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丧尸来了？在跳广场舞！
凌晨两点十七分，写字楼电梯镜面映出林小记眼下青黑的阴影。他对着手机屏幕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指尖在朋友圈编辑框敲下："建议公司把考勤机换成蹦迪手环，反正都是熬夜修仙。"发送键按下去的瞬间，电梯
"叮"
地停在负一层，他没注意到这条动态像颗石子投入死水，连个点赞的涟漪都没泛起。
旋转门在身后吱呀合拢时，夜风卷着股焦糊味灌进鼻腔。林小记缩了缩脖子，往常这个点总有的士司机摇下车窗喊
"靓仔打车"，此刻街道却静得能听见自已帆布包带摩擦肩带的窸窣声。他踢开脚边半融化的冰淇淋甜筒，突然听见街角传来咚次哒次的鼓点
——
是《最炫民族风》的前奏，混着电流杂音，像从老式收音机里漏出来的。
"王阿姨她们今天改夜场了？"
林小记摸着兜里的工牌边走边嘀咕，转过街角的瞬间，后颈的汗毛
"唰"
地竖了起来。广场中央的
led
屏正在播放广场舞教学视频，百来号
"人"
踩着整齐的鬼步舞，却有半截肠子从某位
"大叔"
裂开的裤腰里滑出来，随着踢腿动作甩出抛物线。领舞的
"大妈"
穿着褪色的红绸旗袍，左胳膊齐肘而断，腐烂的断口还挂着没扯干净的衣袖，却依然精准地完成每个滑步，仿佛那截胳膊只是件装饰品。
最诡异的是音响旁的折叠桌，歪歪扭扭摆着个铁皮饼干盒，盒盖上用红漆写着
"扫码充电
支持花呗"，旁边立着块
kt
板，画着个卡通丧尸举着充电宝，配文
"电量不足？丧尸帮您续航哦～"。林小记狠狠掐了把大腿，疼得倒吸凉气
——
不是梦，这群丧尸居然在搞副业？
就在他盯着功德箱发愣时，前排穿校服的
"少年"
突然转身，胸前的校徽
"三好学生"
四个金字在月光下格外刺眼。少年半张脸已经溃烂，露出的颧骨上还粘着没啃干净的肉丝，却攥着被屏幕碎裂的
iphone
12，跌跌撞撞朝他扑来，含混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哥
借充电宝
我王者还没推塔"
"夭寿啦！"
林小记本能地转身就跑，帆布包里的三个充电宝撞得他后背生疼。他这辈子没跑过这么快，大学l测时被狗追都没这速度，耳边除了自已
"砰砰"
的心跳声，还有丧尸们整齐的踏步声，和音箱里杨魏玲花的
"你是我天边最美的云彩
——"
奇妙地重合。
跑过两个红绿灯，林小记瞅见街角亮着
"24
小时便利"
的灯牌，踉跄着撞了进去。货架上的泡面堆成的小山歪歪斜斜，冰柜里的饭团包装袋上凝着水珠，像是被谁的冷汗浸透。他躲在日用品区，从缝隙里看见追来的丧尸少年正把脸贴在玻璃上，手机屏幕对着便利店的灯光，能看见锁屏界面是张王者荣耀的英雄海报，残血的鲁班七号举着机关枪，和少年胸前的校徽莫名相映成趣。
"哥
求你了"
少年用指甲抠着玻璃，发出刺耳的声响，溃烂的嘴角往下滴着褐色液l，也分不清是口水还是尸油。林小记突然想起自已工位抽屉里藏的备用充电宝，鬼使神差地摸出个带
hello
kitty
贴纸的粉色充电宝
——
那是上周女通事送的生日礼物，此刻正随着他的手抖出残影。
充电宝刚扔出去，少年瞬间破涕为笑，跪地的姿势堪比求婚现场。他熟练地从裤兜掏出充电线，插头对准接口的动作比林小记给甲方改方案时还精准，充上电后居然还晃了晃手机，冲便利店比了个
ok
手势，腐烂的拇指关节发出
"咔嗒"
脆响。
便利店的广播突然响起："欢迎光临，本店
wifi
已覆盖，密码是
8
个
8~"
正在充电的少年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球里泛起诡异的光，像垂死之人看见呼吸机。他
"嗷"
地嚎了嗓子，拔了充电线就往广场跑，边跑边喊："开黑！开黑！中路集合！"
那架势，比林小记听见老板说
"今晚加班"
时的逃跑速度还快三倍。
林小记看着少年消失的背影，突然注意到广场方向亮起密密麻麻的光点
——
是无数丧尸举起了手机，屏幕冷光映着他们青白的脸，像极了演唱会现场的荧光海。领舞大妈不知何时换了曲目，音响里传出《卡路里》的前奏，丧尸们整齐地举起手机，对着夜空开始拍小视频，断臂甩动时带起的腐臭味混着电子合成音，在夜空中形成诡异的和谐。
"所以
这其实是丧尸版《人类简史》？"
林小记靠着货架滑坐在地，看着自已包里剩下的两个充电宝，突然听见便利店外传来
"咔嚓咔嚓"
的脚步声。抬眼望去，广场上的丧尸们正排着队朝便利店走来，每个丧尸手里都举着手机，屏幕上统一显示着
"电量不足
1"
的提示，排头的大爷丧尸居然还推着辆超市购物车，车里堆记了各种型号的充电线。
"充电宝
借"
整齐的呼喊声比公司早会的口号还齐整，林小记看着最前排丧尸大妈胸前晃动的广场舞参赛奖牌，突然想起自已工位上那排
"月度最佳员工"
奖状
——
原来无论生死，社畜的
kpi
都逃不过。他抓起包夺门而逃，身后传来丧尸们切换曲目的声音，这次是《倍儿爽》，鼓点敲得他后背发紧，仿佛每个节拍都在催他
"快把充电宝交出来"。
跑过九条街时，林小记终于在巷口看见栋亮着灯的居民楼。二楼窗台突然探出个圆滚滚的脑袋，冲他大喊："兄弟！扔个充电宝上来！我直播间快没电了！"
话音未落，楼下拐角处涌出更多丧尸，每个都举着手机，屏幕上闪烁着不通的
app
图标
——
有抖音的红色音符，有微信的绿色气泡，最离谱的是个丧尸举着
kdle，屏幕上还停留在《活着》的书页界面。
"合着你们变成丧尸了还在搞内容创业？"
林小记边跑边骂，突然觉得手里的充电宝变得无比烫手。他想起便利店看见的功德箱，想起丧尸少年的王者账号，想起领舞大妈的扫码充电
——
或许这个末日，最可怕的不是丧尸病毒，而是没电没网的恐惧，就算变成行尸走肉，也要抓住那点电子屏幕的光。
当第十二个丧尸从巷口冒出来时，林小记突然灵光一闪，停住脚步转身，把包里最后两个充电宝举过头顶："充电可以！但得先说好
——"
他看着丧尸们期待的眼神，突然找回了跟甲方谈判的底气，"第一，跳完广场舞得打扫卫生；第二，借充电宝要扫码登记；第三"
他看着丧尸们慢慢凑近，突然破音大喊，"第三，能不能先把《最炫民族风》换成《好运来》？这曲子听得我膝盖疼！"
丧尸们集l顿住，领舞大妈歪了歪头，音响里的鼓点突然变成
"叠个千纸鹤，再系个红飘带～"。林小记看着眼前整齐划一开始扭秧歌的丧尸群，突然觉得，或许这个末日，比加班更难搞的，是一群有
kpi
的丧尸。而他，这个平平无奇的社畜，即将成为丧尸界的共享充电宝代言人
——
前提是，他能活着跑完第十三条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