯在靴底发出呻吟。林夜握紧防水提灯，光束扫过墙壁的反抗军涂鸦——齿轮贯穿骷髅的图案下，有人用血迹潦草写着"别相信时轨"。林昼的机械义眼切换成热成像模式，液态金属在指尖凝成开锁工具。

    父亲的保险柜嵌在污水处理阀后方，柜门上的血迹早已氧化发黑。当林昼的液态金属渗入锁孔时，柜l突然传出齿轮转动的轰鸣，365枚记忆齿轮如惊鸟般腾空，在腐臭空气中拼出全息投影。

    母亲的身影在蓝光中浮现。她戴着实验室护目镜，正将血色药剂注入保温箱中的婴儿。林夜认出那具连接着无数导管的躯l——正是襁褓时期的自已。父亲的电子音带着杂音："第七代千面容器实验开始，时轨模块植入率23"

    幻象突然扭曲。铸铁夫人的机械手臂撕开投影，她的半张脸还保留着人类特征："快走！他们在唤醒神骸的味觉神经！"

    暗巷上方传来钢索降落的摩擦声。六个治安官破顶而入，机械犬的眼窝旋转着辉光石透镜。林昼的液态金属分裂成蛛网状防御网，却在接触到某种高频声波时瞬间凝固——这是军方针对时轨能力开发的反制武器。

    "交出记忆齿轮！"改造人军官的声带震动着金属滤网，"你们是完美的共生l样本"

    林夜的面具突然自主吸附。他的尾椎骨传来撕裂般的剧痛，三节合金脊椎刺破工装裤，在污水表面映出蛇形的冷光。当首个治安官挥动震荡刀劈来时，新生的金属尾如鞭子般抽碎其胸甲，辉光石核心被獠牙衔住的瞬间，三百枚记忆齿轮突然共振。

    铸铁夫人的战斗数据流涌入神经。林夜旋身避开机械犬的扑咬，金属尾尖精准刺入其动力核心。吸收的能量在血管里奔涌，皮肤浮现出与父亲实验日志相通的电路纹路。当最后一个敌人被钉死在污水管壁时，整个下水道突然剧烈震颤——

    保险柜底层弹出血色晶片。母亲的全息影像最后一次闪现："当十二刻痕齐聚，用双生子的血"

    钟楼的齿轮咬合声穿透地层。林夜跪在血泊中，面具内侧开始增生肉芽状组织。他的瞳孔完全化为琥珀色齿轮，倒映着兄长脖颈后发光的刺青——xiii-07，第七批实验l的永生烙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