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文笙迎着光,“俞小姐说,你不吃甜。”“还有吗。”
“你七岁坠过冰窟,畏寒。”
昏黄的光线笼罩住程嘉兴,他目光幽冷,语气也冷,“还有呢。”
美好的事物。
藏着剧毒。
俞薇好像痛恨程嘉兴,而程嘉兴也防备俞薇。
她犹豫了一秒,没多嘴,“没有了。”
程嘉兴凝视着她。
“文笙,我和俞薇之间有矛盾,结束得不愉快,我有问题,她也有,不涉及出轨。”他郑重其事,“我从未诋毁过她,我保证不了她是否诋毁我,真与假,是与非,我希望你有分辨。”
文笙垂下手,不声不响。
程嘉兴掀开被子,铺平床单上的褶皱,“过来坐。”
她坐下,与他一臂之隔。
窗外是潮湿的风,室内一片微醺暖意,眼波流转间,是暧昧温存。
男人俯下身,从侧面安安静静望着她,“不止游泳,也一起泡过温泉,不穿上衣的接触,仅此而已了。”
文笙蜷了蜷手指,“南茜去公司找过你。”
“不必理会。”程嘉兴挨着她,文笙闻到他的呼吸是清苦药味。
“月初我调出过人事部的档案,你是上个月的生日?”
她嗯了声。
“我太粗心,没有送你礼物。”程嘉兴眉目温和,“喜欢什么?”
“珠宝你不缺。”他自顾自,“喜欢舞台剧吗?”
文笙抿唇,学跳舞的,几乎无一例外都喜欢舞台剧。
去年她生日,傅时延问她要什么礼物,正好大型古典舞剧《杨玉环》巡演,由于是环形舞台,压缩了观众席,票只有六张,并且是内部票,不对外出售。
傅时延托朋友弄了两张,可另外四张票在文化局和卫生局的官太太手上,文衡波生前是卫生局那圈子的,文笙怕自己一个人去,遭她们的鄙夷讥讽,想要傅时延陪着,他本来答应了,第二天放了她鸽子。
开场半小时他才打来电话,临时有饭局,没空。
文笙又去买后排的票,躲开那些太太,结果售罄了。
一年一次的巡演,最顶级的卡司阵容,连大门也没进,不遗憾是假的。
“我喜欢《杨玉环》。”
程嘉兴笑了一声,“好。”
文笙长发落下,贴在锁骨,汗水黏着。
他拇指轻轻挑开,指腹无意蹭过她下巴,“热不热?”
“不热。”
“你出汗了。”程嘉兴手背抹掉她额头的汗渍,又收敛了力道,更有分寸的抹了抹脖颈,没碰她的领口。
程嘉兴的手和傅时延的手一样,磨出了薄薄的茧子,粗粝的,干燥的。
不爱吸烟的男人,味道也清洌干净。
“在学校交往过吗。”
文笙摇头。
她屁股坐得靠后,双腿悬空晃悠着。
“有好感的男生呢。”
她没反应,盯着地上的影子。
“抱歉。”程嘉兴从她发丝间收回手,“冒犯你了。”
“有好感是过去式了。”文笙沙哑开口,神色黯淡。
其实程嘉兴一开始就不相信文笙单纯到那份儿上,傅夫人介绍她:“对男人没开窍”,“没摸过男人手”。
没正式谈过,不代表心里没人。
“文笙过去喜欢的男人,我不在乎。”程嘉兴叫她的名字,总是很动听,“文笙以后喜欢的男人,我比较在乎。”
她偏头,四目相撞,不禁笑出声。
程嘉兴也随着她笑。
文笙在病房待到晚上九点,护工家里有急事,交班迟了,她守着程嘉兴输完一瓶消炎液,临走前,去水房打一壶开水。
病房在尽头的最后一间,拐过弯,是电梯和楼梯通道。
傅时延掐着时间,也刚到。
他捏住打火机,金属盖弹起,扣上,再弹起,一簇火苗闪烁,烧燎得他瞳孔泛起红光。
在空寂无人的走廊,格外炙热清晰。
文笙停下。
他堵住了去饮水房的必经之路。
僵持了一会儿,她溜着墙根绕过。
男人忽然抬起头,仿佛有一股无形的震慑力,砸在文笙脸上,“他睡了?”
她又停下,“没睡在批文件。”
“煮了什么粥。”傅时延今天极有耐性,慢条斯理闲聊着。
“红糖黑米粥。”
“他喝了吗?”
文笙莫名的心慌,“喝了。”
傅时延一步步逼近,她一步步退后。
退至病房门口的一霎,他把文笙拽进旁边的通道里。
“在哪学得伺候人?伺候得这么细致体贴。”
他手凉,拨一下衣领,文笙颤一下。
一层鸡皮疙瘩。
“抽空也伺候伺候我。”傅时延清清俊俊的一张面孔,皮笑肉不笑的。
文笙攥紧水壶把手,楼道门关着,视野黑漆漆的,目之所及,是他银白色的纽扣,有一丝微弱的光。
傅时延裤兜里的手机一直在振动,他置若罔闻。
“华小姐找你。”
“你怎么知道是她?”他掌心撑住扶梯,身体倾轧而下。
文笙倚着铁栏杆,“除了她,深更半夜谁会找你。”
“你半夜不是也找我吗。”傅时延的气息犹如滑腻的毒蛇,钻来钻去,“在我房间抱住我,吻我,求我解决耿世清,那么热情主动,不记得了?”
黑暗中,感官无限放大。
带着禁忌色彩的诱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