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文小姐,别着急嘛,你经理一会儿就来了。”马明昭使了个眼色,保镖蛮横推搡着文笙,强行摁在他右边的空座上。“这么青涩腼腆啊,还是个雏儿吧?”华达的经理一脸色眯眯的,不像好货,煽风点火的起哄,“马总,雏儿有雏儿的干净,可经验老道的女人才有滋有味呢,我带来的——”
“我偏偏嗜好这口儿。”马明昭酒意上头,打断他,“刚烈,清纯,不怕没经验,我可以传授她经验。”
“马总是风月场的行家啊。”华达的经理一个劲儿拍马屁。
文笙的手机被保镖直接拿走了,现在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她想不通季州和男人婆为什么不在包厢,又为什么关机。
中间肯定是出什么岔子了。
华达的带来的小姐轮番给马明昭敬酒,马明昭一边喝,一边翘起二郎腿,胳膊搭在文笙的椅背,手指时不时地抚摸她肩膀。
起初有所收敛,两杯酒下肚,他开始不老实了。
马明昭搞了不少的女人,有自愿攀附他的,也有为业绩不得不委身的,他吃透了各类女人的套路,文笙每个抗拒的动作都被他及时预判,精准防范,完全挣逃不开。
“和我玩欲擒故纵?”马明昭在她耳边吐出酒气,“玩一玩行,小玩怡情,玩过头了,我可没耐心陪你耗。”
文笙撇开头,声嘶力竭呼救,“马总,你碰了我会后悔的!”
“我喜欢你叫,你不叫我不尽兴,木头疙瘩的女人有什么意思?”马明昭的脸上是愈发膨胀的兴奋,“会不会角色扮演?你扮小狐狸,我扮和尚,你跪在餐桌上,撅着屁股逼我喝酒”
马明昭的污言秽语逗得满屋子大笑,对面的三个兔女郎鼓掌炒气氛,高声呐喊“马总威武,马总是猛男——”
文笙浑身的血液冲向胸腔,控制不住地翻腾。
在马明昭再次对她动手动脚的瞬间,她直接抄起桌上的酒瓶奋力劈下去,咔嚓的断裂响在包厢内爆炸开,所有人都安静了。
紧接着,是兔女郎的尖叫和华达经理的骂声,“万利的!你疯了?”
保镖拨打了110报警,“万利公司的实习生打死人了,在白鹤楼!”
马明昭倒在地上,剧烈抽搐着,粘稠的鲜血沿着后脑勺往下淌,抽搐到一个巅峰后,没动静了。
文笙手一软,半个酒瓶也掉在地上。
四分五裂。
她身体紧绷,几乎绷成一条线,迟迟没有醒过神。
门口越来越多的客人和服务生在拥挤着围观。
警方和救护车迅速赶到,为首的警员环顾了一圈,看着文笙,“你打的?”
她嘴唇阖动了好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是我。”
“其他人动手了吗?”
她一脸后怕,木木地摇摇头,“没有。”
警员蹲下,捡起玻璃碎片,放入透明的证物袋。
“带回局里。”
文笙坐在询问室的椅子上,一直不说话。
女记录员给了她一瓶水。
隔壁的兔女郎和华达经理录完笔录,队长走进来,“马明昭在监护室,暂时没有生命危险,至于是正当防卫,还是防卫过当。”他翻笔录,“证人的证词是防卫过当,你负刑事责任。”
她死死地握拳,“他们是一伙的,我当时准备离开,但是保镖给我拦下,我找服务员,服务员也没有管,没有一个人帮我。”
“包厢没有摄像头,你的口供和证词有出入。”
这种是最棘手的,假如证人联合作伪证,证明提前串供了。
队长蹙眉,“有家属吗?”
她拳头松了紧,紧了又松,没出声。
一名警员这时推开门,“傅怀峰的公子来了。”
蜷缩在椅子上的文笙不禁一抖。
“他竟然亲自来了?”队长绕过审讯桌,出门迎接。
空旷的走廊响起皮鞋的落地声,文笙回头,看到风尘仆仆的傅时延。
他披着黑色羊绒大衣,黑长裤,稍显病态的一张苍白面孔,整个人阴郁肃穆。
傅时延扫了一眼破烂狼狈的文笙,一只脚什么都没穿,粘着玻璃碴的袜子勾在脚趾,已经没法穿了。
他解了纽扣,脱下大衣,从背后裹住她。
一股寒气,刺激得她一哆嗦。
“何队。”傅时延径直走向队长,“什么情况。”
“猥亵。”
他面色一沉。
何队也瞧明白玄机了,“傅公子不是替分公司的下属过来,是替这姑娘过来的?”
傅时延掸了掸衣袖的雪霜,“何队,借一步讲话。”
何队领着他去了拐角的一间询问室。
几分钟后,傅时延从里面出来,面目镇静如常,手上夹了一包没拆封的烟,另一手攥着一枚纯金打火机。
何队拿着口供和谅解书紧随其后,吩咐下属警员,“去一趟医院,如果家属肯私了,在上面签字,赔偿开个价。不肯私了,傅家要求上级插手,我办不了。”
傅时延慢条斯理撕开烟盒的包装,牙齿叼出一支,又递给何队一支,压下打火机的滑轮。
何队一惊,“我自己点。”
男人微微扬下巴,示意他无妨。
何队忙不迭躬身,嘬着那支烟,“傅公子,太客气了。”
“不是猥亵。”傅时延又点燃一根,盯着火苗,神色讳莫如深,“是强奸未遂。”
官面上混的,是聪明人中的人精,何队立马领悟了,“强奸未遂非同小可,马明昭未必认。”
“他不认,也得认。”傅时延咬着烟蒂,仰起头,惨白的灯光洒满走廊,“他做过的下三滥事不少,你们去查,绝对能查出来,直接给他锤死。”
何队点头。
傅时延吸完烟,戳灭在墙上。
他戒烟很多年了,本来烟瘾也不大,只是为了应酬场合,象征性点一根,最近这些年除非是集团领导的饭局,否则他不沾烟酒。
文笙闻到他衣服上久违的烟味,僵硬地抬起头。
“对不起,我闯祸了”她一宿没喝水,又喝了酒,喉咙干渴,语不成语调不成调。
男人居高临下俯视着她,“走得了路吗。”
文笙小心翼翼褪掉袜子,赤裸着脚,踩在冰凉的瓷砖地,钻心的冷。
傅时延忽然弯下腰,打横抱起她,“抱紧了。”
她双手圈住他脖子。
气温低,道旁的树杈结冰了,文笙张开嘴呵出一团白雾,“你怎么处理的,没事了吗?”
“嗯。”
傅时延的鼻尖也缭绕着白雾。
“傅叔叔知道吗?”
“不知道。”
文笙还想继续问,他步伐加快,却依旧平稳,“休息下吧。”
傅时延的车泊在距离警局一百米开外的树下。
傅家是顶级权贵,一举一动受瞩目,他跑警局保一个女人,会惹风波。
越低调,越安全。
夜深露重,短短的一段路,傅时延的发茬和眉毛便沾染了露水。
文笙垂着眼睑,揪了一晚上的心,缓缓舒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