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夜探宝库，龙吞鲸吸
重达千斤的石板，被他硬生生地、没有发出一丝巨响地，缓缓挪开了一道缝隙。一股混杂着丹药芬芳和尘土气息的暖风，从缝隙中涌出。
林辰侧身，敏捷地钻了进去，然后又将石板，悄无声息地推回了原位。
井下，一片漆黑。
他沿着井壁上湿滑的石块，缓缓向下攀爬了约莫十丈的距离，双脚终于触及到了坚实的地面。
这里是一条狭窄的、用青石砌成的通道，墙壁上每隔一段距离，便镶嵌着一枚散发着微弱光芒的月光石，勉强照亮了前路。
他知道，这里已经属于宝库的外围区域了。
他放慢了脚步，将自身的感知提升到了极致。
走了约莫百步，前方拐角处，传来了一阵轻微的鼾声。
林辰心中一凛，立刻贴着墙壁，探出半个头。
只见一名身穿护卫服饰的男子，正靠在墙角，抱着一柄长刀，睡得正香。他的修为，在炼气境四重左右。
显然，在这种自认为绝对安全的地方，守卫的警惕性，已经降到了最低。
林-辰眼中寒光一闪，杀意顿生。
但随即，他又将这股杀意压了下去。
在这里杀人，风险太大。一旦留下血迹，或者尸体被发现，必然会引起轩然大波。
他眼珠一转，从地上捡起一粒小石子，屈指一弹。
“嗖！”
石子划破空气，精准地击打在通道另一端的墙壁上，发出一声清脆的“嗒”响。
“谁？！”
那名护卫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惊醒，猛地跳了起来，握紧长刀，一脸警惕地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冲了过去。
就是现在！
林辰的身影，如同一道离弦之箭，瞬间从拐角处射出，没有发出任何声音，直接越过了护卫之前的位置，冲向了通道的深处。
那名护v卫在黑暗中搜寻了半天，一无所获，最终只当是自己听错了，或者是什么老鼠之类的东西，骂骂咧咧地又回到了原位，继续打起了瞌，睡。
他丝毫没有察觉到，一个死神的影子，已经与他擦肩而过。
林辰一路畅通无阻，很快便来到了通道的尽头。
一扇厚重的，由百年玄铁铸造而成的大门，挡住了他的去路。门上，刻画着繁复的阵法纹路，一把巨大的铜锁，散发着淡淡的灵力波动。
这里，应该就是宝库的主入口了。
三长老，很可能就在这扇门的后面。
林辰的心脏，不由得加速跳动了几下。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仔细观察着四周。
在玄铁大门的左侧，墙壁下方，一个毫不起眼的、被灰尘覆盖的铁栅栏，引起了他的注意。
那是一个通风口，大约只有两尺见方。
就是这里！
林辰脸上露出一丝喜色。他上前一步，双手抓住冰冷的铁栅栏。
这栅栏同样是由玄铁打造，坚固无比。若是之前的他，恐怕用尽全力也无法撼动分毫。
但现在……
他深吸一口气，气沉丹田，炼气境三重巅峰的灵力，混合着那经过万道熔炉淬炼过的恐怖肉身之力，轰然爆发！
他没有发出巨响，而是用一种持续而稳定的力量，缓缓地向外拉扯。
“咯……吱……呀……”
令人牙酸的金属扭曲声，在寂静的通道中，显得格外刺耳。
那焊死在墙壁中的铁栅栏，竟然被他硬生生地、一寸一寸地，从石壁中拔了出来！
当整个栅栏被取下时，林辰的额头上，也冒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他不敢耽搁，立刻钻进了狭窄的通风管道。
管道内，丹药的香气，已经浓郁到了近乎实质的地步，只是吸上一口，都让人觉得神清气爽，体内灵力运转都加快了几分。
他压抑住内心的激动，在黑暗中匍匐前行。
很快，前方出现了光亮，以及隐约的说话声。
林辰立刻停下，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眼睛凑到管道的出口。
管道的出口，位于一间巨大石室的屋顶角落，被巧妙地隐藏在阴影之中。
石室之内，灯火通明。
一排又一排，高达数丈的巨大木架，整齐地排列着。木架上，密密麻麻地摆放着成千上万个贴着标签的玉瓶，在灯火的照耀下，散发着温润的光泽。
海量的丹药！
林辰的呼吸，瞬间变得急促起来。
他看到了最低级的、供给普通族人使用的“气血丹”，看到了供给护卫队和外门弟子的“凝气散”，也看到了更为珍贵的、供给核心子弟使用的“聚灵丹”！
而在石室的中央，一张石桌旁，正坐着两个人。
其中一人，须发皆白，面容清癯，身穿一袭灰色长袍，正闭目养神。他身上没有任何灵力波动，却给人一种渊渟岳峙、深不可测的感觉。
他，便是林家的三长老，林啸天！一位货真价实的……筑基境强者！
而在他的对面，还站着一个年轻人。
这年轻人，林辰也认识。是三长老的亲孙，林家年轻一辈中，仅次于林炎（族长之子）的第二天才，林云！炼气境八重修为！
“爷爷，您叫我来，有什么事吗？”林云恭敬地问道。
三长老缓缓睁开眼睛，他的目光，平和而深邃，仿佛能看透人心。
“云儿，一个月后的三族大比，你准备得如何了？”
“孙儿已经将‘青木诀’修炼至第八层，修为也已稳固在炼气境八重巅峰，随时可以尝试冲击第九重。面对王家的王腾，孙儿有七成把握！只是城主府的李清月……据说她半个月前，便已是炼气九重，恐怕……”林云的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无妨。”三长老淡淡一笑，伸手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盒，推了过去，“这是家族特地为你准备的‘青元丹’，足以助你在半个月内，突破到炼气九重。另外，这里还有三瓶‘爆气丹’，可在关键时刻，短时间内大幅提升你的灵力。记住，此次大比，关乎我林家未来十年的资源分配，以及在青阳城的声望，你……只许胜，不许败！”
“筑基灵液……必须为我林家夺得！”
“是！孙儿定不负爷爷和家族的期望！”林云的脸上，露出狂喜之色，他郑重地接过玉盒，激动地说道。
“嗯，去吧。这些是这个月分发给核心子弟的‘聚灵丹’，你顺便带出去，交给管事。”三长老指了指石桌上另外一堆码放整齐的玉瓶。
“是！”
林云领命，将所有丹药收入储物袋，恭敬地行了一礼后，便转身，通过那扇玄铁大门，离开了石室。
石室内，再次只剩下三长老一人。
他重新闭上眼睛，仿佛陷入了沉睡，整个石室，再次恢复了死寂。
屋顶通风管道内，林辰的心脏，在狂跳。
三长老……筑基境强者！
那股无形的威压，即便隔着这么远，都让他感到一阵心悸。他毫不怀疑，只要自己露出一丝一毫的马脚，对方就能在瞬息之间，将自己碾成飞灰！
但同时，一股前所未有的贪婪和渴望，也在他心中疯狂滋生。
青元丹！爆气丹！
那可是连林云这种天才，都视若珍宝的极品丹药！若是能得到……
不！不能冲动！
林辰死死地咬住舌尖，剧烈的疼痛，让他瞬间清醒了过来。
在一位筑基境强者面前动歪心思，那和找死没有任何区别。
他的目标，从一开始，就是那些普通的“聚灵丹”！
他耐心地等待着。
一个时辰……两个时辰……
直到下半夜，当三长老的气息，变得悠长而平稳，似乎已经完全进入深度修炼状态时，林辰，才终于开始行动。
他没有直接跳下去。
他从怀中，取出了吞噬林阳后，从其身上搜刮来的一个劣质储物袋。然后，他将储物袋的一角，撕开一个小口。
他将储物袋，慢慢地，从通风口的栅栏缝隙中，伸了出去。
他的目标，是距离他最近的、那排放着“聚灵丹”的巨大木架。
他小心翼翼地调整着角度，让储物袋的开口，对准了其中一个玉瓶。
然后，他心念一动。
储物袋中，涌出一股微弱的吸力。
那枚玉瓶，轻微地晃动了一下，然后，被那股吸力牵引，缓缓地、悄无声息地，滑入了储物袋之中。
成功了！
林辰心中狂喜！
他如法炮制，继续用这种笨拙但绝对安全的方法，进行着他的“偷窃”大业。
一个玉瓶……两个玉瓶……十个玉瓶……
他不敢贪多。每个架子上，他都只取走一两瓶，而且专挑那些放在不起眼角落里的。这样一来，即便有人清点，短时间内，也绝对无法发现数量上的短少。
聚灵丹，他足足“偷”了二十瓶！每瓶十颗，就是两百颗！
除此之外，他还用同样的方法，弄到了十瓶疗伤效果极佳的“回春丹”，以及五瓶能够快速补充灵力的“益气丸”。
做完这一切，他立刻收手。
他很清楚，贪婪是原罪。这次的收获，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控制着储物袋，缓缓收回。
然而，就在储物袋即将完全收回通风管道的瞬间，意外，发生了！
或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他的手，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储物袋的边缘，刮到了木架的边角。
“啪嗒。”
一声极其轻微的声响。
一个玉瓶，从储-物袋的破口处，滑了出来，掉落在地。
幸运的是，地面上积了厚厚的一层灰尘，玉瓶没有碎裂。
但不幸的是……
这声轻微的异响，却如同在寂静的湖面上，投下了一颗巨石！
石室中央，那如同雕塑般的三长老，猛然睁开了双眼！
他的眼中，爆发出两道如同实质般的骇人精光，瞬间扫向了声音传来的方向！
“谁？！”
两个字，如同九天之上降下的雷罚，在寂静的石室中轰然炸响！
那声音并不响亮，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威严与穿透力，仿佛能直接轰击在人的灵魂深处。
通风管道内，林辰的整个身体，在那一瞬间，彻底僵硬了。
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凝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停止了跳动。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惧，如同决堤的寒冰洪水，瞬间淹没了他每一寸神经！
被发现了！
仅仅是因为一个玉瓶掉落的、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微弱声响，这位闭目沉修的筑基境强者，林家的三长老林啸天，便在瞬息之间，做出了最精准的反应！
林辰甚至连一丝逃跑的念头都无法升起。
因为在三长老睁开双眼的那一刻，一股无形无质，却又沉重如山岳的恐怖威压，已经将整个石室，连同他所在的通风管道，彻底笼罩、封锁！
这，就是筑基境强者的……神识！
如果说炼气境武者的感知，是依靠眼耳口鼻这些凡俗的感官，那么筑基境强者的神识，就是一种超脱了肉体束缚的、更高维度的探查手段！
神识所过之处，纤毫毕现。空气的流动，尘埃的轨迹，灵气的分布，甚至是生灵的情绪波动……都无所遁形！
此刻的林辰，感觉自己就像是一个被蛛网黏住的飞虫，而那只庞大的毒蜘蛛，已经将它冰冷的目光，锁定在了自己的身上。任何一丝轻举妄动，都将招致雷霆万钧的致命一击！
他的大脑，一片空白。
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清晰，如此之近。
石室中，三长老林啸天缓缓站起身来。
他没有立刻冲向声音的来源处，那双看似平和、实则锐利如鹰隼的眼睛，正以一种极慢的速度，一寸一寸地扫视着整个宝库。
他就像一头经验丰富的老狮王，在确定猎物的确切位置之前，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意图。
他的神识，如同水银泻地，无孔不入。
掠过冰冷的石壁，掠过厚重的木架，掠过那成千上万个丹药玉瓶……
林辰蜷缩在狭窄的管道内，浑身的肌肉紧绷到了极限，连呼吸都彻底停止。他知道，下一秒，那足以洞穿一切的神识，就将扫过他所在的这片阴影。
他死死地盯着下方那道如同山岳般的身影，眼中第一次，流露出了真正的绝望。
差距……太大了！
这已经不是技巧或者计谋能够弥补的差距，这是生命层次上的绝对碾压！在这样的存在面前，他之前所有的冷静、果决、狠辣，都显得像是一个可笑的、不自量力的笑话。
难道，我的重生，我的复仇之路，就要在此刻，如此屈辱地，画上句号了吗？
不甘心！
我真的不甘心！
苏清瑶的轻蔑，王腾的倨傲，林家的冷漠……一幕幕画面，在他脑海中疯狂闪过。那被践踏的尊严，那被剥夺的一切，还未曾讨回！
强烈的求生意志和复仇的火焰，在他即将被恐惧淹没的意识深处，轰然爆发！
就在三长老那恐怖的神识即将触及通风管道的瞬间！
异变，陡生！
林辰脑海深处，那座一直静静悬浮着的、古朴而神秘的万道熔炉，仿佛感受到了宿主那濒临死亡的绝境和不屈的意志，竟在这一刻，自发地，轻微地震动了一下！
“嗡——”
一声仿佛来自太古洪荒的低沉嗡鸣，直接在他的灵魂识海中响起。
紧接着，一缕微不可察的、混沌色的气息，从熔炉的鼎口中飘散而出。这股气息，没有丝毫能量波动，却仿佛蕴含着天地间最本源的“道”与“理”，它瞬间包裹住了林辰的整个神魂，然后沿着他与肉身的联系，蔓延至他的四肢百骸。
刹那间，林辰产生了一种极其怪异的感觉。
他感觉自己……消失了。
并非是物理意义上的消失，而是一种概念上的“同化”。
他的气息，他的心跳，他的生命特征，甚至是他那因为极度恐惧而剧烈波动的情绪……在被那缕混沌气息包裹之后，都仿佛被彻底抹去，与周围的环境，完美地融为了一体。
此刻的他，不再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就是通风管道的一部分，是一块冰冷的钢铁，一粒沉寂的尘埃，一道不起眼的阴影。
几乎在同一时间，三长老林啸天的神识，如同无形的潮水，席卷而过。
神识，扫过了屋顶的每一寸角落。
扫过了那黑漆漆的通风管道。
然后……一扫而过，没有任何停留。
在他的神识感应中，那里，空无一物。
只有冰冷的金属和厚重的灰尘。
“嗯？”
林啸天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疑惑。
神识没有发现任何入侵者。
但是，那掉落在地的玉瓶，却又是真实存在的。
难道……是老鼠？
宝库重地，虽然防卫森严，但偶尔有几只生命力顽强的老鼠钻进来，倒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他一步踏出，身影仿佛瞬移般，直接出现在了那个掉落的玉瓶旁边。
他弯腰，捡起玉瓶。
是最低阶的“气血丹”。
他将神识探入其中，丹药数量完整，没有被动过的痕迹。
他的眉头皱得更深了。
如果是盗贼，目标绝不该是这种低阶丹药。如果是老鼠，它又怎么会只碰掉一个瓶子，而不去啃食丹药？
不对劲！
这位筑基境强者的直觉，告诉他，事情绝没有这么简单！
他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起来，如同两柄出鞘的利剑，重新扫向了屋顶那个最可疑的通风管道。
管道内，林辰的心，再次提到了嗓子眼。
他虽然不知道自己身上发生了什么，但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刚才那致命的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他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知道，这只是暂时的！
三长老的疑心并未消除。只要他留在这里，就如同在头顶悬了一把随时可能落下的铡刀。一旦对方决定亲自上来查看，那他就再无任何侥幸可言！
必须走！
必须立刻离开这里！
可是，怎么走？
原路返回，必然会发出声响，再次引起对方的注意。
直接跳下去，冲向大门？那更是自寻死路！
林辰的大脑，在生死压力之下，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着。他的目光，扫过石室内的每一个角落，试图寻找那唯一的、可能存在的生机。
有了！
他的目光，最终定格在了三长老的身上，或者说，是定格在了三长老刚才与林云对话时，所坐的那张石桌上！
石桌上，还残留着几粒因为倒丹药时，不慎散落出来的“聚灵丹”！
一个无比大胆，甚至可以说是疯狂的计划，在他的脑海中，瞬间成型！
富贵险中求！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不再有丝毫犹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