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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2章

    文笙一边躲,一边吃糕点,“哥哥。”

    傅时延手一滞,摁在她鼓起的臀尖。

    她叫哥哥,他总是没有抵抗力。

    天大的怒火,也浇灭了。

    保姆这时招呼傅时延去餐厅吃晚饭,他松开文笙,“有鱼吗?”

    “京哥儿爱吃蒸鱼!当然有。”

    他食指挠了一下文笙的腰肢,“笙儿小姐吃糖醋鱼。”

    “哎!我马上烧一条。”

    文笙忍得难受,保姆一出门,她叉着腰笑,“你挠我干什么啊,痒——”

    “保姆在,憋着不笑?”傅时延慵懒翘起二郎腿,“装淑女是吧。”

    她振振有词,“龇牙笑,气质不庄重。”

    “哪个气质庄重的姑娘揪了老太太的白牡丹?”他拆台。

    “你揪的!”文笙推卸,“你别赖账。”

    “无法无天。”傅时延从椅子上起来,瞥了一眼她屁股,她双手捂得严严实实。

    仿佛他敢摸,她敢大吼“非礼”。

    “为程嘉兴守身如玉?”他冷言冷语。

    “老宅人来人往,你是哥哥,打我屁股传绯闻。”她唇角沾着一块酥皮儿,一讲话,一翘一翘的。

    傅时延伸手,抹掉碎渣,她唇瓣软润,极浅的梨涡,“不乐意和我传绯闻?”

    她摇头。

    “由不得你。”他拂袖而去。

    李家老宅面积大,有中堂、后堂、茶堂和餐厅,弯弯绕绕的,文笙寸步不离跟着傅时延。

    “哥哥,你待多久啊?”

    “一星期。”窗户透出橘色的灯光,游廊长,他影子也长,“不愿意待?”

    文笙踩他的影子,“我怕出糗。”

    “出糗次数多了,就习惯了。”他安慰,不如不安慰,文笙狠狠踩他鞋后跟。

    “祝小姐在本地吧。”

    他淡淡嗯。

    “你回家,瞒不了她。”

    傅时延忽然驻足,文笙猝不及防,撞上他胸膛。

    “平时让你喊哥哥,你偏喊名字,今天倒是一直喊。”

    许是灯火暖醺,他衣服也染了烟火气,不那么禁欲冷漠了。

    文笙记得,他2月份去学校演讲,那天穿了高领毛衣、呢子长裤,有一种清雅醇厚的人夫感。

    短短数月,他从“男人”升级“人夫”,又变回“男人”了。

    “在哪喊哥哥不都一样?”她仰起脸。

    “不一样。”他神情肃穆。

    平时喊,是情趣,在李家喊,是界限。

    在这边喊得越频繁,越深入人心,越不可突破。

    “换一个喊。”

    文笙琢磨了一秒,“京哥儿。”

    “京哥儿是你喊的?”他半训斥,半笑意,“傅时延。”

    他一字一顿,教她。

    她舌头咕哝了片刻,“没大没小姑婆该骂我了。”

    “姑婆不骂你。”他影子沉甸甸的,覆住她。

    “傅时延!”她喊完,飞奔进餐厅。

    他笑了一声。

    老夫人早已坐在主位了,戴着老花镜,读《红楼梦》,“慌里慌张的,饿了吧?”

    餐桌摆了八荤四素,老宅的厨子是一等一的大师傅,李老太爷讲究吃,讲究住,不迷女色,原配死后二十年,孤身一人活到八十八岁,睡梦中去世的。

    有钱的老富豪,七、八十岁照样娶续弦,李老太爷却例外,和夫人情比金坚。

    文笙想,傅时延是李老太爷一手带大的,李老太爷曾经感慨这个外长孙的脾性最像他了,傅时延以后对妻子大抵也会忠贞不渝。

    “你欺负她了?”老夫人瞪傅时延,“门口吵吵闹闹的。”

    “我可不欺负女人,是逗她。”傅时延挨着文笙坐下,挑了鱼刺,鱼肉搁在她碗里。

    “后园的戏台子撤了,您不听戏了?”

    “来来回回唱那几出戏,没意思。”老夫人合上书,“春节请了黄梅戏的演员唱堂会,《西厢记》不错,我连续听了半个月。”

    “笙儿会唱苏州评弹,会跳长袖舞。”傅时延舀了一勺汤,递给老夫人,“黄梅戏《天仙配》,笙儿女扮男装,扮演董永,获了奖。”

    文笙在桌下踢他,“我没获奖”

    “参与奖不是奖?”他一本正经,“重在参与,轻在获奖。”

    她噗嗤一笑。

    “北方人讲苏州话,可是下苦功夫了。”老夫人惊讶,“正宗吗?”

    “母亲喜欢评弹,笙儿孝顺,特意学的。”傅时延侧过身,“给姑婆唱一段。”

    没有琵琶伴奏,缺少意境,文笙简单哼唱了几句,傅时延帮她打节拍,配合她。

    “笙儿的小奶音好听。”老夫人喜滋滋的,“正宗的评弹我也腻了,跑调儿的曲子新鲜。”

    文笙面红耳赤。

    “她害羞,姑婆如果笑话她,她下次不肯唱了。”傅时延哄完老夫人,趁着夹菜的空隙,微微低头,“嘴瓢了?”

    “我没准备,忘词了”她是紧张,鼻头一层细密的汗珠。

    傅时延抽了纸巾,擦拭干净,“姑婆夸你了,吴侬软语好听。”

    文笙松口气,继续吃鱼。

    “笙儿的父亲畏罪自杀,是吗。”老夫人喝汤,“母亲病重?”

    “是贪了些钱。”傅时延斟酌着,“至于人命官司,那种见不得人的罪,她父亲没碰过。”

    老夫人没搭腔。

    他挺直脊背,望着老夫人。

    “上一辈的恩怨罪孽,儿女无辜遭歧视,受牵连,够可怜了。”老夫人慢条斯理喝完汤,终于开口,“我拎得清孰是孰非。”

    傅时延僵硬的脊梁缓缓塌下,如释重负一般,“李家只有姑婆最开明。”

    老夫人哼笑,“我看不惯你母亲,什么门当户对!我爷爷是流浪汉,全家在国外靠救济金生活,母亲因为金发碧眼长得漂亮,被父亲娶进门了,‘大财主和贫民窟的洋女人’,匹配吗?”

    傅时延目光专注,“自然是不配。”

    “生了我们兄妹六人,你母亲也有四分之一的贫民窟血统。”老夫人挤眉弄眼,给傅时延支招,“她挑剔你媳妇,你问问她,你爷爷没挑剔你奶奶啊?”

    他蓦地发笑,老夫人也哈哈大笑。

    这顿饭,文笙吃得自在,老夫人和蔼慈祥,既不用她敬酒敬茶,也不用她遵守饮食礼仪,要多舒坦有多舒坦。

    七点钟,老夫人去佛堂诵读佛经。

    傅时延在花园宴请李氏集团的几位董事。

    满园子的花红柳翠,他倚着亭阁的柱子,逐一迎接,一股叱咤风云的气魄,天色晦暗,也掩饰不住他芝兰玉树清隽轮廓。

    为首的一位最年长,白发苍苍颇有威仪,对傅时延并不客气,端着架子,“京哥儿,听说你取消了和华家的婚约?”

    “京哥儿”是亲戚长辈唤的乳名,这位老董事虽然在集团位高权重,终归是李老太爷的下属,应该尊称“傅公子”,如此倚老卖老,明显是不赏傅时延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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