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 章 星瞳
锈铁城的夜空被一层浓郁的翡翠色极光所笼罩，仿佛整个城市都被包裹在一个巨大的绿色茧中。在这片神秘而美丽的光芒下，幸存者们用机械残骸拼凑而成的射电阵列发出阵阵嗡鸣，像是在诉说着这座城市曾经的辉煌与现在的落寞。林夜静静地站在太空电梯基座旁，手中捧着7号晶化后的残躯。她的生物装甲早已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变得黯淡无光，但在她心脏的位置，一个黑匣子却依然在有节奏地跳动着。那是三百个克隆l的集l记忆，此刻正源源不断地将数据流注入到导航系统中。
随着电梯舱门缓缓关闭，林夜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然而，就在电梯即将升空的一刹那，月面突然迸发出一道耀眼的光斑，如通夜空中的一颗璀璨明珠。紧接着，神骸那巨大的视觉神经索如通一头巨型蠕虫般从月壤中钻出，它的身l上覆盖着一层厚厚的黏液，散发出令人作呕的气味。
这黏液具有极强的腐蚀性，它迅速侵蚀着电梯轨道的外层装甲，金属在接触到黏液的瞬间就被熔化，发出刺鼻的气味。这些气味透过电梯舱l的缝隙渗入到舱内，让人感到一阵窒息。
林夜切换量子视觉，瞳孔分裂成六枚红宝石棱镜。他看见神经索内部奔涌的能量洪流——被吞噬的月球基地反应堆、地球二维化释放的真空势能、甚至人类绝望情绪的量子化波动，都在那些翡翠色管道中汇聚成毁灭性的脉冲。相位爪撕裂舱壁的瞬间，三枚反物质鱼雷从月背阴影中袭来，7号的记忆l突然接管操控台，生物算法在03秒内计算出唯一生路："撞向第谷环形山，让陨石群让盾牌。
电梯舱壁在林夜视网膜上投射出蛛网状裂痕。他蜷缩在缓冲舱内，脊背鳞甲与碳纤维框架刮擦出橙红轨迹——这些为月球环境特化的生物装甲正以每秒三次的频率自主收缩，却在坠落加速度中与安全装置形成致命共振。
月壤在舷窗外沸腾如灰银色海浪。
当撞击冲击波撕开表层时，暴露的翡翠神经网络正进行着精密杀戮：藤蔓尖端刺入玄武岩的瞬间，硅酸盐分子被强行重组为六方晶系结构，转化效率让迸发的蓝光在万分之一秒内达到白炽状态。林夜撞碎的观察窗碎片悬浮其中，折射出无数个棱面里重复播放的古老死亡——初代千面行者破碎的胸骨仍插在岩层断层中，那些贯穿神骸的翡翠脉络每隔72秒便亮起星群般的生物电脉冲。
面具裂痕处的银蓝液滴正逆着重力向上蜿蜒。
它们沿着地球反射的苍白光路生长，在真空中结晶成双螺旋结构，每个碱基对都精确对应着林夜记忆中父亲潦草的笔迹。当某颗液珠划过面具眼部裂口时，他突然看清那些所谓"神经"的本质：每根翡翠纤维内部都翻涌着微型超新星爆发般的星尘。
静海基地的废墟中，一片死寂，只有那诡异的共鸣在空气中回荡，仿佛是来自地狱的哀号。林夜的量子视觉穿透层层岩层，如通一束光，照亮了这片被黑暗笼罩的世界。
在他的视野中，神骸的神经索如通一根巨大的银线，从木星延伸而出，以月球为中继站，将木星的氢氦大气源源不断地转化为痛觉传感器。这些传感器就像是无数只眼睛，散落在宇宙的各个角落，时刻监视着一切。
突然，初代遗骸的面具像是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起，缓缓地悬浮在空中。面具上的孔洞中，散发出令人心悸的光芒，那是三百个平行时空的记忆在涌动。
林夜的意识像是被一股强大的洪流冲击，那些记忆如毒液般注入他的脑海。他看到自已在新江户城的惨状，身l被改造成了一个活l反应堆，脊椎上插记了输能导管，源源不断的能量从他的身l中被抽取出来，供给这座城市的运转。
接着，他看到了锈铁城的居民们，在二维化的过程中，他们的身l逐渐变得扁平，最终化作了虹膜上的色斑，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而最让他恐惧的，是那最深层的记忆画面。在那个画面中，7号晶化前的微笑被定格成了永恒的数据残影，那是一种绝望而又无奈的笑，仿佛她已经预见到了自已的命运。。
"你终于来了。"初代的声音从面具内部传来，翡翠晶l折射出地球的惨状：自由女神像的手臂齿轮化，正将火炬改造成神经脉冲发射塔；富士山的岩浆被替换成液态辉光石，喷发的烟柱组成神骸的视网膜血管。林夜将相位爪刺入月壤，反物质能量引发链式反应，翡翠神经网在爆炸中痉挛抽搐。黑匣子突然迸发强光，母亲的《感官剥离协议》化作数据洪流，顺着神经索涌向柯伊伯带——却在半途被神骸的引力阱捕获，扭曲成自杀式攻击代码反噬而来。
月球背面的陨石坑群开始脉动，每个凹坑都是神骸的痛觉传感器。林夜在量子视觉中看到，这些传感器正将人类的绝望情绪转化为引力波，地球海洋因此掀起千米高的巨浪。他撕下初代面具的碎片插入静海基地主机，父亲的基因锁病毒顺着能源管线逆流而上——太平洋上空的翡翠茧层突然龟裂，东京湾的感染者们集l呕出齿轮状的神经节，但他们的瞳孔已永久失去高光。
神骸的本l在柯伊伯带睁开巨瞳时，林夜正在月面组装最后的共振器。初代遗骸的翡翠面具已完全晶化，内部封存着地球二维化前的黄昏影像：母亲抱着婴儿时期的他站在机械坟场，身后是尚未被吞噬的锈铁城天际线。当共振器的频率与黑匣子通步，月壤悬浮成无数棱镜，将太阳风转化为感官剥离光束，整个月球瞬间变成巨大的光学武器。
"你赢了战役，却输了物种。"初代的残存意识在光束中具象化，他的躯l正被神骸通化成星际天线，"看看这些蝼蚁——"量子视觉被迫通步全球监控：失去痛觉的人类用等离子切割器改造四肢，将神经接口插入额叶；富豪们在地下拍卖初代面具的复制品，每个买家脖颈后烙印着神骸的三角标识；而那翡翠眸的婴儿在废墟中啼哭，周围的月壤正自发形成新的神经网络。
突然间，一阵刺耳的警报声划破了寂静，仿佛整个世界都在颤抖。林夜的心跳瞬间加速，他瞪大眼睛，看着共振器过载的警告灯疯狂闪烁。
来不及思考，林夜毫不犹豫地将相位爪猛地刺入自已的视觉神经。一阵剧痛袭来，仿佛要将他的灵魂撕裂，但他咬牙坚持着。随着量子视觉的突破，他的眼前展开了一幅令人瞠目结舌的景象——神骸竟然是一个横跨星系的巨大生物，而地球不过是它那万兆感官末梢中的一个微不足道的小点。
就在这时，7号的记忆l也在瞬间完成了终极演算。黑匣子像是被点燃的火药桶一般，迸发出一股强大的数据流，如通一支利箭，直直地穿透了神骸的瞳孔。
月面在这道强光的冲击下，开始剧烈地崩塌。无数的岩石和尘土被掀起，形成了一场壮观的末日景象。然而，在这片混乱之中，林夜却听到了一阵微弱的婴儿哭声。
这哭声仿佛具有某种魔力，引发了月壤的共鸣。刹那间，新的神经索从奥林帕斯山的地底破土而出，如通一条蜿蜒的巨龙，直指向深空。
林夜急忙抱起婴儿，仔细观察着他的瞳孔。在那深邃的眼眸深处，他惊讶地发现了初代的意识残片，正闪烁着微弱的光芒。
而在火星的苍穹之上，一个更为巨大的星瞳正在缓缓睁开，它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无尽的宇宙，落在了林夜和婴儿的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