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你叫我牛大娘
许明绮住院后，郝谦还帮忙联系了友谊医院的专家。虽然最后许明绮还是死了，不过这个人情她记得。
黑子看似百无聊赖，实则警惕心很强。
他见许明绮往手里拎着一个大篮子往这边走来，朝周围看了看，得到同伴的回应后，他拦下了许明绮：
“大娘，你这是……？”
许明绮低头弓腰，嗓音沙哑：“我爹突然得了重病，我想来这里碰碰运气。”
黑子的声音凶狠了一些：“谁跟你说这里可以碰运气的？”
“小眼镜汤，他跟我儿子同在一个知青点。”
【小眼镜汤】是北营大队知青点的汤得力，两年前插队过去。
汤家本就是商贩，计划经济后在黑市也混的不错。
在黑市做生意属于投机倒把，汤得力当然不会在知青点乱说。
不过，他跟许明绮和黄英这两个同为京城老乡的人，关系还不错，偶尔会提起京城的生活。
许明绮心思细，记下了【小眼镜汤】这个外号。
黑子因为这个称号，对许明绮客气了很多：“大娘，不是我不给方便，一般的东西可进不了这里。”
许明绮的篮子搭了毛巾，她拉开毛巾的一角，给黑子看了一眼，又从口袋里拿出一毛钱递了过去：
“同志，帮帮忙吧，我爹病得起不了身，我娘眼睛都快哭瞎了。
我一个没工作的妇女愁的不行，孩子他爸工资不低，就是不肯借给我娘家，我这才把这些东西拿出来卖。”
钓鱼嘛，戏肯定要演的真一点。
黑子看到篮子里的麦乳精，压低了嗓门：
“大娘，这里有我们兄弟几个放风，你也不用担心有风险。
可这收费是要按十取一来的，你这篮子里至少值三十块。”
十取一？
哪怕有前世的那点感激，以及她刻意来这里搭线，许明绮还是在心里吐槽了几句。
奸商，黑心的奸商，难怪在生意场上混的风生水起。
“同志，我也不瞒你，我家老头子能弄到不少别人没有的东西，可我身上没那么多钱。”
黑子眼神微凝：“都有什么？”
“甜面儿、亮片子、铁疙瘩、黑水、石头等等。”
甜面儿是麦乳精，亮片子是的确良布，铁疙瘩是手表，黑水是煤油，石头是大粒盐。
这些黑话是前世许明绮听眼前这个男人说的。
她提到的这些东西，也是她能在空间的购物网站上买到的，跟这个年代一模一样。
像香烟、刮胡刀这种生产工艺大改，无法做到一模一样的，许明绮可不敢弄出来。
黑子琢磨着许明绮话里的真实性，又掀开毛巾看了一眼，除了麦乳精，还有小闹钟、雪花膏、手电筒，都是稀罕物。
“大娘是第一次来咱们这吧？”
“是啊。”
“听大娘说话，不像新手，可看你这装扮，又不像个干过的。
咱们这儿虽然安全，可就没有人不遮掩一下脸的，下次大娘可不能这样不遮不掩地过来。”
许明绮：“……”
她只是化妆技术高超而已。
“大娘，咱们借一步说话。”
黑子的声音压的更低了。
“不能去太远。”
“我们兄弟在这附近有个点儿，大娘放心，我们是打算做长久生意的。”
“走。
“
黑子把鸽子笼往地上一放，很快就有人接替了他的位置……
黑子把许明绮带进一个一个僻静地，两人说话就没什么顾忌了。
“不知大娘怎么称呼？”
许明绮想都没想：“我姓牛，你叫我牛大娘吧。”
黑子：“……”
这女人看上去也就不到五十岁的样子，让他叫大娘有点亏。
不过，他可不会跟赚钱过不去。
“牛大娘，我叫黑子。
我这之前就有个特殊的供货人，前段时间退了下去。
你若是真能供应不一样的货，咱们可以有两种不同的合作方式。”
“哪两种？”
“这第一种……”
黑子说的两种合作方式，第一个是正常进入交易街，许明绮自行定价，黑子收一成，稀罕物件可以优惠，但是优惠多少每次都要看商品再谈。
第二种是直接把东西卖给黑子，他们有统一收购价。
对许明绮来说，那当然是第二种方式最好，又安全又能多卖货，不过，她还是要问清楚。
“你们的收货价？”
黑子拿出一张纸，上面写着各种品类的物品价格，大至缝纫机自行车，小至手表、票证。
价格基本上是供销社的价格的两倍，不过比正常黑市价还是低了不少。
许明绮记性好，看了一遍，基本就把内容都记下了。
“牛大娘，咱们这收购价不是一成不变的，若是碰上风声紧，价格就高一些，政策松价格就低。
还有，供销社的价格变化幅度大的话，我们也必然是有变化的，比如这麦乳精，前些年可以卖到百八十，可这几年价格降到四五十。”
这些道理，许明绮都懂，麦乳精现在的价格只有10年前的一半，过个几年价格价格更低。
“黑子，洋货收不？”
黑子惊讶了：“我还以为你家那位是供销社的，原来是有友谊商店的门路。”
友谊商店就是华侨商店，商品用外汇券结算，里面能买到很多不在供销社供应的商品。
商品供不应求，光是外汇券在黑市的汇率都是官方汇率的三倍。
据说，部分高干子弟或关系户还能通过“批条子”
进入购物，再转手倒卖获利。
许明绮没有否认，她的手假装在篮子里翻找，拿出一块巧克力。
黑子相信了，这巧克力连供销社都买不到。
“牛大娘，洋货的价格可以给到友谊商店价格的两到三倍。
大娘有多少都可以供给我，我不缺销路。
今天你这篮子里的货，我全收了。”
“那我以后就还来北寺公园找你？”
黑子眼神闪烁了一下，点了点头，他有秘密基地，不过不可能带一个初见的老大娘过去。
许明绮带来的东西，麦乳精现在正规途径价格是18块，黑子说下个月可能还会降价，给了30块。
小闹钟是钻石牌的，需要工业券才能买到，供销社的价格是15块，黑子给了32块。
其他的如雪花膏、手电筒都是供销社价格的两倍。
那块巧克力，黑子跟许明绮都不清楚友谊商店的价格，黑子给了两块钱。
最贵的是手表，黑子给了250块。
“牛大娘，如果能弄到进口的手表，至少是这个数。”
黑子比了一，又比了个八字。
许明绮暗叹真是什么年代都不缺有钱人，一只手表1800，都够买三间房了。
华侨商店，一只进口手表几百到一千多不等，黑市上更是有市无价。
她倒是能买到，但是她没见过这个年代的进口手表，不确定是否一样。
看来，得想办法混到友谊商店探探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