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马明昭没想到一向淡漠寡言的傅时延有兴致调侃自己,硬着头皮圆场,“公司的梅花开了,看入迷了。”男人似笑非笑,“下次还是小心点吧,花多的是,安全第一。”
马明昭觉得古怪,又形容不上来是哪里古怪,稀里糊涂陪着他笑,“我挑了两家实力比较雄厚的企业,打算上报总部,二选一。”
傅时延拿起水杯,喝了一口水润喉,“哪两家。”
“华达和万利。”
文笙撩眼皮,恰好对上马明昭的视线。
她一阵恶寒,垂下眼睑。
傅时延没什么反应,一口接一口喝完那杯温水。
马明昭心里没底,“您意下如何?”
“开会投票了吗。”
“还没”马明昭试探的口吻,“目前是我的初步打算。”
傅时延最后也没表态,打发走了马明昭,只留下文笙,指着桌上八家企业的竞标书,“页数乱了,你整理好。”
文笙张望了一圈,“洛小姐呢?”
他吃了一粒止痛药,阖目休息。
按道理洛芷不会放过献殷勤陪护他的良机,除非是有更大的殷勤等着献。
文笙靠窗坐下,开始分类,将这些文件都分开整理,这不是她该干的活儿,不过现在是万利求着北航集团合作,甲方金主下达的活儿,只能埋头苦干。
整理到一半,洛芷拎着一个男装的包装袋推门进来。
原来是去给傅时延买合身的新衣服了。
她发现文笙也在,笑容僵了一秒,随即又绽开,埋怨傅时延,“文小姐一个实习员工,你找她干什么,那一厚摞的标书,她多久才整理完?”
傅时延若无其事瞥她,“文小姐?”
洛芷解释得大方又得体,“我喊她笙儿太亲密了,你下属容易误会。”
文笙置若罔闻翻着标书,注意力都集中在页码上。
她明白洛芷嫌她碍眼。
有她在场,洛芷黏男人的手段完全施展不开,傅时延顾忌她,也放不开。
洛芷恨不得让她赶紧离开,离开傅家,离开傅时延的生活。
称呼先疏远,久而久之,私下的接触自然少了,淡了。
“你试试,185码的,可能会宽大。”洛芷伸手解傅时延的扣子,男人越过她,看向医务室门口,隔壁是健身房,员工进进出出的,他拂开洛芷的手,“先不试了。”
洛芷也明事理,“行,上车再试。”
文笙想,这种知情识趣儿,懂进退,又会提供情绪价值的女人,的确是男人的枕边欢,心头好。
傅时延傍晚接到老宅的电话,这边发生的意外傅家全知道了。
如果他不回去,傅夫人亲自过来。
洛芷依依不舍和他在十字路口道别,踮脚吻他的一霎,文笙低下头不去看这一幕。
“记得给我打电话。”
他没出声。
“你不吻我吗?”
傅时延人高马大的,洛芷踮起脚,仰头看着傅时延,傅时延个子太高了,她鞋尖快要竖起来。
“傅先生,老宅的电话又来了。”司机催促他。
“有时间打。”傅时延说完,坐进车里,文笙朝旁边挪了挪,拉开距离。
一路上,他一言不发养精神,文笙也乏得很,偎在后座打盹儿。
车驶入傅家的四合院,已是接近午夜了。
楼上楼下灯火通明,傅夫人披着皮草大衣站在玄关。
傅时延是独生子,哪怕擦破点儿皮,傅夫人都担心他感染,何况裹着纱布回家。
傅夫人发了好大的火,动用人脉查封了爆破工地,包工头吓得登门致歉,据说开发商是个大人物,盖的商业大楼,没有手眼通天的势力根本盖不了,结果开发商得知是招惹了傅家的公子,直接跑路,认栽了。
文笙端着保姆煮好的白粥,上二楼卧室。
傅夫人扫了一眼粥碗,“时延只喝虾仁粥,白粥他不喝。”
文笙脱口而出,“海鲜是发物,时延哥喝了怕是要伤口发炎了。”
“是我疏忽了。”傅夫人既自责又高兴,“时延,你瞧笙儿,多细心。”
傅时延穿着睡衣,衣领敞开大半,露出微微发红的胸膛,他鼻尖潮湿,刚睡了一觉,捂出的汗。
傅宅铺了最顶级的地暖设备,墙壁嵌入了恒温系统,卧室有壁炉,熏得不干不潮,傅家的每一处皆是寸土寸金的堆砌。
“洛家的小姐是自己去外地找你的吗?”
“嗯。”傅时延盯着文笙,以及她手上的粥,白瓷勺,青瓷碗,配上圆润的红指甲,他收回目光。
“洛家这是着急扶持女儿上位啊。”傅夫人冷笑一声,“时延,你七岁那年被绑架,你可要长记性,洛家敢打探你的行踪,送女儿去,是犯了傅家的大忌。”
傅时延槽牙那块的骨头鼓了鼓,舌尖滚了一遭,“嗯。”
“你们在外地一起过夜了?”
文笙搅拌白粥的动作一顿。
“我在您眼里,不是睡这个就是睡那个?”傅时延开始耍浑,他极少耍浑,一耍,傅夫人就奈何不了他。
他每次耍浑,就是被猜中了,才这样,欲盖弥彰。
文笙捏紧了勺柄,看着碗口的米浆愣神。
“真过夜了?”傅夫人非要问出个答案,“笙儿,洛家的小姐是在他房间待了一夜吗?”
“您在我身边安插了情报员啊。”傅时延似是无奈,又好笑,“怪不得她吞吞吐吐,原来是受您的指使。”
“笙儿不会撒谎,她什么也不瞒我。”傅夫人怜爱拉着文笙手,托付给他,“等我和你父亲回苏州定居,不管你娶了哪家的,姑嫂合不合得来,你必须照顾好笙儿。”
“您可以带她去苏州。”傅时延冷淡道,不肯接受托付,“文家不是要移居南方吗?”
文笙的手在傅夫人掌中颤了颤。
“程嘉兴的公司在北方,他肯定走不了。笙儿命苦,要是没有撑腰的好娘家,她以后就倚仗你当哥哥的了。”
傅时延唇边浮起一丝笑,不深不浅,不喜不怒的,让人琢磨不透他的心思。
“笙儿,这么多汗呢?”傅夫人好奇,摊开文笙手心,湿汪汪的一片,“热了?”
她心神不宁,眼神也躲躲闪闪,“嗯,屋子里有些热。”
“你从小贪凉,冬天偷偷吃冰镇西瓜,有一年你肠炎”傅夫人一边念叨,一边去开窗户。
傅时延沉默注视文笙。
不知是因为那句照顾好笙儿,还是因为生气她替傅夫人查岗他。
总之,他一言不发地看着文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