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闭关与暗流
当林辰的身影，消失在万宝楼第九层的升降梯中时，会客厅内那根紧绷的弦，才终于松了下来。钱老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擦了擦额头上并不存在的汗珠，看向那堆已经被清空的地面，心有余悸地说道：“此子的心性，着实可怕。老夫鉴定宝物一生，见过贪婪的，见过狂妄的，却从未见过，在如此巨款和一宗惊天邪器面前，还能如此平静的年轻人。”
柳如烟的凤眼中，那抹深思，却并未散去。她缓缓走到窗边，俯瞰着下方川流不息的人群，仿佛在寻找那个刚刚离去的孤单背影。
“平静，是因为他有足够的底气。”她轻声说道，“这份底气，来源于他对自己实力的绝对自信。一个敢于将‘万魂噬灵幡’当做普通货物卖掉的人，要么是无知者无畏的蠢货，要么，就是他根本不屑于使用这等邪道外物，甚至……他有把握，能应对这邪器所带来的一切后果。”
“小姐的意思是……”钱老的神情，也变得严肃起来。
“传令下去。”柳如烟的声音，恢复了管事的清冷与果决，“将此人列为我万宝楼最高等级的‘紫金贵客’，他在黑石城的一切动向，我们都要第一时间知晓。那份关于百城试炼的情报，用最好的玉简拓印一份，立刻送到他手上。另外，密切关注城主府和四大家族，尤其是张家的反应。我有一种预感，这黑石城，要起风了。”
“是！”钱老躬身领命，迅速退下。
偌大的会客厅，只剩下柳如烟一人。她看着窗外变幻的云层，嘴角，勾起一抹动人心魄的弧度。
“林辰……我倒要看看，你究竟是龙，还是蛇。”
……
林辰并不知道万宝楼内发生的对话，但，他能猜到。
走出万宝楼的那一刻，他便感受到，至少有数道隐晦的神念，从四面八方，落在了自己的身上。有好奇，有贪婪，有试探，也有，不加掩饰的恶意。
他就像一个抱着金山，走进了满是饿狼的巢穴的孩童。
不，他不是孩童。
他是，披着人皮的，更凶恶的狼。
林辰的面色，没有丝毫变化。他像一个普通的旅人，不疾不徐地走在中央大街上，时而看看路边的摊贩，时而走进一家普通的兵器铺，看似漫无目的，但他的神念，却早已如一张无形的大网，将身后那些“尾巴”的方位、数量、修为，都摸得一清二楚。
两名炼气七重，三名炼气八重，还有一个……藏得最深的，炼气九重。
应该是张家的人。
林辰的嘴角，泛起一丝冷笑。他在城中七拐八绕，专门挑人多眼杂的小巷穿行，半个时辰后，当他从一条拥挤的集市中走出时，身后所有的尾巴，都已经被他用远超同阶的强大神念和丰富的反追踪经验，甩得干干净净。
确认安全后，他才抬起头，看向了眼前一座，比万宝楼更加古朴、也更加威严的建筑。
“天灵阁”。
这并非商会，而是黑石城官方，专门为修士提供闭关修炼场所的地方，直属于城主府管辖，以安全和灵气浓郁而著称。
想要在百城试炼开始前，将实力提升到极致，闭关，是唯一的选择。而天灵阁，是最好的地方。
他迈步，走了进去。
天灵阁的大厅，比万宝楼要肃穆许多。来往的修士，都行色匆匆，神情严肃。负责接待的，是一名看起来有些慵懒的中年执事，他瞥了林辰一眼，有气无力地问道：“租用洞府？”
“是。”
“人、地、天，三等洞府。人字号，一天十块下品灵石，灵气浓度是外界的一倍。地字号，一天一百块下品灵石，灵气浓度三倍。天字号，一天一千块下品灵石，灵气浓度十倍，且有聚灵阵法加持。”执事说完，便懒洋洋地看着林辰，等待他的选择。
在他看来，眼前这个年轻人，最多也就租个地字号洞府，修炼个十天半月，便顶天了。
“天字号，租两个月。”林辰淡淡地说道。
“什么？”那名执事，猛地从椅子上坐直了身体，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林辰，“你……你说什么？天字号，两个月？”
一天一千，两个月就是六十天，那可是……六万下品灵石！
这笔巨款，足以让一个普通的筑基修士，都为之咋舌。
整个大厅的修士，目光“唰”的一下，全部聚焦在了林辰身上，充满了震惊和羡慕。
“怎么，没有吗？”林辰眉头微皱。
“有！有！当然有！”执事连忙换上了一副谄媚的笑容，从柜台后跑了出来，亲自引路，“公子这边请，这边请！六万灵石，您是刷令牌，还是付现？”
林辰懒得废话，直接扔过去一个储物袋。
执事用神念一扫，脸上笑开了花，态度愈发恭敬：“公子请随我来！”
在众人瞩目的焦点中，林辰跟着执事，穿过重重禁制，来到天灵阁的最深处。这里，只有十间洞府，每一间的石门上，都篆刻着繁复的阵纹。
“公子，这便是您的‘天字三号’洞府。”执事递过来一块控制令牌，“持此令牌，方可开启洞府。洞府内的聚灵阵，也是由它控制。一旦关闭，除非有神通境强者强攻，否则，无人可以打扰您清修。”
林辰点点头，接过令牌。
待执事离去后，他并没有立刻进入洞府。而是先用神念，仔細地检查了一遍周围的环境和洞府的禁制。确认没有任何问题，甚至，他又在洞府门口，布置了几个自己独有的、不起眼的预警小阵法后，这才催动令牌，打开了那扇厚重的石门。
轰隆隆……
石门开启的刹那，一股比外界浓郁了十倍不止的精纯天地灵气，扑面而来，让他浑身的毛孔，都仿佛舒张开来。
洞府内，约有百丈方圆，除了中央一个蒲团外，空无一物。但地面和墙壁上，都刻满了玄奥的聚灵符文，这些符文，正微微发光，将四面八方的灵气，源源不断地汇聚于此。
林辰满意地点点头。
贵，有贵的道理。
他走进洞府，石门缓缓关闭，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都隔绝在外。
但，他引起的波澜，才刚刚开始，在黑石城，发酵。
……
张家府邸。
“废物！”
一声怒吼，伴随着清脆的巴掌声，在议事大厅中回荡。
张虎捂着高高肿起的脸颊，跪在地上，瑟瑟发抖。在他的面前，张家家主张烈，脸色铁青，浑身散发着筑基大圆满的恐怖气息。
“连个人都跟不住，我张家，养你们何用！”张烈怒不可遏。
“家主息怒！”一名炼气九重的修士，硬着头皮说道，“那小子，实在太过狡猾，神念之强，远超我等。我们……跟丢了。”
“后来呢？”张烈强压着怒火。
“后来……根据眼线回报，他去了……天灵阁。”
“天灵阁？”张烈一愣。
“是，而且……他租了……天字号洞府，一租，就是两个月……”那人越说，声音越小。
“什么？！”
张烈这次是真的惊呆了。
六万下品灵石！
他张家虽然家大业大，但这也不是一笔小数目！一个来历不明的小子，竟然有如此身家？
他立刻想到了万宝楼。
“柳如烟那个女人……竟然给了他这么多！”张烈咬牙切齿，眼中闪过一丝贪婪与忌惮。
“家主，现在怎么办？他在天灵阁，我们动不了手啊。”张虎不甘心地问道。
“哼，动不了手？”张烈的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他总有出来的一天！两个月后，就是百城试炼开启之日。给我盯死了天灵阁！他一出来，我要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是！”
……
城主府，书房。
一名黑衣护卫，正单膝跪地，汇报着今天发生的一切。
书桌后，一名面容威严，不怒自威的中年男子，静静地听着。他，便是黑石城城主，神通境强者，肖天龙。
“一掌惊退张虎，甩开张家追兵，转手就在天灵阁，豪掷六万灵石闭关……”肖天龙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眼中，闪烁着莫名的光芒。
“有意思。在百城试炼前夕，突然冒出这么一个，财力雄厚、实力不俗的年轻人。去查查，他的来历。”
“是！”
“记住，只查，不要惊动他。”肖天龙补充道，“我倒要看看，他，能给这次的百城试炼，带来什么样的变数。”
……
洞府之内，林辰对外界的风起云涌，一无所知，也毫不在意。
他盘膝坐在蒲团上，面前，堆放着如小山一般的下品灵石，散发着诱人的光芒。
他没有急着修炼，而是从怀中，取出了一枚紫金色的玉简。
正是柳如烟派人送来的，关于“百城试炼”的情报。
神念探入其中，庞大的信息，瞬间涌入他的脑海。
“百城试炼，黑石郡百年一度的盛事，由郡城城主府主持，郡内百座城池，各派三名三十岁以下的筑基境天才参加……”
“最终排名前十者，可获得进入‘天元秘境’的资格，更有机会，被来自上域的大宗门看中，收为弟子，一步登天……”
林辰的目光，略过了这些基本信息，直接看向了“重点关注人物”一栏。
“石惊天，黑石郡石家主家第一天才，筑基九重巅峰修为。传闻其天生‘金刚霸体’，肉身强横无匹，曾一拳轰杀同阶妖兽。预计本次试炼，前三的有力争夺者。”
“肖战，黑石城城主肖天龙独子，筑基九重修为。修炼城主府绝学《怒涛诀》，灵力雄浑，一手控水之术，出神入化。”
“李青玄，青叶城李家之人，筑基九重。以剑术闻名，剑法飘逸狠辣，有‘青叶剑君’之称。”
“……”
一个个熟悉或陌生的名字，带着他们惊人的战绩，映入林辰的眼帘。
他发现，这黑石郡的天才，比他想象的，要多得多，也强得多。几乎每一个叫得上名号的，都是筑基九重，甚至九重巅峰的修为。
而他，现在只是筑基六重。
压力，如潮水般涌来。
但，这压力，却并未让他畏惧，反而，激发了他心中，那股遇强则强的，滔天战意！
“筑基九重么……”
林辰的嘴角，缓缓勾起一抹狂傲的弧度。
他收起玉简，看着面前那堆积如山的灵石，双目之中，仿佛有火焰在燃烧。
“那就让你们看看，什么，才叫真正的，修炼！”
他心念一动。
嗡——
丹田之内，那座沉寂的古朴熔炉，发出一声震彻神魂的轰鸣，骤然开始疯狂旋转！
一股无与伦比的恐怖吸力，从他的体内，爆发开来！
呼！
面前那堆积如山的灵石，仿佛遇到了一个无底的黑洞，化作一道道肉眼可见的、最精纯的灵气洪流，被林辰，鲸吞一般，疯狂地，吸入体内！
万道熔炉，全力运转！
闭关，正式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