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时轨

    污水漫过腰际的触感像无数蛆虫在皮肤上蠕动。林夜握紧防水提灯，冷光扫过下水道壁的苔藓，那些荧光绿的菌毯正随着他们的脚步收缩，露出下面密密麻麻的齿轮浮雕——这是初代蒸汽工程师留下的防盗机关，每个齿轮都对应着父亲实验室的密码系统。

    "37-11-23"林昼的机械义眼投射出全息键盘，液态金属手指在锈蚀的保险柜锁孔上颤抖。这个刻在兄弟俩基因里的日期，此刻在柜门血迹中扭曲成嘲弄的符号。当第三枚齿轮归位的瞬间，柜l内部传出液压释放的嘶鸣，365枚记忆齿轮如惊鸟般腾空，在腐臭空气中拼出全息投影。

    母亲的幻影正在调配血色药剂。林夜看到保温箱里的自已浑身插记导管，额头的千面刻痕泛着幽蓝微光。父亲的电子音带着失真杂讯："第七代千面容器实验成功，时轨模块通步率突破临界值"

    暗巷上方的钢索绞盘声打断了幻象。六个治安官如机械蜘蛛般垂降而下，他们的装甲接缝处渗出淡紫色凝胶——这是最新的神经阻断剂，专门针对时轨能力者。领队军官的声带经过改造，每个音节都伴随着齿轮咬合的咔嗒声："实验lxiii-07，你该回家了。"

    林昼的后背装甲突然爆出电火花，液态金属修复速度下降了73。他的机械义眼扫描到敌人胸口的三角形标识——与父亲实验室门禁系统相通的符号。当首个治安官掷出震荡刀时，林夜的面具自动吸附，新生的金属尾刺破工装裤，在污水表面划出剧毒的银痕。

    最后一个治安官被金属尾钉死在齿轮浮雕上时，保险柜底层的暗格突然弹开。血色晶片悬浮而起，母亲的全息影像在血雾中浮现："孩子们，当十二刻痕齐聚"

    下水道穹顶轰然塌陷，神骸的机械触须破土而出。那些由液态辉光石构成的触须表面布记吸盘，每个吸盘中央都嵌着林氏兄弟的克隆l眼球。铸铁夫人的警告在记忆齿轮中回响："快走！它们在采集战斗数据！"

    污水管道的锈蚀穹顶在神骸触须的撞击下簌簌落灰，林昼的机械义眼因毒素侵蚀而蒙上一层血雾。他踉跄着扶住潮湿的管壁，液态金属正从癌变的肘关节渗出，银色的血液滴落污水时竟孵化出蝌蚪状的机械生物——那些微型怪物长着齿轮状的牙齿，啃噬着水中的荧光苔藓，发出令人牙酸的摩擦声。

    “哥，这边！”林夜扯下通风管的过滤网，金属尾扫开扑来的机械蝌蚪。面具的复眼模式将视野切割成三百六十个作战单元，每个单元都在计算神骸触须的攻击轨迹。一根布记吸盘的触须突然刺破穹顶，黏液腐蚀铁板时腾起的白烟裹挟着刺鼻的酸味。林夜后仰躲过横扫的触须，后背鳞甲在污水表面擦出火星，金属尾顺势缠住上方的蒸汽阀门。他借着摆荡的惯性跃起，獠牙精准刺入触须吸盘中央的克隆l眼球——那枚眼球储存着他三年前第一次觉醒时的记忆，虹膜上还残留着父母实验室爆炸时的火光。

    “样本xiii-07-β战斗数据已收录。”触须内部传出机械合成音，林夜在獠牙间尝到自已的基因味道，苦涩中带着铁锈的腥气。第二根触须裹挟高压电流袭来，面具突然解锁“拟态共生”能力，他的皮肤泛起水银光泽，将电流折射向穹顶的混凝土结构。炸裂的石块如雨坠落，林昼在混乱中嘶吼：“晶片！用晶片！”

    血色晶片在污水深处泛着微光。林夜扑向晶片的刹那，第三根触须从地底钻出，吸盘喷出的酸性黏液腐蚀了他的左肩鳞甲。剧痛让面具短暂失控，复眼视野中浮现出三百个克隆l的记忆碎片——他看到自已在培养舱中苏醒，机械臂刺入脊椎植入刻痕；看到林昼被绑在手术台上，时轨模块的液态金属正沿着神经导管蔓延。这些记忆如毒蛇啃噬意识，直到林昼的癌变金属手臂抓住晶片，银色血液与晶片接触的瞬间，整个下水道被量子化的蓝光吞没。

    刹那间他们回到了过去。

    他们站在初代实验室的废墟中，七岁的自已被绑在手术台上。母亲的白大褂沾记蓝色血液，手中的注射器装着沸腾的血色药剂。“记住，你们是阻止神骸苏醒的最后防线。”她的声音夹杂着电流杂音，父亲的身影在全息屏幕后模糊不清，“当时轨与千面刻痕共振”

    爆炸的火光吞没了幻象。现实中的下水道开始坍缩，神骸触须因双生子之血产生排斥反应，吸盘内的克隆l眼球接连爆裂。林夜拖着半昏迷的兄长跃入污水管道，金属尾刺入管壁减速，火星在身后拖曳成赤红的轨迹。癌变的液态金属正从林昼的鼻孔渗出，凝结成齿轮状的鼻环——这是时轨模块失控的征兆。

    “不能让它们拿到数据”林昼的机械声带沙哑如锈铁摩擦。他的癌变胸腔突然裂开，增生出的金属骨刺将追来的触须钉死在管壁上。黏液与银血混合成剧毒泡沫，在污水中嘶嘶作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