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裴瑾年回来时，已经半夜。

    他踉跄着扶在墙边，只停歇了一瞬，就径直往二楼走去。

    直到打开门看到姜时愿恬静的睡颜，他的心才慢慢回落，随着而来的是酸酸涨涨的满足感。

    靠在门框上缓了一会，他走进洗手间。

    脱下外套，背上是皮开肉绽还在渗着血的鞭痕。

    他垂眸，眼底一片暗沉。

    九十九鞭，每一鞭都在惩罚他在南城的肆意妄为。

    可他不后悔，哪怕再来一次，他还是会这么做。

    没有上任何药，随手拿起花洒，冰凉的水“哗啦”冲刷在背上，裴瑾年闷哼一声，脊背绷直，动作却没有停。

    半晌，弥漫的血腥味随水消散，他随意的缠上绷带，重新回到姜时愿卧室。

    他动作轻柔的躺在她身边，一点一点将她抱进怀中，身上逐渐染上她的体温，他才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可下一秒，姜时愿毫无防备的一把将他推开。

    她的声音在黑夜里冷的毫无温度，“裴瑾年，别碰我。”

    良久之后，他哑声，“......好。”

    重新关上门，裴瑾年一拳又一拳的砸门框上，眼底带着无法释放的痛苦和绝望，仿佛要把所有情绪都宣泄出来。

    ......

    第二天一早，姜时愿醒来，推开卧室门，她微微一怔——

    客厅里裴瑾年穿着围裙，袖口挽到手肘，端着一晚悉心熬制的粥，餐桌上摆着其他几种早餐，全是她喜欢的。

    她没客气，走过去拉开板凳，兀自吃了起来。

    裴瑾年把粥放在她面前，“愿愿，喜欢吗？以后我每天都给你做，好不好？”

    “裴瑾年，我不缺爱，也不会因为你一顿早饭就感动的稀里哗啦，做不做都是你的事，你不用问我什么。”

    她没了胃口，起身准备回房间，他却在身后叫住她。

    “愿愿，我们出去走走，好不好？”

    怕她拒绝，他紧接着开口，“你说过给我一个月，那至少要给我靠近你的机会。”

    裴瑾年口中的走走，就是精心准备的约会。

    接下来的几天，他几乎用尽了毕生所有的浪漫。

    第一天，他带她去了北城最大的玫瑰庄园。

    他包下整个庄园，单膝跪地，手中举着硕大的钻戒，“愿愿，我真的爱你。”

    话音落下，天空中绽开无数朵绚烂的烟花，星火过后，在空中留下梦幻的“姜时愿”三个字。

    在“姜时愿”三个字慢慢消散时，无数的无人机从两边飞起，汇聚成单膝跪地举着钻石的两人。

    姜时愿望着天空，笑了下，笑声中带着一丝荒诞，“裴瑾年，你知道吗？”

    她抬手接过戒指，指尖轻轻一松，“哒”的一声，钻戒落地。

    “那天我从老宅回来的时候，经过这里，也是这幅场景，你单膝跪地，捧着钻戒跪在林沅清面前，诉说着你汹涌的爱意，我就那样看着你为她戴上戒指，看着你们缠绵拥吻，现在，连一个月都不到，你就故技重施了吗？”

    裴瑾年瞳孔骤然一缩，脸色也苍白了一分，他没有想到她都看到了。

    “愿愿......”

    姜时愿转身离开。

    第二天，他珍视的捧上一条巧夺天工的项链。

    “愿愿，这是世上独一无二的沙漠之心，我为你戴上好不好？”

    姜时愿目光从项链上扫过，冷笑了声，“沙漠之心，独一无二，裴瑾年，你还真是没有新意，怎么，你是忘了送给林沅清独一无二的海洋之心了吗？需不需要我提醒你，你当时是怎么哄骗我的？”

    裴瑾年死死攥着那条项链，直到手中浸出血来。

    他自嘲的笑了笑，当初以为倾注所有的爱意，此刻都如同回旋镖扎进他心脏。

    他声音轻不可闻，“......对不起。”

    第三天，他带她去了私人影院。

    选的片子无一不是当初他们缩在沙发上，感情浓烈时，满心爱意一起看的电影。

    电影开始不久，姜时愿的目光在大荧幕上，而裴瑾年就静静地看着她，眼底是汹涌的爱意。

    “愿愿......”

    姜时愿没看他，出声打断，“你知道我被锁起来那天看到了什么吗？”

    她抬手比划了一下，“那么大的屏幕，我避无可避的看着你将林沅清压在床上，撕开她的裙子，看着你们交缠到半夜，看着你食不知髓的要了她一次又一次，看着林沅清因为承受不住昏过去，看着你紧紧将她抱在怀中，珍视的吻过她的眉眼，一遍一遍叫着“沅沅”......”

    “你还记得你当时是怎么说的吗？你说你爱的人只有她，留我在身边，不过是因为一个“愿”字，把我当成她......”

    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剜进裴瑾年的心脏。

    他脸色越来越白，从最初的痛苦，到后来的沉默，最后只是麻木的听着，连反驳的力气都没有。

    脑海中唯一的念头是——她看到了。

    裴瑾年忽然失力的瘫坐下去，他忍不住问自己，究竟给她带去了多少伤害。

    姜时愿转过头，看着颓然的他，心底却无丝毫报复的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