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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医院保安室调出了监控,傅时延和文笙出现在3楼的妇产科。

    1号专家诊室,欧阳源。

    耿家的二女儿生产大出血,是他主刀剖腹。

    一天只挂6个号,在妇科领域极具盛名。

    市里阔太太们的御用医生。

    傅夫人问副院长,“文笙检查什么?”

    副院长为难,“病人隐私不方便透露。”

    “是怀孕吗?”傅夫人心脏噗通噗通的,“你回答是与不是。”

    副院长瞟了一眼旁边的椅子,文笙验血的时候,傅时延的司机就坐在椅子上,表面谈笑风生,实际字字深意。

    傅夫人和傅公子哪个都得罪不起,也没必要得罪。

    他横了横心,“您多虑了。”

    似是而非的回答,傅夫人拧眉,正要继续问,副院长仓促结束了通话,“抱歉,傅夫人,我接待家属。”

    电话挂断,傅夫人反而冷静了。

    她并未惊动傅时延,她了解自己的儿子,他有一万句话敷衍应付。

    傅夫人悄悄去北房找文笙。

    文笙洗完澡,一出浴室,傅夫人在梳妆台翻相册。

    翻到她初二过生日的照片页。

    一张全家福。

    她在中间,左、右是傅怀峰夫妇,傅时延高大清俊,伫立在后排,双臂展开,搂着父亲母亲,乍一看,也将她纳入怀里。

    文笙笑得开心,他不笑。

    二十二岁的傅时延,气质格外深隽,意气风发。

    “你哥哥读高中那会儿,在学校非常受欢迎。国庆啊,元旦啊,学校有文体活动,班主任替他报名,班主任的女儿给他搭档。”傅夫人抚摸着相片,“后来你哥哥上大学,校长的女儿相中他了,那小姑娘活泼可爱,出身书香门第,成绩也好,可我没同意。”

    傅夫人合上相册,面向她坐,“笙儿,你猜我不同意的理由。”

    文笙掀眼皮,四目交汇,傅夫人脸上有笑,眼底是空的,凉的。

    她嘴唇阖动了两下,万分晦涩,“傅家有未来儿媳的人选了。”

    “你很聪明。”傅夫人眼底这才浮起笑,“书香门第知书达理,但对于傅家,分量不够。只有华家、耿家,与傅家匹配。权势,金钱,缺一不可。”

    文笙心知肚明,傅夫人是在点醒她。

    成为傅家名义上的养女,有一个高,已是她莫大的幸运,成为儿媳是痴心妄想。

    即使文衡波活着,文家太太平平的,这种小门小户也是没机会的。

    她和华菁菁,是云泥之别。

    傅夫人慈爱朝她招手,文笙走过去。

    “你和世清怎样了?”

    她攒着湿漉漉的毛巾,“还那样”

    “世清娇生惯养,脾气差,这群二代子弟没有脾气好的,如果他无缘无故发脾气,你回傅家,傅家永远是你的娘家,我和你哥哥帮你撑腰。”

    文笙低头,“嗯。”

    傅夫人审视了她许久,留了情面,没挑明,“下午去哪了?”

    她一哆嗦,攒紧了毛巾。

    “你从不骗傅阿姨的。”

    文笙整个人抖起来,“我下午”

    “为什么去妇产科?”傅夫人疾言厉色,“你偷偷相好的男人是不是你哥哥?”

    她猛地抬头,面容惨白。

    “原来母亲在这里。”房门敞着,傅时延没敲门,径直迈进卧室。

    文笙脊背僵硬,没回头。

    “您先和她聊,聊完我再聊。”

    傅时延神色从容,姿态悠闲,翘起腿,脚尖微微晃荡着,目光掠过文笙,她屋里热,又紧张,鼻头一层汗,面颊粉扑扑的。

    他开口,“关门。”

    文笙浑浑噩噩,反手关严。

    傅夫人被他打断,心情不佳,侧目瞪他,“深更半夜了,你聊什么?”

    “我和您聊。”傅时延手搭在膝盖,时不时戳一下,“我带着她去医院了。”

    文笙一颗心险些蹿出嗓子眼,她诧异盯着傅时延。

    “去干什么。”傅夫人不逼文笙了,开始逼他,“孙太太没多心,不代表她以后不琢磨,假如琢磨出个门道儿,你父亲和我苦心经营的傅家,包括你的婚姻,要全盘毁掉。一旦菁菁的大伯堂叔问罪傅家,你怎么交待。”

    “您在说什么?”傅时延一脸茫然,“笙儿去做婚检,您扯什么华家。”

    他手里攥着一份化验单,搁在梳妆台上,“世清的情史不少,有规规矩矩谈的,有短期玩玩的,万一染了什么脏病,怪笙儿,怪傅家,那可是一桩冤案了,有这份报告,可以堵耿家的嘴。”

    傅夫人一愣,抓起报告单,果真是婚检报告。

    傅时延似笑非笑,“母亲还有疑问吗?”

    这副局面,搅得傅夫人瞬间无言以对。

    “笙儿婚检,世清带她去,我也能带,你当哥哥的出面不合适。”傅夫人没那么严肃了,好声好气的。

    “世清要是心虚呢。”傅时延放下翘起的腿,端正了坐姿,“耿家在医院是有人脉的,我不相信他的报告,我只信我亲手拿到的。”

    傅夫人瞥文笙,“你总是支支吾吾的,做婚检害什么臊啊。”

    文笙几乎把毛巾揪烂了,手心全是汗。

    她不晓得报告单从哪来的,下午在医院抽血,拍片,验尿,一系列的化验,估计傅时延从中安排了。

    傅夫人起身回主卧,傅时延跟着。

    擦肩而过的刹那,他停了一秒。

    文笙一口气悬在胸腔。

    男人没讲一个字,凝视走廊的灯影。

    熏黄的光洒下来,傅时延有一抹微醺感。

    他旋即出去。

    傅怀峰次日傍晚回来,一边脱西装,一边听傅夫人念叨。

    “时延越来越荒唐了,我准备接菁菁来老宅住。”傅夫人泡了一杯花茶,递给傅怀峰,“无论时延解释得多么合情合理,我照样不踏实,菁菁住进来,朝夕相伴,时延慢慢会收心的。”

    “随你吧。”傅怀峰喝了一口茶,他另有心事,“当初收养笙儿,一则可怜她,二则我们膝下无女,想要一个女儿。笙儿和耿家联姻,虽然对时延有好处,可为了时延,牺牲笙儿的幸福,我考虑了几天,不如算了吧。”

    傅夫人本就烦躁,傅怀峰一打退堂鼓,她更恼了,“这八年,我娘家出资供养笙儿母女,我请名师教笙儿弹琴,唱戏,跳舞,培训她礼仪,下棋,茶艺,连一双袜子都是名牌,我凭什么白费精力?我给她最优质的生活,她回报我是情理之中。何况傅家救了她的命,否则她流浪街头了,她母亲也病死了,小恩小报,大恩大报,有错吗?”

    傅怀峰额头夹出一缕缕皱纹,没吭声。

    他主外,傅夫人主内,在外,她服从,家里,他服从,分工明确。

    傅夫人的社交手段是一等一的,结婚三十多年,夫妇没吵过架,作为李氏家族的长女,傅夫人强势惯了,他劝不通。

    “程家找过我了,有意重新撮合嘉兴和笙儿。嘉兴一表人才,品行贵重,其实——”

    “我娘家不缺钱。”傅夫人一口拒绝,“程家有钱,嫁嘉兴是锦上添花,耿家有权又有钱,嫁世清是雪中送炭。”

    傅怀峰彻底不吭声了。

    文笙站在玄关换完拖鞋,走进客厅,贴着大红喜字的木匣、木盒、木箱,摆满了茶几。

    木匣和木盒是耿家的彩礼,房产证,珠宝,支票,一应俱全。

    木箱是傅家的陪嫁,金器,车钥匙,正中央的一顶水晶头冠在灯光下熠熠生辉。

    是傅时延亲自挑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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