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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9章

    傅时延在外省约了朋友见面,不是单纯来散心的。

    北航集团运输的这批货踩了海关的红线,一旦处理不妥,面临的不止是罚款,甚至查封整顿、新闻通报。而傅时延作为海外合作的负责人,大概率会拘留调查。

    耿世清就是例子。

    公子哥犯了事,父辈停职,挨处分,整个耿家天翻地覆。

    傅时延捅了娄子,傅怀峰如果出面捞他,是违规徇私,官场的大忌;不捞他,光明清白的履历从此彻底毁了。

    一头是牺牲丈夫,另一头是牺牲儿子,哪头都是心头肉,傅夫人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不过傅时延倒不急,一进酒店,慢条斯理走到开放式厨房外的岛台上,斟了一杯鸡尾酒,又舀了一勺冰球。

    房间开着空调,燥得冒汗,文笙脱完外套,去抓冰球。

    傅时延手臂举高,越过她头顶,“女孩子少沾凉。”

    她不依,“渴。”

    “有温白开水。”冰球磕在杯壁,哗啦响,一滴在溅在文笙的脸上,他食指涂抹掉,“生化妊娠一个月之内禁食冰饮。”

    文笙一僵。

    手一点点垂下。

    傅时延一手握杯,一手搂住她,摁在怀里,“以后会有的,你年轻。”

    她不动。

    男人贴着她耳朵,好性子哄,“兴许有三个呢,生一个哥哥,两个妹妹。”

    “不要。”她摇头,“一个妹妹。”

    “不要哥哥了?”他挑眉。

    文笙撩眼皮,心是混乱的。

    分辨不清傅时延口中的她是和谁生。

    “你喜欢外甥吗。”

    他伸手,摘了她的帽子,捋着铺散开的长发,“外甥和外甥女,我都喜欢。”

    傅时延含了笑,文笙笑不出。

    她在期待什么呢。

    分明不该期待什么的。

    傅时延临时召开一台视频会议。

    他在北航集团建立了自己的一艘船,船上是忠诚的心腹,安插在各部门,不属于高层,太引人注目;不属于基层,没什么利用价值;属于“小有权力”的中层管理。

    即使他不在集团,集团的任何讯息第一时间掌控。

    傅时延开会,文笙在卧室里补觉。

    商务套房位于16层,落地窗的阳光很浓。

    她午睡没拉窗帘,晒醒了。

    喊了一声哥哥,没回音。

    “傅时延——”仍旧静悄悄的。

    文笙下床,推开门。

    会客厅传来窸窸窣窣的交谈。

    “长平妇幼?拆了啊。”一个与傅时延年纪相仿的男人,肤色黄白,眉清目秀,个子比傅时延矮,一米七六左右,气质好。

    “我知道。”傅时延在煮茶,“妇幼的护士安排去哪家医院了。”

    “估计在中心妇产科医院,同片区的。”

    灼白的茶雾熏缭,傅时延衣领完全敞开,衣襟松垮遮在腹部,姿势倜傥恣意,和平日的他是两幅模样。

    “医院有熟人吗?”

    “美华私人医院的院长啊,我亲叔叔。”男人大喇喇靠着椅背,“我在新加坡这几年的零花钱,全凭我叔叔资助了,医疗行业真肥啊。”

    沈家。

    文笙恍然。

    沈承瀚。

    南方沈家的小公子。

    号称富二代圈“最风流,最个性”的败家子。

    沈宅和傅时延外公的祖宅是隔壁邻居,傅时延这人十分清高,交际圈极窄,沈承瀚是唯一入他眼的,所以绝不是什么败家子。

    百分百是“奇人”。

    手眼通天,而且品行不赖。

    “三十年前,程太太在长平妇幼4楼生下了程嘉兴,主刀医生和麻醉师死了,其中一名护士还活着。”傅时延倒了两杯茶,“五十多岁,不管什么方式,你尽快找出来。”

    沈承瀚转动着茶杯,“你疑心程先生戴绿帽子了?”

    “你先找。”傅时延没多谈。

    沈承瀚这时欠了欠身,盯着门口的文笙,嘴上却问傅时延,“你自己来的?”

    傅时延立刻回头。

    文笙走过去,站得不远不近。

    “金屋藏娇啊”沈承瀚又盯着傅时延,“你来外省是玩刺激的,避开傅家和华家的监视。”

    “我妹妹。”傅时延语调散漫,朝文笙介绍,“叫承瀚哥哥。”

    她小声叫。

    沈承瀚一怔。

    “13岁尿床的文笙?”

    他有印象,傅家这个养女命好,也不好。司机的女儿一步登天高攀进傅家,大富大贵不可言;但没了爹妈,寄人篱下逆来顺受,悲苦不可言。

    这世上的得与失,一物抵一物罢了。

    逃不掉的命数。

    “长个头了,五官也长开了。”沈承瀚比划着,“我见过少女时期的照片,小不点儿,稚气。18岁笙妹妹参加舞蹈比赛,傅伯母打电话给圈里的太太们报喜,我妈看了颁奖合影,出落的标致可人儿,想订了亲做儿媳妇,傅伯母舍不得远嫁,只嫁本地的二代子弟,傅家疼爱笙妹妹,你也是捧在手心宠大的吧?”

    傅时延并无多大的反应,端起茶杯,一口续一口喝着。

    文笙的面色一阵青一阵红。

    尿床这么私密,沈承瀚竟然知情。

    傅阿姨总不至于泄露她的糗事。

    她瞪傅时延。

    他俩是发小,吃喝玩乐是一起分享的。

    “那年她刚到老宅,胆子小,认床。”傅时延闷笑,“不许提了。”

    沈承瀚挪开椅子,“坐,笙妹妹。”

    她哪有勇气坐他们中间,躲到窗边的死角,坐在飘窗上。

    “记仇了,你非惹她。”傅时延笑意加深,“我们现在是大姑娘了,你不懂留面子?”

    “逗一逗她。”沈承瀚扬下巴,“笙妹妹二十了?”

    文笙不理。

    这副犟种的德行,傅时延眼尾漾出笑纹。

    一旁的小观景池波光粼粼,银白色的浪在水面浮动,折射在他面庞,深隽清朗,风华烁烁。

    “给我家姑娘赔罪。”他叩了叩桌沿。

    沈承瀚不肯,装聋子,“笙妹妹和耿家的婚事黄了,我有不少单身的兄弟,你稀罕哪一款,就算他有女朋友了,我逼他分,和你相好。”

    “赔罪。”沈承瀚越是岔开话题,傅时延越是不上钩,“否则你出不了这扇门。”

    “够护犊子的。”沈承瀚没辙了,“我不是你的小牛犊子?”

    傅时延放下翘起的腿,一动弹,衬衫更是大敞,阳光照在腰腹的线条上,明晃晃的白,“我和哪个女人也配不出你这样的犊子。”

    “你损吧。”沈承瀚走向飘窗,恭恭敬敬鞠了躬,掏出一个首饰盒,一条手链,“笙妹妹,我的赔罪礼。”

    沈承瀚垫台阶了,文笙再不识趣,也明白及时下台阶。

    她接过,套在左手,在傅时延眼前荡了荡,“他赔罪送我的,不能要回去了。”

    傅时延笑出声,“我作证,你承瀚哥哥自愿送的。”

    文笙这才跳下飘窗,挨着傅时延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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