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郡城之威，少年之狂
他们涨红了脸，拼命地运转灵力抵抗，才勉强没有当众跪下，但那份狼狈与骇然，已经让他们颜面尽失。太强了！
仅仅是气势的威压，就让他们这些一族之长，连站稳都如此艰难！
这就是郡城府的底蕴吗？随便派来一名使者，便拥有如此可怕的实力！
刘明的目光，如利剑般扫过全场，最终，落在了主位之上，那唯二还能保持镇定的人身上。
林战，以及，林辰。
“嗯？”刘明发出一声轻咦，眼中闪过一丝意外。
那个少年……
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面容尚显稚嫩，可在那如山崩海啸般的威压之下，他的腰杆，却挺得笔直，如一杆刺破苍穹的长枪。他的脸色，平静无波，深邃的眼眸，甚至还敢于抬起，与天空中的赤瞳黑鹰，淡然对视。
仿佛那足以让筑基境强者颤栗的威压，对他而言，不过是清风拂面。
“你，就是林辰？”刘明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审视的意味。
就在这时，林战缓缓站起身。
他没有去看刘明，而是先对着下方那些脸色惨白、苦苦支撑的各大家主，抱了抱拳。
“诸位，今日是我林家招待不周，让诸位受惊了。”
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如定海神针，竟是在刘明的威压之下，为众人分担了一丝压力，让许多人得以喘息。
随即，他才抬起头，仰视着天空中的刘明，不卑不亢地朗声说道：“在下林战，林家族长。敢问使者大人，自何处来，姓甚名谁？我青阳城虽是边陲小城，但也属郡城治下，向来安分守己。不知我林家，究竟犯了何等罪孽，竟要使者大人，兴师动众，降下‘罪不容诛’这等判词？”
他刻意点出“郡城治下”，是在提醒对方，我们是你的子民，不是你的敌人。
他又问“姓甚名谁”，是在告诉对方，即便你是使者，也该有个名号，我们并非与一个不知身份的人对话。
话语有礼有节，却在无形中，将对方那高高在上的姿态，拉低了几分。
演武场上，不少人暗暗佩服。不愧是老家主，纵然面对郡城来使，这份气度，也非寻常人可比。
然而，刘明听完，嘴角却勾起一抹讥讽的冷笑。
“好一个伶牙俐齿的林战。”
“在本使者面前，还敢玩弄这些言语心机？”
“也罢，便让你们，死个明白！”
刘明的声音，陡然拔高，如同惊雷炸响！
“我，乃郡城府巡查使，刘明！”
“奉郡主之命，前来问罪！问你们，为何无视郡城禁令，擅启灭族之战！”
“问你们，为何手段残忍，一夜之间屠戮王、张两族，血流成河，搅得一城不宁！”
“问你们，为何意图不轨，强行召开这所谓的‘青阳大会’，是想割据一方，自立为王吗？！”
三声质问，一声比一声严厉，一声比一声杀气凌然！
那恐怖的威压，随着他的话语，节节攀升，最后，几乎凝聚成了实质，化作一只无形的大手，朝着林战和林辰，狠狠地拍下！
“回答我！！”
刘明一声爆喝。
“你们林家，可知罪？！”
“咔嚓！”
林战身下的那张由百年铁木制成的座椅，竟是承受不住这股威压，发出一声脆响，轰然裂开一道缝隙！
林战闷哼一声，脸色瞬间涨红，体内的灵力被压制得几乎无法运转，双膝，竟是有了要弯曲的迹象！
下方的众人，更是心胆俱裂。
完了，使者动了真怒了！
这林战还敢狡辩，这下，怕是连辩解的机会，都没有了！
然而，就在林战即将被压得跪下的那一瞬间。
一只手，一只看起来并不算如何粗壮，却稳定得如同山岳般的手，轻轻地，搭在了他的肩膀上。
嗡!!！
一股截然不同，却同样浩瀚磅礴的气息，自那只手的主人身上，冲天而起！
如果说，刘明的威压，是高高在上、无情碾压的“天威”。
那么，这股新生的气息，便是源自大地深处，包容万物，却又拥有着足以掀翻整个天穹的，无上伟力！
那只无形的大手，在这股气息的冲击之下，竟是在空中微微一滞，随即，发出一声不堪重负的闷响，寸寸碎裂，消散于无形！
林战只觉得身上压力一轻，整个人都松了下来，他震惊地回头，看到的，是自己的儿子，林辰，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他的身前。
林辰依旧是那副平静的模样，他仰着头，看着天空中的刘明，淡淡地开口。
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了在场每一个人的耳中。
“使者大人，好大的官威。”
全场，死寂。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般的眼神看着林辰。
他……他竟敢，正面硬抗郡城使者的威压？而且，还成功了？
更重要的，是他这句话里的……嘲讽意味！
这已经不是胆大包天了，这简直就是不知死活！
刘明的双眼，瞬间眯了起来，那双赤红的鹰瞳，也死死地锁定了林辰，眼中的暴虐之气，几乎要化为实质。
“好，好一个少年！”刘明怒极反笑，“看来，王家和张家，确实是毁在你的手里。筑基三重的修为，却能抗住本使者的威压，难怪，你敢如此狂妄！”
“现在，本使者给你最后一个机会。”
刘明伸出一根手指，指向林辰，声音冷得像是能掉下冰渣。
“跪下，磕头，认罪！”
“否则，本使者，不介意，亲手将你这等无法无天的狂徒，就地格杀！”
话音落下，他身下的赤瞳黑鹰发出一声尖锐的鸣叫，一股腥风扑面而来，杀意，毫不掩饰！
面对这几乎是最后通牒的威胁，林辰，却笑了。
那笑容，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怜悯。
“使者大人，我想，你或许搞错了三件事。”
他伸出一根手指。
“第一，我林家，无罪。”
他又伸出第二根手指。
“第二，我林辰，从不跪人。”
最后，他竖起了第三根手指，眼中的平静，瞬间被一股洞穿天地的锋锐所取代！
“第三……”
“你，没那个资格！”
“轰！！！！！”
一股比之前更加狂暴、更加纯粹、更加霸道的气息，自林辰体内，轰然爆发！
那不再是单纯的灵力，那气息之中，仿佛蕴含着熔炼万物的炽热，镇压地狱的厚重，撕裂苍穹的锋利！
《万道熔炉诀》！全力运转！
“放肆！！”
刘明彻底暴怒！
他从未想过，在一个边陲小城，竟会遇到如此胆敢忤逆他威严的人！
他不再废话，抬手便是一掌，隔空拍下！
“裂空掌！”
一只由灵力凝聚而成的青色巨掌，瞬间在空中成型，足有数丈大小，掌纹清晰可见，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狠狠地朝着林辰当头压下！
这一掌，他虽然只用了五成力，但筑基后期强者的含怒一击，足以将一座小山都拍成齑粉！
下方的众人，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不少人甚至闭上了眼睛，不忍心去看那血肉横飞的一幕。
然而，面对这毁天灭地的一掌，林辰，却只是，缓缓地，抬起了自己的右手。
然后，一拳轰出。
没有华丽的招式，没有璀璨的光芒。
就是这么普普通通，简简单单的一拳。
但是，当他这一拳挥出的刹那，整个演武场的空间，都仿佛微微扭曲了一下。
一股无法形容的恐怖力量，凝聚在他的拳锋之上。
“崩山！”
轰！！！！
拳掌相交！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发出了一声沉闷到极致的巨响！
紧接着，一幕让所有人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的景象，发生了！
那只青色的灵力巨掌，在与林辰那看起来渺小无比的拳头接触的瞬间，竟是如同被戳破的气球一般，从中心开始，浮现出蛛网般的裂痕！
裂痕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狂蔓延！
一息之后！
“砰！！！”
青色巨掌，轰然炸碎！化作漫天狂暴的灵力气流，朝着四面八方席卷而去！
林辰的衣衫，被吹得猎猎作响，但他脚下的地面，却纹丝不动。
他收回拳头，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模样，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死了一只苍蝇。
而天空之上。
刘明的身躯，却是猛地一震！
他只感觉，一股狂暴无比、却又凝练至极的力量，顺着他的掌力，反噬而来！那股力量之中，蕴含着一种他无法理解的、仿佛能碾碎一切的“势”！
他体内的气血，一阵翻涌，竟是“噔噔噔”地在鹰背之上，连退了三步，才勉强稳住身形！
他那张一直保持着高傲与冷漠的脸，第一次，露出了骇然与难以置信的神色！
“这……这怎么可能？！”
他死死地盯着下方的林辰，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
自己，筑基七重的强者，含怒一击，竟然，被一个筑基三重的小子，一拳给破了？而且，还被震退了三步？！
这已经不是天才了！这是怪物！是妖孽！
全场，一片死寂。
如果说，之前林辰硬抗威压，是让他们震惊。
那么此刻，一拳破掉使者的攻击，就是让他们感到了颠覆！
他们的世界观，在这一刻，被林辰这一拳，给硬生生地打碎了！
“现在，”林辰的声音，再次响起，打破了这片死寂，“使者大人，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吗？”
刘明的脸色，阴晴不定，变幻了数次。
他心中的杀意，在这一刻，竟是被一股寒意所取代。
他意识到，眼前的这个少年，绝不是自己能随意拿捏的。若是真的死战，即便能赢，自己也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
为了一个已经覆灭的王家，不值得！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惊与怒火，声音变得低沉了许多。
“好，很好！林辰，你的实力，确实有资格，让本使者，听一听你的‘辩解’。”
他终究是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
林辰微微一笑，他知道，自己赌对了。
在修仙世界，拳头，永远是最大的道理。
他朗声说道：“使者大人明鉴。我林家之所以对王、张两家出手，实乃自保之举。半月前，王家家主王破，联合张家，意图将我林家满门，屠戮殆尽。我等，不过是绝地反击而已。”
“空口无凭！”刘明冷哼一声，“谁知道，是不是你林家，先行挑衅？”
“我自然有证据。”
林辰说着，手掌一翻，万道熔炉之中，一件物品，被他取了出来。
那是一面巴掌大小，通体漆黑，绣着诡异血色纹路的旗幡。
当这面旗幡出现的瞬间，一股阴冷、邪恶、充满了怨毒与不甘的气息，瞬间弥漫开来！
演武场上的温度，都仿佛下降了好几度，所有人都感觉，仿佛有无数双怨毒的眼睛，在黑暗中注视着自己，让他们毛骨悚然。
“这……这是……魂幡？！”刘明的瞳孔，骤然收缩，失声惊呼，“不对！这邪气……这怨力……这是魔道禁器，‘万魂噬灵幡’！！”
作为郡城府的巡查使，他的见识，远非青阳城这些人可比。
他一眼就认出，这面旗幡，乃是魔道之中，也属于最歹毒、最禁忌的那一类法器！炼制此幡，需要抽取上万生魂，用怨火日夜煅烧，歹毒无比！
任何一个郡城，对于魔道修士，都是零容忍！一旦发现，格杀勿论！
“此物，便是在王家的密室之中找到。”林辰的声音，变得冰冷，“王家家主王破，暗中修炼魔功，其子王腾，更是用此幡，吞噬了无数无辜者的魂魄。这样的家族，这样的魔头，人人得而诛之！”
“我林家替天行道，覆灭此等魔窟，何罪之有？！”
“若使者大人不信，大可将此幡带回郡城，请城主大人亲自鉴定！”
一番话，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刘明的脸色，彻底变了。
他看着那面散发着无尽邪气的魂幡，又看了看下方那个眼神清澈，却又锋芒毕露的少年，额头上，竟是渗出了一丝冷汗。
他知道，自己这次，恐怕是踢到铁板了。
王家修炼魔功！
这个罪名，一旦坐实，别说他只是个巡查使，就算是郡主亲至，也不可能再为王家说半句话！
而他，若是再强行问罪林家，那就是“包庇魔道”！这个罪名，他承担不起！
他瞬间想通了许多事。难怪王家，敢冒着那么大的风险，也要送重礼到郡城，请他背后的那位大人出手。原来，是怕这件事情败露！
该死的王破！竟敢欺瞒于我！
刘明在心中，将王破骂了千百遍。
他收敛了所有的气势，从鹰背之上一跃而下，缓缓落在了演武场上。
这个举动，已经表明，他将双方，放在了平等对话的位置。
他看着林辰，眼神复杂地说道：“此事，事关重大。这面魂幡，本使者会带回去。如果情况属实，你林家，不仅无罪，反而有功。”
“但是！”他话锋一转，“青阳城之主的位置，不可一日空悬。你林家虽有功，但毕竟资历尚浅。这个位置，不能就这么轻易地定下。”
“那依使者之见呢？”林辰问道。
刘明深深地看了林辰一眼，缓缓说道：“三个月后，便是落云郡三年一度的‘百城试炼’。届时，郡下百座城池的年轻一辈，都将汇聚郡城，争夺荣耀。”
“你，若能在那场试炼之中，进入前十。本使者，便亲自上书郡主，为你林家，请封‘青阳城主’之位！”
“你，可敢应战？”
他的眼中，闪烁着一丝精光。
这，是他能想到的，最好的解决办法。
既给了林家一个机会，安抚了这个潜力无穷的少年。又将决定权，重新收回了郡城府的手中，维护了体制的威严。
更是将这个烫手的山芋，扔到了“百城试炼”这个更大的舞台上。到时候，是龙是虫，自然会有分晓。
林辰笑了。
他等得，就是这句话。
青阳城，太小了。他的舞台，注定，不在这个小池塘。
“好。”
一个字，干脆利落，充满了无与伦（比）的自信。
“一言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