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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8章

    噗嗤——

    裴初霁低下头看向自己腹部的匕首——鲜血弄脏了裴璟的手指。

    裴璟一手抱着昏睡着的江云汀,一手不紧不慢地将匕首转了个圈,鲜血喷涌而出。

    “裴初霁,今天,没人可以保下你,”裴璟露出了残忍的笑,“母神也不可以。

    ”

    江云汀看着自己的手,惊讶地发现行人们居然穿过了他的身体。

    可他不能自由行动,被不可见的风筝线牵引着,身不由己地走向既定的方向。

    他真的可以见到姥姥吗?

    江云汀抿了抿唇,裴初霁是什么意思?

    一个瘦小的身影突然出现在马路对面,江云汀愣了一下,无意识地往前走了几步。

    是……姥姥吗?

    “滴滴,滴滴!”

    江云汀的瞳孔猛然放大,扑身上前,不——!

    一辆大货车一下急刹,扬起无数粉尘,老人摔倒在地上,神色恍惚。

    五大三粗的汉子红着脸,扒着车窗伸出头去吼道:“嘿!你个死老太婆,碰瓷儿呢你?!红灯走什么走?!”

    姥姥呆呆地看着司机,似乎意识到自己现在正在做什么,刚要道歉,就被另一位同样过马路的阿婆拉着手臂赶紧站起来走开了。

    司机骂骂咧咧地继续开着大货车踏上他的路途。

    “唉,老姐姐,年纪都这么大了还急什么呢?红灯也是能闯的?”阿婆从口袋里拿出皱巴巴的纸巾,努了努嘴:“喏,擦擦干净,没摔伤吧?”

    江云汀站在姥姥身边,慌得满头是汗想察看姥姥的伤势,可他的手穿过了姥姥的身子,没办法触碰到她。

    “姥姥?摔伤哪里没有?”江云汀急得要掉眼泪,“疼不疼啊?”

    即便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幻境,但江云汀依旧深深厌恶着自己此刻的无能为力。

    姥姥还是那副恍惚的样子,但还是礼貌地跟这个好心的老人道了声谢。

    老人摆摆手,挎起菜篮去买菜去了。

    姥姥坐在树荫下的木椅上,没什么表情地看着马路上的行人。

    江云汀席地而坐,把头虚虚地靠在她的膝上。

    他陪着姥姥在这里待了快一下午,心情平复了很多。

    “姥姥,您在这儿坐着干什么呀?饭也不吃,”江云汀心疼地看着姥姥头上增多了不少的银色发丝,抬手抚摸,“姥姥长了好多白发,是云汀不好,没有好好照顾您。

    ”

    “唔——”江云汀趴在姥姥的膝盖上,捂着抽动的额角不好意思地笑笑:“头有点痛……姥姥,云汀又不听话了,生病了没有吃药。

    ”

    他不同于这半月的沉默,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话。

    “姥姥,我好想你啊。

    ”

    “姥姥,你怎么不入我的梦?”江云汀委屈地皱皱鼻子,揉了揉眼睛,仰起脸来,却是带着笑的。

    江云汀握住姥姥满是皱纹枯瘦的手:“能见姥姥一面,就算是在幻境里,我也很满足了。

    ”

    姥姥霍然站起身来,江云汀疑惑地看着姥姥的背影。

    梧桐树被一阵清风飒飒吹响,一位身材伟岸挺拔,但自带冷峻干练气质的男人正一手拿着手机走了过来。

    江云汀还是坐在地上,姥姥挡在他的面前,他不由歪了歪身子偏头去看。

    是肖让。

    他又看向了姥姥。

    轻轻地拽了拽姥姥的裤腿,江云汀好奇地问道:“姥姥是在等肖让?”

    等肖让做什么?

    肖让也看到了老人,加大了步子快步走了过来。

    “姥姥?您怎么来了?”肖让扶着老人重新坐回木椅,自己也在旁边坐下,姥姥没有松开他的手。

    姥姥用力眨了眨眼睛,手指不停地抠着掌心的肉保持清醒。

    “你……你是云汀的领导,叫肖让,对不对?”

    姥姥从上衣的口袋里掏出一个照片,那是她拜托刘丹给她打印出来的。

    肖让看了一眼那照片,这个角度……想来是他当时在医院窗口缴费的时候,那头顶的监控拍下来的。

    他也不在意,应道:“是,我是肖让。

    姥姥,您是想要来找云汀吗?”肖让为难地皱皱眉:“他现在在工作呢,可能得过几个星期才能回来。

    ”

    姥姥慌张地摆摆手,左右看看,像是害怕江云汀突然出现在她面前似得。

    江云汀趴在姥姥的膝上,满是不解。

    姥姥挥挥手,做了个让肖让靠近过来耳语的手势。

    江云汀坐直了身子。

    琉璃似的眼眸剧烈颤抖——裴初霁说,要让他看看姥姥临死前做了什么。

    “呃唔!呼呼呼呼呼——”

    诛心,不过如此。

    “领导,我有件事儿,得拜托你。

    ”姥姥面露哀容,枯瘦的手指上青色的血管鼓起,是很用力的样子。

    肖让心里有点不安,但没露在脸上,点点头:“您说。

    ”

    “谈玲和江崎,就是云汀那对不是人的爸爸妈妈,”老人局促地低下头,但想到自己要托付的那件事,想到自己最爱的孙子,还是抬起头来说道:“他们养着我,就是惦记着我那点儿房产。

    ”

    她局促地搓搓手指:“那房产原不值钱,我和云汀他姥爷人死如灯灭,眼一闭什么都不知道了,什么都管不了了。

    但那是云汀从小到大住惯了的地方,我无论如何都是要想法子给他留下来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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