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乔玉的嫁妆
乔玉说着拿了一瓶牛奶过来：“我用牛奶给你脸上敷敷吧，听人说能让皮肤变白。再过个把月，你的脸应该就能恢复之前的样子了。”
许明绮去江辽时，年纪不大，这几年也没好好养过，少女皮肤嫩，想要养回来就比成年人慢的多。
回来一个半月，乔玉和许燕山跟下放前相比，除了苍老了不少，皮肤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
可许明绮的脸只是正常偏白，跟下放前不能比，倒是脖子和手背都跟离开前的皮肤没什么两样了。
许明绮谢绝了乔玉，她空间里有很多面膜。
乔玉笑容勉强，自从那次许明绮挑明对他们的感情后，她就更不知道该怎么跟许明绮相处了。
“也不知道怀瑾的舅妈和姐姐是什么性格。
还有那个司令妻子，她既然出身大户，肯定跟一般人不一样，说不定会给你见面礼。
我的嫁妆，上次革委会送回来了，咱们挑几件备着，也可以作为回礼。”
许明绮深深地看了一眼乔玉。
乔家是真正的书香门第，祖上还出过进士和举人，底子很厚。
可惜，1937年倭人进京，乔家这样的大户就成了倒霉蛋，死的就剩乔玉和父母，乔家的家产他们带出来两成不到。
这些后来就成了乔玉的嫁妆。
许明绮出生的时候，她那对外祖父母就已经没了，倒是听许明瑞提过，说话一股子老夫子味。
两人进了乔玉和许燕山的卧室，乔玉从柜子里抱出一个不起眼的箱子。
箱子是用最坚硬的赛黑桦做的，表面刷了一层红漆，让人误以为就是个普通箱子。
箱内是双层的，隔板做的十分隐秘，不了解这个箱子构造的人，很难发现。
这箱子里装的都是乔玉的嫁妆，贵重的东西不少。
破“四旧”
的时候，因为有隔层，这才没有被人抄走。
许明绮小时候，许家祖母每次给她攒一件嫁妆，乔玉都说她自已的嫁妆够许明绮吃一辈子了，不需要再动用老人的养老钱。
只是，在顾娇娇嫁到许家后，乔玉就没再说过这些话了。
箱子上层是一些不值钱的首饰，送回来的时候少了将近一半。
下层没有被人打开过，这才保了下来。
前世，革委会把箱子送回来后，乔玉曾经想把箱子里的东西一分为二，分给许明绮和顾娇娇。
顾娇娇说她不要，全部留给许明绮结婚时当嫁妆，这话让许燕山夫妇和许明瑞越发疼爱怜惜她。
没几天，箱子就不见了。
许家人报了警，却一无所获，最后只能自认倒霉。
直到许明绮死后，在顾娇娇的系统里看到那个箱子。
最开始看到那本书的时候，她不能理解这样的人为什么能成为女主。
后来她就懂了，所谓的主角只是看以谁为主线去描述罢了。
这世上没有绝对的主角，也没有绝对的对错。
每个人都是自已的主角，别人的配角罢了。
想起旧事，许明绮说：“咱们家虽然人口不多，可放东西还是要当心一些，那个柜子加个锁吧。”
许明绮愿意说出这样的话，乔玉心情好了很多，
“好。
这对祖母绿手镯适合年纪大一点的人，刚好可以给司令夫人和政委夫人，一模一样，不偏不倚。”
她挑出来的祖母绿水头很好，许明绮没说话。
“这一对黄金手镯，就给怀瑾的姐姐。
年轻人手大，还是黄金最实用。”
这个年代，所有人都是打扮低调朴素，首饰是不能公开戴出来的。
不过，女人大都爱首饰，家庭条件好一点的，谁私下没有几件？
乔玉想的很周到，许明绮忍不住问了一个不合时宜的话题，
“如果我嫁的只是一个普通人，没什么家世，你还会给我准备回礼吗？”
乔玉僵了好一会儿才说：“抬头嫁女、低头娶媳，我从来都没想过让你找个不如咱们的家庭嫁过去。”
“那吴二呢？你觉得他比咱们家强？”
许明绮眼神有些冷。
乔玉心头一颤，吴二是她们母女之间最大的刺，只要一碰，两个人都会很疼。
“吴二是我想岔了。
在北营大队，吴二成分好，人又能干，比咱们这种下放的右派，是高出了不少。”
许明绮冷笑不语。
乔玉眼角红了：“在北营大队，每天睁开眼就是不停的忙碌，除了身体上的劳累，还有精神上的折磨。
如果我只是乡下的那些妇人，或许还能坦然面对，可我不是。
每天被麻木、疲惫、伤感和绝望充斥着，根本不知道为何而活着。
一个不会思考的行尸走肉，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
当时的许家没有回城的希望，对一个女人来说，嫁一个能干的男人才是最实用的。
没去调查过吴二的人品，也没问过你的意见，就想把你许给吴二，是我的错，这一点我知道你不会原谅我。
为了你嫂子委屈了你，这一点也是我的错。
可是明绮，每个人生活环境不一样，受到的教育也不一样……”
许明绮偏过头，长长的睫毛盖住眼里所有的情绪。
乔玉出身旧社会的出身书香，解放后又成了教师。
父母教她既要规行矩步又要大方得体，不能如市井妇人那般与人争辩，教师的职业也教她保持宽容仁和。
这样的人死要面子，宁可委屈了自已，也不愿撕破脸跟别人起冲突，俗称讨好型人格。
遇到事情还要自我安慰，她是风轻云淡，不屑于跟其他人计较。
不仅委屈自已，还会委屈孩子，因为孩子是自已人。
就这一点而言，许燕山也是如此。
顾娇娇就是拿捏了他们这一点，把他们吃的死死的。
许明瑞和许明绮是另外的性格，他们会为自已爱的人争取最大的利益。
许明瑞最爱顾娇娇，许明绮最爱父母。
不过那都是前世的事情了，这一世，许明绮最爱自已，以及真正爱她的人。
“如果跟你这样的人成为朋友、同事、妯娌或是婆媳，那是幸运事。
可成为你的女儿，对我来说，真的很不公平。
女儿不是你的附庸，不是你用来讨好别人的工具，我有我自已的思想，我也会累会不甘会愤怒。”
“对不起……”
乔玉拿着帕子捂住嘴，双肩抖动。
许明绮叹了口气：“你还没有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如果我嫁的只是一个普通人，你还会给我准备回礼吗？”
“如果是普通人，他家不会单独给你准备礼物，我也不会准备，否则会让人家觉得我们倒贴。
包括给你准备的嫁妆，都会少很多。”
许明绮笑了一下，她就知道乔玉会这么说，很诚实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