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7章
“笙笙？”视线里是烟青色的茫茫风雾，男人一步步走过来，清润平静的面孔掀动起波澜。
他俯下身，抚摸她脸，“受委屈了吗。”
一滴泪淌落在虎口，他皱眉，一点点擦拭。
文笙整个人紧绷了太久，那只手的温度击溃了她的防线，眼泪擦也擦不尽。
“你什么人啊！”莫馨恼了，大吼大叫。
司机探出车窗，“放肆！东城区，程家长公子。”
莫馨一怔。
东城程家，西城傅家。
不混权富圈的，也晓得大名。
“你是她的”莫馨试探。
程嘉兴一粒粒解着西服扣，“男朋友。”
莫馨双眼冒光。
这哪是男朋友，是金疙瘩！
“行啊文笙你妈窝囊，生出你的本事不小，傍上程家了？”莫馨恍然，“也对，借着傅家的东风，你搭上世家子弟，太容易了。”
程嘉兴脱下西装，披在文笙后背，“笙笙，不怕了。”
她浑浑噩噩，战栗着。
男人握住她冰凉的手指，裹进掌心焐暖，睡衣领子被莫馨撕烂，狼狈敞开，大片雪白的胸脯赤裸，再露一寸，便是沟壑。
“我帮你系上？”他征询。
文笙没反应。
牙齿在抖。
程嘉兴系着纽扣，指腹偶尔触及到胸部的皮肤，他一顿，尽量避开。
“我在，笙笙。”他整理好，揉着她后脑勺，抚慰她。
过了一会儿，文笙不那么抖了，程嘉兴站起，掏出口袋里的皮夹，取了一张名片，狠狠丢在莫馨的脑袋上。
“云航集团，程公馆，你选一个地方，拿名片去，律师在场，我开支票给你。”
莫馨攥着名片，“多少钱？”
“一口价，买断你和文家的纠葛，老死不相往来。”
她琢磨了半晌，“买断啊那可是天价，我手上有文衡波的亲儿子。”
程嘉兴一贯反感刁蛮泼辣的女人，“文家只有义务抚养至十八岁，一年一百万，七岁到十八岁，一共一千二百万，够吗。”
数额超过莫馨的预期了，她立马同意，“程家的大公子果然豪气啊。”又怂恿文笙，“傅家这么有钱，不舍得花钱买断，否则我何必折腾你母亲呢？你们母女的日子早就太太平平了。你啊，嫁程家享清福吧，傅家没什么好的。”
文笙不理睬。
傅夫人这些年，并非不舍得花钱，只不过没花在莫馨这里，花在文家了。
她也没敢和傅夫人提及，当然，她不提，傅夫人也知道，莫馨不会放过这棵摇钱树。
之所以不闻不问，一则是和莫馨划清界限，以免得寸进尺，缠住傅家；二则，是拴住她。
文母哪天一死，她起码养活得了自己，不肯联姻偷偷跑了，傅夫人岂不是白白浪费了。
有莫馨一家子阴魂不散，时不时吸她的血，搅乱她的生活，她只能依靠傅家的庇护。
一群男生女生围拢在四周，意犹未尽议论着。
程嘉兴一手捏着皮夹，一手插兜，环顾了一圈。
文笙望着他。
是他，又完全不像他了。
印象里的程嘉兴，绅士的，彬彬有礼的，这一刻，是凌厉的，压迫的。
一股凛冽骇人的英气。
“你们父辈的恩怨，法律上与你们无关，文笙父母的问题，她同样无辜。”雨丝溅在程嘉兴的喉结，上下一滚，“如果今天发生的一切，变成明天对她的精神暴力，我有一万种方式，令你们的父母付出代价。懂事的，不要给家里闯祸。”
他弯腰，横抱起文笙，惊雷声中，是一道道炫目的闪电。
一闪，她一颤。
程嘉兴察觉到，下巴贴了贴她额头，不想再刺激她，音量格外轻，轻得发出嘘声，“闭上眼，埋在我怀里。”
文笙闭眼。
司机扶了她一下，程嘉兴胳膊搪开，“你别碰，她吓坏了。”
他将文笙放在后座，随即上车，升起挡板。
“喝水吗。”
她麻木，任由程嘉兴喂到唇边。
机械性吞咽着。
雨点子噼里啪啦砸向玻璃，文笙蜷缩在座椅的一角，“你怎么来了？”
嘈杂的雨声里，程嘉兴说，“华菁菁通知我的。”
她呆滞的眼珠终于动了。
华家的大千金，到底是在名利场历练过的，段位比洛芷之流的小角色，高明得多。
先瞒着傅时延，甩掉她，又担心惹出什么大麻烦，被傅家怪罪，好歹养了八年，没情分，有名义，至少保障她的安全。
于是卖程家一个人情。
告诉了程嘉兴。
假如解决了，她感动程嘉兴的情义，也更怨恨傅时延的无情。
假如没解决，是死了或是清白毁了，属于程家的责任，赖不上傅时延。华菁菁保全了傅家的颜面，傅夫人一定满意，她这个傅家儿媳的地位，牢不可破了。
文笙苦笑。
她平安了，华菁菁要失望了。
华菁菁巴不得有一伙流氓侮辱了她，比意外死了有趣。
可以亲眼见到傅时延如何膈应、如何洁癖，疏远她，嫌弃她，华菁菁心里最舒服了。
华菁菁发现浴室的水声停了，端着牛奶去书房。
雨下得大。
窗户是阴霾。
台灯的光晕洒在傅时延的脊背，肩膀和短发上，他正在翻一本书。
航空制造的书籍。
专注的男人，丰神俊朗。
如此具有吸引力。
“时延，你加班了一宿，还不休息吗？”华菁菁撂下牛奶，“补一觉吧，身体一旦熬垮了，没办法工作了。”
傅时延撩眼皮，看着她，“你动我手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