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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3章

    他闹得文笙生气,绕开他,朝休息室走。

    “我见过同款的明星。”男人欲笑不笑,翻手机。

    文笙余光一瞟,是《西游记》牛魔王的剧照。

    他举高,逗弄她,一步步后退,“像你吗?”

    她伸手去夺。

    “校长。”傅时延越过她,喊了一句。

    文笙转身,哪有校长的影子。

    她又转回来,男人伏在楼梯上,俯视她,“诓你一百次,你也不长记性。”

    程嘉兴刚出校门,又接到云航集团的电话,董事会研究后,恢复了他总工程师的职务,需要马上回去一趟,办手续。

    从云航集团出来,赶回文宅,已是夜深。

    文太太在客厅等他。

    “傅夫人约了我、孟太太和孔太太在徽园喝茶,中途又让笙儿去,砸死了一条鱼。”文太太神情凝重,“估计她察觉了。我看得明白,是下马威,更是警告。”

    程嘉兴没搁在心上,“李韵宁没什么道行,我一根手指解决她,您尽管安心。”

    “我不担心她。”文太太摇头,“嘉兴,你喜欢笙儿吗?”

    他动作一滞,“您怎么关心这个了。”

    “如果喜欢笙儿,她孝顺,会护着她的傅叔叔傅阿姨和哥哥万一她阻止你,你如何选择。如果不喜欢,她父亲没了,母亲精神病,小小年纪寄人篱下,很可怜了。”

    程嘉兴脱了西装,交给保姆,坐在文太太对面的单人沙发,“您一向仁慈良善,有好结果吗?”

    文太太攥紧了沙发垫。

    “傅怀峰卖个惨,道个歉,您心软了?”他陷入宽大的沙发背,翘起腿,目空一切的气势,“文嘉良婚内出轨,家暴您,虐待我,傅怀峰心软了吗。”

    “他不知情”文太太攥紧的手不停颤抖,“当初,我怀孕没告诉他,这三十年,文家经商,傅家从政,我避嫌,他也忌讳,私下没接触。而且分开后,他汇过款,找过我。”

    程嘉兴面无表情。

    眼中翻涌的滔天骇浪,令文太太一愣。

    片刻,他平复,“您什么意思呢。”

    “我想问问你。”

    “问。”

    “文嘉良”

    “死。”程嘉兴没犹豫。

    仅仅一个字,仿佛一柄淬了剧毒的、锋利森寒的刀。

    文太太重新攥紧了沙发垫。

    “那傅怀峰”

    程嘉兴注视她,“留下他,由您决定。”

    “傅夫人呢?”文太太指节泛白。

    “我不动女人。不过,李氏家族灭亡的祸根是她嫁给傅怀峰。”程嘉兴波澜不惊,甚至是谈笑间,写下了所有人的结局,“作为家族的罪人,凭她的性子,要么自杀,要么发疯。”

    文太太还在颤抖,端起茶几上的水杯,“傅时延”

    “傅时延输了,眼睁睁傅家和李氏家族全军覆没,却无能为力,大概率会郁郁寡欢吧?”他含笑,抻了抻西裤的褶痕,“一旦傅时延赢了,每年的清明节,您记得替我上一炷香。”

    文太太手一颠,水洒了一桌。

    “你有多大的把握?”她颤音。

    程嘉兴说,“五五开。”

    文太太是了解儿子本事的,既踏实又睿智,这一辈子的子弟,包括上一辈的富一代,和嘉兴斗上几个回合的,凤毛麟角。

    “傅时延这么厉害?”

    程嘉兴也端起一杯水,“他在摸我的底细,我同样在探他的底。”

    “摸清了吗?”文太太忧心,“听傅夫人的口风,傅时延今年会接管李氏家族。”

    “他深不可测。”程嘉兴没喝水,望着杯子里的茶叶,水光折射在面孔,幽邃的,变幻的,“李老太爷慧眼如炬,一个傅时延,保了傅怀峰和李韵宁两大家族的平安,若不是我,任何人是击不垮的。”

    “所以你一定要娶笙儿,对吗?”

    程嘉兴沉默。

    “你不喜欢她,你利用她。捏着她,对傅家,尤其对傅时延,是威胁,震慑,对吗?”文太太继续问。

    “不。”他否认。

    一贯平稳的情绪,微微起伏。

    又不肯再往下讲。

    文先生这时走进玄关。

    “父亲。”程嘉兴恭恭敬敬起身。

    文先生一瞥他,“外省的生意进展顺利,钱洗得干干净净,你有功劳。”

    他谦卑笑,“子承父业,是父亲教导有方。”

    “嘉佑不省心啊,家大业大,他偏偏去当警察!文家的重担落在你肩膀了。”

    文先生厌恶程嘉兴,只是不得不亲近。

    花魁虽然怀了文家的血脉,即使成大器,也是二十年后,文家等不起。加上嘉佑浩然正气,未必接纳私生子,文先生打算分一大笔财产,母子养在国外。

    文家庞大的家业,除了程嘉兴无人继承。

    给一个野种文先生不甘心,但实在没办法。

    “保姆煮了宵夜,你爱吃的鳝丝面。”文太太蹲下,帮文先生换拖鞋。

    衣服沾着女人的香水味,西裤不是家里的,是新买的,手腕也佩戴了一块新表。

    文太太认得款式,是情侣表的男款。

    养情人,已经明目张胆了。

    “你星期日去妇科医院了?”文太太换完鞋,直起腰。

    “跟踪我?”文先生不乐意。

    “孙太太的女儿做囊肿手术,我去探望,恰巧碰到你。”

    文先生没搭腔,自顾自喝茶。

    “确定生了?”

    他不耐烦,“你坐好你的正宫位置,管我干什么?”

    “嘉兴三十一了,嘉佑都二十六了,那女人生个小的,不荒唐吗?”文太太忍无可忍,“你好歹顾及儿子们的颜面吧!嘉佑是刑侦支队的支队长,警界新秀,你不是毁他吗?”

    “我毁谁了?”文先生狠狠一扫,茶具摔了一地,陶瓷片粉碎在程嘉兴面前,“是你们母子毁我!我不计前嫌娶了你,你念念不忘老相好,贱人!我才难堪!”

    他骂完,拂袖而去。

    文太太闭上眼,用力呼吸,好半晌,她下定决心一般,“嘉兴,你该做什么,做吧。”

    程嘉兴回到卧室,没开灯。

    伫立在露台。

    湖畔的灯亮了。

    照得树影投在他脚下。

    他掏出公文包里的百合,不似白天鲜艳,略枯萎了。

    文笙送他花的样子,傅时延不痛快的样子,一一浮现。

    程嘉兴将那支花插在瓶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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